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濟忍痛道:“你是故意如此,好讓我以爲已經控制住了你,從而放下戒備。”
“若非如此,以你崔公子這身武功,又豈能讓我一擊得手。”說着,她湊到其耳邊,“如何,放了這麼多血,那股邪火消下去了沒有?”
崔濟身子不停地抖,不知是痛得還是氣的,良久,他道:“楊韞儀,我真是小看了你,只是我明明讓人將飛香殿所有利器都給收走了,爲何你還會有匕首?”
韞儀似笑非笑地道:“那就要問你的人了,搜得一點都不仔細,連我放在枕下的匕首也沒發現。”
崔濟低頭盯着那把還嵌在自己身體裡的匕首,恨聲道:“你若殺了我,自己也休想活命;倒不如,我們做筆交易。”
韞儀輕挑秀眉,道:“什麼交易?”
“只要你放了我,我就讓你離開皇宮,從此天高海闊,你願意去哪裡都……啊!”話未說完,肩膀上的匕首已是再次轉了個圈,同時耳邊傳來韞儀冷厲的聲音,“你以爲我會相信一個卑鄙小人說的話嗎?只怕我剛放開你,你就會讓人進來抓我,崔濟,我已經上過你一次當,絕不會再讓第二次!”
被她說破了心思,崔濟無言以對,好一會兒方纔道:“殺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反而還會令我父親對你恨之入骨。”不等韞儀言語,他再次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蕭皇后呢,宇文化及不過是一隻紙老虎,丞相之位,他坐不了太久了,到時候,誰來保護蕭皇后?”
韞儀嗤笑道:“難道我放了你,就可以令母后平安嗎?”
“說不上平安,但至少沒有人會對付她。”崔濟忍着肩膀與手臂的陣陣劇痛,咬牙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這會兒說的都是真話,要蕭皇后死還是活,你自己決定吧。”
這句話令韞儀心生猶豫,她可以不顧自己的死活,卻不可以不顧蕭氏的死活,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給了崔濟機會,他一腳踢開韞儀,在後者反應過來之前,忍痛拔下肩膀上的匕首,橫在韞儀頸間,寒聲道:“臭婆娘,你輸了!”
面對一下反轉的形勢,韞儀並沒有露出太多的驚慌,冷冷盯着崔濟道:“崔公子果然是夠陰險夠狡詐!”
“彼此彼此。”崔濟俯在她耳邊,徐徐道:“你放心,我不止會好好待你,等宇文老鬼死後,我還會好好待蕭皇后!”
“只怕崔公子沒這個機會了!”雖然形勢在自己掌控之中,但韞儀的話依舊令崔濟心生不安,想要說話,腦海中突然涌上一陣暈眩感,眼前像有什麼東西飄過,看東西也變得有重影,他用力甩一甩頭,道:“什麼意思?”
韞儀漫然笑道:“如何,可是感覺腦袋發暈,雙眼發花?”
崔濟臉色一變,急忙道:“你怎麼會知道?”
韞儀涼聲道:“崔公子一門心思想着怎麼反敗爲勝,卻忘了看一眼自己流出的血究竟……是紅還是黑!”
崔濟連忙低頭看去,只見自己滴下的血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有如墨汁一樣黑,詭異瘮人,他駭然盯着手中陷陷泛着藍光的匕首,“有毒?”
韞儀嫣然輕笑,“都說了要一擊得手,又怎會讓你有贏的機會呢?”
“賤人!”崔濟何時被人這樣算計過,氣得青筋暴跳,不等他說話,韞儀已是道:“別想着用匕首傷我來換取解藥,我早就已經悄悄服了解藥,這毒……對我沒用!”
這會兒功夫,除了之前的症狀之外,傷口開始發麻發癢,崔濟知道毒性正在逐漸蔓延,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賤人,立刻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韞儀退到桌前,好整以暇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徐徐飲着,瞧見她這個樣子,崔濟又恨又急,厲吼道:“聽到沒有,趕緊把解藥給我,快!”
韞儀把玩着茶盞,徐聲道:“我若是你,一定不會動氣,那樣只會令毒血加速流動,一旦毒血攻心,就算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聽得這話,崔濟趕緊深吸幾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伸手道:“只要你交出解毒,我就當剛纔的事情沒發生過,以後也不會再來飛香殿。”
韞儀笑而不語,她這個樣子頓時將崔濟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勾了起來,用力拍着桌子,雙目通紅地道:“不過是區區小毒罷了,宮中那麼多御醫,難道還會解不了嗎?”說着,他就要踉蹌着往外走去,雙手剛剛觸及殿門,便聽得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我所用的,是西域奇毒,普天之外,能夠解此毒的少之又少,而且以你的情況,未走到御醫院,就已經毒血攻心,無藥可醫!”
崔濟停下腳步,回頭咬牙切齒地道:“那就把解藥給我,別忘了,我一死,你與蕭皇后都難逃死路。”
“你不死,母后纔是真的難逃死路。”在韞儀說話的時候,崔濟已經堅持不住跌倒在地,他努力挪動身子爬到韞儀身邊,艱難地道:“我知道錯了,求求你,給我解藥,只要……只要你放過我,我一定痛改前非,一心向善!”
“一心向善?”韞儀一陣冷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可是我更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崔濟感覺到呼吸不暢,努力喘了幾口氣道:“不會,我答應你,一定會改,再不會纏着你,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公主一向……一向心地善良,相信……不會眼看着我……我……”說到後面,他已是氣息不繼,怎麼也說不出最後一個字來。
韞儀蹲下身,笑吟吟地道:“不會眼看着你死是嗎?”
望着努力點頭的崔濟,韞儀笑容倏然一冷,陰聲道:“你錯了,最毒婦人心,這雙手早就已經沾過鮮血,再多沾一個又有何妨,而且你殺了鄭陽,百般逼迫於我,又滿城追捕要置如晦於死地,根本就是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