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將上官鸞拉至自己的身邊坐下,上官鸞羞紅了臉,卻是無法推拒,只得窘迫的縮在夏帝的懷裡。
而夏帝最愛她這副模樣,他當年對上官慕清也是一般的深情,可是她太驕傲太倔強。
即便他得到了她的人,卻依然得不到她的心,哪怕是兩人是在行恩愛之事,也不見她的臉上露出半分的情慾。
每每同房之後,她都會冷漠的起身去沐浴,彷彿沾染上他的味道都會讓她感到噁心!
他那時年輕氣盛,自然不信這天下有他這個天子得不到的,他百般的討好,萬般的寵愛,卻是連一個笑臉都難以得到。
直到後來她懷上了雲曦,他本以爲他們有了孩子,她就會改變心意,可她竟還是那般冷淡的模樣。
一日,他終於得到了焦尾古琴,他本想去討她歡心,卻是突然看到她笑顏如花,讓他一時驚怔原地,因爲自從她進宮之後便再未那般笑過。
他愛上她便是因爲她那雙璀璨的眼眸,歡快的笑顏。
那是一年初春,風和日麗,天暖氣清,她在國公府的花園中蕩着鞦韆,那乾淨溫暖的臉龐一下子就入了他的心,讓他再也無法放下。
此時看着這久違的笑臉,他滿心歡喜的要去找她,卻是隻見她滿眼柔情的問了身邊的宮女一句,“將軍可好?”
那一刻,他的心裡充滿了狠意和怒火,他們已經成了夫妻,而她的心裡想的唸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他以爲自己打敗了那個人,可笑的是他能將上官慕清從那人的身邊搶來,卻是沒有辦法將他抽離出她的心!
從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只要那個人存活在世一日,他就沒有辦法徹底得到她。
於是他派那個人常年征戰,想讓他戰死異鄉,可他卻是屢立奇功,在朝中的地位越發的穩固。
而他也在一日日的追求中漸漸失了耐心,他的身邊美人環繞,有不輸於她美色的韓妃,還有嬌嫩美豔的麗妃,他放在她身上的心思越來越少,直到幾乎已經遺忘。
後來她又懷上了雲澤,那只是一個酒後的意外,他們已經多年不再同房,看到她那冷淡憎恨的面孔,他心中的恨意也噴涌而出。
終於,他終於等到了機會,在一次戰役中他設計將整個姜家軍逼入絕境,那個人終於死了,他心上的石頭也終於移開了!
當那人的死訊傳回來時,上官慕清動了胎氣,早產生下了雲澤。
而可笑的是在那人死的一瞬間,他對上官慕清也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任她自生自滅,任人害死了她……
那時他才明白,他不見得有多麼深愛上官慕清,他只是在爲自己的求而不得而感到不甘!
“陛下……陛下……”上官鸞見夏帝不知爲何失了神,便蹙眉喚道。
夏帝被這嬌弱如黃鸝般的聲音喚回了思緒,他看着懷裡那嬌嫩欲滴的少女,心裡有一種極大的滿足感。
就像是突然實現了年輕時的願望,那種歡喜自是無法言表。
夏帝突然將上官鸞抱起,直直的走向了牀榻,與上官鸞在一起他就會回想起曾經的時光,就會覺得自己不是一個逐漸老去的中年男子,而是正值少年。
“陛下,現在是白日啊!”上官鸞有些驚恐的說道,這簡直是白日宣淫!
“朕是皇帝,誰敢管朕?”夏帝莫不在意的將上官鸞扔在了牀榻上,低身壓了上去。
殿內的婢女紛紛退下,柳絮將殿門合上,隱隱只能傳來女子那壓抑低吟的聲音。
牀幔輕蕩,人影交錯,上官鸞看着自己身上的中年男子,他與自己父親年歲相符,即便他依然俊美不減,可是他們相差了二十餘歲!
上官鸞閉上了眼睛,纖細的手緊緊的抓着牀幔,她咬着嘴脣,隱忍着不讓自己發出羞人的呻吟聲。
她咬了咬牙,既然她已經走上了這條路,便只有繼續走下去,因爲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兩人糾纏許久,直到夏帝心滿意足,他才環着上官鸞小憩了起來。
直到傍晚將近,兩人才起身梳洗,宋公公已經讓御膳房準備好了晚膳,上官鸞渾身綿軟無力,柳絮便在一旁佈菜伺候着。
夏帝的眼裡都是愛憐,她給上官鸞夾了一塊魚肉,柔聲說道:“鸞兒什麼時候給朕生一個皇子呢?若是鸞兒的孩子,朕一定會放在心尖上疼着!”
上官鸞神色一僵,卻是隨即掩飾好了神色,淡笑不語,柳絮偷偷看了上官鸞一眼,亦是神色複雜。
夏帝用過膳之後便去沐浴了,柳絮一臉惋惜心疼的看着上官鸞,開口說道:“小姐,您這麼做值得嗎?女人沒有子嗣,以後可如何是好啊!”
