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秋明德看着依舊緊閉的房門,憂思便如同海水般涌進心裡,爲官多年,他早已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可是現如今看着靈兒徘徊在生死邊緣,縱使他的精神力在強大也做不到氣定神閒,安靜的站在一旁等着消息。
秋蘊輝看着自家父親在屋子前來來回回走個不停,心底也不好受,可是父親終究是老了,身子骨自然沒有以前英朗,若是這次因爲擔心姐姐而病倒了,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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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你先別急,皇后醫術了得,姐姐肯定會母子平安的。”秋蘊輝說着就上前將秋明德扶到石椅上坐下,苦口婆心的勸道,“父親,你若是就此累到了,姐姐醒來之後知曉了又要自責個半天了。”
秋明德嘴角微抿,想了半晌才點了點頭,靈兒打小就十分孝順,還記得小時候她娘剛過世,她怕自己傷心過度,便整日的纏着自己說這說那,倒是讓自己寬心了不少,如今若是自己在因爲她的事而傷心過度,她定不會原諒她自己的。
“皇,皇上。”管家正準備送些熱水進屋子,卻見身着黃袍的楚絕塵,當即跪下行了一禮。
“起來吧。”楚絕塵淡淡的掃了眼管家,隨後開口說道。
院中的幾人聽到聲音忙回頭看去,秋蘊輝看見楚絕塵,忙上前行禮,“皇上。”
“都起來吧,都不用多禮了。”楚絕塵說着四處望了個遍,卻沒見到心中的人,而且那秋蘊靈似乎也不再場,他臉色一變,眼底染上一抹深意,“皇后呢?”
秋蘊輝頓了下,滿面愁容的看着楚絕塵,“皇上,皇后正在裡屋爲長姐療傷呢!”
“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楚絕塵眉頭微蹙,心底漸漸升騰起一種慌張。
秋蘊輝嘆了口氣,隨後緩緩說道,“皇上,長姐今日看了一封信,最後便暈倒了。”
楚絕塵敏銳的察覺到這件事的不對勁,她記得小妹已經將這秦府裡裡外外都安排了人,那封信又怎麼會到了秋蘊靈手中呢!思來想去,恐怕只有一種可能了,便是這秦府裡混進了些雜碎了。
“秋蘊輝,你說的那封信現在何處?”
“皇上是懷疑那封信出了問題嗎,可是之前我已經看過了,沒有發現什麼不妥啊,那不過是一封普通的信罷了。”秋蘊輝皺眉說道,他記得那封信中不過是幾句詩罷了。
“你小子,怎麼不早點說!”秋明德聽了那話上前猛地拍了下秋蘊輝,隨後意識到楚絕塵還在場,便對着他歉意的點了下頭,“讓皇上見笑了。”
楚絕塵淡淡的點了點頭,而後一臉淡漠的說道,“沒事,靜安候若是想教訓,儘管教訓就是了,朕不會過問。”
“…”秋蘊輝幽怨的掃了眼楚絕塵,不滿的哼了幾聲,他終於知道爲什麼秦流素會喜歡皇上了,因爲他們都是“一丘之貉”啊,同樣的腹黑,同樣的惡趣味。
“靜安候,我看在教訓秋小將軍之前,我們還是先處理那封信的事吧。”楚絕塵看着秋蘊輝憋屈的模樣,嘴角輕揚,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秋明德本就不打算真的教訓秋蘊輝,剛剛不過是做做樣子,給皇上看看罷了,若要真的收拾蘊輝,他還捨不得呢!所以這會兒他也就藉着楚絕塵的話說下去,“是,那一切就都聽皇上的。”
“嗯。”楚絕塵掃了眼緊閉的門窗,而後轉身往院外走去,“你們跟着我走吧,反正這處一時半會兒也不需要你們,若真的再在這處待了,倒還礙手礙腳。”
兩人對視了一眼,覺得楚絕塵說得有些道理。
“父親,你先跟上去吧,我跟他們交代下,隨後便會跟上去。”
秋明德點了點頭,囑咐了句,便擡起步子朝着不遠處的人走去。
“咦,秋少爺,你這是要去哪啊?”
