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這句話說的,也絕不是漫無目的。他之所以突然就把吳豔麗跟河灣縣的淵源說出來,絕對不能排除他有意對原小生進行探底的嫌疑。如果原小生也知道吳豔麗的事情,說到這裡就必須要打住,不能再往下說了。畢竟原小生是從河灣縣過來的,萬一跟下面所要說的人有點什麼關係,那局面恐怕就尷尬了。
經過原小生的再次肯定後,陳昊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你既然是河灣縣的,對吳豔麗的事情,難道就一點都不知情?”
原小生只好再次搖了搖頭否定道:“吳豔麗的事情,我確實沒有聽說過。”苦笑了一下,對陳昊這種跟審賊一樣的問話方式也有點反感,就不軟不硬地回了一句道:“可能是我身處鄉鎮,孤陋寡聞吧。”
陳昊也並沒有在意,接着道:“吳言朱,你應該知道吧,你們河灣縣現任人社局副局長。六年前,他也就是政府辦綜合科的副科長,屬於那種有資歷沒關係的羣體,年不過四十,卻也已經被邊緣化了,眼看着沒有出頭之日,就是瞎混日子,政府辦又管着招待所,就整天沒事幹往招待所鑽。招待所所長自然要給他幾分面子,一來二去,捎帶一些雞鴨魚肉,也就達到了目的。”
陳昊說着又拿眼睛在原小生的臉上睃了兩遍,確定原小生跟吳言朱沒有什麼關係之後,才接着道:“說起來這事也是巧,有一次,吳言朱跟往常一樣,在招待所蹭飯。要了一份打滷麪,外加兩個小菜,吃着吃着,忽然想起招待所的肚絲湯做的有點特色,就吩咐服務員來一碗。當時值班的服務員就是吳豔麗。”
說到這裡,陳昊似乎又想起了豆蔻年華的吳豔麗,嘴裡就嘖嘖了兩聲,才接着道:“那時候吳豔麗進招待所沒有多長時間,又剛從學校畢業,對端盤子、端碗這種活兒有些生疏,從後廚端上來一碗肚絲湯,走到吳言朱跟前時,手一打滑,就把一碗肚絲湯,直接順着吳言朱的脖子灌了下去。”
方圓成在一旁就插嘴道:“一碗剛出鍋的肚絲湯下去,還不把吳言朱給了毀了容啊。”
陳昊擺了擺手道:“好在當時正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較厚,肚絲湯也沒有完全貼肉灌下去,只是嚇了一跳,急忙站了起來,正欲發火,一擡頭卻看見一副楚楚可憐的吳豔麗,心就甭然一跳,已經到嘴邊的罵人話,也就給嚥了下去。換了一副笑容,反倒把吳豔麗安慰了兩句。”
方圓成又急不可耐問道:“吳言朱是不是看上吳豔麗了?”
陳昊很不耐煩地冷哼了一聲道:“這個吳言朱也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主兒。此後往招待所跑的更勤快了,招待所的所長哪兒有看不出來的,也是想巴結吳言朱,就說給吳科長撮合撮合。你猜那吳言朱說什麼。他竟然說想認吳豔麗當自己的乾妹妹。這不是瞎扯淡嗎。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認你一個年近四十的人當哥哥,就是瞎子也能明白你的動機。可是這個吳言朱偏偏對這個乾妹妹恭恭敬敬,連根手指頭都沒有動。”
方圓成就壞壞地笑了笑道:“吳言朱不會是玩YY吧?”
陳昊就在方圓成的臉上掃視了一眼,不知道是對這個詞語反感還是對方圓成有了看法,帶着明顯不屑的口氣道:“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啊。人家吳言朱這是另有所圖。”說完看了一下原小生,好像要在原小生的臉上尋找什麼一樣,原小生只好沒話找話問道:“吳豔麗能同意嗎?”
陳昊似乎這才放心了一些,接着道:“起初吳豔麗當然不能同意,說認乾爸還差不多。可是也架不住她老子、孃的挑唆。他那老子也是半輩子不得志,好不容易能巴結上一個政府的官兒,就巴巴地上趕着巴結,威逼利誘讓女人認了吳言朱這個乾哥哥。吳言朱當然也沒有虧待吳豔麗,很快就把吳豔麗的工作,從招待所調到了河灣縣最好的大酒店,河灣大酒店。”
聽到這裡,方圓成就感嘆道:“照你這麼說,吳言朱對吳豔麗也算不錯了。她不會是想用這種小恩小惠的手段,對吳豔麗有所企圖吧?”
陳昊馬上道:“他當然對吳豔麗有企圖,但絕不是你想的那種企圖。”方圓成的臉上一陣尷尬,推了陳昊一把,也沒有說什麼。
陳昊繼續道:“河灣大酒店是縣裡一些重要領導吃飯、娛樂的地方,方圓成就利用這個機會,把吳豔麗介紹給了當時河灣縣的一個副縣長——”說着停頓了一下,又看了原小生一眼。原小生豈能不明白陳昊的意思,就笑了笑道:“你就不要對我疑神疑鬼了,你說的這些人確實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別說是副縣長了,就是副鄉長,我都認識不了幾個。”忽又想起了南振海,心中開始疑惑,陳昊說的這個副縣長不會就是南振海吧。六年前南振海雖然不是縣委常委,卻也是副縣長。自己現在跟南素琴的關係,要說南振海跟自己沒關係,那就有點自欺欺人了。但也不好再改口了。
陳昊顯然並沒有看出原小生的異常,笑了笑道:“雖說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但是背後說人閒話總有些不太合適。”一句話就把後路也斷了,推搪着不再說了。
方圓成是個好奇心十足的傢伙,聽了半截豈能善罷甘休,催促陳昊道:“哪兒會有那麼巧的事兒,你說了一個副縣長,就跟小生有關係了。你這不是純心吊人胃口嗎?”
陳昊就眯着眼睛堵了方圓成一句道:“我說你小子看上人家吳豔麗,你還不承認,看這勁頭,大有恨不能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的事情全都翻出來查一遍。”
方圓成也不知道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還真的就對吳豔麗產生了想法,陳昊說完之後,就不客氣地認了下來道:“好吧,就當我對吳豔麗有了想法。你就當是幫兄弟一把,總可以吧。”
方圓成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原小生也在一旁攛掇道:“陳昊,方圓成把話說到了這一步,你再不說就太不夠意思了。”
陳昊也不好再推了,又在兩個人臉上看了看,接着道:“說白了,吳言朱就是想利用吳豔麗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巧妙地避開了介紹給了哪個副縣長這個敏感的問題,繼續道:“四十來歲的男人,那方面還比較旺盛,家裡又是個黃臉婆,找‘老二’的迫切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吳言朱估計也是對自己的這點心情深有體會,才推及旁人,以至那位副縣長。”
陳昊說着,原小生就把六年前縣裡的副縣長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可自己對縣情的瞭解實在有限,就知道南振海和柴文山兩個人。南振海的老婆,也就是自己的未來丈母孃周芳蓮,就是現在都方韻猶存,跟南素琴站在一起跟姊妹二人一樣,更別說六年前了,算是女人中的一個絕對的特列。那就只剩下一個柴文山了。柴文山今年五十出頭,六年前也就四十多歲,正好在現在南振海的位置,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上次跟趙學東去柴文山家的時候,見過一次柴文山的女人,要是從小輩人的角度去審視,可以用四個字形容,和藹可親,但是如果硬要誤解成柴文山的老姐姐,甚或是母親,也沒有什麼大錯,六年前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算是標準的黃臉婆了。難道陳昊所說的副縣長是柴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