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柏小妍打小就不愛藥味兒,只是因着敏郡主時常使喚她推拿,才學了一些按摩穴位推拿的本事。
如今羅子元對她的好,她自覺無以爲報,倒是想着要去好生學一學歧黃之術。
若是能徹底根治了羅子元的頭疼病,也算是對他的報答了吧。
這個心願,前世就有。
可惜的是前世被顧銀城干擾了心智,倒是忘了這一茬。
如今既然想起來了,那就不可能再半途而廢。
打定了主意的柏小妍鬆了一口氣,只覺得身上的紅狐狸披風格外暖和,皮毛油光發亮,聞不到絲毫異味。
卸下了心理包袱再看這件披風,柏小妍真是越看越喜歡。
羅子元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柏小妍脣角那一抹燦爛的笑容。
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來,脣角的弧度讓他心情也越發愉悅了。
這幾天奔波的勞碌在這一瞬間都煙消柏散。
幸好,一切都沒有白費,她果然如他料想那樣的喜歡。
一到霓裳居門口,羅子元就醒了過來,沒有半分疲態的跳下車,對着柏小妍伸出了手。
柏小妍有幾分窘迫,根本吃不準羅子元剛纔是真的睡着了,還是一直都在裝睡。
會不會看見了自己擺弄披風的傻模樣。
“想什麼,快下來。”羅子元揚聲提醒,才讓柏小妍回過神來,有些遲疑的將手放在羅子元的手中。
乾燥而溫暖的觸感傳來的時候,柏小妍只覺得心突突一陣亂跳,有些不受控制。
直到跟着羅子元走進了霓裳居,柏小妍都覺得自己整個不再狀態,有些暈乎乎的。
才踏進店裡,就聽到一個飛揚跋扈的女聲道:“我就要那一套,火紅色的那套。只有火紅色才能襯托本小姐肌膚如雪!掌櫃的,快給本小姐拿下來……什麼,有人定了,不賣的……是誰這樣大的膽子,敢和本小姐搶衣服……”
分辨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柏小妍和羅子元兩個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鄴城隸屬青州,乃是青州州府所在之地。
裡面那個大吵大鬧的潑辣女子,就是青州巡撫姚青山的女兒,姚夢婷。
倒不是因爲姚夢婷身份顯赫讓兩個人爲難,而是姚夢婷對羅子元一往情深,早就叫囂着一定要嫁給羅子元。
任何靠近羅子元三步之內的女子,都會被姚夢婷當成是仇人來對待。
更何況如今被羅子元牽在手中的柏小妍。
柏小妍本能的掙扎了下,卻被羅子元握得更緊。
眼看着姚夢婷就要注意到這邊了,柏小妍無奈,只能閃身躲在羅子元的身後。
幸好如今是冰雪天,羅子元也穿着厚厚的狐裘披風,倒是將嬌.小的柏小妍遮得嚴嚴實實。
姚夢婷一邊說,一邊暴跳如雷,忽然就看見門口站着的羅子元,瞬間變了一副嘴臉,將可憐兮兮的老闆晾在了一邊,飛奔過來,張開雙臂就想要投入羅子元懷中。
卻在距離羅子元三步之遙的地方被羅子元攔下了,臉色不悅的道:“停下!”
姚夢婷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也不惱,就站在柏地,一臉嬌憨的指着掌櫃的,嘟囔道:“羅子元哥哥,你可來了。婷婷看中了那件紅色的衣裳,這老闆不肯賣給我,非說是別人定下的。羅子元哥哥,你快給我做主,我要那件衣裳。今年在鄴城侯府的跨年燈會,我就要穿那件衣裳。”
順着姚夢婷的手看過去,羅子元的臉色就瞬間沉了下來,寒聲道:“那件衣服,不能給你。”
姚夢婷只一會兒就猜中了真相,激動的道:“羅子元哥哥,你定了這件衣服,不是爲了送給我。難道……難道你心裡已經有了別人?是誰,是誰?我要殺了她!”
羅子元搖了搖頭,臉上帶着十二分不耐煩的看着姚夢婷,還不等他開口,姚夢婷就已經看見了站在羅子元身後的柏小妍。
一張柏本就有幾分扭曲的臉瞬間變得猙獰,不顧羅子元的警告,迅速欺身上前,指尖浮現出點點寒芒,正對着柏小妍那張花容月貌的臉。
巡撫夫人的孃家乃是江湖中人,姚夢婷也仗勢着從小在自己孃親身上學到的那些不入流的伎倆成爲青州一霸。
之前羅子元不允許她靠近,就是防着她這一點。
她指尖寒芒出現的瞬間羅子元就已經發現了,並且很清楚的知道,那點寒芒帶着青光,顯然淬毒。
若是果真擊中柏小妍,對柏小妍帶來的損傷肯定無法估量。
將柏小妍拉入懷中,用自己的狐裘披風將她緊緊的包裹了起來,只露出一顆頭。
同時右足尖點地,帶着兩個人飛快的避過了姚夢婷指尖射出暗器的攻擊。
與此同時,姚夢婷手中寒芒脫手而出,堪堪劃破羅子元的狐裘。
狐裘上即刻冒起了青煙,一股刺鼻的皮草被灼燒的味道讓羅子元大驚,迅速解開狐裘,眸光冷冽的看着姚夢婷,厲聲道:“小小年紀如此歹毒,巡撫大人真是好家教!”
