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雍華宮裡的。
整個前朝後宮也因着蕭瑾瑜突然駕崩的消息鬧的天翻地覆。
沈安容整日把自己悶在雍華宮內,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吉祥和如意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但是卻也沒有法子。
“娘娘,您就稍稍用上些東西吧,已經整整三日,您不吃不喝的,這身子怎可能承受得住。”
吉祥端着一碗熱粥,走到了沈安容身邊。開口勸慰道。
“不必了,本宮不餓,皇上可是今日入喪?”
沈安容淡淡的應了一句,目光呆滯着,問了一句。
“回娘娘,正是今日辰時,皇上入喪。”
沈安容沒有再言語,看了一眼遠處,便低下了頭。
吉祥本欲再開口,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退了出去。
蕭瑾瑜的入喪禮上,沈安容與常佩玖二人站在最前面。
常佩玖滿臉掛着淚水,瞧着憔悴了許多。
而沈安容卻一滴淚也沒有,只是低着頭。
“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駕崩,玄毅國該趕緊有新帝接任纔是。”
突然,人羣中傳出來了一陣聲音。
沈安容已經沒有心情去在乎這是誰說出來的了。
然而接着下一刻,便有人附和了起來。
“先帝生前,並未立下太子,也並未屬意太子的人選。依着老臣看起來,是二皇子更爲合襯些。”
“臣以爲論着能力,三皇子才應爲新帝人選,且先帝在世之時,也對三皇子寄予厚望。寵愛有加。”
“臣倒是以爲……”
“好了,你們莫要再爭吵了。”
突然,常佩玖的聲音傳了出來,止住了衆人的聲音。
“本宮知曉你們都是玄毅國的功臣,也是先帝曾經最器重的人,先帝高瞻遠矚,早在之前便已立下遺詔,由德公公保存着,你們不必再爭吵了。”
此刻,李德勝已經拿着聖旨走到了最上面。
看見聖旨,衆人一同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皇子蕭琛睿天資聰穎,性子果斷,朕在世時,便已屬意其爲太子人選,如今朕殯天,傳皇位於三皇子蕭琛睿,願其能繼承朕的遺志,治理好玄毅國,特命九王爺蕭瑾玧輔佐其左右。欽此。”
沈安容聽着李德勝讀完聖旨,半天都未反應。
“熙妹妹,熙妹妹。”
常佩玖喚了一聲,沈安容這纔回過神來。
有蕭瑾瑜的遺詔在,衆人一時間也不好說什麼。
只是,九王爺輔佐其左右?衆人心中甚是納悶兒。
“敢問嫺貴妃娘娘,熙淑妃娘娘,德公公,九王爺輔佐在新帝左右可否有些不妥。”
人羣中有一人開口提了出來,開口說了一句。
“正是,臣也覺甚是不妥,九王爺曾聯合當初的葉丞相謀反入獄,且自從葉丞相被處決以後,九王爺便無故消失,許久不曾見過。臣以爲,着實不妥。”
“本王是奉了皇兄的旨意,在王爺府內修身養性,如今既然皇兄有遺詔交待本王,本王自然是不能推辭,也煩請各位大人們且放下心來,本王自然不會爲任何有害於玄毅國的事。畢竟,這玄毅國是皇兄一生最爲所重,本王……會替皇兄完成他的遺願。”
這些話蕭瑾玧說的雖然是真誠,可是無論如何,這些大臣也不會相信他。
蕭瑾玧自己心裡也知曉,但是他卻沒有辦法。
“各位大人莫要着急,皇上生前便預料到各位大人會誤會了九王爺。皇上此前繁忙,九王爺身子又有些不適,因此便一直不得空爲九王爺澄清。”
李德勝突然開了口。說了這麼一番話。
“因此,皇上特留下親筆密函一封,爲九王爺正名。此前所謂九王爺與葉丞相聯合謀逆,不過是九王爺與皇上一同商議的引蛇出洞罷了,九王爺爲皇上,爲玄毅國效力,一直未曾爲自己辯解。”
李德勝接着說了下去,而後便看向了衆人。
他知曉,手裡的這一封密函足以讓這些人相信。
即便是有人不相信,也說不出什麼來。
一場入喪禮,就這般折騰了快一日,終於是結束了。
從乾清宮出來,沈安容由着吉祥和如意攙扶着,回了宮。
“娘娘,三皇子那裡可需要交待些什麼?”
“你去把睿兒給本宮叫來。”
沈安容彷彿是一瞬間恢復到了往日的模樣,平靜的的吩咐着。
吉祥和如意一見着這般,面露喜色,趕緊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三皇子來到雍華宮時,沈安容還保持着方纔的姿勢沒有動過。
“兒臣給母妃請安,母妃萬安。”
“睿兒且起來吧,過來母妃這裡坐。”
沈安容這纔回過神兒來,將蕭琛睿招呼到了自己的身邊。
“睿兒難過嗎?”
