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也明白這一點,沒有再多問,段志宏這會兒應該已經知道自己與父親被關入天牢的消息,想必已經都安排下去了,明日他們被押送進宮之時,就是動手之時。
到了那一步,就當真退無可退了!
在衆囚犯紛紛醒轉之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似有什麼人走了進來,緊接着有獄卒過來開了李淵他們的牢門,道:“出來!”
李淵二人疑惑地對視了一眼,隨他們出了牢房,待得穿過長長的牢房後,他們看到數名腰佩長刀的禁軍,想必剛纔的腳步聲就是他們發出的。
看到李淵他們過來,當先的禁軍道:“隨我們走!”
李世民遲疑地道:“要去哪裡,不是明日纔到三日之期嗎?”
禁軍掃了他一眼,冷聲道:“問這麼多做什麼,隨我們走就是了,快走!”
糟糕,難道楊廣突然改變主意,今日就要動手?若當真這樣,志宏根本來不及帶人來救,這可怎麼辦?
李淵與李世民的臉色都不甚好看,無奈禁軍一直催促,只得先隨他們行去,所去之處,正是紫微宮。
一路上,李世民都沒有發現段志宏的蹤跡,也是,任誰都想不到楊廣會突然改變心意,難道這一次……真是他們父子的死劫?
在這樣的猜測中,他們隨禁軍踏入乾元殿,饒是以李淵的城府,踏入高大的宮門時,亦是心頭一陣狂跳,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命運。
禁軍帶着他們走到殿中央後,朝坐在上首的楊廣拱手道:“陛下,李淵父子帶到!”
“退下!”在禁軍離去後,李淵帶着李世民跪下,聲音微微發顫,“臣李淵參見陛下,陛下聖安!”
不等楊廣言語,李世民已是道:“陛下,是世民未能領受您的好意,錯在世民,與父親無關,父親這一生皆忠於大隋忠於陛下,還請陛下饒過父親!”
李淵哪裡會不知道李世民的心意,哽咽地道:“陛下……”
楊廣打斷李淵之話,對鄭英道:“宣旨!”
“是。”鄭英應了一聲,展開捧在手中的明黃卷軸,尖聲道:“唐國公李淵、李世民接旨!”
李淵身子一顫,面色灰敗地道:“臣……李淵接旨。”
在李世民亦依言接旨後,鄭英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唐國公李淵次子李世民,與長孫氏青梅竹馬,情意深厚,特下旨賜婚,並賞絹帛百匹,待孝滿之後,二人即刻完婚,不得有誤,欽此!”
李淵愣愣地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聖旨,他以爲是楊廣賜死自己的旨意,哪知道竟然……是賜婚李世民與長孫無垢的旨意,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世民也是愣在了那裡,怎麼也想不明白楊廣何以態度大變,不僅不殺自己,還下這樣一道旨意,怎麼想也不像楊廣的作風。
“李公還是領旨?”鄭英的話令李淵回過神來,連忙雙手高舉過頂,“臣李淵謝主隆恩!”
在接過旨意後,李淵小心翼翼地道:“陛下,爲何……”
“爲何會下這樣一道旨意是嗎?”楊廣彈一彈指甲,涼聲道:“正確來說,朕下了兩道旨意,一道在這裡,另一道在孝王府,賜婚永豐公主與李少植。”
李淵聽得越發糊塗,小聲道:“恕臣斗膽,陛下何以改變心意?”
楊廣展袖起身,涼聲道:“你之前拒絕,朕確實很生氣,不過皇后說得對,與其強人所難,倒不如成就兩樁美好姻緣;也怪朕,未曾問清楚,就點了鴛鴦譜,好事差點變成了壞事。”
蕭皇后?聽聞她從來不過問前朝之事,自己與她也沒什麼往來,怎會突然插手這件事,難道是王順儀那邊求來的恩典?
李淵壓下這些心思,激動地道:“臣與犬子謝陛下恩典,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罷了。”楊廣擺一擺手道:“朕傳你來,還有一事要問你。”說到此處,他神色一凜,道:“若朕讓你去平安河東、山西之亂,你可有信心?”
李淵一怔,旋即恭敬地道:“如臣直言,河東、山西叛亂一事頗爲嚴重,造反百姓衆多,以臣手中的兵力,實在沒有太多的把握,但只要是陛下交託之事,臣必當竭盡所能,縱然要拼上臣的性命,也一定會替陛下掃平叛亂!”
“好!”李淵這番話令楊廣甚爲滿意,道:“鄭英,宣旨!”
鄭英取出另一份聖旨,這次的旨意是任命李淵爲山西、河東兩地撫慰大使,統領十三郡兵力,即刻起程前往河東,全力鎮壓那一帶的叛亂!
李淵身子微微發抖,不過這一次,是激動之故,萬萬沒想,楊廣不僅未殺自己,還一下子給了自己十三個郡的兵力,令自己實力得以擴充許多。
“臣李淵領旨謝恩!”在恭敬地接過聖旨後,李淵肅聲道:“臣縱粉身碎骨亦當替陛下平定叛亂,安定大隋!”
楊廣盯着他道:“朕記着你這句話,李愛卿,可千萬不要讓朕失望!”
“臣遵旨!”待得起身後,楊廣道:“朕原想着再尋一人任撫慰副使,與你一道去河東平亂,但一時半會兒間未有合適的人選,待得朕想到了再說,你若有合適的,也呈折告訴朕。”
李淵應了一聲道:“陛下,離京之前,臣想去昭陽宮叩謝皇后娘娘恩典,順道與順儀娘娘辭行!”
在楊廣答應後,李淵父子恭身退出了乾元殿,隨宮人前往昭陽殿,在殿外等了一會兒,紅鯉出來欠一欠身道:“皇后娘娘知曉唐國公的來意,娘娘說了,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唐國公不必特意來此言謝,請回吧。”
“於娘娘來說,是舉手之勞,於李淵父子來說,卻是救命之恩,請這位姑娘再替李某通傳一聲,好讓李某當面向娘娘行禮道謝。”
紅鯉搖頭道:“娘娘已是說得很清楚了,唐國公還是請回吧。”
見她這麼說,李淵亦不在勉強,與李世民一起在昭陽殿外行禮謝恩,隨即方纔告辭去了登春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