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黑影
難怪這個地方我感覺這麼陰森,原來是座甕城,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那股濃烈的焚燒味依舊揮之不去,巨大的城牆石被大火燒過的滿目瘡痍,已經沒了當年的崢嶸,曾經的輝煌和血雨腥風已不復存在。
四周高達五米的半月形城牆靜靜的守護着這片安寧,主城門,甕城門,雉堞,箭樓一應俱全,地面上鋪滿了柔綿的沙土,像被篩子篩過一樣的細膩,又被梳子理出了波浪紋,已很難再找到當時刀光劍影的痕跡,甕城,說白了就是甕中捉鱉之城,刀戈相向之地,在主城外規劃處一座獨立的小城池,專門等敵人鑽入,然後閘門一閉,亂箭齊飛,登時就是血染大地。
不敢想象這甕城裡死過多少人了,沙塵下面埋着多少骨。
“老子讓你跑,讓你跑……白眼狼……”
大嘴和小野像拉鋸似的,你一拳我一腳全招呼在阮波濤的身上了,阮波濤每挨一下就怪叫一聲,像殺豬一樣,想跑掙不脫,略一反抗,兩人下手就更重。
我揹着古弈湊着急跑上去一看,我操,這還是越南赫赫有名的阮波濤嗎?
阮波濤臉上除了鑲着一層黑色的沙子外,到處青一塊紫一道的,我怕鬧出人命,趕緊把喘着粗氣的大嘴和小野喊住了,“下手輕點,打出個好歹你們還的揹着走呢。”
“輕點就輕點。”大嘴奸笑了一聲,趁我轉頭看向周圍的時候,擡起腳在阮波濤屁股上又踹了起來,我扭過頭瞪着大嘴,已經找不到能合適的形容他的詞了。
“你說讓輕一點,又沒說不讓打,我也是照章辦事。”大嘴似乎還沒過夠手癮,又要擡腳踢過去,小野趕緊把他拉開了,“算了算了,我看差不多了,打死他我的工錢就找不到要的人了。”
剛纔捱了一頓旁軸,估計阮波濤的肺都快氣炸了,堂堂的幕後老闆,在越南既有地位又有身份的人,又是出錢,又是親力親爲的跟着,現在被自己僱的人揍了,心裡肯定極度不平衡,現在剛一好受點,立馬嘴就沒了把門的:“你們,太沒教養……”
阮波濤的聲音剛落定,就見大嘴忽然奸笑了起來,“給你個驚喜!”
我忽然一個機靈,剛一扭頭,就發現大嘴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鋒利的野戰刀,其實,也就在我扭頭的瞬間,野戰刀的刀刃銀光一閃,衝着阮波濤的脖子就去了。
“渾球!”我眼睛死死的盯着刀刃,伸手抓向大嘴的手腕,只想把野戰刀推離軌跡,我知道大嘴比我勁大,沒有辦法把刀奪過來。
一瞬間,我和背上的古弈同時被大嘴帶着向前倒去,眼睜睜的看着刀刃自阮波濤脖子上滑過去了,因爲一隻手沒辦法護緊古弈,古弈被拋了出去,我的手抓着大嘴的手腕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也僅僅是讓刀刃偏了幾分,感覺大嘴的力氣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我剛反身站好,沒來的及去管古弈,第一眼就看向了臉色煞白的阮波濤,可能是剛纔那一幕發生的太快了,阮波濤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是這麼回事,只是吃驚的看着大嘴,一手捂着脖子,手指縫裡慢慢的滲着血水。
我趕緊上前把阮波濤的手拉開,往他脖子上一看,還好,不是我想象中的刀口,也沒有切斷勁動脈的跡象,只有一條細細的血線,懸着的心纔算鬆垮下來,心裡說不出的無語,還驚喜,我看是驚嚇還差不多。
好在我反應的及時,不然就不是劃破皮而已了,下去簡單的包紮一下沒什麼大礙。
我摸了把被驚出來的汗,把臉上還掛着笑的大嘴拉到了邊上,怕他一刀沒成功,上來補第二刀,大嘴我瞭解,絕對能幹得出來,沒有什麼事他幹不出來的,看着平時和你樂樂呵呵,瞬間就能對你下刀。
而且,他那笑是發自骨子裡的笑,笑的越是燦爛事就越大。
其實,大嘴還有很多故事,包括我都不敢說全部瞭解,他曾還經執行過單獨的秘密任務,具體是什麼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斬首,而且馬到成功。
也難怪阮波濤會白挨一刀,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都替他悲哀,大嘴是個孤兒,確實沒多少教養,這是他的逆鱗,觸之必怒,怒極了就的見血,大嘴的一貫本性。
小野手臂環胸呵呵的看着這一幕,不言語也沒阻攔,像是在欣賞。
“老子今天是看老大的面子,要不然你就……”大嘴望着戰戰兢兢的阮波濤,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擡腳踢向野戰刀,刀在空中優美閃過,被大嘴抓在手裡往鞋底蹭了個來回,回頭衝我呵呵一樂,淌着細細的黑沙向黑黢黢的主城門走去,接着,小野也衝我邪惡的樂了下走了。
什麼是看我的面子?我反應了好幾秒纔算理解過來,難不成大嘴以爲我對阡陌也有意思?還是他以爲我和阡陌有一腿?這個渾球。
不過說實話,要不是阡陌的原因,我纔不兩次三番的冒那個險救阮波濤,一路上,阡陌沒少照顧古弈,所以說,我怎麼也的照顧回去,人貴在交往,貴在真實,我現在已經不討厭那個喜歡大膽露*肉的越南妞了。
這時候,老餘頭晃晃悠悠的衝進甕城門,跳着s步向阮波濤爬跑了過來,整個人像向剛從煤窯出來,緊繃着眉頭一臉的怨毒相似乎要生吃活剝阮波濤,看樣子是也想泄泄火氣,不料還沒站穩腳跟就大口大口的喘上了,喘的上氣不接下氣,臉憋的通紅通紅的,臉上那道像蜈蚣的長疤也被繃的逼真了幾分。
老餘頭氣急敗壞道:“大半輩子了,第一次看人看走眼,阮波濤,你不得好死,難怪你沒有子嗣……咳咳……”
“我今天非掐死你不可……”老餘頭嘴裡像在嚼沙子,嘎吱嘎吱的響,忽然看到了阮波濤脖頸上血淋淋,眼睛一翻忙着往後退。
沒有子嗣?我心裡默唸着這四個字,幡然醒悟,堂堂的越南地頭蛇,竟然會斷子絕孫,是活不行還是質量不高,想象一下也夠心酸的,難怪要非人般的鍛鍊阡陌,原來如此。
我剛替阮波濤簡單的包紮完傷口,老遠就聽大嘴喊道:“找到了!”
