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李太后陡然從椅子上嗖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是的”陳青璇點頭道,“只不過,太后娘娘,您知道的太遲了”
“她殺了珂琪,爲什麼?她爲什麼要這麼做?”李太后顫抖的站了起來,指着陳青璇,問道。
“太后娘娘息怒,這個很簡單,因爲,李珂琪是您的女兒,就是這樣——”陳青璇點頭道,“而陛下恨你入骨,這一點,太后應該知道吧?這宮中很多案子,都是嫺妃娘娘做下的,可您居然一直冤枉我,我真是太過冤枉了”她一邊說着,一邊還配合着嘆了口氣,好像她真有多冤枉似的。
“她是皇后的人?”李太后再次鎮定下來,坐在椅子上,然後,她不僅放聲大笑起來。
“是的”陳青璇笑道,“太后真聰明,這麼快就想到了”
“原來,她早就安排好了”李太后這次倒是沒有太過的激動,畢竟,這宮中勾心鬥角的事情,她見識得多了。
“你的女兒,爲什麼要送出宮去?”陳青璇突然問道。
“你這麼聰明,想想不就知道了?”李太后瞄了她一眼,冷笑道。
“嗯,她不是先帝的孩子?”陳青璇微微皺眉,果然,李太后從一早開始,就是不安分的,否則,也不會做出這等禍亂宮廷的事情來——如此一來,楊暉的身份,豈不是也值得懷疑?
有着李家在外面給她撐腰,先帝又要扶植她對付先皇后,這宮中,只要不鬧翻了,掩飾不了,某些事情也許是被默許的。
也許,連着先皇后都知道,但她素來大度,豈會計較這些?那時候,她應該有了太子了吧?然後不久又有了五殿下,大權在握,這些妃子們怎麼蹦躂,也掙不過她,她自然也不會去撕破面皮,讓大家都不好看。
李太后的嘴角,浮起一絲玩味的笑意,陳青璇就知道,自己居然猜對了,如此說來,邀月王爺楊暉的身份,果然很是可疑。
陳青璇再次把目光落在那個白衣少年身上,半晌才問道:“這人,太后娘娘從何處覓得?”
“嘿——”李太后只是笑了一聲,從哪裡尋來的,重要嘛?
“叫什麼名字?”陳青璇對着那白衣少年招招手,再次問道。
“晨兒”那白衣少年有些害怕,低聲說道。 шωш●тт kan●¢ ○
“晨曦的晨?”陳青璇問道,但這個問題,明顯就是問李太后的。
“是的”李太后點點頭,“哀家取的名字”
“果然”陳青璇不僅笑了起來,這李太后還真有些意思,楊曦單名一個“曦”字,國號也是寅曦,這晨曦晨曦,本來就是一個意思啊。
“你知道你像誰嗎?”陳青璇看着那白衣少年,問道。
白衣少年搖頭,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是先是驚訝,隨即就是一臉古怪,他多少有些猜測到,自己的容貌,大概長得和某人有些相似,這也就是太后娘娘喜歡他的緣故。
“你和陛下的容貌,有幾分相似”陳青璇盯着他笑着,笑的那白衣少年毛骨悚然,和陛下的容貌有些相似……他有些難以明瞭。
“太后娘娘,你是否準備,如果令郎真的即位爲帝,陛下自然是難免劫難,而這個人,就是你給陛下準備好的替身?”陳青璇笑呵呵的問道。
果然,那個白衣少年臉色陡然大變,而李太后卻是神色不動。
“知我者——你陸鳳凰也”李太后大笑出聲,“有趣有趣,哀家已經好些年沒有這麼開心了。”
陳青璇搖搖頭,輕輕的嘆氣,太虛真人有一句話說對了,這後宮果然有妖孽,這個李太后,可不是老大的一個妖孽,這麼變態的事情,她都能夠折騰出來?
“既然這樣,你當初就不該支持他即位”陳青璇突然道。
“哦……”李太后搖頭道,“鳳凰啊鳳凰,你終究還是年輕不懂,支持他即位的,你以爲是我?”
“難道不是?”陳青璇話剛剛出口,陡然明白過來,驚呼出聲,“秦侯?”
