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獨寵,侯門毒妻 292 都在謀劃
“走水?”
武晟帝的表情十分陰沉,口中唸叨着這兩個字,卻彷彿是要將其徹底嚼碎。
高德福突然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瞬間襲來,讓他幾乎無法正常呼吸。
在武晟帝身邊當差二十多年,他並不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他深知,皇上這是動了真怒了!
不過也是,這好端端的順天府的監牢又怎麼會突然走了水?這不是荒唐嗎?
武晟帝冷笑了一聲,說道:“給朕把昨天來的那小子找來!”
高德福一愣。
順天府走水,爲何要找那個人?
可是他還是老老實實的下去傳旨了!
高德福剛剛離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陳妃便風擺楊柳一般走了進來。
“皇上!臣妾特意親自爲您做了芙蓉糕!”
她身後的丫鬟手中拎着食盒,陳妃又從內端出一碟子清香撲鼻的糕點。
武晟帝見是她來了,臉上多少露出一份笑模樣。
“愛妃來了。今日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往日不是都要陪着聰兒溫習功課?”
陳妃笑着說道:“聰兒的功課固然重要,可是皇上的身體同樣重要!臣妾聽聞您今日一天都沒有用什麼東西,自然是掛心不已。”
武晟帝臉色微變:“你又是從哪裡聽說朕一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
陳妃身體一僵,隨即笑着說道:“皇上,那自然是因爲臣妾關心你啊!”她斷然不會承認,自己在皇上身邊安插了眼線。
武晟帝對於妃嬪的這些小手段,雖然不喜歡,可是卻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他之所以喜歡陳妃,一則是因爲陳妃沒有什麼背景,家世中庸,不用顧慮外戚;二則是……他內心總覺得陳妃頭腦比較簡單。
自然這是相對於沉穩而心裡有數的德妃和高傲而工於心計的淑妃而言。
一個男人到了他這把年紀,總是喜歡簡單一些的女人。
若是陳妃知曉,自己居然是因爲頭腦簡單而入了皇上的眼,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氣憤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又有幾個男人真的能弄清楚身邊的女人就是殲是傻呢?
陳妃將一枚芙蓉糕放入武晟帝的口中。
軟糯香甜,入口即化,果然是美味無比。
“皇上,味道還可以吧?臣妾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呢。”陳妃笑着說道。
“嗯,的確是不錯。倒是比宮裡的御廚手藝還好上三分。”武晟帝漫不經心的誇獎。
陳妃接着說道:“這可是臣妾的堂姐特意從江南給臣妾找的食譜!”
“安平侯夫人有心了!”武晟帝接下里就只顧着吃東西,不肯出聲了。
陳妃見狀,心裡着急。
她近日裡又一樁大事要辦,卻是需要不少的銀子。
可是當她再一次向安平侯夫人陳氏開口索要的時候,對方卻是頭一次拒絕了。
陳妃早就已經習慣了予求予取,更是將陳氏的毫不拒絕,當成了理所當然。
這一次陳氏突然回絕,卻也讓陳氏慌了心神。
這些年來,雖然是她一直在向陳氏索取錢財,可是她卻也因此落下了一個短處——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尋找另外一個後援!
以至於如今,陳氏倒是成爲了她唯一的金錢來源!
陳妃立即讓自己的母親安寧侯夫人去安遠侯府探個實底兒,可是安寧侯夫人帶回來的只有兩個字——“承爵”。
陳妃暗自咬了咬牙,她用這爵位拖了陳氏整整三年,可是如今,看來陳氏是等不得了。
可是她從內心裡是不希望謝安然繼承侯府的,否則不會和成王那邊聯合指使陳素玲弄了那麼一出事情出來。
可是沒想到,事到臨頭卻是功虧一簣。
她和陳氏雖然都不喜歡謝安然,可是兩者的區別卻也很大。
陳妃的目的是要麼徹底掌握侯府,或者直接毀了侯府,總之不能讓其他人控制安平侯生前的軍隊。
而陳氏不同,她一生的心血都在安平侯府,她的最終目的就是要保住侯府,甚至可以因此犧牲個人的喜好。
所以兩者可是說是同途殊歸。
然而,眼前的問題是隻要她不向皇上進言,搞定這世子繼承爵位之事,她就得不到她想要的錢財!
