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這時的表情,已經難以形容。他先是看了看身側的兩個人,又看了一眼丁勤,一隻手揉着額頭走了幾步,才發聲道,“通知下去,馬上集合人手,準備迎擊。對了,現在控制他們的人,抽走一半。”
又想了想,他轉向身邊那個帶着小青狼的胖子道,“房火,你就留下來,控制這兩個人還有他們的隊伍。室梅一部,理論上不足爲懼,不管出現什麼情況,都不要妄下決斷,等我們回來。”
房火的注意力實際上還都在那隻小狼上,聽老者這麼說,也只是象徵性地應了幾聲。
老者沒有多說,雙手一揮,直接往外走。在這場子之中的一部分人,也跟着他前去。不多時,這裡只剩下了冷冷清清的不到十個人。
房火的注意力依然不在丁勤和馮雷身上。丁勤轉身看了看,在他們身周,一共還有六個人,其中有兩個像是雜役,看不出有什麼修爲的樣子;而另外的四個,年紀也尚輕,三個人與自己相仿,一個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理論上來說,這幾個人的戰鬥能力,都應該在丁勤和馮雷之下。
骨魂自然也知道丁勤現在的觀察是想什麼。他嘿嘿一笑,“嗯,原則上來說,你的機會來了。但是,按那個老傢伙說的,還有一半人在控制咱們的大部隊。如果你這裡行動不力,大部隊可是有危險。”
丁勤沒有同骨魂討論。他湊近馮雷,“這幾個人,如果你我兩個人聯手,有沒有可能順利拿下?”
馮雷聽完也是轉身看了看,然後道,“理論上來說,應該沒問題。只要他們沒有什麼特殊的通信手段,我們可以控制住局勢,不讓他們把消息泄露出去。只不過,你我現在靈力都被控制,根本沒有機會出手。”
丁勤沒有馬上解釋。他其實更關注的是房火。
房火看似有些不着調,可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老者能把控制丁勤這支隊伍這麼大一件事交給他,不可能僅僅是因爲他能力差,不適合上戰場。
並且,有些人,深藏不露,越是有實力,越是看似不着調。
丁勤還正在盤算着這些的時候,外面又有人直接闖了進來,喊道,“報……報二公子,在西方也發現室梅一部,第一道防線已破,第二道防線漸危。”
房火這時一邊逗着小狼,一邊道,“果然是這樣。我就覺得,這室梅今年突然玩起了隱藏性的攻擊,不可能是這麼簡單的事。來人,通知下去。西線第二三四五道防線,放棄抵抗,向內收攏到核心防線處。”
來報告那人一愣,“二公子,這……如果這樣,豈不是相當於我們的大門敞開?”
房火歪頭看了他一眼,“怎麼,難道不開,現在你還怎麼着?東邊第二道已經破了,室梅明顯是有備而來,我們就算頑強抵抗,估計也只是會讓有生力量越來越少。與其如此,不如蓄勢待發。”
他微微一笑,“就算防線是空的,室梅也需要衝擊。連衝五道防線,我就不信他還能這麼有精神。到時候,誰勝誰負,誰開誰的門,還都不一定。”
來人還是不太敢應,諾諾道,“公子,只是這命令……”
房火嘆了口氣,將青狼的鏈子直接掛到一邊,“好吧,我去下。估計這樣的命令,讓你傳達,那些人也不信。走,我跟你去。”
說完,他拍了拍衣袖,大步向外走。路過丁勤和馮雷身邊時,他還意味深長地看着丁勤笑了一笑。
剛剛關於局勢的這一系列分析和佈置,已經讓骨魂在識海之中稱讚了,而說到點子上時,馮雷也是忍不住點頭。
這一笑,更讓丁勤覺得,這個人必然是不簡單。似乎,他在向丁勤表達些什麼,可是又沒有直說。
在他離開這個屋子的時候,丁勤知道,這可能是最好的機會了。
身上的這種繩索,雖然基本封住了經脈,但是對於任督二脈卻產生不了什麼影響。隨着丁勤將靈力灌入這兩條經脈之中,掙斷繩索只是小菜一碟。
不過,丁勤沒有選擇這樣做。他靠近馮雷,輕語了一句,“別說話。”然後輕輕地運轉靈力,將馮雷身上的繩子掐斷了五六處。如此一來,馮雷只憑自身的力量,也足以將繩子撐開。
馮雷語氣之中帶着明顯的疑惑,“你……你居然……”
丁勤又輕語道,“先不說這個。你自己再適應一下,確保到時候能直接脫困。我們控制這裡面的幾個人之後,再控制住房火。”
馮雷點點頭,“好,等你發令。”說罷,他輕輕地動了動身子,那些繩子又鬆了不少。
丁勤又看了那四個守衛一眼。由於他剛剛和馮雷悄悄說了話,那四個人顯然有些警覺。丁勤衝他們微微笑了一笑,道,“幾位兄弟,有水喝麼?”
