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芙蓉閣內,低吟陣陣,香汗淋漓,不知過了多久,雲曦才癱軟無力的倒在了冷凌澈的臂彎之中,近乎貪婪的呼吸着空氣。
剛纔她一度以爲自己要窒息而死,她動了動身子,臉色又漲的通紅,那種肌膚赤裸相貼的感覺實在讓她無法坦然。
雲曦將頭埋得低低的,即便屋內的燭火已經完全熄滅,她還是不敢直視冷凌澈。
雖然冷凌澈對她仍然很是溫柔耐心,已是儘量避免了她的不適,可是雲曦還是有一種上當的錯覺。
爲何白日裡冷凌澈看起來便飄逸如仙,俊美溫朗,可是一旦褪下衣裳,他就彷彿卸下了僞裝,即便再昏暗的室內,她依然可見那雙炙熱而又讓她隱隱恐慌的眸子。
雲曦的習慣便是“事後裝死”,等到明日清晨穿上衣裳再一切迴歸如常,可冷凌澈卻是不肯再給雲曦裝死的機會。
夫妻之樂並不只是牀笫之歡,但云曦若是一直這般靦腆卻也不妥,冷凌澈自是應該義無反顧的幫助雲曦儘早適應。
“我帶你去沐浴吧……”
“不用了,我困了……”雲曦拉了拉身上的錦被,聲細如蚊。
“那好,我拿手帕給你擦……”冷凌澈說完便作勢要走,雲曦卻一把抓住了冷凌澈的手腕,終於擡頭看向了他。
“不用了,我去沐浴便好!”想起昨夜的“不忍回顧”雲曦絕不會再給冷凌澈這樣的機會。
冷凌澈的嘴角一楊,昏暗中雲曦並沒有看見他那得逞的笑意,冷凌澈俯下身子,柔聲道:“我抱你去吧!”
“我自己來!”雲曦立刻拒絕道,躲在錦被裡她還不會那麼害羞,若是這樣出去,她真是要羞死了!
“你能走?”冷凌澈表示狐疑,雲曦動了動腿,的確酸澀的要命,可她還是倔強的咬脣點頭。
冷凌澈微有驚喜,撫摸着雲曦的長髮,開口笑道:“我還以爲曦兒一時很難適應,既然曦兒沒事,我們不如再來……”
冷凌澈未等說完,雲曦便連忙閉着眼睛挽住了冷凌澈的脖頸,無比羞赧的說道:“我好像真的不能走……”
冷凌澈低沉一笑,其實哄騙雲曦很簡單,只要提出一件她更不想做的事,她便會乖乖聽話。
可憐的雲曦只得蜷縮在冷凌澈的懷裡,從裡到外被他算計的徹徹底底卻渾然未知。
這一切都只是因爲冷凌澈的外表太有欺瞞性,他的雙眼皎潔若明月,澄徹若山巔白雪。
他只需露出那種潔淨無塵的笑意,便會讓人覺得仿若被他淨化了一般,對他的任何懷疑都是對神的褻瀆。
雲曦一直緊閉着眼睛,她仿若感覺到了水汽的溫暖潮溼,下一刻她便被輕緩的放入了溫水之中。
溫暖的水流夾着淡淡的香氣,讓雲曦舒服的輕吟了一聲,她以爲冷凌澈走了,可剛剛睜開眼睛便看見冷凌澈褪下了衣衫,邁進了浴桶之中。
“啊!”雲曦立刻捂上了眼睛,瞬間便轉過了身去,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這是做什麼?”
“沐浴……”冷凌澈淡淡吐出兩字,他將手搭在浴桶的邊緣上,露出了白皙勁瘦的胸肌,身體的線條拿捏的恰到好處,既不會失了清雅之美,也不會顯得柔弱無力。
每一個線條,每一處肌肉的凸起彷彿在雅與力的邊緣,他的身姿就如同他的臉龐一般,都是上天最完美的傑作。
他的嘴角凝結了一抹淡笑,眼神微眯,戲謔的看着雲曦捂臉躲藏的模樣。
溫暖的水汽縈繞在兩人左右,潮溼溫暖的感覺更顯得氣氛曖昧,雲曦慣不擅長處理這種曖昧的尷尬,便只有沒話找話的說道:“這水是你以前備好的嗎?”
