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藍府燈火通明。
遠瞧霧氣沼沼,瓦窯四潲,就跟一塊磚摳的一樣,磨磚對縫八字影壁;路北廣樑大門,二門四扇綠屏風灑金星,四個斗方寫的是“齋莊中正”;背面是“嚴肅整齊”。進二門方磚墁地,海墁的院子,夏景天高搭天棚三丈六,四個堵頭寫的是“吉星高照”。
穿過院內,院裡有對對花盆,石榴樹,茶葉末色養魚缸,九尺高夾竹桃,迎春、探春、梔子、翠柏、梧桐樹,各種鮮花,各樣洋花,真有四時不謝之花,八節長春之草。
藍賞茵邊走邊介紹:“正房五間爲上,前出廊,後出廈,東西廂房,東西配房,東西耳房。東跨院是廚房,西跨院是茅房,倒座兒書房五間爲待客廳。明摘合頁的窗戶,可扇的大玻璃,夏景天是米須的簾子,冬景天是子口的風門兒……”
“怎麼樣,我大哥地府邸夠氣派吧!”藍賞茵把玩着小聰明。走進會客廳,往屋裡一看,真是畫露天機,別有洞天。迎面擺丈八條案,上有尊窯瓶、郎窯蓋碗兒,案前擺:硬木八仙桌,一邊一把花梨太師椅。
此時,藍賞茵吩咐易蕭坐在會客廳等候。
不久,老管家來了,精明世故風霜深刻臉上。藍賞茵朝易蕭介紹:“這是老莊。“又向老莊介紹:”這位是大哥以前流浪塞外的朋友易蕭,還請莊管家去請哥哥來,咱們易蕭兄弟可是真真掛念着大哥的呢!”
“你好!”兩人握了握手,表示友好。老莊便蹣跚着走出大廳去請藍澈來。
話說易蕭離開後,汀雨綿一個人呆在那條林間小路上不知站了有多久,一直在那兒等啊等……但一向膽小心細的她卻不敢獨自離開去尋找易蕭。就在黃昏的霞彩瀰漫天際時,一羣黑衣人誇誇其談經過,看樣子是有些功夫的,汀雨綿猜想他們肯定經歷過特別的體能訓練。於是立刻噗走藏身於亂草叢中,躲了起來,扒開草叢悄悄窺看究竟。
只見前方一個領頭的大漢大言不慚地說着:“相王要我們來這裡打探藍家的情況幹甚?我看藍家也不過爾爾。”
一個偏爲瘦弱的漢子搔搔頭,只見他身穿黑衫,頭裹氈帽,菱形的臉上一雙鼠眼狡詐多疑,猶豫片刻說:“老大,你怎麼這麼說啊!藍家可是富甲一方,壟斷江南商業。況且江南藍家是江南經濟實力最強的世家,人脈豐渥,有五子一女,大哥藍澈,二弟藍瑜、三弟藍恩、四弟藍爍、五弟藍意、六妹藍賞茵。藍家常常與西域等地商人做生意,總有許許多多中原沒有的產物,這些奇珍異寶賣到中原,也是可以換到很多的銀錢。”
“那又如何?”衆人還是不服。
那人順了順喉嚨,又接着說:“藍家家主現爲大哥藍澈,今年二十四歲。可不能小看他的年紀。此人手段高強,而且能說會道,更能審時度勢。自從他十六歲當家,幾年工夫便將藍家擠入江南商會龍頭的地位。當然,除了這位年輕家主手段了得以外,此人母親乃是曾經江南第一才女藍如月,再加上其父藍御龍,藍家可謂風雨一時。虎父無犬子。藍澈一瞬之間便讓藍家振興,不僅如此,藍家六妹還習武,改變了藍家文武不兼備的陋習,藍六妹十五歲小小年紀已是武藝高強,繼承其師傅南海神尼的絕學,一手“醉如歌三十六掌”絲毫不遜於其師。再加上他五個哥哥們飽讀詩書,文才兼備,許許多多人無不誇藍家家主年輕有爲……”
躲在草叢中的汀雨綿聽呆了,原來藍家竟然這麼厲害!真是了不得啊!不過……蕭蕭哥哥既然能認識藍家大少,也一定有不凡之處。
只見那羣人又說,“虞相爺既然想來江南發展,就一定得會會藍家大少,古語云‘知人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於是才組織我們先來宜江摸清藍家底細,收集藍家各種商業情報……”
後面又有人說:“哦,原來如此,那我們再去其他各場地探探虛實。”
這時,一人起鬨:“瞧你膽小得,把藍家說得神乎其神的,藍家有那麼可怕麼?你也不想想,咱們虞相爺是誰?堂堂北國狼族第一將領。他要在哪裡打天下,哪裡便是他的天下……”
汀雨綿納悶:這個虞相爺究竟是誰呀?爲什麼他們說得這麼可怕?似乎那人比起藍家大少還要厲害……汀雨綿暫時不想了,管他怎麼厲害呢!只要不來騷擾我和蕭蕭哥哥過清靜的日子,就萬事大吉了。
汀雨綿正想着,回過身去,不再偷窺他們,不料手臂碰到一根樹枝,併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這時那個黑衣老大耳尖,似乎聽到了這細微的聲響,起了疑心,朝這邊喊了一句:“誰在那?出來。”
汀雨綿立刻滾進草堆裡掩藏起自己。那羣黑衣人徑直朝這邊走了過來,汀雨綿一動不動得窩在草堆中,靜觀其變。
“老大,沒什麼啊!”有個瘦小個兒的猥瑣男人笑哈哈地說:“老大,可能是風聲吧!是風聲,您老聽錯了。”
“那我們走吧!”那領頭老大略帶顧慮地朝亂草堆瞅了一眼,便準備帶領衆人離開。
這時,那鼠眼精瘦的黑衣男眼中精光一現,指着前方說,“不對,老大,你看到那個亂草堆沒有,怎麼那麼臃腫?”
