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冷凌澤手中的烏金令牌,那些清流大臣都面露喜色。
御林軍停住了腳步,爲難的看着冷凌衍,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
“愣着幹什麼?定然是他偷盜了太后娘娘的令牌,大殿下有聖旨在手,你們怕什麼!”秦方立刻叱道,示意那些御林軍動手。
城門沒那麼容易攻破,神機營只怕還在城外周旋,只要趁機拿下了冷凌澤,事情便簡單了!
冷凌澤挺立在殿中,他目光平和的看着冷凌衍,沒有因爲御林軍的逼近而驚慌失措。
他年歲並不大,可此時他那略有些單薄的身姿卻顯得如此英挺偉岸,氣質尊榮華貴。
就在那些御林軍逼近冷凌澤的時候,突然有一把摺扇生生在他們之間打開了一條路。
“還是我以前的扇子好用,可惜被人搶了去!”這玩世不恭的態度,這輕描淡寫的語氣,除了殷鈺別無二人!
殷鈺手持一把通體墨黑,沒有一絲花紋的摺扇,他嫌棄的看了一眼,便倏然折起。
“你說司辰還能堅持住嗎?”殷鈺附耳在冷凌澤耳邊小聲喃喃道。
冷凌澤點點頭,沒有絲毫的猶疑,“司辰大哥自是沒有問題的!”
司辰大哥也許不如冷凌澈狡猾,但是論帶兵打仗,司辰大哥是絕對不會輸給冷凌澈的!
見兩人還在竊竊私語,冷凌衍怒拍桌案,“殷鈺!你也要與冷凌澤一同造反不成?”
“唉!你怎麼三句不離造反啊?我又不姓冷,造反有什麼用嘛!還不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吩咐,我這才冒着生命危險趕來!”
還是一副不着調的模樣,可殿中的衆臣卻是沒有人敢再輕視殷鈺。
他們都看到了殷鈺的身手,誰還會覺得他是那個不學無術的錦陽侯!
“你們口口聲聲說是太后的命令,本宮怎知不是你們挾持了太后!你和冷凌洄皆犯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罪,還敢巧言狡辯!
本宮今日便替父皇清理門戶,將你們這些逆子全部押下!”冷凌衍曾一直試圖拉攏殷鈺,可後來他才發現,殷鈺竟然對冷凌澈那般忠心。
爲何他們所有人都要選擇冷凌澈?
既然他們都不識好歹,那便都去死吧!
冷凌澤輕笑出聲,那張俊秀的小臉上有着與他年歲不符的淡然,“大皇兄,依照您的意思,若是存了謀逆之心,便不配做父皇的兒子,更沒有資格繼承皇位了?”
冷凌衍沒有說話,他一派的大臣卻是接話道:“這是自然!你和十殿下都逼宮造反,唯有大殿下主持大局,又得陛下聖旨,我們自是信服!”
冷凌澤點了點頭,嘴角依舊掛着淡笑,“說的不錯!任何一個皇子若是有了謀逆之心,便再無資格坐上皇位!
大皇兄,你做過的事可還記得?難道你不覺得那龍椅刺眼的很嗎?”
“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大殿下德才兼備,又救駕有功,豈容你在這裡攀咬!”
冷凌澤不理會那些大臣的羣起攻之,只依舊淡然的望着冷凌衍,“大皇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冷凌澤,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冷凌衍一時有些看不懂冷凌澤,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如今只有他和殷鈺兩個人,便是殷鈺身手好,也敵不過滿宮的御林軍,他到底爲何這般有恃無恐!
“大皇兄,你到底有沒有資格坐這個皇位,你心裡最清楚不是嗎?”冷凌澤從始至終都是一樣的淡定,嘴角的笑看的冷凌衍越發的惱火。
“笑話!本宮是父皇長子,文韜武略哪點不比你們強,本宮沒有這個資格,難道你這個傻子便有嗎?”
“不管誰有資格,你冷凌衍都沒有!”
