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謹遵小姐安排。”蝶兒緩緩欠身,對着柏小妍畢恭畢敬的說道。
畢竟殺害姜藍心之事,定不會是她家小姐所爲,這一點她始終堅信,而對於小姐在天牢中受的苦,那可也不會是白白受的,要讓他們付出代價纔是!
而此時,門口處求見的這位惠妃娘娘正是當朝丞相三姨娘所生的庶女於子惠,聽蝶兒所言,本來入宮爲妃的並非於子惠,而是於丞相大夫人所生嫡女於傲姍,卻因丞相極爲寵愛這位嫡女,生怕她入了後宮受了委屈,方纔讓於子惠代替嫡姐入宮爲妃。
而據她所知,於子惠自小性子溫婉賢良,嬌弱膽小,因此在丞相府與其母受盡了委屈,即便如今已經入宮爲妃,但也未能改變其母在丞相府中的地位。
說起來,這位惠妃娘娘,也是個可憐之人,柏小妍不禁眸光流轉,雖然不知她爲何會突然到訪,但想想那日她二人一面之緣,倒也不是個討人嫌的傢伙。
“讓她進來吧。”柏小妍對着蝶兒擺了擺手而道。
“是。”蝶兒欠身,隨即出了乾清宮,將於子惠請入。
“妹妹見過姐姐。”那於子惠腳步款款,一入乾清宮內,便是對着柏小妍盈盈有禮的欠身而道。
“惠妃娘娘不必客氣,要說起來你有妃嬪之名,而我不過是罪人之身,當真是不敢應了惠妃娘娘那一聲姐姐。”柏小妍面色冷清,淡漠疏離的說道。
於子惠面色之上方有一絲尷尬,但卻柔然一笑,對着柏小妍說明來意:
“妹妹知道這樣突然造訪姐姐確實唐突了一些,可是自那日妹妹與姐姐在花園中一見,便一直想要來結識姐姐,苦於沒有機會,方纔得知姐姐傷勢漸好,妹妹這才前來探望。”
柏小妍投之以淺笑,並未開口多言,她倒不是不好相處,不願與之結交,只是這後宮的女人即使再溫婉賢淑,也不可過多交往,畢竟後宮女人人心難測。
於子惠見柏小妍不過微微一笑也便沒了下文,她溫婉的面色之上微有一絲紅潤,不禁對着柏小妍再次開口而道,
“姐姐不要多心,妹妹並無她意,只是知曉姐姐能夠爲了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而不惜一切,妹妹實乃欽佩,所以便想來着瞧瞧姐姐。”
柏小妍明白,於子惠話中所言便是說她代替了姜藍心嫁入後宮之事。
“況且妹妹曾前往冷宮拜見姐姐,卻沒想到姐姐早已不在冷宮之內,但妹妹見到了姐姐將昔日荒廢的冷宮歸置的好似田間小院一般,妹妹便心知姐姐定是那歆羨田園、心向自由之人,妹妹覺得與姐姐實在是投緣,便不請自來了。”
於子惠不禁頷首低眉,說到最後竟自己也有了幾分不好意思。
柏小妍看得出,恐是因她自小在丞相府處境艱難,與誰人說話便都小心留意他人臉色,這樣的姑娘,實屬讓人憐惜。
如此想着,柏小妍那戒備的心也不由的收了幾分。
“惠妃娘娘不必如此,若是平日裡閒來無事,娘娘倒是可以與我來說說家常。”柏小妍勾脣輕笑道。
“真的?姐姐真的不會嫌棄妹妹?”於子惠眸中閃着欣喜的目光,她自小便沒什麼朋友,如今柏小妍願意與她結識,她開心還來不及呢。
“當然,我一個人處在皇宮內,也實屬無聊,若是惠妃娘娘不嫌棄,我這裡自然歡迎。”柏小妍亦是歡愉的笑道。
“那太好了,姐姐也不必喚我娘娘,若不嫌棄便叫我一聲惠兒吧。”於子惠拉過柏小妍的手,滿是欣然的說着。
“好,那惠兒便喚我一聲柏姐姐吧。”柏小妍更是雙眸一眯,面露欣喜。
“原來姐姐姓柏呀,好,就叫柏姐姐。”
“恩!”柏小妍重重的點了點頭,拍了拍於子惠搭在她手背上的手,不禁心中一嘆,於子惠的這雙手真真的不符合她的年紀,輕輕一摸便知,這定是一雙自小做慣了粗活的手。
“柔妃娘娘到~”
正待柏小妍與於子惠在乾清宮中相聊甚歡之時,門口處一聲通報聲打斷了其二人之間的談話。
柏小妍不禁蹙眉望去,看來這陶安泰剛剛下令她可以自由出入乾清宮,這後宮裡的人便是相繼而來了,這於子惠來此的目的簡單,就是不知這方柔......
