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來訂貨的客戶越來越多,府上的姑娘嬤嬤們也就越來越忙。園子裡的花卉們花期已經過了,沒有那麼多的花瓣可撿,就有更多的時間來加工布藝了。
現在,納蘭東貴的店裡也開始出售布藝品,要不然玉龍布莊根本就供不應求了。南外府的南大牆位置都蓋成了商鋪,這樣就不用去租房子了。商鋪已經開始裝修,每一間商鋪都有事先鋪設的地龍,這樣統一燒火取暖不但節省時間,還能節省燃料,還能保持衛生。總共是三十二間店鋪,雖然鋪面不是很大,做個小吃店、賣點日用品還是很夠用的。
王爺和府上的侍衛、親兵就集中力量完成這個屬於自家商鋪。納蘭百貨店的租金到期也要回來在自己的地盤上經營。
訂貨的官宦人家有的已經排到中秋節以後去了,他們也還是要訂貨,香囊荷包手袋的中秋節用不上,過年還來得及用。原來還以爲府上的二百名丫鬟婆子用不完,現在看再有二百名也不多。納蘭百貨店、玉龍布莊和董記布莊三處經營的布匹和布藝品越來越供不應求,不光是訂貨的,還有店裡零售的,都需要女人來做。雲兒和王爺、福晉商量,府上高管階層的女眷是不是也可以參加布藝製作?這種訂貨不是今年定以後就沒人頂訂了,年年都有端午節、中秋節和新年。王爺福晉當然答應,人力資源很重要。鄭嬤嬤的兩個兒媳、一個女兒,劉嬤嬤的兩個兒媳、一個女兒都成了二線人員,參與布藝加工,就是二、三等嬤嬤和粗使嬤嬤家裡的女人,只要會做針線的就可以參加,出現毛病紕漏的找嬤嬤說話。
雲兒想起來府上的三十幾名太監公公,他們都是跑腿學舌、幹力氣活兒的,他們這些人也是個勞力資源。但是王爺不用他們幹太重的體力活兒,因爲太監都是有品級的,是吃皇糧的人,親兵是王爺的手下,太監總歸內務府管,王爺纔不想什麼時候就因爲他們乾點體力活給自己安個虐待太監的罪名。所以呢福晉和雲兒院裡的幾個太監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人了。可是據水兒說,這幾天飛雲樓裡的三名太監一到晚上就在一起哭。雲兒一下子就明白了:賺錢的事兒把他們給落下了!這可真是想睡覺就有人個遞過來枕頭。想賺錢還不好辦?那就得幹活兒,經商的事要做的事多着呢。就讓水兒把王公公找來,仔細問問。
“奴才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王公公的千兒打得最標準。
“免禮,起來吧。咱們開門見山啊,我問你晚上你們師徒三人哭什麼?是誰欺負你們了?還是有什麼困難了?告訴我,我給你們做主。”
“主子聖明!奴才師徒三人都是廢人,就想着攢點銀子老了有用。可是府上現在看,從主子開始都忙得腳打後腦勺,我們這些人卻在一邊唱‘鴨兒喲’。奴才不是抱怨主子,是怨自己沒用,針線不會做,技藝學不會,整個就一瞪眼白瞧,我們是急着賺錢給急的!”王公公說話很實在,沒有虛頭巴腦先維恭女主子一番,因爲他知道雲主子就不吃這一套。
雲兒“噗嗤”一笑:“不至於這麼嚴重吧?還說不是抱怨主子,師徒三人抱在一起哭是什麼意思?總得給你們安排個合適的活兒,既能不耽誤差事,也不耽誤賺錢。你也知道,太監公公在紫禁城不許出宮,在王府不許出府門,要是給你們安排當掌櫃的活兒,很快王爺就會被御史言官給彈劾了。幹力氣活兒是有,你今年四十多了,去挖土方能行嗎?所以你們三個老的老、小的小,你自己說說你們三個想做什麼?”
“主子饒命!”王公公想差了,以爲雲兒覺得他們是無用之人要處理了。桌子上就有一個茶盤裡面是個茶壺和幾個小茶盞,那裡肯定是毒酒!
“喂!你想什麼呢,還喊饒命了。我和王爺福晉都是佛門弟子,最忌殺生,你還救過我呢,我會那麼沒良心?我是問你,你自己覺得能幹什麼,是讓你挑一個適合你們三個做的事。想哪兒去了?”