“你是說……”那黑衣老大快速幾步奔跑過去,抽出亂刀朝亂草堆一陣亂砍,亂刀落下,竟是殘枝敗葉紛飛自如。
“見鬼了——”那老大砍下處竟是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沒有,收起刀,悠悠自嘆:“還真是我看錯了。”
“嘿囉,你們好。”這時,從亂草叢後探出一個小腦袋,笑逐顏開,清秀靈氣,正是汀雨綿。
“你是誰,從哪冒出來的,你難道偷聽了我們說話?”那老大瞪着一雙兇惡地眼睛,眼中快要噴出火焰來了。
“沒錯,本姑娘就聽了你們說話,但不是偷聽,而是光明正大地聽。嘿嘿……”汀雨綿淘氣的撲閃着明眸,絲毫不畏懼這羣她心中認爲的壞人。
“老大,殺了她,免得壞事。”那鼠眼黑衣男狡詐非常地說,眼中竟是邪惡之火。
“那來啊,來抓我啊!呵呵呵……”汀雨綿施展‘蝶影先飛’在林間奔走起來。‘蝶影先飛’雖是無比厲害地輕功,可這羣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們人多力量大,眼看就要追到汀雨綿了。
汀雨綿一下子跳到樹上,一下子跨步雲端,跟他們玩着老鷹抓小雞的遊戲,奔跑邊呵呵直笑,笑得花枝亂顫的。心中樂道:好久沒這樣爽了。還感慨:劍叔叔的獨門輕功真是厲害之極。
可是,這種遊戲雖然好玩,可是敵人窮追不捨,也是費勁的。不一會兒,汀雨綿體力漸漸流失,豆大的汗珠從額鬢滲下來,流進嘴裡,嚐到了鹹鹹的味道……
“不好玩,不好玩,你們都是大壞人,讓我休息一會兒,再繼續跟你們玩吧!”半個小時過後,汀雨綿已經很累了,盤坐在一刻大樹的樹杈上休憩着。
可敵人卻逮到了時機,笑得越發狡詐,“嘿嘿,你這小東西跑不動了吧!現在就是你的死期。”說着,那老大掄起屠刀朝汀雨綿揮去。
汀雨綿一閃,可是大漢連連追擊,沒有絲毫武功底子的綿綿這下可蒙了。心下越發着急,大驚失色,連連大喊叫苦:“都怪劍叔叔和蕭蕭哥哥總說女孩兒不該打打殺殺,所以不讓我學武功,要不然,我讓你們好看!”
“哼!不知天高地厚地丫頭,受死吧!”那大漢步步緊追,見綿綿身影落下,便劈頭一陣亂砍,看汀雨綿只躲不還擊,又插腰輕蔑地大笑:“原來你啥功夫都不會,真是好笑之極,敢來和我們較真。可是你這獨門輕功是哪兒學來的?”隨後又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在此出現和藍家有什麼關係?”
“我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汀雨綿朝那大漢吐出舌頭做了一個精靈古怪的鬼臉。
“你說不說都無所謂,反正你都要死了,秘密就留到地府去告訴閻王老子吧!”那些大漢瞧着汀雨綿一身翠衣,清秀絕倫的弱小身影,不知廉恥地哈哈大笑。
汀雨綿鬼眼一閃有主意了,於是彎起嘴角,笑容宴宴,回過身來,對他們說:“我其實就是藍家六妹藍賞茵。”
那羣黑衣男立刻變得凝重,神情古怪地望着汀雨綿,只見這個嬌滴滴地可愛丫頭穿着環翠花朵裙子,臉蛋兒十分甜美清秀,心想:哪兒來的無知丫頭片子竟然敢在他們這些老江湖面前冒充藍六小姐?有什麼企圖?良久,沉默片刻,那老大才開口:“你有什麼證據讓我們相信。”
汀雨綿臉含薄霜地笑了笑,指着那雲霧繚繞處說:“看見了吧!那是藍家在此處最大的別墅,裡面住着藍家最金貴的夫人,你們只要把我送回去,定會得到一筆黃金。”
“真的,如果你敢在我們面前玩花樣,你就等死吧!”那老大跨步過來一把提起嬌喘噓噓的汀雨綿,帶領衆人朝那邊的別墅走去。
汀雨綿心中苦苦求菩薩保佑:蕭蕭哥哥,你一定要在那裡等我啊!這羣壞人可能真要把我吃了呢!想着,心中一陣瑟縮,眼睛澀澀的,突然很想哭。
那羣人轉過幾處小路,終於在大別墅前停了下來,那精瘦的鼠眼黑衣男摸着嘴角的鬍鬚說:“嘿,還真有別墅!老大,我去探探虛實。”說着那人掠身翻過高牆去……
那黑衣老大把汀雨綿手腳綁了,朝汀雨綿沒好臉色地說道:“老實給我呆着。”
汀雨綿可不老實,綁住手腳的小小身子跳了跳,然後用力大喊:“救命啊!蕭蕭哥哥,救命啊!……”
那黑衣老大見汀雨綿大喊救命,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厲聲呵斥:“再叫,把你舌頭割了!”於是用一個麻布袋把她劈頭蓋了下來。
汀雨綿心裡連連叫苦:天啊,蕭蕭哥哥,你究竟在哪?爲什麼不來救我?
