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帳內的人員快速施救,可是郎中到來時,刺客已經完全沒有了氣息。經郎中檢查,他在牙中放入了一顆劇毒的藥丸,一經咬破,藥便入口,現在想要施救已經晚了。
汪泉面色鐵青。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末了,他深吸一口氣,“這兩天的事情,誰都不要向外界說出去。”
之後,他想了想,“傳令下去,回教。”
說完,他自己便準備往營帳外走,甚至對丁勤看都沒有看一眼。換成以前,出現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會向丁勤多多少少地說些什麼,畢竟丁勤是事情的主角之一。
於此,也足以看出他內心之煩亂。
就在他快要出帳時,丁勤起身,從後面喊道,“教主。”
汪泉轉過來,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監軍何事?”
丁勤道,“教主,此前,我就曾經說過,在教中主要爲了診治我的疾病,不會久留。現在,我的治療已經到了一個週期,所以,我想我該走了。”
汪泉多少有些意外,“丁監軍,可是因爲這兩天的事情而覺得煩擾?其實,這些事情只是他們一口之言,未經查實,丁監軍不必放在心上。再說,我相信你的爲人。更何況,我汪泉頂天立地,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失去記憶之前,真的是烈虎堂的人,那也只是過去,更不代表我與烈虎堂有絲毫的關聯。天地在上,我心可鑑!”
丁勤行了一禮,“教主,就算沒有這些事,我也該走了。感謝黑蓮教這麼長時間以來對我的照顧,感謝教主,護法,姚公使等人給我的關心關懷。丁勤感激不盡。只不過,我們只是短途相逢,總有各自奔走,聚過而散的時候。”
汪泉多少有不捨之意,只是他現在心煩意亂,不知道該如何挽留。姚遠這時上前,對汪泉道,“教主,如果丁公子真的要走,那不如我們就送他一程吧。”
作爲旁觀者,姚遠現在倒是清楚得很。他從心裡贊同丁勤現在的決定。繼續留下來,對丁勤一無益處,反而容易成爲矛盾的焦點。
丁勤道,“不用不用,我和湛清就此別過,就不煩教主相送了。現在黑蓮教的隊伍中,還有不少雜事,尚有待教主指揮,我也不能因一己之事而誤教中大事。”
汪泉見丁勤去意已決,想了想道,“這樣,不如就由姚公使送送你們兩個吧。剛剛好姚公使回去之後也要啓程外出,若是你不需要特殊準備些什麼,你也可以就此離開,辦完事情之後再回教內。”
姚遠道,“屬下明白。我出來之前已經準備好,不必回教內。”
汪泉點點頭,“好。那此事就交給你吧。其他人,啓程。”
一處山坡之上,丁勤、湛清和姚遠看着遠去的隊伍,一直都沉默着。良久,丁勤道,“姚公使,我們也就就此別過吧。”
姚遠眼中有些愧疚之意,“丁公子於我教有功,可是卻不曾想,還是捲入了教內的糾紛之中。如果有機會,我們一定彌補。若是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再找我。”
丁勤道,“感謝姚公使好意。”
姚遠笑了笑,也不再多說,“公子保重。”說完,轉過身,向着另一個方向去了。
待姚遠走遠,湛清看着丁勤,“接下來,去哪?”
“去見玉面觀音吧。或者,你告訴我在哪,我自己去。”丁勤的話很平靜,像是早有打算。
湛清縮了下脖子,把手一攤,“那當然是我帶你去。你什麼都記不起來,要是走丟了,特別是要是被什麼女強人擄去當了男奴,那還不得罵我一輩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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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蓮教內。
那個刺客的家,在黑蓮教北部邊緣的一個地方。因爲此人所述的情況事關重大,爲了能夠更清楚地調查線索,汪泉一到,立即派出一隊人員前往此處。
他並不是想要對刺客的妻兒進行拷問,而是想要把他們先保護起來。
汪泉知道,行刺一事,必然與汪湖有關。兩個人的矛盾,圍繞着刺殺行動,將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可是,這隊人員到時,屋中一家老少,已盡氣絕,地上血流成河,腥不可耐。
從血流的情況看,這些人剛剛死沒多久。這說明,他們還是來晚了。
可是很快,他們發現,他們不是來晚了,而是中計了。
他們正在詫異之時,又有一隊人趕到。這隊人先是包圍了屋子,然後將他們所有人作爲直接嫌疑人抓獲。不管他們如何解釋,都未能奏效,一直被押到了黑蓮教的議事大廳。
