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客棧內,此時已經悄然無聲,被禁足的七八個客人也都早早睡去。二樓傳來細到不能再細的腳步聲兒,若是不仔細聽根本就沒有可能發現。
柏小妍心跳急劇加快,差點就從嗓子眼蹦出來,伸手捂着胸口,眼睛一刻也不敢從黑暗的二樓移開。
寧陶也是如此,鼻尖滿是柏小妍身上的體香,霎是好聞,但還是全神貫注着二樓的動靜。
細細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柏小妍本能的又往寧陶的懷裡縮了縮,因爲她看到了一抹黑影,似乎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恰好與黑咕隆咚的夜色融合在了一起,若不是露出的那雙眼睛還真不好發現。
只見二樓的黑影在柏小妍的房間前徘徊了許久,一股濃煙隨着細細的竹管飛進了屋內,不多時黑影便破門而入,細碎吱呀的推門聲兒讓柏小妍心頭猛然一顫,暗叫不好。
寧陶也是一臉擔憂的盯着二樓,右手不知何時已經僅緊緊攥住了柏小妍的手,見柏小妍想要起身,便一把按住她的身子,輕聲說道:“別動,有危險。”
屋內死睡着的是從小便陪在她身邊的丫鬟睿兒,她早已經將睿兒當成了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妹妹,又怎能眼睜睜的看着睿兒遇害。
“放開我,讓我去救睿兒!”
柏小妍說着便想從寧陶的手裡掙扎出來,寧陶未料到柏小妍會推開自己,反而又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起身的時候不料將櫃頂的茶碗給撞倒了。只見幾隻摞在一起的茶碗摔倒了地上,一陣兒刺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客棧。
不多時,客棧內便燈火通明,還未等柏小妍跑上樓去,掌櫃和一羣官兵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等柏小妍跑到她和睿兒的房間時,才發現睿兒迷迷糊糊的剛醒,正一臉懵逼的看着滿屋子的人不知所措。
大開的窗戶灌進陣陣兒冷風,黑衣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衙役帶着手下里裡外外的檢查着房間,柏小妍便將睿兒拉出了房間,將剛纔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個明白。
睿兒聽後,雙目怒瞪,“小姐!您怎麼能拋下睿兒不管呢!”
“若不是你家小姐打碎了茶碗,恐怕你現在不會站在這裡了。”寧陶走了過來。
睿兒身心又是一震,回頭哀愁的看向柏小妍,說道:“小姐,對不起,是睿兒方纔衝動了,請小姐原諒睿兒。”
柏小妍搖了搖頭,抱住了睿兒,他不在乎睿兒剛纔說的話,本來就是她不好,沒有想到黑衣人會將目標鎖定睿兒,早知道的話她一定不會放着睿兒自己一個人在房間內。
雖然柏小妍不知道爲何掌櫃和官府的人爲什麼會出現,但是她還是十分感謝寧陶的,若是她不答應寧陶一探究竟,那麼遇害的便就是她了。
“謝謝你。”
寧陶對柏小妍的感謝有些措手不及,連忙說道:“沒什麼。”
“寧公子,莫非你是預言師,若不是你恐怕今晚客棧又要有以爲女性遇害了!”衙役走到寧陶的身邊,一副敬佩的模樣。
柏小妍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原來今晚寧陶早就知道兇手會再來,故此才讓官府的人早早在此埋伏下來,那麼他爲何還要編一個謊讓她陪他去一探究竟呢?是爲了讓睿兒當誘餌還是擔心她的安危?
“現在看來也沒什麼用了,沒有抓到兇手。”寧陶有些失望,沒想到那個黑衣人的身手如此的好,若不是柏小妍打碎了茶碗,說不定就能將兇手繩之以法了。
“寧公子,看你是個有謀見的人物,不知道你可否做客宇文府,幫助官府破解這個案子?”衙役看來不像是個小小官兵的模樣,既然能請人做客宇文府,想來就是宇文府裡的人。
寧陶正愁着以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在寧城待下去,既然讓他碰巧遇到了這麼樁案子,那就只好順水推舟了。
“不過我還有幾個朋友,想來對這個案子也有幫助。”
衙役一聽,看了眼柏小妍和睿兒,說道:“既然是寧公子的朋友,想來也不是凡人,寧公子肯賞臉,那麼這個案子定然很快便將水落石出。”
“那就多謝大人了。”
寧陶轉身看向柏小妍,問道:“你們今後有何打算?不如同我一道先住進宇文府再說,好歹也有個正經的落腳點。”
柏小妍和寧陶想一起去了,寧城現在出了人命關天的事兒,而且這事兒發生的還離她這麼近,睿兒差點因此丟了小命,當即說道:“好。”
第二天,果然宇文府便派來了兩輛轎子,停在了福祥客棧門外。
寧陶和柏小妍分別上了轎子,小軒子和睿兒則分別跟在一側,不多時,轎子很快便在宇文府前停了下來。
來迎接的正是宇文池,宇文府當家的,身旁是昨晚的衙役。宇文池見到寧陶之後,十分開心的將幾個人請進了府中。
幾人談及到這件案子,宇文池嘆了口氣,讓下人拿來了一些東西,寧陶一看,是本案件記錄冊。便感到奇怪,像是這種冊子向來都是屬於官府的,莫非宇文池是那官府的人。
“寧公子,這上面記載着寧城最近失蹤的少女婦人,你看一下。”宇文池將手中的冊子親手交給了寧陶。
寧陶接了過來,翻了翻便將其中內容記了下來,無非都是一些失蹤的女性,日期還是新鮮的,但只是草草幾筆進行了一下記錄,並沒有其餘的線索,很顯然是些無頭案子。
再看看一臉愁容的宇文池,將冊子遞給了旁邊的柏小妍,說道:“不知大人是否在爲這案子而苦惱?”