“皇上,臣妾的堂姐也委實可憐。沒有兒子傍身,豈不是要孤苦一生?”陳妃也顧不上自己的開場白有多麼的生硬,直接就開始。
武晟帝沒有擡頭看她——既沒有阻止她,也沒有鼓勵她。
陳妃只能把一切視而不見。
“皇上,臣妾說一句不該說的話,這安平侯府的爵位拖了這麼些年,是不是也該……”
“這的確是你不應該說的話!”武晟帝拍了拍手,打斷了陳妃接下去的話。
“皇上……”陳妃的言行在武晟帝的心目中,就是在不斷的驗證他對其“簡單”的判斷。
武晟帝擺了擺手:“去吧。這些事情不是你該管的,朕自有安排!你不必擔心聰兒將來無人扶持!”
武晟帝倒是自說自話的將陳妃的行爲當成是在給八皇子尋找後援。
陳妃哪裡敢多說其他的,只能是訕訕的又說了幾句廢話,便就又退了出去。
她心情不佳,自然臉色也不好。領着那依舊拎着食盒的宮女,有些憤憤不平的往回走。
“見過陳妃娘娘。”
一個有些吊兒郎當的聲音打斷了陳妃的情緒。
她一擡頭,頓時整個人一愣。
他怎麼來了?
“你怎麼……”她的話尚且沒有說完,那人就拱了拱手,又跟着高德福離開了。
直到那人走遠了,陳妃猶自有些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娘娘!娘娘?”她身邊的宮女見她半天不動,只好開口喚她。
“啊……啊?”陳妃這才醒過神來。
這個該死的煞星,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宮裡?
看他去的方向,分明就是龍乾宮!
安平侯府。
“夫人,這是我們太子妃讓奴婢給您帶來的信!”碧環跪在地上,奉上一封封了口的信件。
莫卿卿接過信件,有些疑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碧環。
碧環一向是個心氣高的,即便是對着太子妃也很少下跪,這卻又是爲何對她行此大禮?
“碧環姑娘,你先起來。咱們都是自己人,犯不着弄這些虛禮。”
碧環卻是不肯起身,反而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夫人,奴婢什麼都不懂。可是我們太子妃受的苦您是都看在眼裡的!只希望夫人能夠幫我們太子妃這一回!”
莫卿卿眉心微蹙。
她頓時覺得手裡這封本來輕飄飄的信件變得沉甸甸。
看來此次,太子妃所求之事並非易事。
“你且起來!我和你家姑娘的情誼,你是都看在眼裡的。並非一朝一夕之事!若是能夠幫她,我必然會不遺餘力!你實在是有些想多了。”莫卿卿口中說的並非是“太子妃”而是姑娘,這就是在敘舊情了。
碧環深深的鬆了一口氣,扶着紅綃的手慢慢站了起來。
她的臉頰有些發熱,羞赧的說道:“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奴婢不該懷疑夫人對太子妃的真心。太子妃和夫人是患難真情,比如前次,也是太子妃不顧一切,寧可得罪太子也要救了夫人。”
莫卿卿淡然一笑。
到了現在,碧環口口聲聲說的每一個字,還是在提醒太子妃對莫卿卿也有恩義。
莫卿卿越發的奇怪,這到底是什麼事情,以至於太子妃都要挾恩要求了?
“夫人,太子妃說了,您不用急着給她回信。府裡還等着奴婢回去伺候。夫人慢慢看信,奴婢就先告退了!”碧環見莫卿卿的臉色有些不虞,也不肯再畫蛇添足了,就主動要求離開。
莫卿卿點點頭,示意紅綃送碧環出去。
等到兩個丫頭一前一後離開,莫卿卿方纔又看了看手中的信件。
信封上不過是簡單的寫着:“摯友莫氏收”。
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莫卿卿卻能發覺,寫字之人筆力微弱,筆觸顫抖——要麼就是心情激動難以自持,要麼就是身體虛弱不能發力。
那麼太子妃是哪種情況,還是兩種情況兼而有之?
莫卿卿慢慢撕掉信封的邊緣,從裡面取出了一張精緻的信箋。
“吾友卿卿:……”
等到莫卿卿花了許久的時間,方纔艱難讀完手中這封信。
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她屢次見到太子妃,她都沒有和自己當面來講此事,反而要費盡心思手書一封送來了。
莫卿卿心裡嘆了一聲——
原來她到底是意難平!
成王世子走在已經有一半被燒成灰燼的順天府衙內,他一身潔白如雪的新衣,走在這漆黑的廢地,卻一點也不讓人覺得違和。
“傷亡情況如何?”成王世子揹着手,看着那依舊在冒着青煙的斷木,問道。
跟在他身邊的正是一臉愁苦的順天府尹。
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或是什麼神,怎麼這倒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他本以爲僥倖抓住了刺殺太子的兇徒,或者可以勉強保住他頭上烏紗。可是沒有想到,這一場大火,把他一切的希望都燒沒了!
