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柏小妍揚了揚脣。
“可是惠妃娘娘的話不無道理啊。”蝶兒仍是皺着眉頭,一臉的不安心。
“怕什麼,你家小姐我是會怕的人嗎?”柏小妍揚眉一笑。
“可是小姐,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那柔妃娘娘本就不喜歡小姐,更何況現在小姐並無妃嬪之銜,難免會被她欺負了去。”蝶兒的眉頭仍是緊蹙着,即使她知道小姐厲害,可是她還是難免有些不放心。
“傻丫頭,你忘記你家小姐是誰了嗎?前朝老臣方要對我俯首稱臣,區區一個後宮后妃能掀起多大風浪?”
柏小妍面色之上佯裝傲嬌的揚了揚頭,實則心中卻是摸不清柔妃底細,她剛剛所說的這一番話不過是在安慰蝶兒,不管敵人實力如何,首先自己不得自亂陣腳。
“恩恩。”聽到柏小妍這般說辭,蝶兒總算是安下心來,對着她不住的點頭道。
------------------------------------
翌日清晨,陽光甚好,柏小妍亦是很早的起牀梳妝,心情甚是愉悅。
“小姐,小姐。”乾清宮門口處,蝶兒一早便出門打探柏小妍交給她的任務了,此時更是急乎乎的向着內殿跑來。
柏小妍自知蝶兒定是有了消息,心中一喜,立即起身,對着迎面跑入的蝶兒迎了上去。
“怎麼樣?”她急切的問道。
“回小姐,奴婢已經.......已經將那日給小姐熬藥的湯婆子找來了。”蝶兒邊說着邊回過頭去,指了指身後身子發抖的婆婆說道。
“好,你先去一旁休息。”柏小妍脣邊勾笑,饒過蝶兒便向着身後那婦人而去,眸光灼灼,細細打量,卻見眼前婦人眸光躲閃,身子更是發抖的厲害。
“老身見過......見過姑娘。”許是不知該如何稱呼柏小妍,那婦人只得戰戰兢兢的跪拜在地而道。
“婆婆莫要害怕,快些起來。”柏小妍柔聲細語的對着面前的婦人說着。
“多......多謝姑娘。”婦人緩緩起身,卻並未敢擡頭,只是低着頭一言不發。
“今日我找你前來,只是想詢問前幾日裡可曾記得爲冷宮煎過草藥?”柏小妍不禁挑眉問道,畢竟冷宮乃是蕭瑟之地,爲冷宮煎藥恐怕歷朝歷代僅此一回,於這位婆婆來說,應該是印象甚爲深刻纔是。
那婦人果然身子頓了一頓,眉頭緊鎖,好似細細的在想些什麼。
柏小妍滿臉耐心的等待着老婦人的回答。
“哦!老身想到了!”老婦人恍然驚歎,隨即擡頭,對上柏小妍那欣然的眸子繼續說道,
“那日老身奉命在藥房煎藥,就是說要送到冷宮內的,老身當時本以爲是自己年紀大了,耳朵不中用了,細想那入了冷宮的人,大多都是皇上不要了的廢妃,怎麼可能還會爲其煎藥,難道姑娘想問的,便是那日?”
“對,就是那日!”柏小妍欣喜的一笑,隨即接着問道,“那這湯藥可是自太醫院拿去之後便一直經婆婆之手的?”
老婦人暗自凝眉,恐是時間過去的有些久,有些事情愈發的不真切了。
“是,是太醫院的劉大夫拿到藥房的,還是親手交到老身的手上,也是老身親自煎的,煎好之後便拿去給了趙公公。”老婦人許久之後,緩緩的回答道。
“這麼說來,這碗湯藥除了太醫院的劉大夫,婆婆你還有趙公公,便沒有再經過其他人的手?”柏小妍不禁挑了挑眉頭,對着老婦人問道。
老婦人暗鎖眉頭,片刻間便緩緩地點了點頭,“回姑娘,是的。”
柏小妍不禁拳頭緊握,看來這三個人的身上都有嫌疑,還是要逐一排除纔是。
如是想着,柏小妍不禁眉宇之間顯出一絲冷厲,對着面前的老婦人便是沉聲而道,“婆婆,據我所知你的身邊還有一名年紀尚小的小孫子,你若說膽敢說一句謊言,這孩子......”
