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語落,冷凌洵和徐昆皆是臉色一變,冷凌洵不自然的咳了一聲,開口道:“什麼婢女,我看分明是你在拖延時間!”
“若真的是我所爲,便是拖延也沒有用處,不是嗎?”雲曦嘴角牽起一抹怡然自得的笑意,雙眼明亮璀璨,一副勝券在握的自信模樣。
秦盼兮心裡涌起了不祥的預感,殷太后見此神色舒緩了許多,開口道:“竟有此事?來人,去錦安王府將那婢女給哀家捉來,哀家一定要嚴加審問!”
冷凌洵和徐昆的臉色有些暗沉,他們彼此望了一眼,徐昆試探着開口問道:“陛下,可那婢女畢竟是世子妃的人,她的證詞可信嗎?”
“那截獲密信的不也是你們的人嗎,難道就可信了?”殷太后冷聲道,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徐昆。
徐昆擦擦頭上的冷汗,支吾着不敢說話,雲曦聞此勾脣道:“徐尚書放心,這婢女是秦側妃精心選給我的,品行自是好的!”
徐昆啞然無語,殿內熱鬧了起來,衆人都小聲議論着,這次的事情所有矛頭都在針對雲曦,若那婢女真的有問題,這次便不是什麼通敵叛國,而是勢力角逐!
雲曦側眸看向了冷凌澈,兩人相視一笑。
今日的事情他們並非毫無準備,秦側妃送來的青絹在芙蓉閣如同一個隱形人般。
雲曦也有意讓放任青絹,想看她如何行事。
芙蓉閣不僅有安華幾人看着,更有玄宮幾人暗中盯着,什麼小動作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一日,守夜的玄宮發現青絹偷偷去了祠堂見秦側妃,雲曦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她發現青絹總是在瞄着她的寢房,便故意留了個空子,讓青絹混了進去。
而後她故意出現,青絹假裝慌張,碰倒了硯臺,假裝擦拭,實則卻是想要弄到她用的墨汁。
她和冷凌澈商議了一番,猜到他們或許是想在楚帝壽宴上設計陷害她,他們便決定將計就計,看看能不能釣上一條大魚。
沒想到這次落網的竟然是兵部尚書,還真是讓人驚喜啊!
至於青絹,她不敢做的太過明目張膽,因着害怕雲曦發現,不敢撕扯雲曦練字用的紙張。
可她終究只是個婢女,哪裡懂得什麼玉版紙,自是出了一個大紕漏!
冷凌洵他們只以爲是中途出了錯,哪裡想得到他們現在一步步邁進的都是雲曦和冷凌澈事先挖好的陷阱!
青絹很快就被帶來了,看着坐在上位的楚帝和殷太后,青絹雙腿泛軟,癱跪在了地上。
“你可知自己所犯何罪?”殷太后半眯着眼睛,冷聲發問道。
青絹顫了顫,咬牙搖了搖頭。
“哀家問你,你身爲世子妃的婢女,爲何竊取世子妃的紙墨?”
“奴婢沒有!”青絹矢口否認,她擡頭看着雲曦,眼中滿是無辜,“世子妃爲何要冤枉奴婢,奴婢爲何做這樣的事情?
奴婢知道,奴婢以前是秦側妃身邊伺候的,世子妃對奴婢防範甚深,可奴婢一直都謹小慎微,不敢有半點違逆,世子妃就算不喜奴婢,也不能污衊奴婢啊!”
雲曦冷然一笑,看着青絹說道:“我往日裡還真沒發現你竟這般口舌伶俐!”
青絹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既然你謹小慎微,你明知我不喜歡讓生人進我的屋子,你爲何還要趁着無人偷偷潛入?”
“奴婢冤枉啊!奴婢在芙蓉閣一直無所事事,心裡不安,便想着與世子妃表明忠心,沒想到您也不在屋內。
後來您突然出現,奴婢一時慌了手腳,便不慎碰倒了硯臺,可奴婢怎麼會偷偷將墨拿給別人,奴婢爲沒有理由這麼做啊!”