一道突兀的女聲傳來,在肅穆的金殿中尤顯刺耳,那聲音有怨有恨,還帶着一絲顫抖。
冷凌衍目光一凝,猛地擡起頭來,有兩道纖細窈窕的身影邁入殿中。
一人身穿紫色撒花長裙,束腰上繡着一朵碩大的傾城牡丹,雙臂間挽着丈許長的紫色輕紗。
烏黑的雲鬢裡插着金玉梅花勝,髮髻中插着一支九尾金鳳簪,可頭上的珠翠卻不如她額間一點紅梅嫵媚妖嬈。
她蓮步微動,裙襬一絲不亂,只有頭上的九尾髮簪輕輕晃動,整個人高貴華美,可偏偏她容顏極冷,舉手投足間都透着與生俱來的疏離和冷漠。
冷凌澤的嘴角不受控制的高高揚起,在雲曦走進來的那一瞬間,他的眸中瞬間光芒大閃,彷彿看到了世上最璀璨的光亮。
冷凌衍此時卻全無欣賞之意,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另一個人身上,因爲這個人他最熟悉不過,那便是陪了他多年的妻子——藍玉柳!
“你不是在封地嗎?你怎麼來了?”
朝中衆臣自是認得藍玉柳,她瘦了許多,曾經圓潤的臉頰有些微微的凹陷,看起來也不若最初般鮮豔奪目。
“冷凌衍!你不知道我爲什麼來嗎?”藍玉柳的視線穿過衆人,仰望着那個站在龍椅旁的男子。
這或許是他最接近那位置的一次,可這次她要將他徹底拉下!
“少在這裡胡鬧!給我出去!”冷凌衍臉色陰沉的可怕,他看藍玉柳的眼神哪有一絲屬於丈夫的柔情,甚至還泛着冷冷的殺氣。
蒼猛到底在做什麼?怎麼連兩個女人都放進來了?
可他自是想不到,雲曦和藍玉柳是早在昨日便進了宮!
“雲曦!本宮還真是小瞧你了!司辰在外面攻打楚宮,你卻挾持本宮的妻子,看來你的心還是向着夏國的啊!”
雲曦輕挑了一下柳眉,薄脣輕輕揚起,笑意甚冷,“冷凌衍,你不必急着攀咬我,孰是孰非也該有一個論斷了!”
秦方見狀不妙,立刻指揮御林軍道:“錦安世子妃通敵叛國,意欲謀朝篡位,快把她拿下!”
雲曦不急不忙的取下了頭上的九尾金簪,金簪泛着陽光,顯得尤爲刺目。
“太后娘娘的九尾金簪在此,誰敢動我?”這九尾金簪象徵着殷太后至高無上的地位,任何人不得違逆。
“你有什麼證據說這是真的?你們休要聽她胡言亂語,快將她拿下!”
雲曦卻是不理會一臉兇相的秦方,只淡漠的看着冷凌衍,冷聲道:“冷凌衍,你的美夢也該醒了!
爲了這個皇位,你不擇手段,甚至連你身邊的人都能殘害,你真以爲你能如願坐上那個位置嗎?”
雲曦看了藍玉柳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藍玉柳深吸一口氣,向前邁進一步。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冷凌衍的臉上,她如何看不出冷凌衍眼中的殺氣和寒意,即便她已經看透了他,卻仍舊覺得心寒。
等他登上帝位,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她吧!
他如何會留下一個沒有母族勢力,甚至與他有着血海深仇的女人!
“冷凌衍,你有心嗎?”話一出口,藍玉柳便已經淚流滿面。
她嫁給他多年,可她不但沒換回一絲真情,甚至就連她的家人都因此殞命。
“冷凌衍,我十六歲嫁於你,爲你生兒育女,打理家事。我的父親兄弟更是忠心的追隨你,但凡是爲你有利的事情,他們便會竭盡全力。
可你又是如何對他們的?冷凌衍,午夜夢迴時,你真的不會心虛嗎?”
