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昨日開宗立派之時,四者皆躊躇滿志相比,僅僅一夜時間過去,四者之間已憑空多出了許多隔閡。
周義歸送走白長迎之後,在洞府裡輾轉良久,實在想不通,師兄緣何會對玉玲玲如此上心,此中莫非有什麼自己所不瞭解的隱情?同時暗下決心,之後要找機會再向大師兄好好了解此事;
嶽鼎一心沉迷修煉之中,兩耳不聞窗外事,其生性冷漠,本體乃是一頭金鱗花斑大蛇妖,在四人裡的表現反而是最爲正常的;
至於大師兄殷牛與二師兄白長迎,眼下都是故作正常,與其他兩位師弟一同擺出一副兄弟友睦的假象。
白長迎暗暗猜測,殷牛今早可能就會把昨夜之事點燃,從此刻開始孤立自己,未想到殷牛倒不急於言說此事,言笑晏晏地道:“師弟,你今日再把探索範圍擴大一些,不妨就在這方圓千里之地,多加探尋,看看有沒有什麼兇險存在?
若能就此發現幽都的線索,那就再好不過。”
白長迎聞言愣了愣,旋即想到,對方覺得是吃準了自己的性子,還想多將自己當免費的耳目用幾次!
好!
你敢用我作耳目,只要不後悔便好!
他面上不動聲色,點頭答應此事,運轉罡氣,化爲本尊金翅大鵬之形,在三位師兄弟的注目下,震動雙翅,頃刻間消失無蹤。
目送白長迎遠去,殷牛轉而對嶽鼎說道:“七師弟,你在我們四個當中,天資最高,悟性極佳,想來教導弟子亦必不差,先選幾個收入你門下,做個童子,伺候你煉藥煉器,修葺洞府也好。”
嶽鼎對此也不推辭,向殷牛道一聲謝,駕馭渾天畫卷,捲起幾個資質不錯的弟子,回了自己的洞府,這些弟子從此以後便是他洞府裡的童子,一旦他們修爲有成,嶽鼎便能名正言順將之收到自己座下,添爲親傳弟子。
待到嶽鼎領人離去之後,殷牛也未令周義歸去選弟子,反而衝他打了個眼色,師兄弟同歸洞府靜室之內。
一進入室內,殷牛臉上便換了一副憂心忡忡之色:“義歸,你長迎師兄昨夜是不是去了你的洞府拜訪?還看見了玉玲玲那個女子?”
看到殷牛師兄面上如此神色,周義歸心知事情有變,不敢有絲毫隱瞞,連忙點頭應道:“正是,昨夜長迎師兄不知爲何,突然登門拜訪,還詢問了我好些關於玉玲玲的事情。我看他面色有異,正想在今天事後同師兄講明。
莫非是玉玲玲這個女子有什麼問題?”
“哎!”殷牛連連搖頭,嘆息道,“這事也怪師兄,也怪師兄啊!
玉玲玲陰玉之體,怎麼可能是天然生成?必然是有人在暗中推動,助其演化出此種體質,只是當初我看你受陽金暴烈之性折磨得如此痛苦,陡見陰玉體質的女子,幾乎不假思索,便將她送予你作了爐鼎!
焉能想到——”
說到這裡,殷牛忽然壓低了聲音:“那玉玲玲乃是你長迎師兄從前道侶,兩者感情甚篤,已經共同修行了數百年,若非遭劫,兩個也不會勞燕分飛。
待你長迎師兄欲再續前緣之時,才知妻子已亡,費了許多心力,纔將亡妻性靈尋回,煉入了他準備好的陰玉之體中,想要幫她覺醒宿慧,兩人再續前緣!”
“這!”周義歸聽言也是大吃一驚,心頭一涼,“若只是長迎師兄喜愛的一個女子倒也罷了,總能在別的方面補償於他,可這是他同修數百年的道侶,這、這,師兄!你可得幫我啊!”
周義歸雖然性子木訥,但並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
自己在不知緣由的情況下,搶去了師兄的道侶,師兄雖然未在明面上有所表示,但心中想必對自己已經恨極,或許已經開始想法子對付自己!
自己煉罡境修爲,怎敵得過金翅大鵬之身的不垢境修爲?
只有請殷牛師兄來幫忙!
至於向白長迎師兄認錯,與他重歸於好,周義歸卻知根本沒有可能,這可是奪妻之恨!
更何況,周義歸將玉玲玲當做爐鼎,修行了幾次,已經體會到此中美妙,修爲愈發精進,體質的缺憾也被慢慢彌補,這個時候讓他再交出玉玲玲,他其實也不大願意。
他的反應,殷牛盡收眼底。
殷牛在心底冷笑一聲——就怕你不上道,而今不用我多說什麼,你便自己湊了上來,倒省去我許多功夫!
“昨夜你白師兄來找我,與我說了此事,想讓我在他對付你的時候,坐視不理,袖手旁觀。”殷牛長吐出一口氣,緩緩道,“此事畢竟也有師兄的一份過錯,若是由着白師弟對付你,我也於心不忍。
思來想去,爲今之計,便是暫將此事擱置下去。
他若是對你出手,你在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會替你擋災。
待到此間事了,再把這件事情稟明師尊,屆時一切便交由師尊定奪,你看如何?”
現在還不是殷牛圖窮匕見,直接驅逐白長迎的時候,他要等白長迎與自己這邊矛盾愈發激化,其自身也與盤蛟山一門愈來愈離心離德時,纔出手驅逐對方,如此纔算名正言順。
爲今之計,就是現在周義歸心底埋下與白長迎的齟齬種子,讓他對白長迎心生忌憚,兩人之間關係愈發僵持,再也走不到聯手的地步就可。
周義歸聽言,猶豫半晌,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此事若由師兄弟之間私下解決,白長迎師兄下手一定十分兇狠,自己肯定招架不住,而若是把事情交由師尊定奪,事情便會變得可控,雖然自己一定會受到懲罰,傷筋動骨,但不至於因此毀損修爲。
而且,師尊既然要在此間立下道統,那麼自己等人短時間內也不會回到他老人家身邊。
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自己與玉玲玲經常修煉,修爲豈不是更加突飛猛進,或許以後會比白長迎成就更大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