這時,突然高牆內傳來狗吠,只見那個黑衣瘦子連滾帶爬闖了出來,後面跟着一羣掄鐵棍的穿戴整齊一致的大漢,有些大漢們手中還牽着凶神惡煞的狼犬,看打扮應該是藍府的家丁。
看這陣勢,那老大心中一陣疙瘩。連忙說:“慢着,你們大小姐在我手中,叫你們藍家當家人用千兩黃金來換。”
藍府家丁瞧了瞧那黑衣老大身旁的麻布袋子,只見汀雨綿在其中發出支支吾吾的難受聲音。
那家丁頭子連忙對身邊的小弟說:“去稟報燕夫人。”
這時,一個風華絕代,勝比天仙的少婦搖曳生姿地走了出來。
“你就是這兒的當家?!”那羣黑衣人小心地圍在一起議論了片刻,然後爲首的重重拍了拍身旁裝着汀雨綿的麻布袋,猥瑣地說,“瞧見了沒有,你們藍府的大小姐因爲騷擾我們吃飯飲酒被我們抓住了,快去拿黃金來換人。聽見了嗎?”
“哦,小妹是性子頑劣,若是干擾了衆位英雄好漢,我藍心燕在這裡給你們賠不是,還請各位英雄做個好人放了她。”藍心燕拱手作揖,突然,一根暗箭射向那頭頭……
那人突然捂住眼睛,大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兄弟們給我上——”那人放開手一看,手上滿是血,只見那黑衣男的右眼睛裡冒出了一行黑色的污血,顯然是瞎了。
易蕭在會客廳等了差不多一刻鐘頭,藍澈便出來了。只見藍澈穿着一席淺藍色長衣,披散着長髮,面容似乎有些疲倦。
正在發呆走神的易蕭,見藍澈走出來,“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興奮地說着:“藍大哥,好……你這是剛要休息麼?”
藍澈見易蕭這麼問,輕笑着打了一個哈欠,“是啊,這幾日太多事務,我都累垮了,剛洗洗想睡了呢,不料你來了。”
易蕭面容有些歉疚,略帶歉意道:“大哥,真抱歉,小弟真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休息了。”
“誒,這是說得哪裡話?你來了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打擾到我呢?況且有你這個幽默的開心果在我身邊,我就是再累也是輕鬆的。”藍澈笑着說道,忙拉着易蕭坐下,並吩咐下去叫管家準備一桌酒菜。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藍澈想到那天在塞北的情景,不解相問:“那天究竟是什麼回事?看着馬戲你就突然不見了,讓做大哥的好生擔心。嗯,對,就是那草原王生日那天。還有這三年你究竟去了哪裡啊?”
易蕭用手捻碎花生皮,放到嘴裡,想了一下說道:“這事太複雜了,還得慢慢說……”於是易蕭把遇到剎浪組織併成爲殺手的事蹟說給了藍澈聽,藍澈細細品味着其中的艱難險阻,皺了皺眉,面露心疼,嘆了一口氣說:“還好,是有驚無險,你也學到了一身本領。”
易蕭笑着,挽袖斟了一杯酒,一副悠閒模樣,說:“那還不是因爲我福大命大,不過,能在有生之年重遇大哥,是易某萬幸。”
藍澈哈哈笑道:“易弟啊易弟,你這些年可真不容易啊!可有遇到佳人?”
“佳人?!大哥指的是……”易蕭眼神一閃,面色閃過一絲不自然。
“嗯,其實我說的並不是紅顏知己,看易弟這麼年少風華、幽默風趣,我猜身邊美女一定不少,呵呵!”藍澈望着易蕭,俊秀的臉上笑意不斷
易蕭泯笑出聲來,“呵呵呵,大哥說笑了,要說良人,我還真遇上了一位,是那落梨山莊的背後領權人風前落。”
“落梨山莊?!”藍澈挑眉輕問,又說道:“中都落梨,在青國東北部沿海一帶建立組織,已有快二十餘年之久,莊主徐謙招攬了一批才德兼備功夫了得的武林人士,爲江湖上的正義立了一塊優秀旗幟,並專爲老百姓打抱不平,以懲惡揚善爲名,十年時間在全國各地建立了無數賞罰分舵……當真是不錯!”
“嗯,藍大哥說得沒錯,正是落梨山莊。”易蕭笑着點點頭。
“可是風前落,那個青國前任世子,怎麼與落梨掛上了關係,我還是頭一次聽說。”藍澈有些不明白。
“其實落梨山莊是以我的師尊風前落的名義建立的,所以落梨背後真正的領導者便是我的師尊風前落,而落梨山莊現任執事莊主徐謙只是極帝風前落的學生。”易蕭解釋道。
“哦哦,我懂了。”藍澈看了一眼易蕭,略帶笑意,道:“我真是羨慕易弟啊!能拜風前落爲師。”這時候,管家叫下人端來了一桌子美味佳餚,易蕭還真是肚子餓了,拿起筷子便不施禮節地吃了起來。藍澈在一旁哈哈笑道:“易弟長途跋涉而來,想必沒吃過一頓飽的,現在就放肆吃吧!若有招待不週,還請指明,我再讓膳房做。”
