一晚上還晴朗如洗練的天空,在年三十的早上卻突然飄起了雪花,原小生原本還打算今天跟南素琴一塊會河灣縣過年的,一看這情景,恐怕一時半會想要走,可能性也不大了,何況從條山到河灣,還隔着一座山,山雖不大,但雪花一落,路面肯定非常滑,公共汽車一遇到這樣的天氣,一準不通行了,而自己駕車回去,也難免危險,今年這個年估計要在條山度過了,想起半年時間沒有見父母和外公外婆的面了,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年關,卻又遇到大雪阻路,心中難免一陣陣惆悵,
不過並非所有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的人,都會跟原小生一樣的惆悵,起碼南素琴就沒有絲毫的惆悵和埋怨,南素琴非常沒有感到惆悵,反而興高采烈地摟着原小生的脖子撒起了嬌,一雙快樂迷離的眼睛,好像無意間得了一塊糖的小姑娘一樣,
“怎麼,不高興嗎。南素琴摟着原小生的脖子,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隨機在原小生的臉上美美地親了一口,剛剛化了妝的紅脣立即在原小生的臉上烙下一個紅豔豔的脣印,看着脣印,南素琴又有些幸災樂禍地呵呵笑了起來,
原小生也感覺有些不對勁,順手拿紙巾將脣印擦掉了,卻也不知道南素琴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便用疑問的目光看着南素琴問道:“什麼事兒這麼開心。”
南素琴卻忽然低頭臉紅了一下,道:“下雪了啊。”
“下雪有什麼好高興的。”原小生沒有心思去猜測這位少女的情懷,“你可知道下雪後咱們倆可都回不去河灣了。”
南素琴撅着嘴道:“我就是爲這個高興的,回不去纔好呢,回不去,我們就可以多在一塊待幾天了。”南素琴說着話,緩緩低下了頭,臉上泛起了兩朵美麗的桃花,
“咱們倆是可以多在一塊待幾天了,可我已經半年都沒有回家了,大姐,你就不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嗎。”原小生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南素琴卻不服氣道:“那有什麼關係呢,過了年也可以回去啊,你總不至於老土到想吃年夜飯的份上吧。”說着停頓了一下,道:“我這次過來,我爸爸只給了我三天時間,可三天時間,除掉來迴路上的半天時間,剩下的也就只有兩天時間了,我正找不到不回去的理由呢,老天爺就幫忙下了場雪,正好滿足我的心願。”
南素琴說話從來都是口無遮攔,心裡想的什麼,嘴裡就會把什麼說出來,從來不懂得一個女孩子的掩飾和矜持,讓人感覺多少有些二百五的味道,然而,正因爲她的天真和率直,才顯得更加可愛,更加讓人心疼,
原小生也忍不住在她的額頭親了一口,也只有自己給自己寬心道:“回不去就回不去吧,說不定……過個年,你就能給我懷個兒子也說不定。”說着早一把將南素琴摟在了懷裡,
南素琴一邊掙扎着,一邊從從口袋裡掏出一板藥片,在原小生的面前晃了晃道:“你想得倒美,這麼快就想讓我給你生孩子,我可還沒有準備好呢,等把我娶回家再說吧。”
兩個人正廝磨着快要進入狀態了,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因爲上次的經驗,原小生還以爲又是廉永利過來了,也沒大往心裡去,只是覺得這個廉永利有些太過分了,跟南素琴相視一笑,便去開門了,
不想門開開後,站在原小生面前的卻是付穎,才一天時間沒見,付穎的臉色明顯憔悴了許多,連頭髮也好像在一夜之間就乾枯了一樣,目光癡呆地看着原小生,
原小生也沒有想到付穎會突然過來,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張了半天嘴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小生,我一會就要回市裡了,也沒什麼事兒,就是給你打個招呼。”還是付穎先開口了,不過那冷冷的語氣讓原小生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原小生只好點了點頭道:“好吧。”停頓了一下,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太沒有感**彩了,又補充道:“你什麼時候走,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付穎喃喃說道,
這時南素琴也跑了過來,一見是付穎,馬上高興的跟兔子一樣跳了起來,拉了付穎的手親熱帶驚訝道:“付部長,,想不到你也來條山了,是工作上的事兒吧,快進來,快進來,我都快想死你了,自從你離開尉南鄉,我們都有一年沒見面了吧,真想不到,你現在都是大部長了。”
面對一臉天真、熱情的南素琴,付穎只好勉強笑笑,跟着南素琴走進房間,也迎合南素琴道:“是啊,大概一年多沒見面了。”又問道:“你現在還在尉南鄉嗎,你就爸爸沒給你挪動挪動。”