沈安容突然沒頭沒腦的開口問了一句。
“母妃,睿兒難過,可是方纔九皇叔告訴睿兒,不能在那些人面前表現出難過來。”
蕭琛睿認真的答道。
“嗯,九皇叔說得對,睿兒日後有何不懂得,就來同母妃和九皇叔說,知道嗎?”
沈安容又交待了一句,看着蕭琛睿點了點頭,才微微笑了笑。
本來甚是意外蕭瑾玧的事,但是方纔李德勝同她大概言語了一番,她也沒聽進去幾句,但是總之是明白了。蕭瑾玧是蕭瑾瑜特地吩咐過的。
“睿兒可知日後你便是玄毅國的帝王了,你可知日後要面對的是什麼?”
沈安容看着蕭琛睿,開口問了一句。
蕭琛睿有些懵懂,還有些不太明白沈安容話裡的意思。
“母妃,睿兒……還有些不明白。睿兒不知爲何突然。衆人見了兒臣便變成了那般。”
蕭琛睿想了想,還是朝着沈安容開口說了出來。
沈安容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伸出手來摸了摸蕭琛睿的腦袋。
“睿兒,從今以後,你便是獨自一人面對這些了,你將是玄毅國最尊貴的人。日後玄毅國便指着你了,有何朝務上的事,便都同你九皇叔多商議一番,你九皇叔會輔佐你的。”
沈安容又開口交待了一句,而後看向了別處。
“你父皇在時。曾對你的教導,你千萬莫要忘記,日後該如何做,莫要忘了。”
沈安容繼續交待着,語重心長的說着。
又交待了蕭琛睿幾句,才讓他回去。
“娘娘,您可要吃些東西?奴婢早已準備好了,娘娘您吃些吧。”
見着三皇子走了,吉祥開口說了一句。
“嗯,拿些小點心來,本宮肚子有些餓了。就拿糖蒸酥酪,再沏些果茶來。”
沈安容開口說了一句,吉祥本來甚是欣喜的應着,直到走出了正殿,才反應過來。
糖蒸酥酪和果茶……
這不都是皇上曾經最喜歡吃的……
吉祥心裡有些難過,搖了搖頭,還是去了小廚房。
越想心裡越是酸,眼眶有些泛紅,偷偷拭了拭眼淚。
“吉祥,你這是怎的了。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哭了?”
如意走進小廚房,有些驚訝的看着正在擦眼淚的吉祥,開口問了一句。
“如意,娘娘……我是擔憂咱們娘娘。方纔娘娘突然讓我去準備些點心和茶,我心裡甚是欣喜。結果娘娘讓我準備糖蒸酥酪和果茶。這……娘娘還是忘不了皇上……”
吉祥開口說着,越說聲音越是哽咽。
如意一下也聽明白了吉祥話裡的意思,忍不住低頭嘆息了一口氣。
“罷了,你就按着娘娘的吩咐就是,娘娘她心裡難受,但是娘娘不願說出來。”
如意開口說了一句,輕輕拍了拍吉祥。
吉祥擦乾淨了眼淚,而後開口應了一句,便繼續準備着了。
而此刻的王爺府內,阿力看着站在那裡的九王爺,開口問了一句:
“王爺,您……真的要去雍華宮見熙貴妃娘娘?小的想着,熙貴妃娘娘此刻可能……怕是無甚心情。”
“此事耽擱不得,本王知曉,熙貴妃娘娘心裡難受,這正是本王此刻需要去見熙貴妃娘娘的原因。”
應了阿力一聲,蕭瑾玧開口說道。
阿力只好應了下來,沒有再說話,跟着九王爺走了出去。
“娘娘,九王爺在外要見娘娘您,娘娘您看……現下可要請九王爺進來?”
喜貴走了進來,開口請示了一句。
“請九王爺進來吧,本宮現下左右也無甚事情可做,九王爺要來必是有事可言。”
沈安容放下了手裡的茶,開口平靜的說了一句。
喜貴應了一聲,就趕緊出去將九王爺請了進來。
“熙貴妃娘娘,許久不見,娘娘近日可還好?”
蕭瑾玧走了進來拱了拱手,微微低了低頭,開口寒暄了一句。
沈安容也微微福了福身,而後緩緩起身,開口言道:
“九王爺今日前來,想來定是有事要言語,不知是所爲何事?”
沈安容開口直接的問道,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話。
蕭瑾玧微微愣了愣,而後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本王前來,自然是有事相言,只是不知熙貴妃娘娘可有空聽本王所言。”
蕭瑾玧有些無奈的開了口,而後看着沈安容,開口說了一句。
沈安容眉頭微微蹙了蹙,但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