王公公不好意思地笑了,用袖子擦了擦禿腦門上的冷汗,用最快的速度調動起腦細胞,想着給自己找一個又輕快又賺錢的事。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要不你們就做香囊上的流蘇、編織如意結?還有做首飾?這個事兒不分什麼男女。你覺得如何?”
“奴才多謝主子體恤,奴才代表吉祥、樂呵給主子磕頭!”說完就“砰砰”開始磕頭。
“好了好了,腦門磕壞了。你先回去等着,我讓張嬤嬤給你們準備點工具材料的,就讓張嬤嬤負責教給你們,如何?”
“奴才給主子磕頭!”
“你去吧,不用這麼誠惶誠恐的,佛經上有衆生平等的話,我從來都不歧視任何人。你去等着不會用很長時間。”
“嗻!奴才告退!”
王公公一走,魚兒就說了:“這老東西最會裝可憐,他是七品太監,每個月有四兩銀子呢。”
“也不完全是裝可憐。他們太監都是老來淒涼,沒兒沒女,要是府上不管他們他們出府之後沒銀子就是個要飯的。能幫就幫幫吧。”
“奴婢也知道太監可憐,沒後路,可是有的太監真是不招人可憐。”
“說說看?”
“奴婢那次去東外府找裁縫嬤嬤,看見一個太監在打一個最多也就六七歲的女孩,挺奇怪的,就問霍嬤嬤,府上怎麼還有這麼小的丫鬟?霍嬤嬤說那女孩不是府上的丫鬟,是太監胡公公的丫鬟,是他跟管事方嬤嬤打牌贏來的。因爲是在外府,王爺和身邊的人不常去,他就成了大爺,把那個女孩給指使得團團轉,那麼小就讓她去打水,有一次差點掉井裡。”
“咱們府上還有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
“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奴婢自己也忙,就忘了。您不說太監的事奴婢還想不起來。”
“這還了得?府上都出了二茬子主子了?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捅到御史言官那裡彈劾王爺一本,王爺都成了虐待奴才的惡人了。不行,咱們看看去。換件隨常衣服,別給他覺了警。要不你別去了看碰了你。”
“您去打架呀?不就是問問,然後把那女孩給領回來嗎?”
“行,就帶着你一個人去。別招搖了。”
“不行不行,外府的人不認識您,萬一把您當個丫鬟給欺負了。”
“那還翻天了不成?把凌姐姐帶着,就是不認識才好辦事。”
雲兒、凌娟和魚兒三人都換上了丫鬟衣服,溜溜達達地到了南外府,問明白鬍公公在什麼地方當差。有人說胡公公是管着府上的劈柴的,特別清閒,這會可能在自己房裡。這人還把胡公公的住處告訴了雲兒三人。三個人徑直就去了胡公公的住處。
主子到奴才房裡根本就不需要敲門的,雲兒推開房門就進屋了。就聽裡面有忍住哭聲的抽泣,大步走過去,一下子被眼前的場景給愣住了:一個最多有五歲的女孩,正被一個穿着太監服裝的人擰耳朵,還掐她的臉,好像那不是人的皮肉。
女孩連哭都不敢,只是在抽泣,那麼小的孩子!
“住手!”雲兒一聲爆喝,那太監馬上就鬆開了,回頭一看是三個穿着丫鬟衣服的年輕女人。立刻就變成了十分猥瑣的樣子:“幾位姐姐怎麼這麼眼生啊?是想我了吧?都過來、過來……”
“啪啪!”兩個大耳光搧了過去,雲兒哪裡看得下去這樣虐待孩子的魔鬼?看到這個場景馬上就想到了哥哥小的時候是不是這樣?心痛得跟揪扯在一起了似的。這樣欺負幼小的人能有好下場嗎?