青絹不見往日的笨拙,出口的話條理清晰,看似膽小畏縮,實則頭腦卻清楚很。
青絹知道雲曦定是發現了她的動作,可既然當時沒有捉賊捉贓,她如今哪裡肯認!
“果然是個忠心爲主的!”雲曦笑着感嘆道,那雙明眸晃得青絹難以直視。
“皇祖母,看來雲曦是問不出什麼了……”雲曦無奈的搖頭說道,一臉的無能爲力。
“哼!我就說你是在拖延時間,看你……”
冷凌洵幸災樂禍的話還未說完,殷太后沉眸開口,聲音冷肅如冰,她看了金嬤嬤一眼,道:“把她好好綁起來……”
金嬤嬤會意,指揮幾個小宮女上前,兩個人分別架着青絹的左右手臂,青絹面露驚恐,然而還未等開口,金嬤嬤便一條手帕勒住了青絹的嘴。
青絹睜大了眼睛,茫然驚恐的看着殷太后,殷太后卻只淡淡的瞥了青絹一眼,開口道:“既然不想開口,那便不要開口了……”
“母后,這是……”楚帝不明所以,開口詢問。
“哀家覺得這賤婢身上定然大有文章,她既然不願從實招來,哀家自有能耐讓她開口!”
殷太后的笑威嚴而殘忍,歐陽皇后忍不住開口道:“可是屈打成招……”
“哀家又沒有讓她招什麼,也沒有讓她指認誰,哪來的屈打成招?”
殷太后只擡了擡眼皮,歐陽皇后自討沒趣,便也不再多話。
殷太后冷冷的環視衆人,蒼老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透着上位者的冷漠,“哀家久不理事了,因爲哀家老了,自是要將事情都交給年輕人管!
可是哀家今生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迫害哀家的子孫,當年哀家還是皇后,有妃子對陛下下毒,她卻矢口否認,大呼委屈。
於是,哀家便命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脫光了那妃子的衣服,將她綁在了柱子上,一刀一刀割下她的肉,直到她將事情盡數招了……”
殷太后的聲音很穩很淡,卻透着血性和殘忍,年紀小一些的人並不知道此事,可與殷太后年歲差不多的誥命夫人卻仍記得那段血腥的往事。
只是那手段太過狠絕,楚帝上位後,自是不允許史官將自己的母后寫成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這段往事便被遮掩了起來。
而且殷太后也是個奇女子,沒有她楚國的內亂難以平定,與殷太后的功績相比,那些事情也的確微不足道。
可是這件事從殷太后口中說出,仍舊是那般震撼,讓人想起了她鐵血太后的稱號!
青絹的雙眼驟然放大,難道殷太后要對她……
冷凌洵和徐昆竟是一致的嚥了咽口水,可沒有人敢再勸慰殷太后,只敬畏的望着她,等着她下達那殘酷的命令。
殷太后擡眸看着青絹,青絹猛烈的搖着頭,發出支吾的聲音,殷太后淡漠的開口道:“哀家也沒有辦法了,哀家無法看着自己的孫子孫媳被人冤枉,卻還能無動於衷。
若今日是哀家冤枉了你,你若是還活着,哀家定會好好彌補,若是死了,便算你倒黴吧……”
青絹的眼淚嘩嘩落下,她搖着頭劇烈的掙扎着,她不想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扒光,更不想被人一刀刀割下血肉!