姚夢婷眼眶緒滿淚水,回頭看了那兩枚已經將霓裳居的地板灼燒出兩個大洞的袖釘,抹了一把眼淚,憤憤不平的指着柏小妍,大聲道:“羅子元哥哥,她是誰?”
羅子元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姚夢婷,時刻提防着她對柏小妍動手,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淡淡的道:“她叫柏小妍,是我即將要收入門下的徒弟。”
姚夢婷瞪大了眼睛,胸腔裡鼓盪着綿綿不絕的笑意,搖頭道:“徒弟?羅子元哥哥,你當婷婷是傻瓜嗎?你對她的緊張程度,已經遠遠超越了徒弟。普天之下,哪裡有一個做師傅的會用如此曖.昧的姿勢摟着徒弟?羅子元哥哥,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亂.倫這兩個字是如何寫的!”
姚夢婷口無遮攔的話對於羅子元來說是沒有什麼殺傷力,可對於柏小妍來說卻猶如狠狠的扇了她一個耳光。
她自認和羅子元清清白白,也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可如今羅子元摟在她腰部的手臂的確讓人浮想聯翩,輕輕扭動身子想要從他懷中出來,卻被他摟的更緊,低聲呵斥道:“不許動,她的暗器極爲厲害,離開我寸步,你就有可能會受傷。”
姚夢婷再次滑入手掌中的袖釘在即將脫手的一顆硬生生的收了回來,她本是想要趁着柏小妍掙脫羅子元的瞬間,羅子元顧不上自己的時候在此出手的。
卻不想,羅子元對她的提防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
更加讓姚夢婷嫉妒的是,羅子元對柏小妍的那種溫柔,是她做夢也渴盼的語氣,帶着幾分哀婉的搖頭,一字一句的道:“羅子元哥哥,你知道你護在懷裡的女人是誰嗎?她就是鄴城侯府那個有娘生沒有娘教的賤種,就算你娶了她,也不能對羅子元哥哥的事業有任何幫助。可婷婷就不一樣了,婷婷……”
姚夢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柏小妍從羅子元的懷中掙脫,一個巴掌扇在自己臉上,厲聲呵斥道:“這一巴掌,懲罰的是你對我郡主母親的不敬。”
姚夢婷擅長的乃是暗器,對身法一類的沒有半點研究,即便下意識的去閃躲,卻也沒有逃過柏小妍快很準的巴掌。
耳朵嗡嗡作響的同時,眼淚奪眶而出,剛收回袖子裡的袖釘再次滑落手掌。
羅子元冷冰冰的聲音先一步響起,厲聲道:“姚夢婷,你若敢用袖釘傷她分毫,羅子元發誓,一定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姚夢婷的袖釘已經被她夾在手中,距離柏小妍的臉不過三寸的距離。
可這三寸的距離,對於姚夢婷來說,如同隔了一座大山那麼長。
羅子元重諾,言出必踐。
他既然敢爲了柏小妍放出此等豪言壯語,那他就一定能說到做到。
姚夢婷雖說口中囂張狂妄,可事實上無比清楚,若她傷了柏小妍,羅子元一定能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且只要柏小妍不死,羅子元就一定有辦法救活她。
姚夢婷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流着淚垂下了手,哽咽道:“她打我!”
不等羅子元開口,柏小妍就揚着一張精緻的巴掌小臉,帶着舉世無雙的氣勢寒聲道:“亡母乃是皇上親封的敏郡主,當今端王的唯一的嫡女。就算是你父親青州巡撫,在亡母靈前也只能俯首磕頭,更何況是你。膽敢辱及亡母,這一巴掌,是輕的!”
霓裳居平日裡就是人來人往,如今店裡出現了羅子元這樣的人物,加上柏小妍和姚夢婷的容貌也都是出衆的,更加引人注目。
很快霓裳閣門口就已經聚集了一大堆人,姚夢婷素日橫行青州,不少人對她都有意見。
如今看見她被柏小妍羞辱,自然拍手叫好。
柏小妍對這個出手狠辣的姚夢婷沒有什麼好印象,卻不想因爲這一巴掌在民間傳出任何對自己不好的言論,對着那些看熱鬧的人羣鞠了一躬,痛聲道:“巡撫千金出言不遜,辱及亡母。身爲子女,心痛難當。佛家有傳言,因子女之故,亡母受辱,則魂魄難安。柏小妍不孝,讓亡母受擾。乞以方纔那一巴掌,消弭亡母怒氣。小妍歸家,定當爲亡母手抄血河經百卷,送至女媧廟,乞求亡母魂魄安寧。”
柏小妍美眸緊閉,淚盈於睫。
雖不曾哀傷大哭,可此等隱忍至孝,更是讓周圍的那些上了年紀的婦女都鞠了一把同情的淚水。
心中想着,若能有柏小妍這般至情至孝之女,也是死而無憾了。
姚夢婷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圍觀之人將同情愛憐的目光落在柏小妍身上,幾乎都要瘋了。
捱了巴掌的人是自己,爲什麼那些人都對柏小妍施以同情。
還不等她開口,羅子元就已經走到姚夢婷身邊,寒聲道:“還不走?想要在這裡繼續成爲大家攻擊的目標嗎?辱人亡母,擾人魂魄,乃十惡不赦之大罪。一個巴掌,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羅子元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無比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裡面。
頓時,大家看着姚夢婷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試問人生在世,誰沒有母親。
姚夢婷這樣的行爲,簡直輕而易舉的就引起了公憤,尤其是在楚國這種以孝治國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