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德爾久久不語,及使那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無法真正放下那件事。
“實際上,我並不想使用這種能力,我甚至不想自己是古羅蘭家族的人,我不想這樣活着,我所希望的是一種平淡的生活,也許很多人會嚮往激情四溢的人生,但是他們卻不知道,平淡的活着,是最好的選擇。一個普通的身份,一幅普通的容貌,擁有普通的能力,住在一個普通的地方,蓋一座普通的房子,娶一個普通的妻子,生幾個普通的孩子,每天吃着普通的飯菜,穿着普通的衣服,過着普通的生活。這樣不是很好的嗎?我真的是很嚮往這些,我不想揹負怎樣的使命,我實在不想殺掉那麼多的人。”
“但是,我已經沒得選了,沒有親人、沒有依靠、每天與死神爲伍,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時候首先要想的就是這件事可以給自己帶來的利益,還要無時不可得考慮着自己生存的機率,然而,自己最愛的女人卻無情的背叛了自己,即使這是我自己所希望的,但是我不能容忍自己從始至終僅僅是她的一個寵物,畢竟我曾經付出過真正的情感,哪怕是把我完全忘了也要比記得卻全然不在意的要好,我已經太累了,面對這些,我早已力不從心。”
撒尼爾一邊用一種悲涼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空氣,一邊向尤德爾傾訴着。即使已經經歷了這麼多這麼多,撒尼爾他仍然是一個未成年人,一個本應該在父母的身邊,初涉人世的孩子,不論他的思想和情感是怎樣的,他的心靈只有短短十七年的經歷,然而,他卻已經遭受了太多他本不該經歷的事情。
“孩子,的確,你的經歷是有些慘不忍睹,但是,你要清楚的明白自身的價值,你是古羅蘭家族的族長,是一個擁有極高天賦的人,即使是你有着那麼多的不幸經歷,你的責任依然存在,你不應該去強迫自己接受這份使命,因爲這是你應該肩負的東西,沒有任何的強制性意義在裡面,你應該對其坦誠相待。”尤德爾皺着眉頭,輕輕地說道。
“命運使然,我早已無處可逃,我的路,只有這一條,這一點在很久以前我便明白了,但是,心中的苦澀卻不斷地涌來,爲什麼,人和人是不一樣的?爲什麼,我就要擁有這樣的命運,雖然當我擁有一個更差的人生時,我會羨慕現在這樣的生活,但是,一切已經發生了,我的命運就是如此,爲什麼,我會這樣?”
“你說過了,一切已經發生了,我們是沒有那個能力去扭轉乾坤的,那麼不如就這麼活着,不再關心艱苦與否,只是爲了活下去而活着。”
撒尼爾沒有再開口,他站起身來,走向海邊。
夜幕早已降臨,夜空是一種深沉的墨藍色,只有天邊還呈現出一種略帶神秘感的紫紅色,海面很平靜,只有潮聲依舊,我褪去了鞋子,赤着腳,在海邊靜靜的走着。
夜,沉靜的令人自適於其中,海水佔據了我的眼。然而,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卻忽的出現在我的眼中。
她倚着海邊的一塊礁石,腳踩着海水,靜靜的望向海的盡頭。
我只是路過而已,並沒有要驚起她的意思,原本,踩在沙粒上就不會發出什麼聲音,但她還是聽到了,她轉過頭來,好奇的看着我。
我只當沒有看見,想默不作聲的走掉。
“貝恩先生!”她叫出了我在鎮上使用的名字。
出於對一位女士的禮貌,我還是走了過去。
“您好。”我朝她微微躬身。
“您好。”她受寵若驚的站起來,回答得有些倉促,但還是向我行了一個不算標準的屈膝禮。
“介意一起坐坐嗎?”她問道。
“怎麼想起來邀請我?”我並沒有掛上自己經常掛在臉上的笑容。
“看到先生您一個人在那裡悶悶不樂的走着,看上去挺憂鬱的,便想着陪陪您。”她笑得很燦爛,如同出生的朝陽一般,她長得並不是很美,但卻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是溫暖,而不是溫和,然而,她的這種感覺卻並沒有影響到我的低落的心情。
“悶悶不樂嗎......”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只好低聲重複着她的話。
“您也喜歡海嗎?”也許是看到我的情緒依舊低沉,她轉移了話題。
“嗯。”我悶悶的應了一聲。
“我也是呢。”她微笑着說。
“哦。”我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那麼您爲什麼喜歡海呢?”她並沒有因我而掃興。
“因爲喜歡啊,每當看到海,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我淡淡的回答道。
“......”聽到我的答案時,她愣了一下,隨後便笑了,“是啊,您和海真是像啊,溫柔的時候可以包容一切,沉悶的時候又是那麼的安靜憂鬱,但永遠不失風度。”
“是嗎。”我毫無談話的興趣。
“嗯,您知道嗎?從您來到鎮上的第一天起,鎮上的姑娘們就都在討論您了,大家都很想嫁給您呢,一位英俊、優雅、溫柔、富有的紳士,就連鎮長的女兒也喜歡上您了呢,您就像是女孩兒們的白馬王子一樣。”她笑着說。
“富有?難道我像個暴發戶一樣嗎?”我隨意的揪出來了一個話題,實際上,再不開心的時候和別人談談還是很好的。
“呵呵,您可真有趣,纔不是呢,只是因爲您一下子就買下了鎮子西邊的那棟別墅,那座房子可是貴得很呢,好久都沒有人能夠住進去了,您卻二話不說,一口氣就把它買下了。”她解釋道。
“哦。”我顯的有些有氣無力。
“嗯,能讓我問問嗎?您喜歡什麼顏色啊?”她忽然說道。
“藍色。”我下意識地答道。
“藍色,沉靜,安寧,冷淡,和您還真是像呢,”她呵呵的笑了,“您知道我喜歡什麼顏色嗎?”
我既不想說,也不想想,只是保持着沉默,不過,她似乎也沒有什麼讓我猜的意思。
“我喜歡黃色,不是那種沾染了太多的浮華的金黃色,而是那種淡淡的黃色,素雅,芬芳,很乾淨簡潔。”
“很您很像。”我隨口接了一句。
對於我的突然發話,她愣了一下,然後咯咯地笑着。
“我該回去了。”她站起身來。
我卻依然坐在那裡,雖然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爲。
“您不打算送送我嗎?作爲一位紳士。”她低下頭,側着臉看着我。
但我從始至終就沒有看過她,只是淡淡地望着海:
“我並非什麼紳士,令您失望了。”
聽了我的回答,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的情緒,而是捂着嘴笑着說:
“您可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