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了了,獨孤翼也走了,秦流素也終於可以從地上爬起來了。宮裡的地都與別處的不同,又臭又硬,只才跪了不到大概不到一炷香的工夫,秦流素的膝蓋就疼得不行。
總地說來,還是拜獨孤翼所賜。
看獨孤翼離去的背影,倒像是往後宮去了。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去看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最近剛誕下了小公主,獨孤翼也該去看她。
如此看來,獨孤翼不禁是個稱職的皇帝,也是個稱職的夫君了。不談別人,至少對皇后娘娘,他還是盡心盡力的。
只不過……
獨孤翼既然那樣鍾情與一個人,又爲何要在這後宮之中圈禁這麼多的嬪妃呢。
秦流素這不夠成熟的心靈還未想明白。
“豈有此理!”
陳平火冒三丈,氣憤的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面前的桌上。管家只靜靜地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楊子期誕下孩子之很快就傳到了陳平的耳朵裡。
“雪兒的肚子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動靜,那施雪竹竟然已經生下孩子了,這讓雪兒拿什麼去跟她競爭後位!”
細細想來,此時還得問傅杏兒。明明讓她想辦法將楊子期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做掉的,可現在突然讓陳平聽到的消息卻是她已經誕下了孩子。這傅杏兒在宮裡究竟是幹什麼吃的。
“大人。”
方提到傅杏兒,便聽到外面有人阿里傳話了:“大人,宮裡來密信了。”以爲家丁小心謹慎地來到了陳平的書房,將一隻卷得極細的紙條交給了陳平。
陳平接過那紙條,眼裡的不悅還未消去:“老夫倒要看看,她到底如何跟老夫解釋這件事。”
傅杏兒並不是傻子。她有膽留住楊子期肚子裡的孩子,就一定有應對陳平的辦法。
等到陳平讀完傅杏兒所傳來的密信之時,他的關注點,顯然已經不在皇后生下孩子這件事情上了。面上的不悅之色也漸漸消了去。
傅杏兒向陳平解釋了楊子期的孩子之事:
首先,傅杏兒之前確實是想弄掉楊子期肚子裡的那個孩子的。可結果只能說是天在幫楊子期,傅杏兒並沒有成功。並且後來,楊子期自己也提高了防備之心。爲了保住這個孩子,她對外謊稱自己的孩子已經沒了,且再也未出過鳳鸞宮的門。
第二,楊子期雖然保住了這個孩子,但是她生下來的是個女兒,頂多是個長公主。未誕下皇子,並不會對陳燕雪造成什麼威脅。
第三,雖然宮裡只傳過短暫的謠言,但是無風不起浪。小公主究竟是不是皇上的孩子,連傅杏兒也感到了懷疑。
不僅僅是因爲小公主早產之事。這件事情的真相,傅杏兒也正在查證。如果事情屬實的話,那楊子期的後位到時候自然是保不住了。陳燕雪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升爲皇后。
最後還有一件事,傅杏兒並未告訴陳平。雖然她有義務爲陳平騷的情所有對陳燕雪登上後位有威脅的障礙。
但是關於安秦流素,傅杏兒還是想自作主張。
如此這些消息,也算是讓陳平暫時定下了心來。但是陳平需要把控的並不只是楊子期一個人。而是整個後宮。
雖然楊子期是陳燕雪目前最大的對手。但是也不能確定沒有其他人覬覦着皇后之位。
“按照老夫的意思,回封密信給她。所有對雪兒有威脅的人,任何一個不利於雪兒登上後位的因素,讓她都看緊一些。還有,皇后的孩子之事,讓她儘快查實,只有儘快將那施雪竹從皇后之位上拉下來,雪兒纔有機會。”
“屬下明白。”
“您說什麼?”聽罷獨孤翼的一番話,高凡瞬間就一臉不可思議:“皇上,您……您又要出宮?”