柏小妍不禁一陣兒沉思,難道她聽聞了風聲,知道她要暗中查出殺害姜藍心的真兇,所以做賊心虛,想要前來打探一二?
若真是這樣,她可就是不打自招了......
“呦,惠妃妹妹也在呢。”方柔剛入這乾清宮便是對着柏小妍一旁而坐的於子惠挑眉說道。
“臣妾見過柔妃娘娘。”於子惠一臉謙卑的起身,對着方柔盈盈施禮道。
雖然這惠妃與柔妃在這皇宮裡可算得上是地位平等,但這柔妃卻是代替皇后的位置在後宮執掌鳳印,因此即便是惠妃見了她,仍是要行參拜禮。
方柔眉頭不禁一蹙,並未開口讓於子惠起身,反倒是一臉傲嬌的揚眉看向柏小妍,似乎在等着她的行禮。
柏小妍仍是一動未動,端坐於桌前,細細的啜着手中的茶杯,好似根本沒有看到眼前突訪之人一般。
屋內的氣氛一凝再凝,尷尬的冷氣降低至極點。
於子惠手中不禁冷汗連連,她深知眼前這柔妃娘娘並非善茬,而身後的柏姐姐也不似會屈尊之人,這兩人可正所謂針尖對麥芒,一步不讓啊。
“呦,彩蝶,本宮真不知道,這後宮還未加妃嬪之禮的女子,見到本宮還不行禮?”方柔與柏小妍對峙許久,方纔忍不住的對着身後的彩蝶冷哼道。
“回娘娘,按忘憂國律例來說,後宮內只要未加妃嬪之位的女子,統籌歸爲宮女管轄,即便是受了皇上寵幸,也是如此。”彩蝶深知自家主子爲何意,只得立在方柔身後,欠身而道。
“哦?那若是後宮宮女見到本宮不行禮,可是犯了什麼罪?”方柔語調擡高,眉梢微挑對着彩蝶繼續問道。
“回娘娘,按忘憂國律例,若是後宮宮女見到后妃不參拜,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輕則逐出皇宮,重則受之宮刑,以示懲戒。”蝶兒應道。
柏小妍看着這面前一唱一和給她普及了一堂忘憂國律例知識的主僕二人,她不禁失聲一笑,眉眼彎彎,面色之上盡是嘲諷之意。
“那我來問問彩蝶,按照忘憂國律例,若是這後宮妃嬪未經傳召,私自闖入皇上寢宮,該當何罪?”柏小妍神色一瞥,眉宇之間盡是凌厲之意。
彩蝶身子不禁一抖,張了張脣,卻未接話。
方柔倒是雙眸之間劃過一絲驚然之意。
“小姐,蝶兒知道。”蝶兒自乾清宮門口處,恰好聽得自家小姐如此一言,便是款款而入,口中嘖嘖而道,“按照忘憂國律例,若是後宮妃嬪不經傳召便私自闖入皇上寢宮,可是要被斬斷雙腳,打入冷宮的。”
柏小妍聽得蝶兒的話,不禁得意的對着方柔那滿是青紫的面上揚眉一笑,口中更是悻悻而言:“柔妃娘娘可都聽清楚了?”