“寧公子,實不相瞞,最近莫名失蹤的婦女日漸增多,若不是福祥客棧出了人命,官府也不至於如此着急。”
寧陶一聽,便挑起眉頭,說道:“若不出人命的話,官府是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不不不寧公子,你不知道這些失蹤的人口實在是消失的太離奇了,官府查了這麼久連一丁點的頭緒都查不出來,更別說是立案了。”寧陶見宇文池也不像是個撒謊的人,否則他也不會讓他們這些陌生人住進宇文府,定然是日夜爲這案子發愁,此刻巴不得死馬當活馬醫。
“大人,既然現在兇手已經出現了,那麼這個案子就算是有了眉目,等水落石出那天也就近在咫尺了。”寧陶像是有十分的把握。
宇文池一拍手,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笑容滿面。
柏小妍翻着冊子,猛然停下動作,冊子雖然不厚,但是每頁上都密密麻麻的寫的滿滿當當,在柏小妍眼中這些名字顯得格外刺目,究竟是什麼人有如此狠毒的手段,他們要這麼多的女性做什麼,究竟還有沒有良心可言?
柏小妍將冊子遞給了宇文池身邊的人,而後便一言不發的坐在一旁,寧陶見柏小妍有些累了,便讓柏小妍回到了宇文池分別給他們準備的房間。
柏小妍知道是寧陶故意支走她的,想來寧陶不出多時定然會再來找她,果不其然,過了一個時辰,寧陶敲響了柏小妍的房門。
“我想昨晚客棧出現的那個兇手定然是覺得事情暴露了,纔會想殺人滅口。”寧陶若有所思。
“前天那個女人也是兇手爲了殺人滅口?”柏小妍有些想不明白,但是她的自覺告訴她,兇手一定不會那麼簡單。寧城連續不斷的失蹤,又沒有找到屍體,那麼除了人口販賣還能是什麼。
“當然不是,似乎是那個女人不從,兇手失手殺了她,不過這只是仵作的初步判斷。”寧陶沒想到他和柏小妍想到一起去了,如此看來他們不過才認識幾天,相似之處竟然如此之多。
“那你找我來又要做什麼?”柏小妍看了眼在一旁收拾房間的睿兒。
“果然被你猜到了,今晚跟我再回一趟福祥客棧,這次沒有官府的人埋伏,你敢不敢?”
寧陶定定的看向柏小妍,眼神中卻充滿了期待。
反倒是柏小妍心裡一驚,這個令她捉摸不透的男人究竟在計謀着什麼,他不會是想着萬一計劃失敗,死也得拉這個點背的吧。
“行。”
柏小妍果斷的答應,倒是讓寧陶覺得有些吃驚,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居然肯跟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涉險。
“好,晚飯後我在門口等你。”
寧陶說完便回了房間,留下柏小妍正躊躇着該找個什麼藉口矇混過睿兒這一關,她知道萬一她將實情說出來,睿兒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到時候她一旦覺察自己說服不了小姐,定然會像一張狗皮膏藥一樣跟着她。
“睿兒,今晚宇文大人請客,你就在房間裡等我哪裡也不準去,我有寧陶和小軒子保護,你放心好了。”柏小妍這個藉口找的,連自己都不信。
“小姐,沒聽說宇文大人要請客的消息啊?”睿兒忙着手裡的活計,沒有擡頭,否則一定會覺察出不會撒謊的柏小妍。
“你也知道我到陌生地方中喜歡將屋子裡的東西置放成自己喜歡的模樣,你若是不想讓我今晚睡不好覺,你就乖乖在這裡收拾房間,等本小姐回來睡覺如何?”
睿兒考慮了半天才回道:“知道了小姐。”
呼,柏小妍長呼一口氣,她不能再讓睿兒涉險了,像這種危險的事兒還是她去做比較好。若是讓她憋在屋子裡不出門,那簡直是比死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