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小魚心裡猛地一緊,是啊,夢秋好久沒有報平安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心裡擔憂,可面上卻絲毫不顯,“什麼時候,君臨這麼關心我風凌的人了?怎麼?一個絕靈還不夠?”
“唉,滿閣主還真是嘴上不饒人啊!”弈劍勾脣一笑,“那就三日後見真章咯!”
第二日。
昨夜衆人都是留宿山裡,這第二日倒不如第一日那樣需要早起。而且第一天淘汰了很多,所以今天的比武,會比第一日精彩很多的。
柏小妍言何還是到了昨天的位置,趙芷波則是需要比試的,所以就在擂臺下等着。
趙芷波的比賽的時間還是很靠前的,在柏小妍的期待中,趙芷波一身勁裝,翻身上了擂臺。對方是個一身肌肉的男人。看着實力彪悍,一身的兇狠氣息。
柏小妍不禁爲趙芷波捏了把汗。看着對方實力很強。倒是言何,笑着拍了拍她抓緊裙襬的手,“要對我們的芷波有信心一點!”
很快,柏小妍就發現,那男子雖然一身力氣,卻只是蠻力,毫無招式可言,趙芷波身體輕盈,都沒有用其他的招式,一個輕功就把那人戲耍的團團轉。人羣中一陣嬉笑。那人卻是已經惱了,窮追不捨的追着趙芷波。趙芷波等的就是他惱的那一瞬間,身體忽的飛到擂臺邊緣,對方有些興奮,想一拳把她打下去,便用盡全力,向前衝去。
趙芷波足尖一點,身子再次飛起,已經到了那男子背後。此時,那男子已經來勢兇猛的衝到了擂臺邊緣,慣性讓他有些收不住勢,趙芷波在背後輕輕一踹,他就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只聽“嘭”的一聲,再看向那男子,已經臉朝下的趴在了擂臺下。
“趙芷波勝!”裁判上臺,宣佈了比賽結果。又說道:“下一輪,劉飛對戰柏小妍!”
夜歌沒有回答,而是快速的看了一眼滿小魚,還有幾位長老,和汐沫等人,見他們也是一臉震驚,分明是剛得知消息的樣子,便知道柏小妍這是被人暗地裡坑了。轉臉看向柏小妍。輕聲說道:“若兒,盡力就好。”
柏小妍不明所以的看向臺中的裁判,以爲自己聽錯了,直到裁判再次說道:“下一輪,劉飛對戰柏小妍!”
下意識的看向那曾和靈兒歡好的男子,見那小弟子正用陰森森的目光看着自己,柏小妍知道,自己被人坑了。唉,總有小人想害自己。
當裁判第三次喊起柏小妍的名字時,柏小妍知道自己是逃避不掉的,這纔回神,快速站了起來,轉身穿過走廊,順着臺階一步一步走向擂臺。
周圍的人就覺得不可思議了,來這裡的,就算不是武功造詣極高的,也是各個派系的精英弟子,大多是藉着輕功一躍而起,飛身上臺,這柏小妍,卻是走上來的。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圍觀的的目瞪口呆的對着柏小妍行了注目禮。
“柏小妍?”劉飛用鼻孔發出聲音,帶着些不屑,在這裡居然要讓裁判叫三次才反應過來的,恐怕只有柏小妍了吧!還沒有在下邊排隊,坐在看臺上,恐怕是靠師門走了捷徑!劉飛生性耿直,一向看不慣那些沒有實力只靠師門的人,特別是女子。女子應該在家相夫教子,闖什麼江湖!
“劉公子,我不會武功,還望手下留情!”柏小妍拱手說道。
“擂臺之上,我劉飛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劉飛話音剛落,已經率先打出一掌。
柏小妍有些慌亂,甚至想起了在山莊那次擂臺,心裡害怕,轉身就要跑,腳下一軟,竟然踩住了自己的裙邊,卻是摔了下去,而劉飛,已經從她上空飛了過去。臺下一陣鬨笑。
劉飛心裡暗驚,看來這柏小妍,是真的不會武功?心思一轉,又覺得不可能,夜歌名揚天下的可不是隻有醫術一道啊,看來這個小丫頭很是狡猾,都報名參加比武大賽了,怎麼可能不會武功!