易蕭簡直驚歎藍府廚師們的手藝,勁爆雞米花,蘇式紅燒肉,脆皮炸鮮奶,糖醋魚塊,番茄雞蛋疙瘩湯,蒸水蛋,沸騰麻辣蹄,魚香嫩豆腐……等等,都做得色香味俱全,是易蕭從來沒吃過的美食。
易蕭一邊吃着,一邊大讚:“藍府的廚子真是好手藝,有機會我一定請教請教。”
兩人重逢,特別是有易蕭這樣瀟灑不羈能說會道的江湖浪子陪在身側閒聊,拘束謹慎的藍澈微微一笑,一夜的疲倦似乎消逝了……
水色江南,煙雨朦朧,花開傾國,美人傾城。江南頭牌紅娘水細細雨絲般輕盈柔亮的秀髮,月亮一樣彎彎的眉毛,精緻小巧的鼻子,晶瑩剔透的皮膚,精巧紅潤的嘴脣,水蛇一樣柔軟的身材,堪稱女人溫柔中的極品。那天她在萬花/樓擺龍門宴擲繡球選郎君,易蕭也去湊過熱鬧。
藍家歸雲別墅那邊,汀雨綿看着這一切,黛綠色迷人可愛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幼小的心靈瞬間被這種血腥場面的驚恐佔據。只聽那些強盜頭子轉頭朝這位身手不凡的藍家女主人怒吼道:“好**!今天你爺爺我不給你點顏色好看,就休得罷手離開。”
時間過了不一會兒,藍家的家兵就聽到號令速速包圍了這裡,那些強盜只好一個個垂頭喪氣死乞白賴地離開了藍家歸雲別墅。
汀雨綿心裡樂呵呵地打起了如意算盤,如果她能攀上藍家姨娘這顆大樹,以後自己和蕭蕭哥哥有了依靠一定非富即貴。現在她可不是一個被美夢衝昏頭的小姑娘!殊不知這世間榮華富貴轉眼成空,神馬都是浮雲。
汀雨綿掙脫開綁住她雙手雙腳的繩索,只見腿上腳上都是剛剛被這羣惡人狠狠使勁追趕蹭破的皮肉傷口,她忙坐下來把鞋子脫掉,揉腳。那張漂亮的小臉髒兮兮的,卻甚是可愛。只不過衣服也掛破了許多,綠蕾絲裙子也爛的東一片西一片。雪白的肌膚大片大片地露出。
住在歸雲大別墅裡的藍家姨娘藍心燕看見汀雨綿一個這麼嬌小又十分伶俐可愛的姑娘,鞋子都沒穿好,兩隻白嫩透紅的腳丫子靈活至極,心中對她可是喜歡的不得了,忙拉着她的手左問問右瞧瞧,甚至不一會兒就把汀雨綿帶進了佈置豪華的藍家歸雲別墅裡面,然後問她肚子餓不餓可要吃點什麼好吃的糕點點心?只聽汀雨綿細嫩清脆的聲音道來:“我沒關係的,姨娘,不必客氣,我就口渴了,給我倒杯溫開水吧!”藍心燕即刻吩咐傭人下去。
在藍府呆的這數日,易蕭覺得很舒適,藍賞茵經常來找他碎嘴皮子,就是他心中有些擔心汀雨綿,那鬼靈精怪的丫頭,不知怎的短短几日這丫頭消失不見蹤影了。這天,暴力妞藍賞茵又來了,煩着易蕭個沒完。
“我說,藍家大小姐,你能不能找點正經事做,不要老是找我這個大男人玩鬧啊!”易蕭對藍賞茵的舉動頗爲不滿,或許他對她還存在一絲好感,可是內心總忌憚這小魔女的花樣。
“怎麼着,易大浪子還怕了我這個小姑娘不成?”藍賞茵一擱腿坐在了太師椅上,左右搖擺,盡顯其樂。
“呃,我可是有正事的,”易蕭本就坐着無聊,索性求她一件事:“我讓你打聽的那個小姑娘,有什麼消息嗎?”
藍賞茵見易蕭又委託他,心中極樂,“易大浪子,您是在求本小姐爲你做事嗎?態度呢?態度也應該好一點啊!”藍賞茵其實早就打聽清楚了,故意不說,想讓他急急。
“你倒是快說啊,你們藍家的情報不是滿天下嗎?那個綠色衣服的女孩子現在在哪?”易蕭果然如藍賞茵所願,急了起來。沉靜穩重的聲音中也有些急促。
“呵呵,如果我偏不告訴你呢?”藍賞茵這會兒哪會甘心這麼快告訴她,她幫別人做任何事都是有條件的。易蕭在心中乾着急:要不是藍大哥每天要記賬看帳,我纔不會找這小魔女幫忙呢!這下,她又會鬧出什麼新鮮事來?
“你究竟要讓我答應你什麼,你才肯說?”易蕭厚着臉皮說下這話,心裡卻十分不樂意與她糾纏。
“易蕭,其實本姑娘還真不要你答應什麼,”藍賞茵藍衣爍爍,衣襟翩舞着,少女的芳香十分甜美,亮晶晶美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清亮,笑容在臉上稍候,笑聲清晰可見地說:“要麼,這樣吧,這算你欠我一個人情,我就勉爲其難告訴你。”藍賞茵賊溜溜地說。
易蕭喜了,“她在哪?”
“就在我家啊!”藍賞茵笑靨生花,易蕭看着也是醉了。
“胡扯!”易蕭以爲她是胡說八道,心中恨切切的,真是想宰了這個小魔女。
“你還不信了!那個你心中惦記的翠衣小姑娘就在我姨娘那兒,要不,哪天你去藍家歸雲別墅那兒看看,不就清楚了。”藍賞茵可沒說假話,可這樣說了,他還不領情,就怪不得藍家小妹了。
“真的?”易蕭只想確認一遍。
“說假話的就是那半毛都不長的狗。”藍賞茵直直說了這狠話。她可是江南藍家藍氏財閥的千金大小姐,她藍六妹藍賞茵師從南海神尼,從小便隨師傅遊歷大江南北,狠鬥各種惡勢力,聲名在外,江湖有誰不知她藍六妹的刁鑽古怪性格乖僻?
