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的球探,能讓球隊在比賽開始前就取得領先。——陸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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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林和範清風雙雙退出選舉,使選舉結果徹底失去了懸念,當晚,薛瑤獲得了百分之九十八的選票,成爲了華浦中學有史以來得票率最高的一位學生會長。
薛瑤上任以後,在學生會的各部門進行了一次大洗牌,起用了很多有能力的新人,同時推行了多項制度改革。沒過多久,整個學校的氛圍便煥然一新了。
在薛瑤忙得不可開交時,校籃球隊也不清閒。雲海市高中籃球聯賽拉開了帷幕,全市共有七十八所高中參加,大賽組委會舉行了抽籤分組儀式,將這七十八支球隊分成十六個小組,進行組內單場循環賽,每組取前兩名進入淘汰賽。
段老師和楊林作爲華浦中學的代表參加了抽籤儀式,回到學校時,兩人都哭喪着臉。
校隊的成員們圍着段老師你一言我一語地詢問,段老師無心一一應付,乾脆拖來一張小黑板,將大賽對陣表貼在了上面。
衆人很快找到了華浦中學所在的小組,心急的宋旭光直接大聲唸了出來:“H組,鐵路子弟一中,文苑中學,志揚中學,光明中學,華浦中學。”
“鐵一中?去年的亞軍?”方博驚道。
衆人頓時明白了段老師和楊林臉色不好看的原因,去年的亞軍在這個小組,只要他們的實力沒有下降太多,就相當於這個組只有一個出線名額了。
“鐵一中跟長寧中學哪個厲害?”樑天劍呆呆地問道。
“不止有鐵一中,如果我沒記錯,文苑中學去年也進了十六強!這小組簡直是死亡之組!”方博用沉重的聲音說。
“我們不是種子隊,有這種待遇很正常。把他們全都打贏就可以了。”陸森淡然說道。
“說得輕巧,我們連長寧中學都贏不了。”魏超冷哼道。
“魏超,現在你三十米折返跑能連續做幾組了?”陸森問道。
“四十多組吧。”魏超有些心虛地說,陸森曾經要求他在全市大賽之前將訓練強度提高到五十組折返跑,但他現在其實只能做到三十多組。
“在我們全隊第一次集訓的時候,你只能做不到二十組。”陸森提醒道,“你已經不是與長寧比賽時的魏超了,我們也不是與長寧比賽時的華浦了。”
“說得好!就是要有這種氣勢!我們是要拿全市冠軍的,別說是鐵一中,就是雲大附中來了,咱也不怕他們!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楊林附和道。
“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衆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齡,被陸楊兩人的話激起了血性,紛紛應和道。
段老師在一旁皺着眉頭,暗道,這幫孩子是不是太盲目樂觀了,奪冠那麼容易的話,華浦校隊也不會年年小組不出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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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中學離文苑中學與華浦中學的距離差不多,選擇這所學校作爲文苑和華浦的比賽地點,可見大賽組委會還是下過一番功夫的。 然而比賽的兩方卻並不領情,在他們的大巴車開進朝陽中學時,組委會官員們的直系女性親屬便受到了各種親切的問候,原因只有一個——朝陽中學根本就沒有籃球館。
其實在雲海市,有籃球館的中學並不多,全市大賽同時進行的比賽又比較多,必然會有很多比賽安排在沒有籃球館的賽場進行,只是華浦的隊員們習慣了自家的籃球館,文苑的隊員們則是聽說同時進行的另一場比賽,鐵一中與光明中學的場地設置在雲大附中的籃球館,認爲自己的學校受到了不公平對待,令他們極爲憤怒。
比賽場地是一座普通的露天籃球場,最坑人的是,它還是瀝青地面的。衆所周知,瀝青球場不如水泥混凝土球場,它在初建之時摩擦力過強,對球員的足部和球鞋損傷很大,使用幾年之後,因爲在炎熱的夏天會變軟,表面會被磨平,使球場摩擦力大幅下降,球員在這種場地上很容易滑倒。
朝陽中學的這座瀝青球場就是已經使用了多年的淘汰貨,所幸現在不是夏季,球場還不至於變成溜冰場。
華浦中學的大巴滿載而來,校隊全體出動,隨行的還有楓月啦啦隊的成員們,校報、校電視臺的記者,最令隊員們感到興奮的是,薛瑤也隨隊進來觀戰,雖然大部分人都知道她是爲陸森而來,但她畢竟是學生會長,以這層身份來觀戰,對萬年魚腩的校籃球隊來說,是相當有面子的。
華浦今天穿的是白底黃邊的淺色球衣,而文苑中學今天穿着褐色球衣,他們的教練竟然也是個學生,他中等身材,略顯瘦長的方臉,鷹鉤鼻上架着一副高度近視眼鏡,正在聚攏隊員佈置着什麼。
“他們的教練叫孔暄,三年級,一直是校隊的替補,今年剛剛成爲教練。”方博在陸森身邊低語道。
“你怎麼不早說,”陸森有些不滿,“能以學生的身份成爲校隊教練,在戰術指揮上必然有過人之處,不可小覷。”
“之前光顧着介紹球員了,把他給忘了。”方博不好意思地說。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纔是最棘手的。”陸森斷言道。