“你真的不會武功?”劉飛試探的問道。
柏小妍聽到聲音,這才從剛纔的驚恐中回過神來,“我入門晚,還沒學武功。”
“哼,巧言令色!”簡直死性不改,劉飛發起更猛烈的攻擊,掌上帶風,向柏小妍襲去。
看臺上的人看好戲的多於擔憂的,滿小魚抓緊了手中的杯子,心已經揪到了嗓子眼。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師姐,我對不起你!
樑竟站起身就要往上衝,被汐沫一把拉住,“你瘋了,擂臺生死,聽天由命!外人是不能上臺干涉的!”
“可是,若兒根本沒有學武,她會有生命危險的!”樑竟有些急,對着汐沫大吼。引得周圍人爲之側目。
劉飛自然也是聽到這吼聲,心裡有些驚訝,這個女子竟然真的不會武功?
柏小妍想跑,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劉飛強大的氣場讓她動彈不得。
劉飛心思微動,生生偏了一個方向。夾雜着內力的掌心打向柏小妍的肩膀,柏小妍吐出一口鮮血,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在衆人的驚呼聲中,飛了出去。
劉飛心下有些不忍,下意識的看向弈劍。不是說,這個是夜歌最寵愛的徒弟,武功天賦很高嗎?不是說,這個女子心狠手辣,對她下殺手就是替天行道嗎?不是說……天旋地轉……
弈劍只是對他點頭,然後看向了身邊的滿小魚,“滿閣主,這場比試是不是很精彩?”
滿小魚沒有說話,起身準備下臺。弈劍邪惡的勾起脣角,流年之女一死,滿小魚再沒了,那就可以吞了風凌。
此時,看臺周圍卻響起了一片驚呼聲。
柏小妍沒有被打下臺,下墜之時而是伸手抓在邊緣處,此刻,正努力的往臺上爬,髮絲被風吹亂,嘴角還淌着血,可她的眼神就是那麼的堅定,執着的,就那樣努力的往上爬,彷彿是地獄裡正在努力爬出地面的惡鬼。
劉飛看到這樣的柏小妍,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柏小妍爬了上來,晃晃悠悠的,最終還是隻能勉強站定。
“你已經輸了,還想做什麼?”劉飛眉頭緊皺,有些害怕這樣的柏小妍。
“呵!”柏小妍咧嘴一笑,露出那沾染了血的牙齒,“第一,我沒有掉下擂臺,第二,我沒有在擂臺上倒下,第三,嘿嘿,我柏小妍還沒有低頭認輸!”
“你……你……想要做什麼?”劉飛下意識往後退着,柏小妍走一步,他就往後退一步。
衆人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有些驚訝,剛纔劉飛氣勢很足,他們早就認定劉飛會贏,可現在是怎麼回事?劉飛看起來,好像很怕柏小妍。
柏小妍卻不理會他,只是靜靜的圍着劉飛污步外的範圍轉圈,自言自語的說着,“劉飛?我都說了我不會武功了,你怎麼可以痛下殺手呢?”
看臺上的人都蒙了,柏小妍圍着他轉圈做什麼?弈劍有些惱怒,對着劉飛使眼色,可劉飛卻好像看不到他似的,神色慌張,且開始一個人胡亂的拍打起來。
事實上,現在的劉飛的確看不到外界,他已經被柏小妍困到陣法之中了。
風凌的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滿小魚提着的心終於重新回到肚子,對着弈劍說道:“的確是很精彩的比試,我的若兒沒有絲毫內力,不懂任何武功招式,卻困住了君臨的精英,實在是精彩!”
弈劍臉色一僵,說不出話來,端起水杯掩蓋自己的尷尬。
白馬對言何說道:“師妹,看來小師妹在五行上的造詣,要比醫術上高啊!”