“對,就是秦侯”李太后點頭道,“是秦侯一心要支持他的。哀家開始也想不明白,那時候可以說是一切都水到渠成,就算他手中握着那份先帝遺詔,又有多少作用?當然,顧震也是支持他的,畢竟,顧蘭娉是他的王妃。”
“秦侯要找一個好控制的?”陳青璇一下子就明白了,楊暉外面有着李家支持,而李家和宰相張全恆交好,說不好聽的,文官從骨子裡就瞧不起武官,而武官也同樣瞧不起文官。
“開始應該是這麼想的”事到如今,李太后倒是有什麼說什麼,今晚沒有能夠走得掉,她就明白,自己難逃一死,這一輩子,她強也掙足了,該享受的,也都享受了,沒什麼值得遺憾的,若是楊暉真的能夠即位爲帝,她死後還可以被追封,名垂青史,沒什麼遺憾的。
“開始秦侯的目標是老四,但老三夠狠,直接殺了老四”李太后嘆道,“還把這個罪名,推到了暉兒身上,那時候,哀家就知道,老三絕對不像表面上那樣溫和如玉,他骨子裡面,比誰都狠”
“果然,老四一死,秦侯只能夠選擇他”李太后接着說道。
陳青璇突然問道:“那秦侯是如何說服你們支持陛下的?”沒有李家的支持,楊曦想要即位爲帝,也是很困難的,六部如果不支持,終究有些問題。
李太后意味深長的看了陳青璇一樣,陳青璇頓時就明白過來,笑道:“因爲我?”
“對極”李太后點頭道,“你實在太過厲害了,千軍萬馬之中,都讓你跑了……因爲你沒有死,兵符又沒有下落,秦侯老矣,他耗不起當年的事情,乃是秦侯聯合我們幾家做成的,當然,先帝要殺令尊,那是起因,我們只是促進了事情的發展罷了。”
“嗯……這個時候,事實上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陳青璇淡淡的接口道。
“令尊當年羞辱秦侯太狠,秦侯對他恨之入骨,加上他主張兵權,皇后乃是你們家的人,太子又是皇后親身,一旦先帝賓天,太子即位,秦侯就更加沒有地位了,甚至,隱約之間,東宮已經傳說,要奪爵。”李太后繼續說道。
“種種原因,造成了秦侯不得不鋌而走險,而我們李家——你知道的,爲着把暉兒捧上皇位,自然免不了也會無所不用及。”李太后笑的一臉的諷刺。
“對極”陳青璇點頭道。
“那時候你還在,秦侯就知道,如果暉兒即位,你不會進宮吧?”李太后問道。
“當然不會”陳青璇點頭道,“如果是楊暉即位,那麼就證實了我們原本的推測,流沙河大峽谷的事情,就是李家和秦家聯手,慫恿先帝做下的——要真是如此,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五殿下帶走,那時候,只要我們登高一呼,只怕天下有識人士,紛紛應諾,邀月王爺的皇位,是絕對坐不穩的,我也不在乎血染山河,先帝都不在乎,何況是我?”
“你現在說的這麼一番話,簡直就和當初秦侯說的一模一樣,我們不比秦侯,李家一門都是讀書人,若是太平盛世,讀書人固然是好,可如是亂世,這秀才遇到兵,什麼道理都講不清楚,拳頭硬纔是硬道理。”李太后繼續繼續說道,“我們害怕——沒有秦侯的支持,李家根本擔當不起你們窮兇極惡的報復,哪怕你們不造反,只怕派出刺客刺殺,都難以抵禦”
“你們可還真有自知之明啊”陳青璇不僅笑了起來的。
“是的,如果一旦讓五殿下掌握大權,別說李家秦家,只怕當初朝中很多大臣,都難逃其咎。”李太后搖搖頭,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旁邊的黃梨木圓桌前,倒了一杯水,然後喝了一口,又道,“秦侯保證,三年之年,必定找回兵符,滅你陸家滿門。”
“可三年將滿,秦侯卻沒有殺得了我”陳青璇淡淡的笑着。
“你進宮,簡直……簡直就是打的我們措手不及。”李太后緩緩的搖頭道,“開始我並不知道是你,你居然如此大膽,用這樣破綻百出的法子進宮?”
“破綻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夠進宮就好,只要我能夠進宮,能夠找到楊旭,能夠和陛下取得合作,餘下的一切,都好辦了”陳青璇笑了起來,“我一直以來,並不準別隱瞞身份一輩子。”
“我們一直都以爲璇璣府是你負責的”李太后笑了一下子,笑容裡面,有些落寞,“只是沒想到,原來負責璇璣府的,竟然是楊旭。”
“這就是你只是貴妃,而不是皇后的緣故”陳青璇淡淡的笑着。
是的,先帝在位的時候,就算李太后受寵,也只是貴妃,永遠都成不了皇后。
原本,如果誰敢當面對李太后說這麼一句話,她直接就暴怒了,但現在,她卻平和的聽着,甚至,她隱約還感覺,陳青璇說的似乎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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