“沒有上級的指令,我們不可能幫你們拿水。”說這話的時候,守衛的臉上一片冰冷,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丁勤沒有再說什麼。他估算了一下,以現在的距離進攻那四個人的時間和成功率。若是與馮雷一同出手,實際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失誤。
正想與馮雷溝通,卻聽見進來的門再一次開了。
房的聲音又響起,“嗯?怪了。你們兩個居然還沒有動手?我不在場這樣的機會都沒有把握,到底是我看錯了你們的實力,還是我回來太快了你們沒有來得及籌劃?”
說這話的同時,房火已經走到了兩個人前面。他又轉過頭來微微一笑,“或者說,你們覺得,我在不在,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他這樣一說,倒是讓丁勤心中大驚,馬上動手的念頭也淡了不少。難道說,這個胖子,能看出自己的靈力並不被這繩索束縛?
“二公子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兩個,修爲尚淺,哪有什麼實力?而且,我們動手,怎麼動?被這繩子一捆,不單肢體,靈力都也已經被縛。”丁勤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作出一副無奈搖頭的樣子。
房火呵呵一笑,“沒有哪個人,當被控制的時候,情緒沒有什麼波動。有的是恐懼,有的是激動,這兩種情緒造成的結果,要麼是唯唯諾諾,要麼義憤填膺。而你則不同。你的每一句話,都經過了縝密的思考。能達到這種程度的人,除非是身經百戰,或者閱歷豐富。可這樣的人,在你的年齡上,基本不存在。而且,”
他看了馮雷一眼,“你身邊這個人,應該纔是你這支軍隊的領導者。但是來這裡之後,一直是你在交涉。你年齡比他小,說話分量卻比他重。那麼,同樣有兩個可能。第一,你是貴家子弟,有極強的後臺,你什麼也不怕。但是,你身上看不出任何那種人的影子。第二,”
房火走到丁勤面前,“你已經通過某種原因,得到了整支隊伍的實際支配權。而想讓這樣一支正規軍臣服並不容易,除非你有絕對的實力。你說呢?”
房火分析的實際上很透徹,丁勤對這個人,更加刮目相看。面對這樣的分析,丁勤還是微微一笑,沒有就這個問題回答,而是換了個話題“二公子如此聰慧,爲何又非要奪走青狼幼子,現在作出一副頑絝之相?”
房火聽完哈哈大笑,“這個,你就不懂了。青狼實屬大漠難得的魔獸,但是自然成長的話,其進化成果還是比較侷限。若是能從小加以馴化培養,日後定是也能當大任。另外,你看它現在像是在極力掙扎想要掙脫的樣子,實際上,當時是它追着我來的。”
他這麼說完,丁勤卻是微微有些吃驚。確實,對於母狼來說,只能意識到自己的孩子和人一起走了,到底是主動還是被動不好判斷。
剛剛說到這裡,外面又有人來報。“東線第三道防線已經被攻破,城主和大公子正在第四道防線處組織防禦。但是室梅力量明顯增兵,來源不明。”
聽完這個報告,房火問道,“那,西線呢?”
來者回答,“西線的敵人正在緩慢推進,勢頭比之前還要弱。目前,仍在第三道防線前,未有大規模進攻。”
房火喃喃道,“那麼這麼看來,西線安全了。西線之敵唯恐有乍,不敢冒進,更多是在拖延我們的兵力。而東線的增兵,應該就是西線調過去的。”
來報的人道,“東西線相距二三十公里,能有如此快的速度?”
房火道,“萬一,開始時他們在中點,有預備兵力呢?傳我命令下去,西線繼續保持內部防禦狀態。其他兵力,迅速向東線集結。”
傳令兵走後,房火又看了看丁勤,道,“實際上這事,也讓你們這些外人見笑了。其實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是衝着我們房竹城來的。從你們的行進路線以及行路方式看,雖然謹慎,卻並不詭異。如果我能說了算,倒真是想馬上把你們給放了,也省了牽扯我們的精力。”
丁勤順口道,“那你何不現在放了我們?”
房火嘆了口氣,“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放了你們,我們不安全。同樣,你們也不安全。”
說完這些,雙方都限入沉默。大概過了有半小時,外面又有人過來報告。
“二公子!東線第三道防線被突破,第四道防線告急。在激戰之中,大公子重傷,城主輕傷,如何接應,請公子定奪!”
房火眉頭一皺。“即使到這個程度,我爹也沒說讓我去?”
那人有些遲疑,最終吐口道,“沒,沒有。”
房火冷笑了笑,“唉。幸好我不記仇。換成別人,他們戰死纔好。算了,爲了房竹城,我還是出手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丁勤面前踱了幾步,突然一翻手,拿出一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