“若兒的醫術是我教的,自然不會差,沒出手罷了!”言何絲毫不在意白馬的挑釁。
夜歌看看兩個愛徒的拌嘴,輕輕笑了。還是略帶擔心的看向擂臺。在這個時候想都用陣法困住對方取勝,倒真是個好辦法。
劉飛在陣法一會兒看到飛沙走石,一會兒看到有無數透明人舉到砍向他,從沒見過這般景象的劉飛慌亂起來,不停地揮舞着雙臂,可其他人看不到陣法的景象,只看到劉飛一個人在哪裡對着空氣不停地打着。
氣息紊亂之際,柏小妍伸手打暈了他。
一邊的裁判暗自點頭,這個小丫頭,心腸倒是不壞。換做別人,怕是非要弄瘋這個劉飛不可了。“柏小妍勝!”裁判適時的開口,“下一局……”
柏小妍強撐的最後一口氣終於鬆了,也倒了下去。放過劉飛,不是因爲她有多善良,而是劉飛沒有要她命的心思,那一掌她看的清楚,劉飛本來是對着自己心口的,可是後來生生改了方向,打向自己的左肩。學習五行之術,講究天道輪迴,所以,柏小妍只是給他了一些教訓。
趙芷波得到夜歌的首肯,飛身上臺,給柏小妍喂下續命丹。
滿小魚也飛身上臺,對着裁判恭敬地說道:“蘇老,愛徒受傷,先告辭了。”
蘇老點頭,“嗯,去吧,這女娃娃,是個可造之才!”
滿小魚對趙芷波說道:“你後邊還有比試,留在這裡!”
“可是……”趙芷波在滿小魚的眼神中,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後邊的話。
滿小魚嘆了口氣,“有夜歌和言何,若兒不會有事的。”
說罷,抱起柏小妍離開,隨後,夜歌帶着言何跟身邊的人告罪一聲,快速離開。
臺上的劉飛,也被君臨的弟子擡了下去,比賽繼續。
“樑竟,你別衝動!”汐沫依舊拉着想要掙脫的樑竟,“馬上你就要比試了,現在不能走!”
“汐沫兄,我現在根本沒有心思比武,柏小妍是我這一生最鍾愛的女子,她如果有什麼事的話,我……”樑竟一臉的痛苦,他已經嘗試過失去柏小妍的感覺,不想有第二次,現在,只想陪在柏小妍身邊。
“你喜歡……柏小妍?”汐沫有些不可置信,意識到自己沒說道重點上,改口說道:“你先別急啊,有閣主和夜歌在,肯定沒事,柏小妍又是學醫的,肯定有分寸。”
“不,我必須要去找她!”樑竟趁着汐沫失神,快速的掙脫他的鉗制,已經跑了出去。
汐沫無奈搖頭。問時間情爲何物啊,還是自己好,對每個女人都一樣,自己就不會那麼難受咯。不過,柏小妍最近似乎變漂亮許多。
夜歌給柏小妍把了脈,起身安撫身邊一直緊張的滿小魚,“沒事,外傷。讓言兒給她檢查一下上些藥就好了。”
夜歌讓出了位置,言何自動的替補上去。這些年,她和夜歌早就養成了默契,對於一些女病患,夜歌都會讓言何出手。
“師父,若兒的肩胛骨被內力震裂了。”柏小妍對着門外喊道,手卻不停,又檢查了左臂,“骨頭脫臼,需要接骨。師父我力氣不夠,按不住若兒!”
言何簡直快要哭了,第一次好討厭長不大的自己,身材太小,有些傷他根本無力去救治。
“小魚,你快去幫忙按住柏小妍的身體。”夜歌對着身邊的滿小魚說道:“千萬不能讓她因爲疼痛動,言兒才能順利接骨。”
“是,師傅!”言何快速的去自己的房間取藥,因爲是比武大會,所以這些傷藥備的很足。
“我不放心若兒。”滿小魚走出房間,還不忍的回頭看向臉色蒼白的柏小妍。
“小魚,快去吧。柏小妍已經沒事了,言兒就可以的。大局爲重。”夜歌溫柔的說着。像是在哄一個不乖乖吃飯的孩子一般。
滿小魚正欲離開,便見天空急急飛來一隻鳥兒。
那鳥兒在看到她時,瞬間焦急的叫喚了起來,那叫聲,淒厲而急切。
她不解的望着鳥兒越來越近,直到它下落停在了她的面前,她這纔看清楚,它的腿上上還繫着一塊玉牌。
一旁的夜歌趕緊伸出手,那鳥兒便張開爪子將玉牌放着了他的手裡,它嘴裡不斷的聒噪着,可惜沒有人能聽懂。
夜歌拿在手裡打量了一番,隨即眉頭緊皺了起來,急急道:“是夢秋!”