南素琴馬上撅着嘴道:“別提了,要是指望我爸爸,估計我這輩子就要老死在尉南鄉了。”說着又笑了起來,笑完了,卻馬上指派原小生道:“小生,你怎麼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付部長倒茶。”那架勢好像原小生已經跟他結婚了多少年一樣,
原小生只好哦哦哦地應了幾聲,轉身用一次性杯子泡了一杯茶水放在了付穎面前,很形式主義地道:“付部長,你喝茶。”
付穎看了一下茶杯,也沒有叫原小生的名字和職務卻道:“我一向是不喝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神情和語氣中帶着幽怨和爭風吃醋的味道,卻也表現的非常含蓄,
這讓原小生更覺得有些坐不住了,原小生真有些擔心,兩個人如果再這樣下去,最後難免鬧出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來,
原小生跟付穎的事情,南素琴是知道的,南素琴之所以做出如此熱情的表現,大概主要目的還是想要告訴付穎:這個男人已經是我的了,想要在我手裡搶走,連門也沒有,不過連原小生也不得不承認,南素琴的做法還是非常有技巧性的,她並沒有表現出對付穎的絲毫不滿,和對原小生的任何怨憤,而是以主動熱情的方式來挽救自己的愛情,這樣既不失了原小生的面子,也不丟了付穎的身份,這叫以退爲進,反客爲主,
付穎坐了一會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就要起身告別,南素琴又刻意挽留了半天,無奈付穎去意已決,只好客客氣氣地送出門外,又對原小生道:“小生,一會付部長就要走了,你就去送送吧。”又半開玩笑道:“別說付部長現在是你的領導,就是看着人家過去是你領導,而且對你那麼照顧的份上,我覺得你也應該送送。”
這話倒把原小生說的不送也不行了,付穎雖再三推辭,不過也正中了下懷,也就沒有過分勉強,
大概九點左右,原小生親自驅車將付穎一路送上了條山到沂南市的告訴公路,
一路都非常沉悶,原小生努力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話題,付穎好像也不願意說話,兩個人就真像出租車司機和顧客的關係一樣,誰也不說一句話,
直到快上二級路了,付穎才無奈地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有些莫名其妙道:“想不到素琴還這麼有心機。”
原小生一邊開着車,一邊轉臉在付穎的臉上掃了一眼,有些不知所云道:“是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付穎道:“難怪歌詞裡說的那麼好,女孩子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來,我們倆的事兒,素琴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有心機的話,剛纔怎麼會是那種表現。”
原小生似乎有些明白了,但還是問道:“什麼表現,我覺得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啊,畢竟你是曾經是我們的鎮長嘛,何況你在尉南鄉時,你跟她關係也挺不錯的,她見了你高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付穎卻不以爲然地轉臉看了原小生一眼問道:“正常嗎。”又接着道:“我覺得你對素琴瞭解還不夠,不是對素琴,對女孩子的瞭解都不夠,如果你對女孩子的瞭解,能有對體制瞭解的一半,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面對付穎的反駁,原小生只好搖了搖頭,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說下去,
付穎接着道:“我看我們兩個就到此爲止吧,素琴很愛你,你也很愛素琴,我不想做一個第三者,更不想破壞你的幸福,我給你說過,我比任何一個女人都更愛你,更懂你,所以我選擇放棄,選擇讓你自由飛翔,至少這樣,我們以後還可以做朋友,不是嗎。”
付穎說着話,一雙溫柔的眼睛也隨之落在了原小生的臉上,
然而,付穎真的就能這樣放棄嗎,恐怕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一個年近三十的女人是不容易愛上一個人的,而一旦愛上一個人,也絕不會輕易的放棄,她會努力爭取,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因爲三十歲的女人愛已疲憊,靈魂已在磨難中真正開始從少女轉換成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