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董勤河責問黃一天早有準備,他不慌不忙當着衆人的面把答案拋出來:“在座的諸位心裡應該比我更明白,我們縣紀委辦案隨時都可以對有問題的股級幹部進行控制,那是我們的權力,換句話說,縣紀委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雙規縣裡哪個部門的股級幹部都可以不用向任何領導彙報,包括縣委幾位主要領導,當然也包括縣委書記。”
黃一天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故意從董勤河臉上掠過,只見他一張臉幾乎要氣歪了,奶奶的,這不是打了自己的臉,不通過他就抓人,還是明目張膽。
一旁張繼偉聽了這回答不由在心裡暗暗叫好!他覺的黃一天這一招釜底抽薪玩的實在是太絕了!這一出手打的董勤河一幫人措手不及啊!高!實在是高!
張繼偉心裡興奮着想,“你們一個個不是在縣委常委會上牛逼哄哄嗎?不是全都昧着良心聽從董勤河的擺佈不同意黃一天提出合理調整幹部要求嗎?現在一個個都嚐到苦頭了吧?這他娘就叫現時報!”
董勤河顯然沒料到黃一天居然搬出紀檢部門相關規定來堵自己的嘴,心裡氣的直罵娘,“他孃的狗日黃一天,那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他娘哪隻眼睛見過哪個縣裡的紀委書記要雙規黨員幹部竟敢不跟縣委書記一把手彙報一聲?”
潛規則總歸是上不來臺面。
董勤河心裡就算是氣炸了表面上也不得不承認黃一天說的話有理有據,只是眼前這樣的結果卻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怎麼也沒料到黃一天會給自己玩這麼一手絕地反擊?
“董書記,如果你無法理解我們紀委的工作,你可以直接向市紀委洪書記彙報這件事,只要洪書記也說我黃一天是違規抓人,說我黃一天是錯誤的,我立馬就讓人把那兩人放了。要是上面的紀委沒有人給個指示,下面我會好好的審問這兩人,把這兩人背後的分子都抓起來!”
黃一天得了便宜還賣乖順勢又衝董勤河將了一軍,而且是裸的威脅,好在此時董勤河腦子並未被憤怒衝昏頭腦,他只能勉強衝黃一天笑笑:
“黃書記說的有道理,紀委工作的特殊性我也還知道,好吧,你該查的就要調查,既然今天會議三項議題已經全都研究結束,大家散會吧!”
董勤河心知自己不適合跟黃一天當衆人徹底翻臉,在他心目中黃一天不過是年輕氣盛爲了賭一口氣纔會做出如此不顧後果的決定。
他一個官場老妖豈能跟一個官場愣頭青一般見識?眼下先散會讓矛盾緩和下來纔是解決問題最好辦法。說實在話,黃一天剛纔突然當着衆人的面宣佈縣紀委已經雙規了縣教育局的辦公室主任朱達的確讓董勤河一陣心驚肉跳。
朱達身爲教育局辦公室主任,他現在出了事少不得要牽扯到現任教育局長賈小微,而自己和賈小微又是那樣一種關係,萬一叫賈小微被朱達連累後又拔出蘿蔔帶出泥牽出自己,那麻煩可就大了去了!
董勤河出了會議室後,腳底下健步如飛回到自己的縣委書記辦公室,一進門重重把水杯往把辦公桌上一放氣的吹鬍子瞪眼一腔怒火不知道往哪撒。恰在此時,他瞧見縣委宣傳部長侯大海一臉苦相緊隨其後進了辦公室,一進門衝他哀求道:
“董書記你快想想辦法吧,這個黃一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那是要對付我啊,萬一我那辦公室主任孔傑在裡頭熬不住那我可就倒了大黴了!”
董勤河聽了這句喪氣話更是滿肚子邪火,他伸手一指侯大海劈頭蓋臉罵道:“侯大海,平日裡一再叫你們小心小心再小心,你們都當成耳旁風是不是?這人都被紀委抓了你們一個個卻還被矇在鼓裡?這就是你們的小心?
是不是要等到哪天市紀委的人找你們一個個談話你們才知道事情嚴重性?一個個全都是不省心的主,自己身邊的人被人抓了居然半點風聲都沒聽着?你們也配當領導?乾脆全都擼掉官帽子算了!”
侯大海見主子一副氣急敗壞表情知道他今天也是被黃一天那小子給氣大發了,但是見董勤河一個勁只顧着發火心裡不禁暗暗焦急。
“董書記,您怎麼罵我都行,但我求求您這次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儘快把孔傑從裡面弄出來才行啊?否則萬一”
“萬一什麼?萬一孔傑把你的破事都交代出來是不是?你他娘現在知道着急了?早他娘幹什麼去了?不知道很牛逼?現在怎麼了?”