上官鸞喝了一口茶,她聞到自己身上有龍誕香的味道,龍誕香自是隻有夏帝才能用,可是這尊貴的香氣卻只讓她覺得作嘔。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我不想與雲曦爲敵,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相信我……”
上官鸞幽幽開口說道,柳絮嘆了一口氣,只哀嘆自家小姐時運不濟,竟是會落得這般田地。
雖說皇帝的妃嬪惹人豔羨,可是這陛下都已經兒女滿堂了,終究還是可惜了她家小姐!
……
自從冷凌澈離開之後,雲曦沒有流過一滴淚,也沒有嘆過一口氣,可是時間長了衆人都慢慢發現了雲曦的變化。
她會在斟茶時突然失神,茶水流了滿桌也恍然未覺;她會在練字時突然停筆,任由墨汁蔓延成一團團的黑霧。
她時常會忘記別人上一句在說些什麼,甚至會忘記自己即將要做什麼。
安華她們看在眼裡都急在心裡,公主失了冷靜,若是此時突生變故可如何是好呢?
終於,在雲曦第無數次倒灑了茶水後,她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好一陣無聲的沉默之後,雲曦纔有氣無力的開口說道:“安華,你讓太子去一趟質子府,看看他還有什麼東西沒有拿走,我……可以暫時幫他保管!”
雲曦不知是在與誰解釋,總之安華幾人是萬萬不信的,只是現在誰也不敢再促狹她,只照着她的吩咐做了。
雲澤有些不情不願,他心裡還是埋怨冷凌澈的,不辭而別,毫無擔當!
可是他又不願違背雲曦的意思,便只好找了個理由去了質子府。
冷凌澈的院落在最偏僻的角落裡,院中堆着積雪,掩蓋了一片枯黃的草枝,房前曾經好像種着什麼植物,可現在都已經枯敗了。
這院子隨着它主人的消失而荒蕪了起來,變得毫無生氣枯黃慘敗。
雲澤蹙了蹙眉,質子府的下人殷勤的將屋門推開,引領着雲澤走了進去。
“太子您小心些,這裡灰塵大,別髒了您的衣裳!”小廝殷勤周到的笑着說道。
雲澤懶得理會他,只開口說道:“秋羽,你看看我借給他的書冊還在不在,好好找找!”
秋羽心領神會,小廝也想有個表現的機會,便討好的問道:“太子殿下,您想找什麼書?奴才識得一些字,可以幫您找!”
雲澤斜睨了他一眼,冷冷說道:“不該你問的事情不要問!”
那小廝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擅自答話。
過了一會,秋羽灰頭土臉的走了過來,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裡面本就不大,一眼就可以望到底,除了那些個質子府原有的擺設,便是本書卷都沒有。
雲澤有些失落,他這什麼都帶不回去,怎麼與阿姐交代啊?
雲澤有些落寞的看着門外,伸手一指,開口說道:“那裡種的是什麼?”
那小廝順着雲澤的手指望去,雲澤指的正是那一片枯敗的草枝,小廝撓了撓頭,仔細的回憶着,開口說道:“就是一片白色的花,奴才聽人說那是白芙蓉……”
看着雲澤好像有些興趣的模樣,小廝繼續開口道:“這裡以前種的並不是白芙蓉,這是後來冷公子種的!”
“哦!”雲澤淡淡應了一聲,給了秋羽一個眼色,秋羽便拿出碎銀子給了這小廝,小廝立刻感恩戴德的收下。
雲澤正要滿懷失望的離開,卻是突然有人喚住了雲澤,“太子殿下!”
有一個人被侍衛攔住,雲澤順勢望去,他認得那人,那是南國質子榮寧,與冷凌澈的關係還算是親近。
“讓他過來!”雲澤命令道,那些侍衛收起了刀劍立於一旁。
“太子殿下!”
雲澤點頭與榮寧見過,榮寧有些神秘兮兮的與雲澤說道,“太子殿下可否去在下的院子一趟,在下有東西要給您!”
雲澤狐疑的看了榮寧一眼,眸色微轉,便擡步跟上了榮寧的腳步。
榮寧從衣櫃的夾層裡翻出了一個長而窄的盒子,看起來裝的應是字畫一類的東西。
“這是冷兄交給我的,他說若是太子來了便讓我把這畫交給太子。我起初還有些疑惑,可誰曾想他第二天一早就消失了……”
榮寧的心情很是複雜,又是爲他感到高興,又有些惆帳。
冷凌澈能離開自是好的,可是他心裡自私的捨不得冷凌澈,如今冷凌澈一走,他真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雲澤聞後更是茫然不解,“他怎麼知道本宮會來?”