孔暄剛好也向華浦中學望了過來,與陸森對視了一瞬間,便移開了。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到底誰是最強的學生教練。”陸森感應到了孔暄眼神中不屑的意味,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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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暄並不知道陸森已經將他視爲勢在必勝的對手。他生性謹慎,在佈置完戰術後,仍然不忘叮囑一句:“大家不可輕敵大意,每個對手都有他的長處,我們要追求打出自己的風格,而不是贏對方多少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對手畢竟是全市聞名的魚腩球隊,孔暄自己也並不把華浦中學放在眼裡。文苑中學去年進了十六強,在十六進八的比賽中被季軍紫荊中學淘汰,對此孔暄相當不服氣,他認爲如果當時那場比賽交給自己來指揮,被淘汰的說不定就是紫荊中學了。
“如果打華浦我們贏不了三十分以上,不是太沒面子了?”穿着4號球衣隊員怪笑道,他肩寬臂長,留着大背頭,濃眉大眼,長相也算英俊帥氣,只是那笑聲像夜梟的叫聲一樣讓人難以忍受。
“三十分?鄭隊太瞧得起華浦了,去年連清谷中學都能贏他們五十分,清谷可是我們的手下敗將。”穿着7號球衣的大個子說道,他身高接近兩米,體格相當壯實,膚色黝黑,一對銅鈴似的大眼向外鼓着,很有黑旋風李逵的派頭。
“我們的對手是鐵一中,這場比賽只能當作熱身。大家上場吧!”說話的少年穿着5號球衣,身高在一米八左右,體型勻稱,那張臉長得老氣橫秋,有明顯的擡頭紋,如果只看臉,肯定會被當成超過四十歲的大叔。
“韋大叔,你又搶我的臺詞!別忘了我纔是隊長!”4號隊員抗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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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森正準備上場時,聽到一陣悅耳的鈴聲,回頭望去,果然看到薛瑤來到自己的身後。自從學生會長選舉時“銀鈴雪妖”的身份被李天華曝光,薛瑤就不再刻意掩飾,她曾經對陸森私下說過,她很喜歡在髮辮上綁這對銀鈴,聽到鈴聲,心情就會自然地愉悅起來。
“森哥哥,等一下。”薛瑤拉住陸森的右臂,從口袋裡摸出一隻黑色的護腕,不容分說便爲他戴在了手上。
那隻護腕似乎是純棉材質,做工精細,上面用白線繡着一個“瑤”字。
“你自己做的?”陸森詫異道。
薛瑤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道:“那個字是我繡上去的。”
陸森擡起右手,颳了一下薛瑤的鼻子,笑道:“你真是誠實得可愛。”
“我只是想一直陪在你身邊,比賽的時候就讓它當我的替身,爲你帶來好運吧。”薛瑤幸福地笑道。
陸森凝視着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心中砰然一動,便捧起薛瑤的雙頰,對着她的額頭輕吻了下去。
“陸森,你別這樣好不?薛瑤是我們大家的會長,你跟她當衆打情罵俏,我們看着心裡很彆扭的。”伊蘭紅月在一旁不滿地說。
“嘁,你不就是嫉妒了麼?我知道你對我家瑤兒覬覦以久了,從一年級的時候起就經常聽你念叨她。”陸森毫不留情地反擊道。
此言一出,薛瑤和伊蘭紅月都紅了臉,陸森則趁機逃走,一溜小跑跑上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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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只有一名裁判執哨,不過儀式倒是一點兒也沒減少,裁判甚至還帶了個小錄音機來放國歌。放完國歌之後,雙方站在中場,互相握手致意。
楊林盯着眼前比自己稍矮一些的4號,心中閃過一段文字,鄭驚濤,三年級,文苑中學籃球隊隊長,司職得分後衛,身高184公分,體重83公斤,突破能力較強,跳投出手點較高難以封蓋,有三分能力,最擅長左右晃動拉出空當後的跳投。
方博在賽前就已經將文苑中學隊員們的資料發給了大家,現在面對初次見面的對手,自己卻已經瞭解了他的技術特點。楊林心中對方博佩服之至,同時對當初陸森執意要拉方博入隊的前瞻性暗豎大拇指。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陸森向長着大叔面孔的文苑中學5號伸出手,問候道:“韋大叔你好,我是陸森。”
文苑中學的5號剛剛握住陸森的手,聞言便吃了一驚,問道:“你認識我?”
“大名鼎鼎的蝸牛控衛韋義騫嘛,久仰大名了。”陸森心中早就將對方的資料記得滾瓜爛熟。比賽還未開始,但華浦中學一方早已熟知了對手的特點,文苑中學對於對手的瞭解,卻只有“萬年魚腩”的稱號,以及剛剛從對方口中得知的名字。
“有的球隊,能在比賽開始前就取得領先。”陸森意味深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