“嗯……我掐算了一下時間,這個時候水溫正好,不涼不熱,曦兒覺得如何?”冷凌澈微微側頭,聲音柔緩如同微動的水流聲,魅惑悅耳。
雲曦身子一僵,原來這種事還能掐算時間?
雲曦輕輕撩動着水流,若有所思,若是這樣下次能不能快一些呢?
“曦兒可是嫌快,覺得這水熱了些?若是如此,那爲夫下次……”
“沒有沒有!現在就挺好的!”雲曦連忙轉過身,開口解釋道,生怕冷凌澈說出“下次努力”四個字。
可是這一轉身,頓時便是滿池春光,冷凌澈的眼神微微下移,正落在半浸在水中的胸前美景上。
雲曦察覺到冷凌澈的目光在那一瞬間變得幽深起來,便連忙轉過了身子,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兀自向自己身上撩着水。
可她卻是不知道,自己這無意間的動作姿態,是何等的嫵媚誘人。
滿頭長髮早已被冷凌澈用髮簪束上,露出了纖細潔白的脖頸,肩若削成,腰背纖細。
她正漫不經心的向身上撩着水花,可是她的肌膚凝若玉脂,水珠在她如雪的肌膚上調皮的滾動着,她就如同一株剛剛綻放的白芙蓉,凝結曉露,待人採擷。
冷凌澈那如夜色般沉寂的墨眸突然翻涌起來,似乎是被烈火照亮的蒼穹。
他的喉嚨微動,眼瞼微垂,遮住了眼中的流光,他轉過身,聲音略有喑啞,“曦兒,幫我擦背可好……”
雲曦偷偷側臉看去,見冷凌澈果然背過了身子,便應了一聲,拿起毛巾浸溼了水,輕輕的擦着冷凌澈勁瘦的後背。
雲曦雖是爲冷凌澈擦着背,但是她的身體卻遠遠避開,免得惹火上身。
冷凌澈一直安安分分的背對着雲曦,這讓雲曦萌生了出一種自己小人之心的感覺,“好了,擦完……”
雲曦剛放下手臂,冷凌澈卻是突然轉過身,將雲曦囚禁在了他和浴桶內壁之間。
身後是堅硬的浴桶,身前是溫暖的身體,雲曦無處可逃,只得任由兩人肌膚相貼。
冷凌澈步步緊逼,彼此的身體比浴桶中的水還要滾燙,雲曦不習慣這種親密,試圖用手推拒着,然而冷凌澈卻是拿過了雲曦手中的毛巾,聲音喑啞魅惑的說道:“該我給你擦背了……”
“不必麻煩……”雲曦嬌不成聲,聲音嬌弱之中還帶着一絲輕顫,甚是嫵媚妖嬈。
“曦兒,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說呢?”