到了大廳之後,這羣人才知道,後去的人,是護法派出去的,也是爲了保護那一家子。但是,後去的人,卻堅持認爲是先去的殺了那家人,因爲當時只有他們在現場,同時他們也沒有證據說明不是他們殺的。
即使先去的說明,是教主的意思,教主本人也承認,可是這並不能幫他們洗脫。這家人的遇害,又作爲一個案子懸了起來,甚至將教主本人的動機也列入了可疑。
從議事大廳回來,汪湖直接進了自己的密室。在那裡,上次他吩咐刺殺等事的人,已經在等他。
見到汪湖,那人直接上前道,“護法,全都辦妥了。”
汪湖點點頭,“嗯,我知道。剛剛在議事大廳,看我大哥那種吃了蒼蠅卻吐不出來的感覺,實在是讓我大快人心,舒服,舒服!估計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片好意,現在卻成了他抹不去揮不散的陰影。他說是派人去保護那家人,結果最後被當成兇手捉了回來,哈哈哈哈。”
汪湖笑得極爲開心,笑罷,又自言自語道,“他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我是掉了粒米還揀個雞,有意思,有意思。”
他的下屬也陪笑,“護法深謀遠慮,絕對高明。”
汪湖很是陶醉地道,“現在好了。那個礙事的丁勤走了。雖然他有可能與烈虎堂有關係,可是目前看來,急於撇清與黑蓮教的關聯,我想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對了,”
他很認真地看着這個下屬,“你在這次行動之中,功不可沒,以後,我一定會給你應有的待遇。只是現在,迫於形勢安全需要,只有委屈你了。”
下屬受寵若驚,忙低頭道,“感謝護法大恩!”
汪湖又是哈哈一笑,擡手拍着這個人的肩膀,“好小子,有前途,有前途。”
說着,他突然面色一沉,眉頭一皺。
他的手,直接向上,精準地擊中了這個人的後腦。
下屬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直接就倒了下去。
汪湖表情冰冷,“給你寧靜,不讓你捲入這紛爭之中,對於你來說,就是恩賜了。”
說完,他提起下屬的屍體,走到後面,打開一個機關,露出了一個洞口,將屍體扔了下去。
洞內,有數千碩鼠,馬上撲上來,將屍體圍在其中,竟相啃食。在它們周圍,還有數套白骨,估計不下十人。
汪湖將機關關上,又走到前面。他轉出密室,回到自己的臥室,親手寫了一封信,交給另外一個親信,“去,你去一趟百鳳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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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鳳山莊。
在百鳳山莊,等級制度比其他的門派要正規得多,也森嚴得多。莊主爲大,其下有三個副莊主,分管不同事務;副莊主之下,分設九個部門,分工完成具體工作。每個部門都有相關的專職工作人員,稱之爲莊官。而不列入這九個部門的人,都算是普通的成員,統稱爲莊員。
莊官以職務分爲十四級,一級只能是莊主,二級是副莊主,三級、四級都可以成爲部門的部長。五級及以下,便是莊官成員的級別,具體是哪一級,要看年齡和貢獻程度,由莊主主持會議討論通過後可以晉升。
莊員同樣也是分級的。只不過,莊員的分級比莊官稍微簡單一些,從高到低依次爲一到六級,主要是按照貢獻程度論。莊員之間並沒有上下級關係,不管是戰鬥還是生產的分組,最小的組也會是由莊官來管理,所以便是級別最高的一級莊員,哪怕是年齡七十歲了,可能也要受到一個年齡十八歲的十四級莊官的管理。
正是由於莊官與莊員之間的地位差別懸殊,而且不同級別之間的待遇差別巨大,才使得百鳳山莊的所有人都上進心十足。爲了能夠提上一級,或者是從莊員提拔爲莊官,絕大多數人都會在接受任務之後不遺餘力地完成。
這,也被百鳳城稱之爲數百年來保持第一大門派的秘訣。當然,這個等級制度是公開的,也會有家族和門派竟相效仿。只不過,實踐表明,在家族體系中,並不適用這種等級體制;而在沒有這種傳承,也沒有這麼大規模的門派之中,這樣的體制往往也會束縛人們的能動性,所以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哪一家成功。
百鳳山莊外事部。
一名十級的莊官接過黑蓮教汪湖送來的秘函,直接拆開閱讀。在閱過之後,他輕描淡寫地打發走了黑蓮教的使者。於房中思考了一會兒,他開始向上級報告信函之中的內容。
汪泉已經限入被動,雖然擒回了逆子汪旺,但是卻留下一個很致命的漏洞。那就是黑蓮教前期接待了一名女扮男裝的客人,其容貌身材,極像烈虎堂五朵金花之首的蘭花湛清!汪湖向百鳳山莊通氣,希望聯手向汪泉施壓。
這個消息在半小時之內倒已送達莊主。莊主高度重視,馬上召開緊急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