可她掙扎無用,已經幾個小太監推來了一方粗壯的柱子,那柱子上還染着紫黑色的痕跡,好像是多年的血跡已經乾涸。
有宮人上前一把扯掉了青絹的外裳,青絹嘶喊一聲,落在衆人耳中卻只剩下並不真切的嗚咽聲。
內衫、中衣被一一扯落,秋風寒涼,青絹的身體不停的抖動着,她無力的搖着頭,哭着嗚咽道:“不要……不要……”
可宮人哪裡會在乎她的哭求,一把便扯落了遮羞的肚兜,青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此時她便是想要咬舌自盡都沒有辦法,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屈辱。
本應是春光無限的畫面,可沒有一個男人有欣賞之心,女眷更是被嚇得顫抖不已,將頭深深埋下。
一個鶴髮雞皮的老女官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她兩條稀疏的眉毛向上揚着,一雙不大的眼睛卻微微有些下垂,脣角耷拉着,有幾道深深的皺紋,一看便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老女官給楚帝幾人見了禮,她瞥了青絹一眼,竟是笑着道:“真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再來一次,真是快意!”
老女官的嗓音就像用指甲在瓷器上不停的撓動,刺耳難聽,還透着一股冷寒。
青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看着老女官的眼神就如同看着洪水猛獸一般。
老女官竟輕輕的掐了一把青絹的腰,喉嚨發笑的咯咯道:“還真是細嫩呢,這樣的肉割起來最好了……”
衆人都驚恐的看着老女官,沒想到宮裡還有這樣的變態的老女人!
老女官旁若無人的拿過小刀,鋒利的刀片在陽光下泛着冷冷的寒光,她將刀刃在磨刀石上輕輕磨蹭,發出“呲呲”的聲響,讓衆人的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青絹的身體已經抖得連同柱子都隨之晃盪,老女官輕輕摸了摸刀刃,咧嘴一笑,咯咯笑道:“好了,這樣割起來手感纔好呢!”
她將小刀放在了青絹大腿外側,未見她如何動作,便有一小片血肉滑落盤中。
“啊!”劇烈的疼痛讓青絹嘶喊出聲,即便她的嘴被人勒住,卻依然叫的淒厲可怖。
“嘔……”有不少女眷都乾嘔了起來,有些膽小的都嚇得嗚嗚哭了起來。
冷凌澈幾步走到雲曦身邊,將雲曦擁入懷中,不讓她看到這噁心的畫面。
歐陽皇后的位置正好在最中央,還沒等閉上眼睛,便看見了一片血肉剝落,頓時臉色一白,捂着胸口便嘔了起來。
“陛下,臣妾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宮了……”
歐陽皇后難受的要命,只想趕緊逃離,殷太后卻是瞥了一眼,冷聲道:“今日誰都不許走,都給哀家看到最後!”
楚帝動動嘴角,卻是不敢違背,歐陽皇后見此也不敢堅持,只白着一張臉閉緊了眼睛,很不得將耳朵徹底堵上,不去聽青絹那壓抑的嘶鳴聲。
所有的人臉色都不好看,秦盼兮的身子抖了抖,沒想到殷太后會當衆用如此狠辣的手腕,看來她果然在意雲曦!
秦盼兮不敢去看青絹,更是心顫如鼓,若是青絹忍不住,他們會不會……
秦盼兮正暗自琢磨着,突然有人來報,說是右丞相府的陸公子和錦安王府的嶽姑娘求見。
陸流君楚帝還是知道的,那嶽姑娘又是何人?
“傳進來!”殷太后根本不等楚帝開口,便下令道,全然一副大權在握的模樣。
秦盼兮心口一窒,擡眸望去,只見陸流君和嶽綺夢兩人並肩而來,一人宛若挺竹,一人好似幽蘭,竟是如此登對,讓人移不開眼睛。
秦盼兮狠狠的咬着嘴脣,心裡捲起了滔天的恨意,他們怎麼會在一起?
陸流君和嶽綺夢兩人跪地行了大禮,陸流君開口稟道:“稟告陛下,學生今日本是要去佛寺爲陛下祈福,卻無意間撞見了一夥賊人對一家老少趕盡殺絕。
學生和嶽姑娘將人救下,可那家家主卻是在極度恐懼之時,說了些讓學生聞之生畏的話,學生便特意前來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