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慧顫抖着微微擡眼,看向沈安容。
看着她還是滿臉的不可思議與委屈,巧慧覺得還有一絲希望。
正欲開口再說些什麼,結果正好觸碰到了沈安容的目光。
當下有些愣在了原地。
她的眼神兒一片清明,哪有一絲不解和震驚,彷彿早已料到這些一般。
“既然是這般,你過去,好好瞧一瞧她手掌上的傷口。”
皇后看了一眼李書玄,開口吩咐道。
李書玄走了過去。看着戰戰兢兢的巧慧,開口甚是有禮貌的言道:
“巧慧姑娘,煩請把你的手掌攤開容我一瞧。”
巧慧也明白。已無轉圜的餘地,緩緩的將手伸了出來。
李書玄稍稍靠近了一些,仔細的瞧着。
片刻後,轉過身來,跪了下去。
“回稟皇上、皇后娘娘,嫺淑妃娘娘所言極是,這位宮女手上的傷確是馬棘草所致。”
巧慧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逃過了,現下只求自家主子能替自己求些情。
有些渴望的看向了文貴儀。
令人萬般不曾想到的是,這時。宋金玉突然開口,有些驚恐的望向了巧慧,大聲質問道:
“巧慧!我不曾想到你竟會揹着我幹出這般的事情來!你爲何要這般陷害我!究竟是誰指使你的,我平日裡待你那般好,你竟會這般……”
誰也不曾想到,到了此刻了,宋金玉還會反咬一口出來。
沈安容也不知是該同情巧慧跟了一個這樣的主子,還是該感慨宋金玉這般心狠。
巧慧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家主子變得好陌生,彷彿是另一個人一般。
“主子,您……”
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巧慧緩緩開口,想要再說些什麼。
“回皇上、皇后娘娘,這些事嬪妾都不知曉,嬪妾竟不知巧慧會瞞着嬪妾做出這麼些傷天害理之事來,也不知,她會對熙妃娘娘有如此的怨懟,嬪妾不知啊……”
沈安容好笑的看着宋金玉的表演,略微整理了一下表情。緩緩福了一身。
“回皇后娘娘,嬪妾也覺着,怕是文貴儀也是被矇在鼓裡的。嬪妾與文貴儀向來交好,文貴儀待嬪妾如同親姐姐一般,時不時的都常會送些香包福包的給嬪妾。”
說完。還看了宋金玉一眼。
宋金玉卻被她這一眼看的涼透了心。
不知爲何,她在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裡,看到了……狠意。
“嬪妾日日佩戴在身上,便感覺着白日裡精神爽朗,夜晚也能安眠。文貴儀這般純善之人,定不會是會做出那般殘害他人之事的。”
一邊說着。沈安容一邊取下了佩在腰間的香包。
宋金玉看着她手裡的香包,眼睛裡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滅了去。
“熙妃妹妹,不若讓李太醫再瞧一瞧這香包。也算是能安下個心來。”
李書玄很自覺的便走上前去,接過了那個香包。
略微嗅了嗅,他便知曉了其中的不妥。
都是後宮中見慣了的手段罷了。
“回皇后娘娘。此香包中有百合、薄荷等物,確是有靜心安眠之效,但其中包含不少份量的麝香。”
一聽麝香,所有人都變了神色。
後宮之中,誰會不知,這麝香對於女子身體的傷害呢。
沈安容面色一下變的慘白。用着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複雜眼神兒,看向了宋金玉。
“文貴儀妹妹……你……這是你親手送予本宮的香包,本宮歡喜的日日佩於身邊……你竟然……”
吉祥趕忙走過來扶住了自家娘娘有些搖搖欲墜的身子。
沈安容低眉,輕輕的拭了拭眼角。
宋金玉此刻,再也無甚狡辯的餘地。
她知曉,這一天終究是會來。只是不曾想,這一天到來的……這麼快。
心裡有些不甘,宋金玉緩緩擡起頭。眼神戲謔的看向了沈安容。
對方還是那副不敢相信,似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樣。
宋金玉收回眼神兒,直直的望向上首的蕭瑾瑜。
“皇上您瞧着,文貴儀此事,該如何處置?”
皇后娘娘轉過頭來,向蕭瑾瑜請示道。
“皇后便按着法制處置便可。不用再來問朕。這般歹毒心腸之人,朕不願再瞧見她第二眼。”
蕭瑾瑜語氣裡沒有一絲的不捨與留戀,冰冷的說道。
“熙妃今日怕是受了驚。早些回去歇着吧。嫺淑妃,今日也辛苦了。”
蕭瑾瑜交待完,也未再停留,徑直便走了出去。
幾人恭恭敬敬的送走了皇上,繼續候在這裡,等待着皇后娘娘最後的判決。
宋金玉一點也不奇怪文瑄帝這般的態度。
想想曾經的楚婕妤、寧妃、柳修媛、胡充儀,哪一個不是如此。
自己從來不會對這樣的一個男人動了心,她不過是爲了能在這吃人的後宮裡存活下去罷了。
甚至,皇上厭惡到了都不願意親自定了她的罪。
輕輕的笑着。宋金玉等待着自己這一生……的結果。
而上首的皇后,心裡一片清明。
方纔皇上雖說交予她處置,可是又那般說了一句話。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文貴儀宋氏,爲人歹毒,殘害嬪妃,還不知悔改。依着後宮的規制,便降爲末等更衣,遷至離苑,終身不得所出,身旁不許人伺候。”
說完,又看了一眼巧慧。
“身邊的宮人。便送去慎刑司吧。”
這個結果一點也不讓衆人意外。
宋金玉笑了笑,遷至離苑,降爲更衣……
這與讓她死了有何分別?
這些女人,果真都是心狠手辣的。
宋金玉看着走向自己的張祿全,冷笑着站起了身子,不等他走過來,緩緩走了出去。
最後看了一眼沈安容,她笑着,不曾想,她會是這般心思深沉的人。
開口,語氣奇怪的緩緩的說了一句:
“熙妃娘娘,嬪妾便在離苑裡日日爲您祈福,等着您來。”
說完,仰天大笑了兩聲,走出了裕英宮。
沈安容心裡已經什麼感覺都沒有了,此事已經塵埃落定。
這些年,她看過了太多女人從恩寵聖眷不衰,到落寞至極。
向皇后娘娘行禮告了離,沈安容在吉祥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擡頭看了一眼有些灰暗的天空,斂下神色,往雍華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