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樓帶着何鹿鳴剛到,劉宏偉就接到消息迎了出了辦公室,他熱情地握着楊小樓的手用力搖動了幾下,笑着說道:“楊書記,應該我過去向你彙報工作。
“宏偉縣長,我是年輕人,多走兩步路,沒有什麼。”楊小樓笑吟吟地說道。
劉宏偉又和何鹿鳴打了這個招呼,把楊小樓與何鹿鳴讓到了屋內。王照傑要過來給楊小樓和何鹿鳴泡了兩杯茶,然後就知趣地退了出去。劉宏偉面容一直是笑盈盈的,等王照傑一退出去,他立刻收起了笑容,面容嚴肅地說道:“楊書記,我這裡收到一封舉報信,如果裡面反映的問題都是真實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說着劉宏偉拿出一封舉報信,交到楊小樓手中,“楊書記,您先看看。”
楊小樓接過來一看,原來和他昨天收到的舉報信完全一樣,是反映經貿委主任林遠方的經濟問題的。楊小樓心中就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劉宏偉真是小題大做,就是爲了這封舉報信,就打電話讓他中斷了調研,急匆匆地趕過來嗎?即使信上反映的情況是真實的,林遠方真的涉嫌嚴重的經濟犯罪,調查起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也不是可以立即作出處理的事情,有必要在電話裡說得那麼嚴重,需要立即當面向他彙報嗎?
楊小樓也不說自己收到了同樣的舉報信,他只是耐心地把手中的舉報信一字一句看了一遍,然後不動聲色地把舉報信交給身旁的何鹿鳴,說道:“何主任,你也看看。”
何鹿鳴接過舉報信也有點發愣,按理說這封舉報信劉宏偉昨天就應該收到了,爲什麼昨天沒有絲毫動靜,今天卻這樣大張聲勢,把楊小樓給請過來呢?
不正常,很不正常啊!何鹿鳴眼睛看着舉報信,心中卻在琢磨劉宏偉這樣的舉動背後究竟有着什麼樣的含義。
“楊書記,自從見到這封信,我心情就非常沉重。”劉宏偉慢騰騰地給楊小樓遞了一根香菸過去,語氣沉重地說道:“遠方同志是爲我們邙南縣發展做出突出貢獻的優秀幹部,省委趙書記曾經在爲他的事蹟專門做過批示,可以說,林遠方就是我們邙南縣的一杆旗幟。可是這個時候卻冒出這麼一封舉報信,如果我們不及時處理,很可能對我們邙南造成很壞的影響。”
劉宏偉一邊說着,一邊摸起打火機去給楊小樓點菸。他手裡這封舉報信,其實是昨天和楊小樓同時收到了。劉宏偉心中也非常清楚,楊小樓昨天也收到了同樣內容的舉報信。但是這個時候他卻還要裝着不知道楊小樓也收到這封舉報信的樣子,又是震驚又是沉痛地向楊小樓作着彙報。
雖然劉宏偉很不喜歡林遠方,但是也不奢望用一封沒有核實的舉報信就能把林遠方搞掉。他昨天收到這封舉報信的時候,還在痛罵這個寫舉報信的人太愚蠢。想搞臭林遠方,也要挑個時機啊!楊小樓纔剛上任第二天,你們就急慌慌地拋出這封舉報信,楊小樓會怎麼想?會不會認爲這是某些勢力別有用心的舉動?或者即使楊小樓嫉惡如仇,眼裡容不得沙子,下令去調查林遠方,如果時候查證舉報信上所說的內容是子虛烏有,那麼豈不是平白創造了一個讓林遠方在楊小樓心目中加深印象的機會?經貿委的企業這一段時間被林遠方搞得紅紅火火,楊小樓下去調查,這樣的成績豈能夠看不見?到時候別偷雞不成蝕一把米。
可是到了今天,劉宏偉卻不得不把這封舉報信拋出來。因爲他接到下面人的彙報,說信用社發生了擠兌風波,更要命的是,劉宏偉還知道,楊小樓已經考察完服裝廠,要往碳素廠去,路上就要經過信用社南大街儲蓄所。
聽到這個消息,劉宏偉第一反應就是想辦法把楊小樓調回來,不能讓楊小樓親眼看到南大街儲蓄所的情況。因爲劉宏偉深知,自己那位寶貝老婆肖彩玲趟進信用社那潭渾水有多麼深。雖然肖彩玲做得那些事情,都是揹着劉宏偉做的,但是以劉宏偉的精明,自己老婆的那些事情,他多少還是察覺一二的。現在聽說信用社發生了問題,劉宏偉第一個擔心的就是會牽扯到自己老婆。如果只是一些小問題牽扯到自己老婆,劉宏偉倒是不怕;可是如果是大問題呢?那劉宏偉擺平起來,就需要相當的時間了。所以在沒有弄清楚信用社那邊的問題究竟有多麼嚴重之前,劉宏偉儘量避免讓楊小樓知曉南大街那邊的情況。當然,完全讓楊小樓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只要給劉宏偉一個時間差,不管信用社那邊發生了多大的問題,劉宏偉堅信他都能擺平的。到時候楊小樓即使知道這件事情,也只會當成一場偶發的小風波。
正是因爲這樣的考慮,所以劉宏偉無論如何都要截住楊小樓,不讓他親眼看到信用社門口的擠兌風潮。可是要用什麼藉口把正在調研的楊小樓調回來呢?劉宏偉這方面實在是沒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足以讓楊小樓中斷考察回來聽他的彙報,最後他想到了林遠方這封舉報信。林遠方是縣經貿委主任,還是縣政協兼職副主席,雖然是個虛職,但是也算是副縣級幹部。這封舉報信既然是舉報一個副縣級幹部涉嫌貪污受賄,還不嚴重麼?更何況林遠方還是邙南縣的幹部標兵,一舉一動都有很大的影響。以這個作爲藉口要立即向楊小樓,雖然有些牽強,但是也說得過去……於是劉宏偉不再遲疑,立即打電話給楊小樓,說有重要情況要立即向楊小樓彙報,把楊小樓調了回來。與此同時,劉宏偉還把自己的心腹政府辦主任謝天來派了出去,讓他立即找到劉國光,瞭解信用社那邊究竟是什麼樣一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