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沒有理會他們的話,只道:“你們找了那麼多日,就沒找到一點線索嗎?”這個幼子雖非竇氏所生,但聰敏過人,善於騎射,歸家之後一直頗得李淵喜愛。
李建成搖頭道:“兒子跑遍了大街小巷,也問了許多人,始終找不到智雲,也無人說見過他。”說着,他悲聲道:“兒子實在對不起父親,對不起二孃!”
李世民道:“父親,大哥已經很難過了,您就別再怪他了,當務之急是找到五弟,他在外面多待一天,就多一天危險。”
李淵盯着李元吉道:“你說的不錯,智雲走散,你們二人都有錯,待得找到智雲之外後,再處罰你們二人!”
“是。”二人起身之後,將與李智雲走散之處,還有當時下榻的客棧皆仔細告訴李世民,以便他派人去找尋。
等李世民安排好一切事宜,回到自己屋中後,長孫氏正在收拾東西,瞧見他進來,道:“妾身燉了一盅蔘湯,趁着這會兒還沒涼,相公趕緊喝了吧。”
“嗯。”李世民接過她遞來的蔘湯,慢慢喝着,長孫氏猶豫片刻,道:“相公覺得,能夠找到智雲嗎?”
李世民嘆了口氣,搖頭道:“我不知道,如今兵荒馬亂,智雲年紀又小,獨自一人在外,實在是很令人擔心;我讓武士彠帶人沿路搜尋,希望老天垂憐,讓智雲平安歸來。”
長孫氏咬一咬脣,輕聲道:“有一件事,妾身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世民擱下蔘湯,握一握她的手道:“你我乃是夫妻,無甚避諱,無垢你只管說就是了。”
長孫氏沉默了許久,方纔低低道:“妾身懷疑,小叔的失蹤並不是意外。”她口中的小叔便是智雲。
李世民面露驚訝地道:“此話何解?”
“在智雲失蹤之前,妾身曾無意中看到他與四叔在一起,二人不知在說些什麼,在那之後,小叔就離開了客棧,妾身當時以爲是四叔派他出去做什麼,所以未曾說什麼;結果到了傍晚時分,方纔發現小叔一直未歸,妾身本想問四叔之前與小叔說過什麼,又或者是否知曉他的去向;哪知在妾身詢問之前,四叔便說他除了早膳時分,一整天都沒有見過小叔;但妾身清清楚楚看到晌午時分,他曾與小叔說話。”
李世民仔細聽完她的話,道:“也就是說元吉在撒謊,但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一般而言,撒謊是爲了掩蓋一些不願爲別人知曉的事情,四叔在這件事上撒謊,妾身懷疑,他與小叔的失蹤有關。”
李世民當即搖頭道:“不可能,元吉與智雲雖然說不上親近,但畢竟是親兄弟,絕不可能做出對智雲不利之事!”
長孫氏搖頭道:“對相公來說,五叔是親兄弟,對大伯與四叔來說,卻是未必。”
“不會。”李世民再次搖頭,“我清楚大哥與四弟,他們絕對不會做出兄弟相殘之事,更不說智雲還曾救過大哥的性命,你想太多了。”
見他不願相信自己的話,長孫氏亦無奈,輕嘆一口氣道:“希望真是妾身想多了。”
翌日,萬氏亦知道了智雲途中失散,下落不明之事,既擔心又惱恨,早知如此,她前來太原之時,就該將智雲一併帶着,那樣就不會有今日之禍,無奈事已至此,再後悔無用,只能祈求上天保佑智雲平安歸來。
在最初的擔心過後,她逐漸冷靜下來,智雲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得智雲的性子。她這兒子雖然還年少,做事卻極有條理與交待,絕對不會因爲貪玩而跑出客棧這麼久,當中一定有隱情,而最大的可能就是……
她微咬銀牙,道:“摘星,去請季氏過來,我有事要問她。”
摘星應了一聲,過了約摸半個時辰的,她帶着季容走了進來,後者恭敬地道:“季容見過二孃,二孃萬安。”雖已成了李建成的側夫人並誕下李家長孫,但在萬氏面前,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未曾恃寵生驕。
在示意季容起身後,萬氏打量着那張姣好的面容,冷冷道:“可知我今日傳你來是爲何事?”
季容瞅了她一眼,小聲道:“可是爲了五公子之事?”
萬氏眸光微微一動,似笑非笑地道:“真是心思玲瓏,難怪那麼招人喜歡。”
“二孃過譽了。”說着,她道:“二孃放心,五公子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度過這次難關。”
萬氏冷笑一聲,吐出一句話季容眼皮直跳的話來,“智雲失蹤一事,可是與李建成有關?”
季容駭然失色,好一會兒方纔緩過神來,道:“相公與五公子向來手足情深,五公子走失之後,相公食不下咽,睡不安寢,日夜搜尋,不知有多擔心,二孃您……您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
萬氏起身繞着季氏走了一圈,涼聲道:“曾幾何時,你季容只是太守府一個小小舞姬,今日卻成了大公子的四夫人,能夠站在這裡叫我一聲二孃,整個季家都因你而榮耀,季容,你可真是能耐。”
季容垂低了頭道:“妾身能有今日皆是託了二孃之福,這份恩情,終季容一世也不會忘記。”
“說得真是好聽。”萬氏擡手撫過她的臉頰,精心修飾過的指甲帶着一絲冰涼,令人心生寒意,“我還以爲你早就已經將之拋諸腦後了呢。”
季容賠笑道:“二孃說笑了,我……”
“夠了!”萬氏打斷她的話,肅聲道:“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我既然捧得起你,自然也踩得起你,不要以爲有李建成這個靠山,就可以一腳將我踏開,莫說是你季容,就連李建成都沒有這個資格!”
待得季容唯唯應下後,萬氏道:“我再問你一遍,智雲失蹤,可是與李建成有關?”
季容心思急轉,輕聲道:“相公以前確實不太喜歡五公子,但在五公子拿出慧安大師所贈的藥丸救了相公一命之後,便改觀了,雖說不及與二公子、四公子他們那般親厚,待亦視如兄弟,無分彼此;此次五公子失蹤,確實與相公無關,相反,相公當時急得團團轉,不顧四公子勸阻,四處尋找,懊惱異常;這件事,所有隨同前來的人都知道,二孃若是不信,儘可去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