高凡的話,已經表明了獨孤翼的意思。獨孤翼又向偷偷溜出去了。說得好聽點叫“微服出宮”。
但是獨孤翼一要微服出宮,這也意味着高凡又得以他那“假皇上”的身份一個人撐起整個皇宮了。
“皇上,您可要三思啊。這你讓屬下處理什麼都沒問題,但是如果讓屬下一人……”如果讓高凡面對後宮那些娘娘們的話,他可就沒轍了。
要不然也不會有之前“忙於政務,不便見人”的藉口。
“哈哈哈哈,高凡。在寡人眼裡,你什麼都厲害,就唯獨這點。”每次聽高凡提到這裡,獨孤翼都會禁不住大笑:
“寡人知道你不近女色,所以才放心將寡人的那些妃子交給你的。況且,你這樣不近女色,是一種病,寡人正好也是在幫你治病呢。”
高凡一聽,一下子又哭笑不得:
“皇上,屬下謝謝皇上的好心了。但屬下這真不是病。屬下只是從小不愛與女子交流,是因爲屬下不喜歡女人。但是皇上……”
“好了高凡。你就不要再試圖岔開話題了。”就連想岔開話題都被獨孤翼發現並阻止了。高凡這一回應該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就連獨孤翼都會忍不住好奇,這高凡明明也是個充滿陽剛之氣的男兒,怎麼就偏偏不肯近女色。如果不是病的話,那又該會是什麼原因。
“那皇上是打算出宮多久。”
“時日短的話,一週到半月是要有的。時間長的話……”獨孤翼話還未說完,高凡的面上便已經出現了無法接受的神情。
“皇上,時間短就要一週半個月,您這是要做什麼去啊?您之前可是很少出宮這麼久的。”
除了去大丞相府查案的那一次,獨孤翼幾乎從未出宮時間如此之長過,連高凡都覺得不可思議,獨孤翼此次微服出巡到底是想幹嘛。
獨孤翼也毫無隱瞞地告訴了他。一聽獨孤翼這理由,高凡更加覺得不可置信了。
作爲皇上,陪同雲妃娘娘一起回家省親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只需命人做些該有的安排,光明正大地出宮便好。
可是獨孤翼爲何非得偷偷地出宮呢。
獨孤翼的理由也很簡單。一是不想太麻煩, 每出一次皇宮都要大動干戈地準備一番,他實在是覺得累。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喬裝打扮,微服出巡,怎樣也比大張旗鼓地出宮要安全得多。
獨孤翼公然出巡,若是被一些居心叵測的人聽到了消息,定有可能會從中做些手腳。那樣反倒不如讓他自己出宮來的好,來去自由,也不受什麼限制。
“皇上若是擔心安危問題,屬下給您多派些人手便可。”高凡的話也很有道理,他訓練出來的暗衛那麼厲害,只需多派些人手,保護獨孤翼和雲妃娘娘的安全不成問題。
當然重點還是他高凡不想再接下這個“冒名頂替”的任務。可獨孤翼決定了的注意是沒有人能改變的。
“無需你多費心了。高侍衛,寡人就想輕鬆地出去走走,你按照寡人的吩咐辦事就可以了。”
高凡無法反駁,獨孤翼非得這樣做,他也只好再當一回“假皇上”了。
“秦流素,這麼說來,皇上是同意你回家省親了?”
“是啊,容容,皇上是同意我回家了。”可秦流素爲何就開心不起來呢。
“不過秦流素,你是如何跟皇上說的,皇上怎麼就這樣同意了呢?”這本來就不怎麼符合禮儀規範的事,趙容容也很好奇獨孤翼爲何這麼快就同意了。
“是啊,皇上怎麼會就這樣同意了呢。”秦流素有些心不在焉,到現在還有點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呢。
現在想想,她一個小小的妃子,按照禮法,本來就沒有回家省親的資格。就算是很想回家,也只是想低調地走一遭。
可是那獨孤翼爲何就非要跟着呢。生怕這後宮之中人不知道他又爲安秦流素開了什麼先例嗎。
“秦流素,秦流素!”趙容容又一次將秦流素從沉思中喚回來,問她是怎麼了。
“容容,你說,這會不會帶來什麼問題啊?”
“能有什麼問題呢。”趙容容理所當然地回了秦流素道:“既然皇上答應了你的請求了,你放心地回家去就好啦。”
“容容,我……”秦流素也在糾結着,到底要不要讓趙容容知道獨孤翼也要和自己一起出宮之事,“嗯,那我就放心地回家去看我娘。”
打消了這樣的顧慮,趙容容隨後又提醒了秦流素,讓她回家之前提先做些準備。準備是要有的。
就算什麼都不用準備,但是有一樣不能少。
難得有次回家的機會,秦流素怎麼會忘了哥哥安文昭。
秦流素再一次來到了那個地方,獨孤翼帶她來過的這個地方,安文昭的墳前。
一到這裡,所有的喧鬧瞬間便從秦流素的心裡消散。這一冰冷的青冢,此時此刻傳遞給秦流素的,卻是回憶裡的溫暖。
這裡該是有人打理過。
隨着春天的到來,安文昭墳後的那一刻青松,也與去年冬日裡不甚相同,越發翠綠了許多。
“哥哥,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和這人世間比起來,天堂一定比這裡要幸福吧。”
“哥哥,我就要回家去了,去看看娘。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我好開心還有機會能夠回家。只是,你卻不嗯呢該陪我一起了。要是你還在的話,我會更開心的。”
“哥,你在那邊遇到爹了嗎,你有沒有問問他,到底是誰害死他的。秦流素到現在都還未弄清楚,是誰害死了爹,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我真的好想找出那個兇手。”
“哥哥,我真的好想帶你一起回家。可是,又害怕孃親突然知道這些,一時還接受不了。同時,我又不希望和你分開。想留着你,陪在你身邊。就算是在這深宮之中,有你陪着,我還是不覺得孤單的。”
“哥哥……”
秦流素的心裡,還有千千萬萬的話,要說給安文昭聽。
一陣微風拂過之時,輕輕地撥起了秦流素額前的碎髮,像極了安文昭,像他平日裡爲爲秦流素撫起額前碎髮的情景。
旁邊那可翠綠的松樹也微微搖擺着。或許,安文昭是真的聽到秦流素所說的這些話了。
秦流素平靜地心也起了淡淡的漣漪。她站起身來,環顧着四周。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華過她的心頭。是安文昭在天有靈嗎。
“哥,你是不是聽到我說的話了?你能聽到的對不對。”
“哥,如果可以的話,你一定要保佑我,讓我早日找到害死爹的兇手。還有,那個毒害你的人,我一定要將她揪出來。”
“高公公,劉王府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高公公像往常一樣,爲獨孤翼沏好了茶,更好了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