“誰讓你做狗了。”易蕭心中偷笑着,在銅鏡面前整理了一下頭髮,就準備去那藍府的別墅那兒。
“說你急你還真急。”藍賞茵看着易蕭急急匆匆去找那小姑娘的背影,在房中氣呼呼地啐道。
易蕭轉過幾條街,來到綠樹環繞的歸雲別墅。別墅在樹林的掩映下,格外生輝。易蕭不得不感慨工匠的天斧神功,及藍家的豪華。
幾個門衛見有人開門,見是易蕭,因爲在藍家當差時見過,當時少爺的朋友,於是乎說:“原來是易少俠來了,不知少俠來這有何吩咐。”
“我只想見見你們燕夫人。”易蕭看門見山地說。
這時候,燕夫人正在梳妝廳幫汀雨綿打扮。
汀雨綿洗了一個熱水澡,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噴噴香香的,坐在梳妝鏡前,燕夫人親自幫她梳着頭髮,挽着髮髻。
“小姑娘的頭髮真細真軟,摸着挺舒服的。”燕夫人笑着說道,那姿容,十分嫵媚好看。
汀雨綿笑了笑,爽朗地說:“夫人,我的頭髮本來就是自然捲,不好打理的。”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清澈含情,透着善良,透着柔情,透着嫵媚,透着笑意。
“自然捲好啊,像海草一樣,飄逸極了。”燕夫人讚歎道,令汀雨綿心中喜滋滋的。
汀雨綿望着鏡子中的自己,鵝蛋型的小臉,容光煥發的,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十分有神,挺秀的小鼻子,圓潤的小嘴脣,青絲挽成一個髻,十分美觀清秀的樣子,還真真成了小美人。
“你多大了?”看慧在額,看名在眉,看貴在眼,看富在鼻,看祿在嘴,看福在耳,看壽在頜,而這個小姑娘,五官長得如此好,慧、名、貴、祿、福、壽盡全,以後肯定會大富大貴,不知是什麼地方來的,燕夫人對她十分好奇。
“我麼?”汀雨綿擱着腦袋想了想,說道:“我可能有十四歲了。”其實汀雨綿也不清楚自己多大了,養母也沒有說過自己是哪天哪日生日的,她就是覺得自己應該有十四歲了。十四歲可是少女情竇初開的時候啊!這是蕭蕭哥哥說的。她一聽便記住了。
這時候,易蕭闖了進來。
他昂首闊步的樣子讓汀雨綿想起了雄赳赳氣昂昂這個詞,呵呵,汀雨綿一見到他就恨不得撲進他懷中,高興個痛快。
“你是誰呀?怎麼能進來?”燕夫人吃驚地看着易蕭。家裡門衛不是防守得很嚴嗎?這個男人怎麼能隨意進來呢?看着這個男人的模樣,長得還算英俊好看,帥帥的嘴巴,一看就是油嘴滑舌的料,不禁笑顏盈盈打趣:“公子,你走錯地方了吧!”
“蕭蕭哥哥。”汀雨綿不忘向燕夫人介紹,就一把撲進了易蕭的懷中。
“你們,認識?”燕夫人當即就傻眼了,這女孩子見到男人就撲,真是太花癡了吧。
易蕭伸開手把汀雨綿抱在懷中,向燕夫人行禮:“有禮了,夫人其實這是我家小妹。”
小妹?!情人還差不多吧!燕夫人不禁如此想。揮手下去,招待了易蕭兩位。
汀雨綿在餐桌前吃着津津有味的美味,一邊向易蕭訴苦,把那羣江洋大盜怎麼抓她的,和燕夫人怎麼救她的通通說了一個遍,聽得易蕭心裡極汗。這小妹,性子真是太熱情了呵!
“易蕭是什麼人,爲何結實了我家少爺?”燕夫人終於問出了這話。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一直和小妹在外流浪,幾年前在塞外遇到了藍大哥,就認識了。其實說來一切都是緣啊!能夠認識藍大哥真的好幸運。”易蕭嚼着肉片,說道。
燕夫人看着易蕭的吃相,覺得他也是受過苦的粗人,應該沒讀過幾天書吧!沒想到藍澈竟然讓這對活寶兄妹去書堂讀書。
這是幾天後的事了。
藍家書房。
“管家,你說易蕭是粗人,不能爲藍家做事,還勸我這樣的朋友還是少交爲妙?”藍澈勃然大怒,卻嘴角帶笑,說道。
“是的,易少俠武功也不是很厲害,書也沒讀多少,的確差強人意。”管家又加了這麼一句,低着頭,垂着眼站在藍澈對面。
“那我就讓他去學堂讀書。”藍澈的命令不容人反駁,“管家,你竟然敢如此說我兄弟,真是越來越長進了。”藍澈蔚藍色的眸子閃射着看不透的電芒,一襲淡藍色常服卻讓人不敢逼近。
“叫易蕭來我書房。”藍澈吩咐下去。
易蕭心中有疑問,這麼一大晚上的,藍大哥找我有何事?他心中忐忑不安地踱着小步子,繞過後花園,來到了藍澈的書房。
只見藍澈坐在一堆書旁小憩,聽見易蕭走進來的動靜,忙擡起頭來。
“易兄,爲兄見你成天遊手好閒的,相讓你去學堂玩玩,如何?”藍澈笑容浮現在嘴角,微微動容地說道,“其實學堂可以學到許多東西,對你將來大有裨益。”
“什麼,大哥相讓我去學堂學習。”易蕭舒舒經,忽而又灑脫地說:“好啊,只是我玩慣了,夫子未必管得着我。”
“這就交給夫子吧!”藍澈輕鬆愜意地笑笑,沒想這小子成天遊手好閒慣了,要他去學堂,這麼快就答應了。還真不是件好事!