冷凌澈不等雲曦拒絕,便環着雲曦向後退去,冷凌澈倚靠在桶壁上,雲曦則如八爪魚一般的扣在了他的身上。
她那白皙晶瑩的後背盡數裸露,冷凌澈輕柔仔細的爲她擦着背,溫暖的水流落在她的背上,卻是讓雲曦不住的打顫。
他的指尖偶爾劃過她柔嫩細滑的肌膚,讓雲曦脊背一緊,環抱冷凌澈的手也不由用力起來,偶爾還會難以抑制的低吟出聲。
而冷凌澈卻似乎愛上了這種折磨,極盡舒緩輕柔,每一次的觸碰都像是在撩撥**。
雲曦咬脣隱忍着,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發的癱軟,最後便如同這浴桶中的水一般,融化盪漾。
“譁”的一聲劇烈的水響,冷凌澈長臂一伸,將雲曦從水中撈出,他隨手扯下了一旁的浴巾,將雲曦細細擦乾,耐心輕柔,可若是仔細看,便能看出一向平靜的冷世子竟是指尖微顫。
雲曦茫然無力的依靠在冷凌澈的懷中,此時她就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無力抵抗。
冷凌澈將她身上的水徹底擦乾,便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回到了臥房。
他壓在了雲曦的身上,即便屋內昏暗,卻依稀可見她眼中溼漉漉的光澤。
“曦兒……”他的嗓音不復清越,長指一挑,將雲曦身上的浴巾扯開,忽來的涼風讓雲曦下意識的尋找溫暖,冷凌澈壓上了自己的身體,眼神癡迷而炙熱的望着她。
“曦兒……曦兒……”
雲曦什麼都記不清了,她只記得有人在一直喚着她的名字,只記得自己彷彿被沉沒湖底,又瞬間被狂風衝上浪尖。
她時而沉淪,時而清醒,在這真實而又迷離中起起落落,不知今宵何處……
……
十六年來,雲曦第一次起晚了,直到陽光照進屋內,穿過紅色的紗幔,雲曦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正對上一雙清明皎潔的雙眸,那雙眼中沒有一絲的迷離,看來冷凌澈應是早就已經醒了。
“你醒了怎麼不叫我?”剛睡醒的雲曦聲音不再清冷,而是帶着一種如貓兒般的軟糯,煞是好聽。
“我們正是新婚,我不用上朝,你也不用伺候婆母,擾你做什麼……”冷凌澈愛憐的理着她微有凌亂的長髮,聲音比清晨的陽光還要溫暖乾淨。
雲曦也沒有着急起身,而是大膽的與他四目相對,或是因爲剛睡醒,雲曦的頭腦還不是很清明,一時竟是忘了眼前的男人在昨晚剛被自己歸爲“禽獸!”
“夫君,我在夏國時做過一個夢,我那時生病了,夢見了……你!”雲曦的聲音軟軟的,甜甜的,帶着些早晨甦醒的喑啞,甚是悅耳。
冷凌澈吻了吻她的額間,纖長的手伸入她的烏髮之中,柔聲說道:“我知道!”
雲曦擡眼看着他,冷凌澈嘴角輕揚,將他夜入曦華宮抱着她入睡的事情從實招來。
雲曦聞後只有短暫的一怔,便笑着縮進了冷凌澈的臂彎中,聲音嬌糯的說道:“我就知道……”
雲曦這次的反應倒是讓冷凌澈一怔,他竟是有些手足無措,只的深深的望着她。
雲曦半睡半醒,聲音也有些迷離,“夫君,你一定是母后派來守護我的神袛……”
冷凌澈眼墜笑意,輕笑一聲,抱着雲曦說道:“我不是神袛,我只是你的夫君……”
兩人正在呢喃軟語,外面卻是隱約傳來了喜華說話的聲音,“世子和世子妃還沒醒呢,你進去做什麼?”
“我看着這個時辰世子和世子妃也該醒了,便想着打盆水給世子和世子妃淨面用。”
“你放着吧!一會兒世子醒了我端進去就好!”喜華有些不悅的開口說道,王府果然不比宮裡,下人真是沒有規矩!
與喜華說話的正是盛裝打扮的碧蓮,昨日冷凌澈和雲曦先是進宮請安,而後又要給錦安王敬茶,碧蓮不過只見了冷凌澈一眼,今日自是想早早進屋請安。
“這怎麼行呢,喜華姑娘是一等侍女,這些事我來做就好!”碧蓮瞧不上喜華,但是爲了不得罪雲曦,她還是好言說道。
喜華更是不滿,這碧蓮擦脂抹粉的,哪裡像個丫鬟?
喜華看起來單純,但是這裡面的彎彎繞,她有什麼看不懂的!
喜華正要說什麼,裡面卻是突然傳來了雲曦清冷的聲音,“進來吧!”