“臭婆娘你敢打我,我……”胡公公急眼了,起身就朝雲兒撲來,沒想到的是,他身後的凌娟手裡拿了一根藤條,朝他身上招呼起來“啪!啪!”一下、一下又準又狠,一邊罵道:“你個死變態!”接着一頓好抽。
全都抽在胡公公的後背上。夏天衣服少,實打實地都抽在了身上,疼得胡公公跳了起來。他忽然看見愣在一邊的魚兒,就朝魚兒撲去,雲兒向來就是手疾眼快的人,一把拉過魚兒,念動了玉龍神掌的口訣,懲處惡人是必須的!這樣虐待兒童,先給他一點疼痛!於是雲兒一掌便拍在了胡公公的胸前,胡公公頓時感到自己的所有肋條都斷了!大叫一聲,往後仰倒。
院裡的幾個粗使丫鬟、婆子聽見屋裡打起來了,這纔想着應該拉架,於是就全都跑進來了。其中有認識雲兒的,上前大聲施禮請安:“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
其他人趕緊也跟着請安。胡公公一聽給主子請安,府上的主子很少,這個年輕女主子不是側福晉還能是誰?這下可壞了,罵主子是臭婆娘還有好兒?於是強忍疼痛要跪下打千兒,雲兒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我受不起你的大禮,就問你這孩子是你什麼人你這樣虐待她?”
“回主子,她是奴才打牌贏來的丫鬟?”
“丫鬟?她才幾歲就給你當丫鬟?你是太監,有資格使用丫鬟嗎?就是丫鬟你也不能又擰又掐的,她就不疼嗎?那麼小的孩子你也能下得去手?你現在是個什麼滋味?”
胡公公已經疼得冒冷汗了。
雲兒厲聲道:“我們把這個小丫頭領走,你原地待命!想逃跑可以,有逃人法治你!”說罷帶着凌娟、魚兒和捱打的小丫頭出了房門揚長而去。
胡公公疼得發昏了,好不容易挪到炕上躺下,心說:“這位側福晉是女人嗎?手上的勁頭也太大了!今天實在晦氣,剛想拿小丫頭開開心,就被她撞見。看樣子很快就要被攆出府了,沒那麼容易!你們不讓我是舒服了我也不會讓你們逍遙自在。你們的貨物神出鬼沒的不知道藏在了哪裡,咱家跟太后打個小報告就夠你們喝一壺的。等我傷好了再跟你們算賬!
回到內府雲兒就讓魚兒回家,和凌娟一起,帶着女孩來到飛雲樓,剛好王爺在福晉這裡喝茶,雲兒就把情況跟他們說了。王爺皺着濃眉說道:“是不是咱們對這些太監太好了,讓他們囂張跋扈起來?自己都敢用丫鬟了?還敢賭博,還有贏人的賭注?”
福晉忙勸道:“王爺息怒,妹妹也息怒,這種人攆出去就是了。”
雲兒說:“雲兒以爲,這種人攆出去肯定是要生事的,起碼會敗壞王爺的名聲。他這麼囂張也許是某人的眼線,您覺得……”
“是啊是啊,還真不能攆出去,依着妹妹怎麼處理?”
“雲兒覺得應該查一查這個小丫頭是胡公公從誰的手裡贏來的?興許這位輸給胡公公的丫鬟是人販子呢?如果她說是王爺讓她這麼做的,那可就壞了。”
王爺說:“是該謹慎一些。可兒姑娘,你到樓下跟莽格、巴特爾倆人說,讓他們把胡公公捆過來。”
可兒答應一聲下去了。
雲兒說:“是魚兒姐姐到外府找裁縫霍嬤嬤親眼見胡公公當衆就打那個小丫頭,霍嬤嬤還說,胡公公讓小丫頭去井邊打水,那孩子才五六歲,連那個木桶還拎不動,差一點掉井裡。雲兒就帶着凌姐姐和魚兒姐姐去看看,結果當場就看見胡公公對這個小丫頭又掐又擰的。氣不過,打了他一巴掌。”
王爺說:“打的好,這種人還真得讓他吃點苦頭。一個太監也敢這麼囂張。”
不多時胡公公就象一條癩皮狗給莽格二人給捆過來了。知道自己虐待小丫頭的事給王爺都知道了,也忘了身上的疼,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王爺饒命、福晉饒命!”
他知道福晉最是心善,一定會給他講情。偏偏這次福晉就不幫他了。王爺問道:“你恨喜歡虐待人?就不想想你沒後路?如果本王把你趕到大街上去要飯,你就知道市井中的人怎麼對待要飯花子了。”
“王爺饒命!福晉饒命啊!奴才下次不敢了!”
“你還想有下次?你自己說吧,是怎麼對待小丫頭的。”
“嗻!奴才也就是打打耳光、擰擰嘴巴,罰幾個時辰的站,再就是餓她幾天……”
“你不覺得你很變態嗎?莽格你們兩個給他找個背靜地方先餓兩天,然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