第二天,易蕭就和汀雨綿下學堂學習。
學堂聚集了十多個學子,其中一個叫東方皓的生的特別引人注目。上了幾天課,兩人便熟了起來。
東方皓。年方十八。
一雙勾魂丹鳳眼,隨風扭轉驚起波瀾,黛眉青黑,未有違和,多了分文弱氣息。膚白若臘月冬雪,吹彈可破。脣角眼間含笑,更有勾魂。總一襲白衣行走,襯的膚色更霜。
按說這樣的富家少爺,以東方家的管教,做不起生意,至少做個文人也可以吧。至少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可偏偏這東方少爺天生奇特。東方老爺讓他學做生意,他總是百般推脫。
東方夫人送他去私塾讓他讀書,哪知道先生說一個,他懂十個。反而學生把師傅給問住了。一連幾次,次次如此。這也就罷了。
東方老爺年輕之時乃是江湖上有名的第一大俠,黑白兩道的人無不尊敬。甚至後來還是江湖武林盟主,尊爲一代劍聖。而這位東方少爺,從來沒見他出過手。甚至連他的武功高低都沒人知道,江湖上毫無名氣。除了他是劍聖之子外,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淺清居。這是一家學堂。這裡的教書夫子曾經是一名當官的,只是後來年紀大了,這才辭官還鄉,在這裡搭了個草棚,做起了教書先生。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東方皓,你來說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名教書夫子撫了撫鬍鬚,見下面毫無動靜,又喊了一遍。“東方皓!”
“呼呼……”
一陣呼嚕聲傳來,使原本就寧靜的學堂內的學子們都聽到了。
那名夫子氣的鬍子都快豎了起來,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大喝道:“東方皓!”
“呼呼……”
下面的學子們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東方皓旁邊的一名黑衣小子忍住笑,使勁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東方皓睡得正舒坦,感覺有人在拉他袖子,朦朧的睜開眼睛,對那人道:“怎麼了易蕭?放學了?”
“噗嗤哈哈。”整個教室鬨堂大笑。
夫子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大怒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東方皓被這一聲吼聲給嚇了睏意全無,擡頭看去,卻見那夫子正一副怒氣衝衝的看着他。大有一言不合就將他斬於馬下的氣勢。
“夫……夫子。”
夫子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着讀書人的風度,勉強心平氣和的說道:“東方皓,你給老夫講講這句話的意思。”
“啊?啊!”東方皓傻了眼。他剛剛一直在和周公論道,如何知道夫子剛剛說的是什麼話。求助的看了看一旁俊朗瀟灑有爲的易蕭,是藍澈藍家大哥擔心易蕭從小流浪不通國語,所以送他來此就讀。易蕭十分默契的小聲道:“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
東方皓一聽,鬆了口氣。就這個呀,小意思。“咳咳,夫子啊。這句話的意思實在是太簡單了。大概的意思就是:每個成功的人,之前總是要挨一頓打!就像井市裡稱老大一樣,哪個不被別人打過。就因爲這樣,纔會讓自己變得更強。夫子,學生分析的對不對?”東方皓說完,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
夫子淡淡一笑,說道:“東方果然是……果然是分析的很獨到嘛。那麼你想不想成爲強大的人?”
東方皓點了點頭:“當然想啊!要像我爹那樣!”
夫子依舊是笑眯眯的:“哦?你且過來。”
東方皓不疑有他,樂顛顛的走到夫子面前。
“再近點。”
“好,就是這個位置。”
夫子忽然從袖子裡抽出一把戒尺,狠狠的朝東方皓腦袋上打去。“你這個孽障!看老夫不打死你!”
東方皓猝不及防,腦袋被狠狠的打了幾下。嚇得抱頭鼠竄。“夫子啊,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對付你這個孽障,何須君子風度!孽障往哪跑!”
“啊!”
…………
“東方大哥,你這是何苦呢。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何必裝知道,你瞧你,被夫子打成這幅模樣。”易蕭‘認認真真’地給東方皓塗抹傷口。東方皓着痛砸了砸嘴,氣道:“綿綿,你當時也看見了。是馬伕子無緣無故的點我。好吧我說了,偏偏他又打我。這叫什麼嘛。”
汀雨綿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東方哥哥。說錯了的確不怪你。可是……可是你說錯的太離譜了吧。東方叔叔要是知道你這樣,非把你揍個半死。”
“可是……嘶!易蕭你要害死我啊,輕點!”易蕭攤了攤手,搖了搖頭:“每次都要我給你上藥。偏偏又嫌我手段笨拙。你讓我很爲難啊。”
汀雨綿心疼的接過易蕭手中的東西,道:“還是讓我來吧。”易蕭求之不得,將手上的藥瓶遞給小妹,然後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東方哥哥,這次啊也算你自找。上課好端端的睡什麼覺嘛。瞧你,現在被打的滿頭都是包。”汀雨綿邊說,邊細心的給他塗抹傷口。她的手段十分的嫺熟,而且十分的認真,就彷彿怕弄疼他一樣。
東方皓看着易蕭那一副欠抽的嘴臉,心中更是氣打不一處來。“易兄你這小子也真是的。我睡着了你也不喊喊我。害的我被馬伕子訓。虧咱倆從小一起玩到大,你也太不夠哥們兒了吧!”易蕭嗤的一笑:“你好意思說?綿綿一直在你背後戳你背,你自己睡的那麼沉,怨得了誰?”
汀雨綿跟着點了點頭。“就是,不知道提醒你多少回了,小妹我都快急瘋了。就你自己睡的比豬都香。”
“……我說汀雨,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聽你哥的,每次都和我過不去。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汀雨綿的手一頓,奇道:“我這是爲你好啊。皓哥哥你怎麼這麼說我。”
東方皓氣的咬牙切齒:“你是我誰啊,總是管着管那的。你又不是我老婆。怎麼比誰都煩。”
“你……”汀雨綿一聽,氣的將手上的藥瓶重重的放在桌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哎哎,綿綿!東方皓,你這話有點過分啊。好歹綿綿和咱們從小玩到大的吧。你這樣把我妹妹氣走了,我大哥恐怕不會繞過你了……”易蕭對東方皓道。
東方皓將藥瓶放到懷裡,站起身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哈:“這不是沒處發火嘛。你家小妹高矮胖瘦正合適。沒事的時候欺負欺負,手癢的時候調戲調戲。反正你小妹出了名的好脾氣,今天生氣,明兒立馬屁顛屁顛的繼續跟在我後頭繼續玩。從小就這樣,從來沒變過。我還不知道?”