秋景看着秋蘊輝急匆匆的往院外走,不禁有些疑惑,她不解的看着秋蘊輝。
“我有些事情要處理,姐姐這邊就交給你了。”秋蘊輝凝眉看了眼秋景的身後,才又開口問道,“那人是誰?”
“哦,少爺,這位就是小姐讓我去請的產婆。”
“產婆?”秋蘊輝有一瞬的失神,隨後又眼角染上幾抹笑意,他輕輕的拍了下秋景,柔聲說道,“秋景,好好護好姐姐,我等會兒就會回來。”
“嗯,蘊輝少爺,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護好夫人的。”秋景笑着應了聲,隨後便帶着產婆衝進了屋子。
大堂裡,楚絕塵看着那封疑點重重的信,眼底劃過一抹深意,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呵,寫信的人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皇上,你是發現什麼了嗎?”秋明德剛剛便時刻注意着楚絕塵的神情,這會兒見他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便也不顧君臣之禮,急忙問道。
楚絕塵緩緩地呼了口氣,將手中的紙放下了,“靜安候聰明過人,不應該沒有發現的啊!”
“皇上這話是何意?”秋明德半白的眉毛揪在一起,似是一個撇捺分明的八字。
“丞相先彆着急,仔細的看看這封心,相信你一定會有所發現的。”楚絕塵輕笑着將信遞給秋明德,隨後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上去像是溫軟如玉的公子哥兒,當然這是是忽略了他眼底的寒冰,那雙如浩瀚宇宙中的星辰般深邃的眼裡淬着淡淡的冷意。
秋明德看了眼楚絕塵,知曉他是生氣了,也沒有多說,直接拿着信便看了起來,這封信寫的倒是不錯,“秦時明月照九州,水流盈盈饒山北,笙簫默然人獨唱…管絃嗚咽又一夜,雞鳴狗吠天際明,馬蹄聲聲劫難消。”
秋明德默默的唸了幾遍,隨後如入定一般緊緊的盯着那句馬蹄聲聲劫難消,“劫難消,劫難消…”他小聲的呢喃了幾句,隨後豁然開朗,只是等把一切想清楚之後,他又開始擔心起自己這唯一的女兒了。
“皇上,請爲小女做主!”秋明德說着便將信呈到楚絕塵面前。
楚絕塵點了點頭,眼底劃過一抹痛意,“靜安候,儘管放心,秋蘊靈是秦將軍的髮妻,如今秦將軍生死未卜,朕自然要護好他的家人,等他回來了。”
“有皇上這句話,微臣就放心了。”
“皇上,父親,你們再打什麼啞謎啊,我怎麼就是聽不懂呢,還有這封信到底有什麼問題呢!”秋蘊輝在一旁聽着兩人竟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你小子,往日讓你多讀些書,你就是不聽,連這封信問題出在何處都發現不了!”秋明德看了眼不爭氣的秋蘊輝,隨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孩子從小就不愛讀書,從軍之前便與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整日的胡吃海喝,這從軍之後,便舞刀弄槍的,連書的邊角都沒沾了。
秋蘊輝看着氣的鬍子都翹起來的秋明德,小聲的嘟囔道,“父親也不是因爲皇上的提醒才知道的嘛!”
“你說什麼!”秋明德悠悠的看着秋蘊輝,而後厲聲問道。
“沒,沒什麼,父親聽錯了。”秋蘊輝趕忙搖了搖頭,隨後向楚絕塵求救,“皇上,那份信裡到底暗藏什麼玄機啊?”