方柔內心不禁波濤洶涌,但面色之上卻佯裝鎮定,她索性不再答言此話,而是將眸光瞟向了一旁仍是欠身未起的於子惠身上。
“呦,瞧本宮這記性,竟然忘了讓惠妃妹妹起身,是本宮這個做姐姐的失責了。”如此說着,她便緩緩走上前來,一把將於子惠扶起。
“多謝柔妃娘娘。”縱然於子惠心中百般不願,但面色之上仍是要禮數得當。
“客氣什麼,你我姐妹二人乃是一家人,正所謂一家人不必說兩家話,如今藍妃妹妹不幸慘死,後宮妃嬪只剩下你我姐妹二人,皇上子嗣可乃國家大事,姐姐作爲後宮掌事,定然要爲皇上分憂,所以......”方柔邊說着邊是用着餘光掃着柏小妍的臉色,見其並未有半分波瀾,便又繼續說道,
“不如就在後宮之中辦一場宮宴,宴請朝中各大文武百官家中女眷,一來可以拉攏拉攏後宮與前朝的關係,二來也好再爲皇上挑選挑選後妃,爲這後宮添些喜氣。”
於子惠面色一梗,尷尬的神色不禁瞟着一臉事不關己的柏小妍。
“不知妹妹有何意見?”方柔眸光坐落於於子惠的身上,看似一臉真誠的詢問道。
於子惠緩緩地低了低頭,躊躇之至不知該如何回答。
柏小妍卻不禁冷笑一聲,這方柔腦子轉的還真是飛快,見在她身上尋不到什麼好處,便將心思打在了於子惠的身上,這話說的倒是極爲好聽,爲皇上分憂........誰不知道她是爲了日後自己能在後宮站住腳拉攏能人呢。
自方柔走後,於子惠方纔一臉膽戰心驚的擡起頭來,一把抓過柏小妍的手,滿是擔憂的說道,“柏姐姐,我怕這方柔想要辦的這場宮宴是針對您啊。”
柏小妍不禁蹙了蹙眉頭,開口而道:“此話怎講?”
“柏姐姐有所不知,這方柔可是在後宮裡出了名的善妒,她怎麼可能真心實意的幫皇上挑選賢妃呢?”於子惠一臉擔憂,手心處盡是冷汗。
柏小妍不僅一陣兒冷笑,面色淡然。
“柏姐姐,我是怕這場宮宴於你不利啊,要不等到宮宴當日你隨便尋了藉口不予參加?這樣方柔就算是想在宮宴上給你使什麼絆子,也沒法子了。”於子惠眉頭緊鎖,絞盡腦汁,方纔拉緊柏小妍的手掌對她而道。
“既來之,則安之,她既然已經放下話讓我參加,那便是已經想好了我若不去的應對法子,怎樣也是躲不過,還不如大大方方去參加了宮宴。”柏小妍眉間一挑,脣角不住的向上揚起。
“可是.......”於子惠仍是不放心的欲要開口勸誡道。
“惠兒放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是你要護好了自己纔是。”柏小妍眉宇輕柔,不禁拍了拍惠兒緊攥着她的手。
“那......好吧。”於子惠見無法勸阻柏小妍,只得低了低頭,一臉黯然的應道,“天色不早了,那妹妹也不再叨擾柏姐姐休息了,妹妹告退。”
柏小妍勾脣淺笑着,目送着於子惠款款而去的背影兒。
“小姐,柔妃的宮宴您真的要去嗎?”剛剛於子惠的話雖然未入柏小妍的心中,但卻十足的入了蝶兒的心裡,她生怕是那方柔設下了陷阱,就等着自家小姐往裡面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