“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冷兄只這麼與我說的!”榮寧搖了搖頭,他起初也納悶呢,太子怎麼會來質子府?
誰曾想到雲澤今日還真就來了!
雲澤看着手中的匣子,紅嫩的嘴脣微微撅起,似乎很是悶悶不樂,秋羽見此連忙雙手接過,開口道:“太子,我們走吧,長公主還等你用膳呢!”
雲澤沉了一口氣,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還真是不好!
雲澤負氣離開,榮寧幾經猶豫還是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在下斗膽一問,冷兄他還好嗎?”
雲澤停住了腳步,卻是並未回頭,只開口說道:“他已經回到金陵了,好的不得了!”
雲澤說完就怒氣衝衝的離開了,秋羽搖頭嘆了一口氣,他們太子殿下就是彆扭的很,明明很關心冷公子的消息,卻偏偏還要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
雲澤將畫送到了雲曦的面前,也算是圓滿完成了任務。
雲澤坐在一旁盯着盒子,那模樣就是想要和雲曦一起看。
雲曦看了雲澤一眼,開口問道:“你今日的功課做完了嗎?”
“早就做完了呀!”雲澤仍舊盯着那盒子,他倒要看看冷凌澈臨走前留下了什麼!
“明日的功課可準備了?”
“看了呀!我都記住了!”雲澤很不善解人意的說着,安華和秋羽相視一眼,皆是一臉無奈。
“那昨日的功課你可複習了?”
雲澤正想回答,秋羽很有眼色的說道:“太子,您還沒複習呢!”
“我已經……”雲澤剛要開口,卻是看秋羽一直在與他使眼色。
他又看了雲曦一眼,才明白阿姐這是不想與他分享!
雲澤只怪自己沒有在馬車上偷看,可他心裡雖是好奇,卻也只得不情不願的離開。
“對了阿姐,我去質子府時,小廝說那人的院子裡種的全是白芙蓉!”雲澤現在連冷凌澈的名字都不願提,說完之後便氣呼呼的離開了。
雲曦卻是一怔,他也在院子裡種了白色的芙蓉花嗎?
一直被她刻意掩埋的回憶重新浮現在了她的心間,之前的一幕幕清晰的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安華幾人識相的離開了,只留下雲曦一人在屋內,她靜坐許久,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面前的長盒子。
她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纔將手伸向了盒子。
可是她的指尖不知爲何竟是在輕輕的顫抖,心裡有期待還有一絲她自己都說不清的恐慌。
雲曦打開了盒子,裡面放着一幅畫卷,畫卷緩緩展開,上面的內容清晰的呈現在雲曦眼前。
這是一幅水墨畫,白色的畫卷上沒有鮮豔的色彩,可是那芙蓉美人圖卻依然唯美。
在一片芙蓉叢中,有一個長裙少女嘴角凝笑,她扯過一枝芙蓉花,將花放在鼻下輕嗅,單單一個側臉便已是風華無雙。
雲曦笑着輕輕撫摸着畫卷,她知道,畫上的美人是她,更能感覺到這畫卷所流露的情意。
“拒霜花已吐,吾宇不淒涼。天地雖肅殺,草木有芬芳……”雲曦輕輕呢喃着畫卷上的題詩,回憶如潮水般涌來,可這次帶給她卻不是悲傷,而是那種難掩的甜蜜。
雲曦輕輕的撫摸着畫卷,似在撫摸情人的臉頰,輕緩溫柔。
她心中籠罩多日的陰霾似乎被瞬間衝散,她灰色的生活在這一刻充滿了陽光、花香還有那漫天飛舞的螢火蟲……
原來她竟是這般容易滿足嗎?
雲曦細細的欣賞着畫作,突然雙眉一凝,眯着眼睛細細的看着。
“怎麼會?”雲曦不可置信的呢喃着,她呆坐在椅上,沉默了許久。
雲曦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白玉指環,喃喃自語道:“凌澈,你到底想做什麼?”
雲曦陷入了深思,只因爲那畫作上藏着兩個字——等我!
雲曦以爲兩人的分別是再也不見,因爲她離不開夏國,而他無法存於夏國,可他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還要回來?
可他該如何回來?
雲曦那有些渙散茫然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清澈明亮,這些時日的了無生氣瞬間煙消雲散。
這一刻,她還是那個自信冷傲,高高在上的夏國長公主,她不再軟弱,不再迷茫,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若是夏國局勢穩定,若是她能大權在握,若是澤兒坐穩了儲君之位,那麼他們之間也許還有着一絲可能。
她不能再這般頹廢,她曾與澤兒說過,想要什麼就要去努力爭取,哪怕是傷痕累累也不要有一絲的遺憾!
雲曦的嘴角重新揚起了笑意,自信張揚,閃亮奪目,既然這般,是時候做一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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