柏小妍不禁冷眉一掃,蝶兒立即心領神會,將屏風後一名不過五六歲的孩童抱起,帶到了老婦人的面前。
老婦人見自家小孫子雙眸緊閉,忽而失聲大叫着:“決兒,決兒,你怎麼了。”她哭喊着便要向着自家孫子的方向撲去,卻被柏小妍冷冷隔開。
“婆婆放心,孩子沒事,只是睡着了,但是若是你不肯對我說實話,那這孩子恐怕是要永遠的睡着了。”柏小妍不禁冷脣一勾,語氣中盡是威脅。
“嗚嗚......老身句句屬實啊,姑娘,求您放過老身與決兒吧。”老婦人聽着自家小孫子無事,便是對着眼前的柏小妍跪拜而道。
“婆婆,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知道,你可知你送往冷宮的那碗湯藥中有鶴頂紅之毒。”柏小妍柔聲柔語,她不過是想要逼這婦人說句實話罷了,對於她與她小孫子的性命,她從未想過要傷害分毫。
老婦人聽過柏小妍口中的話,瞬間癱坐在地,眸光呆滯,張了張脣,卻是帶着哭腔而道,“姑娘明察啊,老身真的不知道這.......湯藥中怎麼會有鶴頂紅之毒。”
“你,真的不知?”柏小妍挑眉問道。
“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老婦人聲音哽咽,面色之上更是洋溢着滿滿的驚慌。
柏小妍不禁暗自垂眉,看着這老婦人的確不像是在說假話,況且連她最寶貝的孫子都在她的手中做了人質,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欺騙於她的。
“那你可曾在煎藥時,遇到過什麼可疑之人?”柏小妍繼續追問道。
“沒有,煎藥之時一直是老身一人在藥房,未曾見過可疑之人啊。”老婦人的眸光仍是不停的瞟着蝶兒懷中的孩子,她雙眸盈盈,甚爲可憐。
許是屋內動靜太大,吵得蝶兒懷中的孩子從睡夢中醒來,他肉嘟嘟的小手不停的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雙眸,隨即餘光瞟向身下,卻見自己的婆婆跪坐在地,他歡快的從蝶兒的懷中蹦下,一下子撲到自己的婆婆懷中,笑意岑岑的說着:
“婆婆你來接決兒啦。”
婦人臉色一喜,一把拉過自家小孫子護在懷中,仔仔細細上下不停的打量着。
“決兒,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決兒好着呢,這個姐姐可好了,給決兒吃桂花糕,還陪決兒下棋呢,姐姐說一會兒婆婆會來接決兒,果然沒有騙決兒呢!”男孩一臉笑意的拉着婆婆的手,指了指面前的柏小妍,甚爲喜歡。
“決兒不得無禮。”婆婆一把打開決兒指着柏小妍的手指,對着決兒滿是嚴肅的說着。
“不礙事的,今日驚擾了婆婆,還希望婆婆不要介懷。”柏小妍一把扶過癱坐在地的婦人,口吻輕柔的說道。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老婦人不停的對着柏小妍叩首而道。
“婆婆快些帶決兒回去吧,今日之事還希望婆婆不要對旁人說起。”柏小妍小心的叮囑道。
“姑娘放心,老身定會守口如瓶的。”老婦人一把抱起懷中小孫子,腳步趔趄的向着乾清宮外而去。
“蝶兒,去送送婆婆。”
“是。”蝶兒應着,起身攙着婦人向着宮外而去。
“是,奴婢這就去。”蝶兒聽過柏小妍的話,立即欠身領命,欲要向着門外而去。
“等等!”柏小妍面色一斂,急忙叫住了蝶兒。
蝶兒回過身來,卻見柏小妍腳步款款,伏筆桌前,手中毛筆鏗鏘有力,不知在宣紙上寫着什麼。
“好了,把這個找人交給清絕宮紫苒。”柏小妍說着便將頭頂梨花髮簪取下,與那宣紙一同交到了蝶兒的手中。
“是,奴婢這就去。”蝶兒接過柏小妍手中宣紙與髮簪,一臉嚴謹的向着乾清宮外而去。
柏小妍臉色漸變,總覺的這件事情並沒有看起來那般簡單。
沉思之深,甚至連門口處一個悄然走入的身影兒都沒有注意的到。
陶安泰脣邊饒是噙着一抹笑意,腳步緩緩而入,看着眼前這個女人眉頭緊鎖,眸間銳利,渾身上下好似帶刺兒一般,令人近身不得,他方是大步而前,身子在離她不過一尺的距離緩緩而停。
“在想什麼呢?”他舉着手掌不停的在柏小妍的眼前晃了晃。
柏小妍這纔回過神來,看着眼前這個突入而來的男人不禁面色一慌,向後退了幾步。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就在剛剛。”陶安泰說着便轉頭向後望了幾眼,“你這乾清宮怎麼連一個服侍的宮女都沒有?”
“我不喜歡。”柏小妍搖了搖頭,向着門外望去,卻見陶安泰也未帶身旁下人來,饒是收回了眸光。
“進行的怎麼樣了?”陶安泰挑着眉頭對着柏小妍問道。
“事情過去的太久了,不好查。”柏小妍搖了搖頭,深嘆了一口氣。
“其實這後宮裡想要害你的人,恐怕不多。”陶安泰負手而立,好似在給柏小妍一些線索。
“可是僅憑猜測和嫌疑,並不能成爲最後定罪的證據。”柏小妍垂了垂眉,陶安泰所言她也不是不知,可是這幕後主使究竟是誰,現在任誰也不可以茫然下結論。
陶安泰努了努嘴,倒是未可否認。
“需要朕做些什麼嗎?”
“不必了。”柏小妍搖了搖頭。
陶安泰再次挑了挑眉頭,看來這個女人倔強的性子倒是一點都沒變。
“那這個給你。”陶安泰邊說着,邊從袖口間掏出一枚金牌遞到了柏小妍的面前,“有了這個你在後宮,也好方便行事。”
柏小妍眸子微轉,卻未動分毫,陶安泰的施捨,她如今真的不需要。
“收下吧,畢竟朕不會隨時跟在你身邊,以做防身之用。”陶安泰恐是看出了柏小妍眸中深意,他將手中金牌緩緩地放置桌前。
柏小妍匆匆一擡眉,如今陶安泰的所作所爲,她倒是越發的看不真切了,他現在心裡還是應該恨她的,不是嗎?怎麼會忽然對她這麼好......
“還有,趙公公是朕的人,他的嫌疑可以排除,不用在花費時間在他的身上了。”陶安泰雙眸間不禁迸射出一抹兒瞭然的笑意。
“你怎麼會知道......”柏小妍滿是驚訝的擡頭,與陶安泰那雙笑意滿滿的眸子四目相對。
陶安泰只言未語,只是一抹兒輕笑附着於臉上,變幻莫測。
“謝謝你。”柏小妍低了低頭,雖然能從陶安泰口中得到此事是件好事,但這個結果卻又將她陷入了僵局,既然劉太醫、趙公公、以及那年歲已高的婦人都排除了嫌疑,那這鶴頂紅究竟是如何到了那湯藥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