易蕭“哦”的一聲,忽然陰陽怪調的說道:“東方皓,你不是總喜歡欺負還有調戲我家小妹嘛。那要不我和我大哥說說,讓我小妹嫁給你。你豈不是每天可以欺負她,每天可以調戲了。如何?”
“呃……”東方皓一愣,忽然摸着腦袋哈哈大笑起來:“易蕭你真會講笑話,哈哈哈,笑死我了。”
易蕭轉手一個下馬威把東方皓放倒在地,語氣逼迫,警告他:“綿綿是我妹子,我是她哥,你要是欺負她,就別怪我跟你翻臉!”
東方皓全身被易蕭整得很痛,連連說道:“好,好,兄弟妻不可欺,我讓給你是了。”
吃飯時間到,不知這丫頭去了哪,中午都沒回來,易蕭沒胃口,飯菜都涼了,乾脆倒掉。
下午按藍大哥要求準時去書院課堂,不允許絲毫偷懶。坐在椅子上等候夫子,偷偷瞥了一眼學院的熱辣女神們,似乎少了一些。易蕭知道他們都是藍家的門客,或是商場上富貴人家送來讀書習字的。
綿綿跟她們不一樣,她的座右銘是做一個賢惠大方的女子,理想中的她是溫婉賢淑的,比如俗世所說大家閨秀。
走回內院,在路上遇到燕夫人丫鬟紅豆,一臉忐忑對易蕭道:“姑娘,綿姑娘她……”
易蕭還在想着夫子教的功課,一時還沒注意紅豆說了什麼。只是,走了幾步,頓覺不對勁,紅豆卻已神色慌張走遠不見。來到燕夫人這裡,抓到二妞想問個明白,二妞支支吾吾說:“綿姑娘沒事,只是擦傷了一點皮……”
易蕭回了藍府易居,而這一進去,就瞧見自個兒的小妹咬着脣一臉委屈地站在廳裡,梗着脖子哼了一聲:“我、我不要去書院了!”
“總算回來了!”仔細打量了一眼,瞧見她身上並沒什麼不妥,才往後問了一句,“都這個時辰了,快吃點餐吧!別餓壞了。”
汀雨綿看到易蕭後,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涌上來,只是忍住,倔強不肯動身。隨後眼淚再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蕭蕭哥哥,沒事的,已經不疼了。”她邊擦眼淚邊說。
“他們是誰?怎麼欺負你了?”易蕭讓汀雨綿到身邊來。
汀雨綿走過去後卻搖了搖頭,咬着脣不說話。這時候,紅豆來了,帶來了一點藥膏,嚥了咽口水,才接着開口,幫汀雨綿塗上,“是這樣的,綿姑娘上課時,我都是在外面侯着,後來發現四妞和小石子帶她去了郊外方向……”
“嚇到了吧!這孩子……”紅豆沉默了一會兒,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她們都取笑你什麼?剛剛你一句都不肯跟你哥哥說這個。”
汀雨一聽這個,眼中就露出幾分委屈,只是嘴巴卻閉着。
汀雨一聽這個,眼中就露出幾分委屈,只是嘴巴卻閉着,捂了好久才哭哭啼啼地說着:“小石子和四妞把我領到了郊外草河旁邊,小石子搶了我的荷包扔到地上,四妞撿起扔到泥坑裡放肆踩了幾腳,我去撿起時四妞幾腳把我的荷包踢到了草河池塘裡。嗚嗚嗚~”
紅豆看着綿綿這小小女孩圓嘟嘟泣不成聲的臉蛋,雖才十歲光景,但從這眉眼可看出,幾年後必定是個美人無疑。
汀雨綿瞅了瞅房子裡,然後又低下腦袋,想說又不敢說,兩眼淚汪汪的。
紅豆走後,易蕭無解,怔怔看着綿綿,“書院確實有太多氣憤和委屈,不過你跟着蕭蕭哥哥,絕對不會再受欺負,哥哥保證,不要哭了。”說着往椅子後面一靠,面上含笑看着綿綿。
“紅豆姐姐過來,她就讓她們別說了,還安慰我……”
“你覺得她是真心安慰你的?”
汀雨搖頭,“我不理他們的,只是今天她讓她的丫鬟搶了我的荷包。”
“所以你就追了出去,而別人只當你們是在玩樂?”
汀雨綿張大了嘴巴,“蕭蕭哥哥怎麼會知道?”
易蕭收起面上的笑,一臉認真地看着她,“你還覺得自己做得沒錯?”
汀雨綿看着一臉嚴肅的易蕭,不禁有些蒙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蕭蕭哥哥是在說她今兒做錯了。她眨了眨眼,雖沒有反駁,但面上是明顯的不服,於是也沒認錯,只閉上嘴巴,垂下眼,不說話了。
蕭蕭哥哥看着她笑,“綿綿,那藍六小姐身邊有兩個丫鬟跟着,她本身又比你大兩三歲,而你明知她向來就對你充滿敵意,且在先生不在的情況下,你卻還跟着她們往人少的地方去,這就糊里糊塗地被人牽着鼻子走,此爲你第一錯。”
綿綿詫異地擡起頭。
易蕭接着說,“你自己的東西被搶了,不馬上告訴課堂裡代課的教習,卻打算自己去搶回來,這是自不量力,這是第二錯。”
綿綿微微動了動嘴脣。
易蕭繼續說,“出事回來後,你又悶不吭聲,不肯即時說出緣由,讓我們爲你擔心,這是第三錯。”
汀雨綿淚汪汪地耷下腦袋,面上再沒有一絲不服的表情。
“最後一錯,是你不僅沒有想着解決問題,反而只想逃避,賭氣不再去書院。如果這樣,欺負你的那些個小姐丫鬟,知道後是怎樣想呢?”