楚絕塵淡淡的看了眼秋蘊輝,見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便頭一次大發慈悲的說道,“秋小將軍,你讀一讀這首詩的前三句,和後三句,然後再看看他們在佈局上到底有什麼規律。”
楚絕塵能提示這麼多實數難得,可是秋蘊輝還是聽得一知半解,他迅速的拿起被放置在一旁的信,一字一句的讀了起來,良久他終於從其中發現了一個看上去並不神秘的秘密,將這幾句中的幾個字連起來,恰好組成了一句話,“秦流墨有難”,難怪姐姐會在看到這封信時暈倒了。
“既然小將軍知道了,那在秦府尋找那藏匿之人的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啊!可是皇上,微臣想去看一看姐姐。”
“呵,看來秋將軍是想抗旨不尊了?”楚絕塵揚起調子,懶懶的看着秋蘊輝,雙眼微眯,帶着七分戲謔與三分寒意。
“皇上說笑了,微臣哪會啊!”秋蘊輝乾笑了幾聲,看着楚絕塵那雙含笑的雙眸,他只覺的後脊骨有些發涼,便笑呵呵的逃開了。
“那皇上,老臣就先去靈兒那邊了。”靖安侯見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也不需他在在這處呆着了,倒是靈兒那邊他擔心的緊。
楚絕塵將秋明德的心急看在眼底,他輕笑了聲,隨後淡淡的說道,“侯爺,你便將你那女兒交給皇后吧,朕相信皇后的實力,令愛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可是......”秋明德猶豫不決的看着楚絕塵,雖說皇上說的有道理,可是若不在場,他還是無法放下心來。
“好了,侯爺,沒什麼可是的了。”楚絕塵不耐煩的打斷了秋明德的話,“你就是在那處也沒什麼用,倒不如爲朕解憂!”
秋明德看了眼楚絕塵,而後嚴肅的問道,“皇上,朝中出了什麼事?”
楚絕塵看着秋明德那茫然的樣子,嘴角一揚,不鹹不淡的說道,“看來侯爺對朝中的事不甚瞭解啊!”
“老臣久居家中,對朝中的確實不太瞭解,還請皇上告知。”秋明德看着楚絕塵身上不知爲何附着冷氣,心裡倒是有了些猜測。
“呵。”楚絕塵輕笑了聲,隨後又恢復平靜,仿若剛纔的冷冽不過是過眼雲煙一般,他輕輕的敲打着桌面,一下接着一下,壓迫着人心。
“不過是朝中魚龍混雜了些,朕想着靖安侯向來與朝中官員關係甚好,應該可以幫朕除去些吧。”楚絕塵笑着說道,眸中卻深沉似水,看不出半分笑意。
秋明德聽了這話,心咯噔一下,他慌忙的跪下,“臣惶恐,那些大臣不過是見臣年歲稍長些才以禮想待的,並未像皇上所說的那般。”
“慌什麼,朕不過是說笑罷了,靖安侯莫要當真。”楚絕塵忽的扯出一抹笑,換上一副笑眯眯的面孔,和善的看着秋明德,“朕只是想着靖安侯在朝中待了那麼多年,對那些大臣的底細摸得應該比朕清楚,若是向愛卿詢問應該會發現蛛絲馬跡的。”
秋明德舒了口氣,暗暗抹去額頭的細汗,才應聲道,“皇上,老臣知道的不過是隻言片語罷了,若是能幫到您,便是臣之幸事了。”
楚絕塵點了點頭,雙手輕輕的撥弄着桌上的空瓷杯,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依靖安侯之見,誰纔是他國的細作呢!”
一語落下,如同平地而起的驚雷一般,秋明德怔了半晌,隨後而來的便是無盡的慌亂,他再三斟酌了下,才選了個折中的說法,“老臣愚鈍,與那些人接觸的不深,恐怕無法幫到皇上了。”
“無妨。”楚絕塵隨意的擺了擺手,他本就是隨口問的,也不打算能得到個答案,若是真的有了答案,這靖安侯纔是可疑呢!
秋明德看着楚絕塵閒散的模樣,暗自舒了口氣,還真是向古話說的那般,伴君如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