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照添神色一變,下意識的看向了杜老闆。
杜老闆的心理素質明顯比他強得多,故作疑惑的問:“郭老闆此話怎講?”
“哼!”
郭老闆冷哼了聲,皺眉說:“你們就不要在這裡演戲了,我得到消息,那批貨已經不見了!”
“你放屁!”
榮照添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着郭老闆,色厲內荏的呵斥:“你不要血口噴人!只不過晚兩天交貨而已,你怕什麼?我們難道會吞了你的貨不成?”
“難道不會嗎?”
郭老闆爭鋒相對。
榮照添大怒,還想說些什麼,皮特卻開口了。
“停!”
他皺眉起身,盯着榮照添看了半晌,才轉臉衝郭老闆說“郭先生,能不能讓我單獨和他們聊聊?”
郭老闆瞪了榮照添一眼,才嚴肅說:“皮特先生,我並不想找茬,但這批貨必須要準時到我的手上。”
“我同意。”
皮特微笑起身:“公平穩定的交易是我們合作的前提。”
有了他這句話,郭老闆就放心多了,滿意起身告辭離開。
他走後,皮特臉上的笑容馬上便消失了。
他面無表情的盯着榮照添,一言不發。
“皮特先生。”
杜老闆想要說些什麼,但卻被皮特一擡手打斷了。
“你說!”
他指着榮照添。
榮照添抹了把汗水,梗着脖子說:“要我說什麼?本來就是那個姓郭的找事嘛!他就是因爲上次我封了他兩個煙館,一直懷恨在心,所以纔在這裡亂講話!”
杜老闆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你這樣子,傻子都知道貨肯定出問題了,這個時候還在試圖隱瞞,是在把別人當傻子嗎?
果然,聽到他的回答,皮特失望的搖了搖頭。
“咳咳!”
杜老闆忍不住咳嗽了聲,給榮照添提醒。
榮照添看了他一眼,但卻沒懂他的意思,只是梗着脖子硬撐。
“你說吧!”
皮特看向了杜老闆。
杜老闆嘆了口氣,開口說:“是我們沒有盡到看守的責任……”
“杜月生!”
榮照添急了。
“你想讓我親自去倉庫檢查嗎?”
皮特瞪着他呵斥。
榮照添語氣一窒,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看向杜老闆,皮特問:“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昨天晚上。”
杜老闆一五一十把掌握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聽着他講述的情況,皮特氣得臉色鐵青。
幾十個人,徹夜輪班看守,居然被人家一波放翻,堂而皇之的把一百箱貨全搬了個乾淨。
那些看守都是飯桶嗎?
被杜老闆說了出來,榮照添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他憤憤不平的說:“我懷疑就是姓郭的偷走的!不然他怎麼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他這是賊喊捉賊!”
不過杜老闆卻並不這麼認爲,他想了想說:“如果我是郭老闆,下手後我絕對不會挑明,就看着我們上躥下跳的找貨,頂多催一催貨。
像他這樣直接找上門,還說自己是因爲得到了消息纔來催貨的,這不是往自己身上扯事兒嗎?”
皮特皺眉問:“你是說,偷走煙土的另有其人?”
杜老闆不敢把話說滿:“我只是覺得郭老闆應該不會這麼大膽。”
“他還不夠大膽?他都膽大包天了!”
榮照添氣哼哼的說:“我這就帶人去抄了他的煙館,清點一下存貨,就什麼都清楚了!”
說着,他便要轉身離開。
“站住!”
皮特大怒,指着他大罵:“你還嫌不夠亂嗎?要不是因爲你玩忽職守,這次會出這麼大的問題?”
榮照添還有些不服氣,想要分辯:“可是……”
“住口!”
皮特憤怒說:“這樣的錯誤你犯得還少嗎?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像一個督察長嗎?如果沒本事做,就把總巡捕房的督察長位置讓出來!什麼時候找到煙土,什麼時候再官復原職!”
“憑什麼!”
榮照添怒了,瞪着他說:“讓我做事的時候好處你拿大頭,現在出了事,就拿我出氣!我是你養的啊?”
“住口!”
皮特氣急,竟直接從書桌裡摸出了把手槍,瞄準了他:“你怎麼敢這樣對我說話?我要殺了你!”
“皮特先生!息怒!息怒!”
杜老闆見狀,趕忙打圓場:“阿添是個粗人,他一時衝動,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你放心,我們一定把煙土找回來!”
皮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瞪着榮照添,一直到他低下頭去,才收回了手槍,冷聲說:“我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如果我見不到那些煙土,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杜老闆連連點頭,扯着榮照添應承了下來,就趕緊轉身離開了。
他們走後,皮特越想越氣,忽然拿起桌上的電話,接通了法國領事:“馬修?出事了,那批煙土丟了。”
……
榮照添被革職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尚海各大巡捕房就傳遍了。
這讓榮照添十分憤怒,他將各大巡捕房的頭頭都聚集在了一起,分發了任務下去,開始在尚海進行了地毯式的搜查。
南幫首當其衝,他親自帶人突擊搜查了大東舞廳。
不過費南這邊早有準備,他一無所獲,只得撂下幾句狠話離開。
許文強他們的手腳很乾淨,沒有留下什麼線索,榮照添也只能帶着巡捕們像無頭蒼蠅般在尚海城裡搜牆刮地的找尋。
清邦那邊也開始發力,所有在碼頭週轉的船隻都有人嚴格排查,岸上也有成百上千的清邦手下分散了出去,不放過任何一個犄角旮旯,就連一些掩藏極深的流鶯門房都被他們帶人搜了一遍。
但他們這樣鋪天蓋地的找尋,卻依然一無所獲。
那一批貨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杜老闆懷疑動手的人當晚就將貨裝船運出了尚海,但他把港口大小船隻的老闆都叫到一起問了一遍,得到的回覆卻是當晚並沒有陌生的貨主運貨,也沒有相似的貨物上船。
眼看着時間所剩無幾,所有人依舊原地打轉,杜老闆也有些急了。
思來想去,他將僅剩的幾個可疑的勢力和人物都列了出來。
表單中只有五個勢力和組織,排名第一的是霓虹軍部,第二就是南幫。
又思索了半晌,他將霓虹軍部從表單上劃掉,視線下移,停留在了南幫二字身上。
當晚,他就遞了一份私人拜帖去大東舞廳,想要約見南幫的新任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