“她們一定會很得意,以爲我是……害怕了,並把錯全部推到我身上,書院的同窗也會相信她的話,先生,先生也會以爲是我和四妞的錯,我……”綿綿不甘地咬住嘴脣,淚滴又往下掉着。
易蕭摸了摸她的腦袋,“這讓人很生氣,對不對?”
綿綿重重地點點頭,“蕭蕭哥哥,那我,那我還去書院,可是,可是……”
易蕭一笑,“可是以後還怎麼辦是不是?”
綿綿又是重重地點頭。
易蕭幫她的小臉擦乾淨,然後才道:“綿綿,記住蕭蕭哥哥的話,在自己還弱小的時候,一要學會借刀,二要學會借勢。”
汀雨綿一臉茫然,“什麼是借刀?什麼是借勢?”
易蕭鄭重說道:“刀就是幫你對付藍家丫頭的人,勢是能護你無礙的人。”
綿綿眼睛一亮,“那就是蕭蕭哥哥了!”
“也算是,但哥哥卻是遠水,遠水解不了近渴。”易蕭瞧着汀雨綿還是一臉懵懂,便笑了笑,往淺瞭解釋,“藍家姑娘在爲難你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就是想幫也沒辦法,所以叫遠水。因此,就要從身邊找到及時能幫你的人。”
汀雨綿覺明白了,“那就是紅豆和二妞。”
“她們也算,但她們不夠鋒利,不能讓人害怕,而且別人在爲難你的時候早就防着他們了。再說,紅豆和二妞本就站在你這邊,所以真正借的刀必須出其不意,並不是他們。”
汀雨又不解了,“那是誰?”
“跟藍家姑娘不對盤的人,就是跟藍家姑娘有矛盾的人,最好還能夠讓藍家姑娘不敢輕視的人。”易蕭看着綿綿,問:“你想想。有這樣的人嗎?”
綿綿想了想,小心道:“……是燕夫人?”
易蕭點頭,“是她,她是你最好的刀。”
“那勢又是誰?”
“在書院裡,誰最有權威?誰能護得住你?誰能讓藍家姑娘不敢胡來?”
“我知道,藍大哥!!”
“還有藍二哥,藍三哥……”
易蕭噙着笑,“對,藍家大哥和藍家兄弟皆是不可多得的英才。”
“可是藍大哥不在書院,他們也是遠水啊!”綿綿又有些糊塗了。
易蕭笑道:“藍大哥雖是遠水,但藍大哥能插手管書院裡的事,比蕭蕭哥哥這個遠水說話管用。而且藍大哥府邸你都進去過好幾次了,定也有碰到藍家姑娘的時候,當時你可有覺得藍六妹特別會在藍大哥面前裝乖討巧?”
綿綿眼睛閃閃發亮,“蕭蕭哥哥好厲害,什麼都知道。”
易蕭摸了摸自個兒小妹的腦袋,嘆道:“所以在藍大哥面前,你不能做出討厭藍家姑娘的樣子,這樣就容易讓藍家哥哥們誤會,對你留下不好的映像。”
“我沒有的,就是在課堂裡,她讓她的丫鬟說不好聽的話的時候,我都沒有理她。”綿綿搖頭,跟着一臉求教地問:“可是我要怎麼借啊?”
“這就要平時留心觀察。”易蕭看着綿綿,心裡猶豫片刻,終是下定主意,一句一句地教她,“就今日的事來說,你被搶走荷包,應該先告訴代課的教習,若教習不在,教室裡又無人可幫你,那就等紅豆回來,然後你再示意紅豆去找燕夫人,讓燕夫人出面去藍家姑娘引你去的地方。這就像是捉迷藏一樣,藍家姑娘幾個是賊,燕夫人是官,你就是引誘賊的魚兒……”
綿綿一臉崇拜地看着易蕭,不住地點頭,“我明白了,燕夫人親眼見到,會相信我,藍大哥也會相信我,然後藍家姑娘就不敢這樣繼續下去了。”
“沒錯,這就是借刀和借勢的目的。”易蕭說,“綿綿,以後無論去哪,你都可能遇到這樣的事,到時不要只想着怎麼逃避,應該學會解決。”
汀雨綿安靜地點點頭,小心地問,“外頭也有人欺負蕭蕭哥哥,對嗎?”
易蕭抖了抖黑色勁裝,“沒有,沒有人敢欺負哥哥,要欺負哥哥的人,哥哥不會讓他好過!”
綿綿聽完,一臉燦爛地笑着抱住易蕭,攬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蕭蕭哥哥最厲害了,這裡沒有幾個人比得上!”
六月的江南,百花齊放,夏情綿綿,夏色斑斕。江南的雨,如此多情。細細膩膩,像你一樣,溫柔似水。你說江南的雨幕很美,江南煙雨,美麗如畫。如花美眷,流年似水。六月的荷花,開的楚楚動人。風,輕輕地漫過荷花,洋溢着淡淡的花香,彷彿是你身上獨特的味道。江南的荷花,江南的你。
在這裡汀雨綿擁有了易蕭和藍家的記憶。汀蘭花盛開的季節,又是離別,那場離別盛宴或許就是她心中的汀蘭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