幾人一聽,齊齊的向大嘴的方向跑去,尤其是阮波濤,眼前一亮,臉色也不扭曲了,“真找到了?”
“我操,找到腳印不就等於找到人了嗎?這麼高的巨石牆莫非她還能長出翅膀飛了?”大嘴滿臉不屑。
我背起古弈跑過去看到大嘴蹲在地上,正在用手量着一個腳印,更多的腳印是沿着主城門方向走了,因爲每個腳印都是一踩一個沙窩,沒有學過痕跡學的人根本就沒法估算。
“身高163到165,鞋號37,體重45公斤左右。”大嘴揚起臉笑着報了幾個數字,然後,臉色一沉對着阮波濤說道:“看步長應該是小跑過去的,步伐平穩不晃亂,會是阡陌嗎?”無錯不跳字。
“肯定會,不會錯的。”阮波濤頓時臉色樂開了花,一手捂着脖子就要沿着哪行腳印往裡走,忽然被大嘴擡胳膊攔了下來:“呵呵,先打個欠條吧。”
“什麼欠條?”阮波濤臉上的笑戛然而止,被大嘴搞的一頭霧水,眉頭一皺看向了我,就差給我跪下了。
我心道你這老傢伙真夠健忘的,紅口白牙說的誰找到阡陌就分對方一半的家產,現在倒想不起來了,大嘴也真是的,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着錢的事,只能說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濺,大嘴剛纔還打算要人家的命,現在一翻臉就算起了小九九,一個願挨一個願打,看我也沒用,不過,我突然想起了阡陌的處境,沒再讓大嘴胡鬧下去。
我說道:“先找人吧,找到人你兩再談判。”
一行人沿着哪行腳印風風火火的往主城門方向趕去,城門建造在高大的墩臺之下,足有9米多寬6米多高,可能是爲了方便戰車通過,門洞上部爲圓弧行,沿用了天圓地方的理念,門道有二十多米深,頂部橫着九道方形的巨石過樑,一進門便能看到兩側通往城牆上的馬道,可惜已經坍塌的不成樣子,巨石錯亂的交疊在牆角下。
“這邊,天黑,後面的人跟緊了啊。”大嘴不知道是爲了那一半的家產還是大發善心,提着工兵鏟第一個衝出城門,向右側拐去。
城內散發出來的燒焦味比甕城更濃,似乎大夥纔剛剛熄滅,往前看是三根倒下來的石柱,儘管被黑沙埋了三分之一,但依然比人高,其中兩根疊摞在一起,另外一根斜着架着一塊巨石上,哪行腳印就是從兩根石柱中間傳過去的,幾人繞過石柱發現腳印呈九十度轉向,一直向石房子的方向走去。
石房子由十幾塊巨石簡單的搭建,管有二層樓房那麼高,四四方方的,可能門開在另外三個面上,所以我們看到的只是一面被燒的掉皮的石牆。
就在這時,大嘴忽然停了下來,舉着手電站在原地轉着身子,一副把你從地縫摳出來的表情,“我操,真的插翅飛了?”
等我跑過去一看,發現哪行腳印在離石牆一米多的時候突然不見了,這完全不合常理,幾人頓時急在了臉色。
我急忙說道:“不可能的,大家在分散開找找。”
兩分鐘後,大家重新聚在原地,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不自覺的擡起頭望向高聳漆黑的石房頂部,現在唯一能解釋通的就是,阡陌飛上了石房子頂部,因爲某種原因藏匿了起來。
“有人!”小野突然喊道,就在我們齊齊的朝着小野的聲音看去時,忽然在離石房子十幾米的地方竄出一道人影,個子不高,看起來很消瘦,頭髮散亂的蓋着肩頭,幾乎是一晃就沒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