“啓稟世子……那監牢內的所有犯人及捕快,無一生還!火勢,實在是太大了!”他有些艱難的說道。
成王世子臉上苦大仇深,可是內心卻是無比的輕鬆。
一場大火,一了百了。
他和成王再也不用面對兩難的局面,也不用苦於找出究竟是是三皇子或是六皇子纔是幕後的真兇。
連最後的幾個證人都死了,又要如何查證?
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不了了之。雖然這兩位皇子肯定是會讓武晟帝心裡膈應——當然,這與他們這一方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妥善安置那些死了的捕快的家眷吧!此乃天災,實在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發生的!”成王世子嘆了一口氣。
順天府尹只能低着頭附和:“世子宅心仁厚,臣必定會好好處理此事。”
“成王世子果然是仁厚之人!對死人都如此的用心!”
一個不怎麼正經,卻又似乎沒什麼惡意的聲音驀然響起。
成王世子臉色微微一變,瞬間掛上了一個得體的笑容,方纔扭頭說道:“安平侯世子?怎麼有興致來此?可惜你來得晚了。這裡已然成了一片廢墟。”
謝安然穿着一身藏藍色的蜀錦箭袖長衫,腰間束着手工精製的碧玉腰帶,又懸着一枚特別通透的龍形玉飾。
他與成王世子一藍一白,又都是天人之姿,正是相映成輝。
成王世子的目光在觸及到那枚玉佩的時候,忍不住眯了一眯,隨即又恢復了常態。
謝安然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絲異動,隨即心中暗道,果然,那事與這人脫不開干係!
否則他又怎麼會認得這枚玉飾——這枚和陳素玲那鳳形玉飾湊成一對的龍形玉飾!
他手中依舊搖着那把摺扇,踩着腳下的瓦礫,慢慢走到了成王世子和順天府尹的身邊。
“世子預備如何做?”
成王世子一笑:“這話倒是奇怪!我能如何做?我又不是工部尚書,哪裡懂得如何修葺房子呢?”
“世子這麼愛說笑!你怎麼會不明白我是在問什麼?”謝安然“啪”的一聲合上摺扇,冷了眼神,接着道,“估計順天府尹也是急着知道你接下來的安排吧。”
成王世子垂下眼眸:“世子的話我只好當做明白。可是說到底,咱們都是臣子,哪裡輪得到咱們做主?一切自然是聽皇上的安排!”
他拱手朝着皇宮的方向拜了拜。
謝安然不管他的態度,反而對順天府尹說道:“老東西,我和成王世子有事情要說,你且下去善後吧。”
順天府尹如釋重負,趕忙跳着離開了。他雖然不知道這二位再打什麼啞謎,可是卻是千分之千的不願意攙和進去!
“這大夏天的走水,也是夠古怪的了。而且我聽說,昨兒不知道怎地,那水龍隊的人一向驚醒,可是昨天卻是姍姍來遲,所以才延誤了救火的時機?還有,這麼一場大火,究竟是如何燒起來的?總不能天降奇火吧?”謝安然低聲問道,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成王世子卻是一派鎮定:“你這麼多問題,讓我先回答哪一個纔好?”
“那不如都回答好了!”謝安然也不饒人。
“我這人一向是想得簡單,沒有那麼多古怪問題。依着我看,這一切都可以歸於兩個字——意外!”成王世子彷彿是早就想好了答案。
“意外?”謝安然大笑兩聲:“果然還是世子聰敏。兩個字就可以解決一切。當真是巧言令色!”
謝安然流露出的憤怒已然是毫不掩飾了。
成王世子對於他這種反應毫不意外——畢竟這幾個匪人死了雖然是對於他們父子是一了百了,可是對於三皇子那可就是百口莫辯了。
謝安然一直就是三皇子左膀右臂——這事情或許別人不知道,可是成王世子卻是心知肚明。
“安然!你何必如此激動?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成王世子邁動步子,“我尚且有事,不比你清閒。就先失陪了。”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你若是有興致,大可以在這裡繼續多呆一會兒!或者能讓人起死回生也未可知。”
說完,他也是冷冷的笑了幾聲,便就自顧自的離去。
謝安然看着他的背影,臉上卻漸漸出現一個笑容。
“嚴明信,難道天下間只有你一個聰明人不成?”
說完,他卻是縱身一躍,幾個來回就跳出了這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