侯大海一臉委屈爲自己辯解:“我哪知道那姓黃手段這麼下流?您說他纔到青龍縣走馬上任幾天啊?之前不是說他是普安市前任市委書記的未來女婿嗎?我還以爲他跟咱們是一夥呢,所以我就想壓壓他,知道我的厲害以後好相處,誰知道此人是屬狗的,一處不高興,就直接下狠手,這不是跟咱們過不去啊?”
董勤河聞言衝侯大海白了一眼呵斥道:“照你這麼說,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董書記我不是那意思,我就說這小子看起來是個小白臉沒想到下手還真他麼狠哪,咱們以爲他新來乍到根基不穩翻不出什麼風浪來,沒想到這混蛋就是個狡猾的狐狸!”
“他要是沒兩把刷子能二十幾歲做到縣紀委書記的位置?”董勤河沒好氣衝侯大海翻眼,順勢一屁股在老闆椅上坐下來。
“那您說現在怎麼辦也?這傢伙人也抓了,這會子肯定在緊鑼密鼓安排人審訊呢,您總得出面說句話替咱們做主啊。”
董勤河見侯大海像是狗皮膏楊賴上自己心裡不由一陣厭煩,衝他沒好氣道:“當初是誰非要拿黃一天開刀?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明知道黃一天是有背景的人還跟他真刀真槍的幹,你們腦子裡都想什麼呢?”
侯大海苦着一張臉說:“董書記,這事真是不賴我,都是那何達康,是他非得在背地裡嚼舌頭根子非要咱們兄弟給那黃一天一個下馬威,要不是他一個勁挑唆,咱們跟黃一天之間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董勤河懶得聽侯大海這時候盡說些沒用推卸責任的話,挑重點問他:“你那個辦公室主任叫孔傑的知道你的事情多嗎?”
“孔傑是我從鄉里就重用的人,都跟了我快十年了,他知道的能不多嗎?”侯大海一臉苦相。
“那你就趕緊想辦法讓孔傑閉嘴啊?難道非要等到事情不可挽回的地步再亡羊補牢?”
“行,那我這就想辦法?”
“現在不想辦法,難道還等市紀委的領導找你談話再想轍?我說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
董勤河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看向侯大海,恨不得一腳踹他屁股上才解恨,侯大海雖然腦子裡還有些亂糟糟的,但也知道既然董勤河已經發話了,底下人沒有不聽從的,趕忙揣着“聖旨”出門先找人想辦法去了。
侯大海一走,縣委書記辦公室裡瞬間安靜下來,董勤河雙手拍了拍有些疼痛的腦袋突然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老話說的好,冤有頭債有主。
縣紀委書記黃一天此次突然對侯大海身邊親信下狠手原因他是清楚的,最近一段時間侯大海跟縣紀委副書記何達康走的相當近乎,何達康又一直心裡痛恨黃一天空降到青龍縣當紀委書記擋了他升官提拔的路,這才一個勁蠱惑侯大海跟黃一天過不去,但是教育局長賈小微爲什麼會看黃一天不順眼呢?
董勤河想起之前賈小微一個勁在自己耳邊吹枕頭風給黃一天上眼藥水,現在倒好,一幫縣委常委齊心協力給黃一天上眼藥水沒成,倒是被他出了狠招打了個措手不及。
董勤河在心裡暗暗埋怨,“狗日的何達康實在不是什麼好鳥,他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整天上躥下跳跟人家鬥個什麼勁?現在事情鬧大了,若是那個黃一天一意孤行又有誰能扛得住?”
董勤河一下午在書記辦公室心神不寧,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二話不說讓司機先回去,自己卻偷偷摸摸打車去了跟賈小微平日裡約會的房子。
一進門,賈小微果然滿臉焦急坐在屋裡,一見到董勤河進門激動的跟見了親媽似的撲上來,嘴裡嗚嗚咽咽裝可憐:
“老董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董勤河知道這女人指的是教育局辦公室主任朱達被抓一事,他冷冷看了哭哭啼啼的女人一眼輕輕用手臂把她推開,徑直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來,沒好氣道:“我怎麼救你呀?你什麼事情都瞞着我不跟我說,現在出了事想起我來了?”
賈小微聽董勤河說話口氣不似往日溫情頓時心裡一涼,她連忙腆着一張臉走到董勤河身邊試探問道:“老董你說什麼呢?我哪會有什麼事情瞞着你呀?”
董勤河見賈小微直到現在還不肯跟自己實話實說氣的坐在沙發上猛擡頭,擡手衝她一指道:
“你呀你呀!你是不是以爲自己還挺聰明的?跟我玩瞞天過海是吧?你既然什麼也不說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你那辦公室主任朱達被紀委雙規的事情你該找誰找誰,別跟我在這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