碧蓮一喜,端着水盆就走了進去,喜華氣得“嘶”了一聲,也擡步跟了進去。
“世子,奴婢碧蓮給您送水淨面來了!”碧蓮的嘴角輕揚,露出了一抹嬌媚的笑意,聲音也帶着膩人的甜意。
她這刻意忽略雲曦的行爲更是讓喜華惱怒,可喜華也只是瞪着她,等着看雲曦的態度。
喜華跟了雲曦這麼多年,對雲曦的做事風格一向瞭解,面對挑釁的人,雲曦要麼直接出手弄死,要麼暫時擱置,等着拔起一串蘿蔔,所以喜華便沒有隨意開口。
“放那吧!”說話的自然是雲曦,雲曦實在不習慣熱烈的紅色,今日便穿了一件淡粉的中衣。
看着雲曦脂粉未施,但仍舊光彩奪目的樣子,碧蓮有些嫉妒豔羨,可又偷偷打量了一下雲曦的身材,頗爲自信的笑了笑。
就算世子妃長得像天仙似的,這身材還是不如自己的!
雲曦徑自走到水盆前淨面,碧蓮有些詫異的看着雲曦,開口道:“世子妃,世子他還沒……”
雲曦卻是已經捧起了清水,溫熱的水洗去了她的睏意,使得那雙眼睛越發的清冷明亮。
“怎麼了?”雲曦擦乾臉上的水痕,才擡眸看着碧蓮。
“沒什麼……”碧蓮賠笑說道,掩飾心中的不痛快。
這時冷凌澈才從屏風後走來,他穿着一身如常的月色錦衣,衣襬袖口只用銀線繡着雲紋,淡逸若仙。
冷凌澈朝着那盆清水走去,碧蓮立刻說道:“奴婢再去給世子打一盆水來!”
“不必!”淡漠的兩字卻是讓碧蓮骨頭一酥,她只覺得這聲音實在是悅耳之至。
看着冷凌澈在用雲曦用過的水,碧蓮不覺得有些氣惱,哪個女子不是伺候完丈夫才能淨面,這世子妃還真是沒有規矩!
碧蓮見冷凌澈淨面後,立刻雙手呈上一條絲帕,冷凌澈卻是沒用,只用雲曦剛剛用過的那個擦了擦臉,從始至終都沒看碧蓮一眼。
喜華不由失笑,碧蓮覺得有些尷尬,卻仍舊沒有離開,喜華也不催她,看來公主這次是要拔蘿蔔的!
雲曦神色複雜的站在衣櫃前,半天沒有動彈,冷凌澈見此擡步走了過去,開口問道:“怎麼了?”
“就沒有深紫色的衣服嗎?”櫃子裡的裙子的確很美,可都是一些柔美的顏色,她不太習慣。
“爲何非要是紫色?”冷凌澈看着雲曦那糾結的表情,淡聲問道。
爲何……
並不是因爲她喜歡,因爲在夏國紫色是身份的象徵,會顯得人高貴威嚴,所以從六歲之後,她就只穿紫色。
“曦兒,選一個你喜歡的顏色……”冷凌澈說完又輕聲在雲曦耳邊說道:“曦華宮內雖是裝潢華貴,但是不難看出你仍是喜歡一些鮮豔的顏色,今日不妨試一試!”
冷凌澈還記得雲曦那面嵌着粉色水晶的銅鏡,知道她心中亦是柔軟,卻是要刻意堅強。
雲曦一時犯了難,冷凌澈見此便從裡面抽出了一件淺水粉色的長裙,這粉色並不俗豔,而是桃花嫩瓣那種近乎爲白色的粉。
“這……不適合我吧……”雲曦蹙眉搖頭,不敢去接。
“曦兒,乖……”
冷凌澈輕聲哄道,雲曦臉一紅,看着屋內還有人,特別是喜華正賊眉鼠眼的竊笑着,便趕緊拿着衣裙去屏風後面更換,心裡無奈苦嘆,看來自己以後是要被他吃的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