面對藍玉柳的質問,冷凌衍仍舊沒有迴應,只是眸色愈發的冰冷。
有個大臣出來爲冷凌衍解釋道:“大皇子妃,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啊!
當初藍尚書犯錯入獄,大皇子可是與陛下苦苦哀求,甚至不惜丟了太子之位,這才被貶去封地,當時的事情我們可都是知道的啊!”
“對啊!對啊!”其他的大臣也都點頭附和道,當初他們都覺得冷凌衍太過意氣用事,藍尚書分明是一枚死棋了,哪裡值得冷凌衍丟棄太子之位。
“呵呵呵……”藍玉柳的臉上滑落顆顆淚珠,她的喉嚨卻低沉沉的笑着。
“冷凌衍,你看你做的多成功,多漂亮啊!所有人都覺得你有情有義,都覺得你寬厚良善,我都替你覺得臉紅啊!”
藍玉柳目光一寒,狠狠的瞪着那些爲冷凌衍說話的大臣,“你們以爲我父親爲何會好端端的私盜糧庫?還不都是他的主意!”
藍玉柳倏然擡起手臂,顫抖的指尖猛地指向了冷凌衍,“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是他讓我父親用米糠替換新糧,也是他故意露出破綻,誘我弟弟去永州查探!
我弟弟根本就沒有刺殺永州守將,那一切都是他自編自演的!是他的手下去行刺永州守將,不僅嫁禍給我弟弟,更是要殘忍的將他滅口!
所幸老天有眼,讓我弟弟撿回了一條性命,我這纔看清他那狠毒無情的嘴臉!”
藍玉柳這一番說辭太過震撼,衆臣都是滿臉疑惑,“這……這不可能吧,殿下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啊?”
“什麼好處?你們以爲南國爲何會突然攻打夏國,那些小國又爲何趁機發難?
因爲冷凌衍擔心錦安王會破壞他的計劃,所以才引他們遠離金陵,這樣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他了!”
藍玉柳含淚控訴,右丞相動了動眉,聽到了關鍵之處。
“您的意思是大殿下和南國聯手?”
“正是!”藍玉柳抽了抽鼻子,看着冷凌衍的眼神是濃濃的恨意,他殺了她的父親,傷了她的弟弟,她一定將他徹底拉下!
“他和南國太子榮桀勾結,那些糧草便是他爲榮桀準備的,而榮桀則是要幫他引開錦安王,好讓他得以成事!”
衆臣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冷凌衍,如果藍玉柳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真是太過陰狠了。
“衆位不要聽她一面之詞,她定是被人收買纔來誣陷大殿下,若是藍懷如還活着,爲何你不早早稟告陛下?”
秦方反脣相譏,藍玉柳深吸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了一本冊子,她和冷凌衍兩人四目相對,眼中沒有一絲屬於夫妻的柔情,有的只有要將彼此毀滅的狠絕。
“這是我父親所留遺物,上面記下了冷凌衍這些年的所作所爲!”藍玉柳環視着衆臣,嘴角泛着冷笑,“不僅如此,這裡面還記下了很多有趣的事,相信有些大人們一定會十分感興趣的!”
不少大臣都垂下了眼,爲官多年有多少人是乾淨的,藍尚書一直是冷凌衍手下的一員大將,知道的秘事更是數不勝數。
冷凌衍看着藍玉柳手中的那本冊子,不怒反笑,輕輕的挑起了嘴角,眼中閃過不屑和冷嘲。
沒想到藍懷如還活着,想必這冊子也是藍懷如給她的,早知如此他當初便不該留下藍玉柳。
“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我本想留你一命的,可是你着實太過愚蠢!
你們藍家爲何助我,還不是想要從龍之功?既然這般,便要有必死的覺悟纔對,怎麼怪我無情呢?”
“冷凌衍!你承認了對不對?”藍玉柳嘶聲吼道,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撥皮拆骨。
“承認又如何?我本不想大開殺戒,既然如此,我便殺光你們,讓這世上再無人敢質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