滿小魚心裡一緊,接過玉牌,有些不可置信。
他不由得想起了弈劍的話,“最近海上不太平,不知道你那位出海的夢秋長老如何了啊!”
“難道...不!不會的!夢秋聰明,武功又高,絕對不會有事的。”他望着夜歌,一臉擔憂。
夜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繼而說道:“這是柒寶送給夢秋傳遞信息用的,柒寶善御獸,不如,我們找柒寶過來問一下。”
“…….”滿小魚點點頭。
夜歌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待滿小魚坐下之後,他便急忙轉身準備離開,誰知,這一轉身差點與急匆匆趕來的樑竟撞了個滿懷。
樑竟向後穩了穩身形,望着他急切地問道:“夜歌先生!若兒怎麼樣了?”
“你來的正好,汐沫是跟你坐在一起的,你快叫她過來。”夜歌還正在糾結自己的身份不太方便去弟子席位找人呢,他來了正好,“若兒沒事,外傷,言兒正在給她上藥,你也不方便過去。”
樑竟還是沒能見到柏小妍,見夜歌面色焦急,就知道找柒寶是出了事,便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原路返回。夜歌拐了彎,去找東方過來。
不一會兒,夜歌,東方,樑竟,已經都到了院子,圍着看柒寶正在跟那鳥兒“溝通”。
柒寶先是吹了一會兒笛子,那鳥兒的情緒才安定下來,緊接着,鳥兒叫了幾聲,柒寶就又吹幾聲短笛迴應。一人一鳥認真的對話。
過了一會兒,柒寶才站了起來。
“一個月前,夢秋剛到海邊,可是當時遇到颱風,就一直沒有出海。等了半個月,纔買到船出發……”
那時正值深夜,明明一直晴朗的天空,卻突然狂風大作,像一張張猙獰大口一般在空中盤旋。
已經在海上平安度過好幾天的夢秋面容平靜的站在甲板上,冷冽的海風吹的她的衣袍錚錚作響,海風夾雜着鹹腥味,颳得臉頰生疼,她卻毫無知覺一般。
經驗豐富的船長已經告訴她,她們極有可能逃不了了。
黑暗裡的大海顯得格外猙獰恐怖,狂風如怒吼的嘯天獅子一般瘋狂的掀起巨浪,拼命的呼嘯盤旋,彷彿不把這隻礙眼的船隻毀滅便不罷休!
夢秋平靜的摘下腰間的玉佩,招來一直盤旋在上空的傳信鳥兒,把玉牌系在了腿上,“回去告訴小魚,我先走一步!”
狂風掀起巨浪,黑暗裡的大海顯得格外猙獰恐怖。船隻已經無法啓動,只能隨波逐流。海水涌上甲板,不甘心的水手陸續嘗試逃生,卻都被吞沒在黑暗裡。夢秋緩緩閉上了眼睛。
傳音鳥兒悲切的鳴叫,盤旋着不肯離去。
“快走,不然,連死了都沒人知道!”夢秋驅趕傳音鳥兒離開。鳥兒彷彿聽懂一般,急切的叫了幾聲,便飛走了。
狂風愈來愈猛,掀起的巨浪,竟生生把大船拍碎。大雨傾盆而至,傳音鳥兒迎着風悲慼離去。
“我要去救我師父!”趙芷波的聲音帶着顫抖,卻無比堅定。
幾人都是一怔,擡頭齊齊看向門外。不知何時,趙芷波已經出現在小院門口,夢秋一向寵着這個丫頭,如今聽說夢秋出事,恐怕,最難過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