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麼辦?老老實實地幹活,悄悄存點私房,如果有一天相公把咱們趕出總管府,一個月之內不至於餓死了,就能租個房子存身。府上不是在教給咱們技藝嗎?趕緊學會了,說不定將來就是個吃飯的碗。”
“可是咱們幾個的相貌相公還不滿意嗎?”
“這個府上就是不缺漂亮女人。你沒看到福晉房裡的幾個女人嗎?你沒看到雲主子身邊服侍的人嗎?哪個比咱們差?夫人怎麼樣?慧姨娘比你差嗎?還是府上那些個丫鬟,相公喜歡哪個,那不就是現成兒的妾室、通房?”
完顏被打擊了,但是也不能不承認彩珠說的是對的。
妾室大戰剛剛平息,跟慧兒平級的小妾月姨娘就進府了。她是府上的家生子,父母都是豆腐坊的頭兒,月兒本人也有一些要好的小姐妹。所以來送親的人很多,黑壓壓地站了一院子。月兒被安排在東廂房靠北的兩間裡,離大門很近,監視對面的三位也方便。東面一排廂房本來也是六間大小,其中有一間是過道,一間裝了鐵鍬、掃把等雜物,還有兩間是空的。可能還會有一位姨娘住進來。
完顏哪裡能受得了這樣的擠兌?側室剛剛進門小妾跟着就進來了!而且是個長相出挑的。在完顏看來,她們三個宮裡來的就是側室,別人就是侍妾。完顏幾次都想往外衝,問問相公爲什麼這樣對待自己,被彩珠和花枝死死拉住。“完顏妹妹不要惹事兒了好不好?你有什麼理由阻止相公納妾?”
“那他有什麼理由一個又一個往府上接小妾進門?”
“相公是幾世單傳,還官居一品,還有國公的爵位,身邊有十個八個妾室很正常的。咱們就悄悄地學藝不好嗎?”
“我受不了、受不了啊!”
“那咱們三個一起進門,夫人就能受得了?”
完顏還算聽勸,沒有馬上在衝動中衝出去,也算進步了。
對於發生在總管府的小妾大戰,陳先生和陳夫人很憂心,兩名側室剛剛進門就上門毆打也是進門不幾天的慧格格,原因是慧格格住了正房。兒子的處理方法就是將這名側室禁足。
如果說是一般人家的妾室也就罷了,偏偏這位是安親王的女兒。又是太后秘密安排在這裡的。慧兒吃虧安親王心裡肯定不舒服,但是慧兒是小妾的身份,挨她打的是側室,這就有點以下犯上了。陳先生是從心裡反感太后的多事,給府上添了不必要的麻煩。
田亮上樓來到魚兒的房間,魚兒正在兩個小丫頭的服侍下梳妝。鏡子裡是一個俊俏的小媳婦。
“相公,你怎麼起來得這麼早?”
田亮所問非所答地說:“咱們院裡以後就要熱鬧了,你懷着身子,千萬別到她們房裡去,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不也知道了完顏一大早就闖進慧兒的房間去打她?”
“慧兒好像沒有惹到她吧?這不是太霸道了嗎?”
“是因爲慧兒住了正房,她們幾個住的是廂房。”
“這點事兒也要爭?”
“這個完顏不是個省心的,咱們的日子以後也不會省心。剛剛進門就搞宅鬥。”
“相公你不必生氣,女人多的地方事兒就多,讓她們鬧去。魚兒覺得那個彩珠和小花枝還是很沉穩的,就是那個姓完顏的,很是刁蠻。”
“她刁蠻?好啊,我最不怕的就是刁蠻。想在這個家裡稱王稱霸,恐怕沒機會。”
“相公你真有個男人樣兒。”
完顏自視自己是宮裡來的,身份比慧兒高多了,那個叫月兒的丫鬟升上來當了姨娘,好像還不如慧兒。但是慧兒居然敢打自己!完顏
哪裡受過這種窩囊氣?也沒管自己是在禁足期間,收拾收拾就出府了。府規規定,府上無論女主子還是女僕人,都不得單獨出府。門房的小太監鬆兒只說了一句府規,就被完顏一拳頭打倒,揚長而去。許公公對站崗的一個親兵說:“你趕緊跟上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單槍匹馬地上街逛,很容易出事,這個女孩是田總管的側室!”
站崗的親兵到門房裡套了一個外衣就跟出來了。老遠就看到身穿桃紅色旗袍的完顏東張西望地走在前面,根本就沒想到後面有人跟隨人。還不錯,出了瑞王街,就僱了一輛帶篷馬車,直接朝着紫禁城方向而去。這位親兵也是練武的,跟住了這輛車。眼看着完顏從車上下來,掏出一塊黃色腰牌,朝守衛神武門的兵士晃了晃,就進去了。親兵趕緊返回府上,在府庫裡找到了田亮,小聲跟他說:“屬下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個女子就是您新納的側室,居然手裡有進神武門的腰牌。”
“這個事可得多謝你了,不要跟任何人說起知道嗎?”說完還給了他一塊銀子:“買點好吃的。”
“多謝總管大人,屬下就回門房了。”
“好,以後她要再出門你還跟着,有勞你了。”
田亮心裡有數了,這個完顏是太后的眼線無疑。那個花枝也難保不是,她可是太后宮裡的。
慈寧宮,完顏已經給太后請過安。太后說:“阿魯黛,你很不錯啊,進府這麼幾天就有消息了?說說吧。”
“回太后,奴婢不是報告府上的消息,是總管府的事。在奴婢和花枝姐姐被總管大人迎娶進總管府之前,居然有個叫慧兒的小妾先進府了。而且住在主屋的樓下!這不是顛倒尊卑嗎?”
“還有什麼?”
“沒什麼了呀。奴婢就是跟您回稟這個總管府尊卑顛倒……”
太后一拍桌子:“你說的這些是本宮要的情況嗎?分明是女人之間的爭鬥,這麼點芝麻大的小事也當個功勞進宮?這麼着豈不是三天兩頭的就得進宮一趟?你就不怕被府上的人發覺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你和田總管圓房了沒有?”
“圓什麼房啊,人家稀罕搭理我們?”
“這就好了,你留在宮裡吧。讓你做監視人的事實在不適合。”
“太后!您是說奴婢不能回到瑞王府了?”
“對,你說你怎麼這麼沒城府?反正你是回不去了,本宮索性告訴你,那個住主屋的小妾是本宮賞賜給田總管的,是安王府的大格格,她只是暫時被奪了格格的位份,因爲她拒絕和蒙古和親,那是安王爺的女兒,是你能比得了嗎?來人!把這個不知所以的賤婢給本宮送到辛者庫去!”還不錯,沒有杖斃。
明媚鮮妍的完顏?阿魯黛就成了辛者庫的一名浣衣宮女。終日勞作,不得歇息。不知道她是怎樣的悔愧!如果不是飛揚跋扈,怎麼會有這樣的下場?
幾天都沒見完顏回府,彩珠和花枝都有點如坐鍼氈了。她們的估計也是完顏進宮了,不知說了什麼讓太后不滿意的話,給太后扣下了,生死未卜吉凶難料。倆人膽戰心驚了好幾天,生怕禍事砸到自己的腦袋上。
半個月過去了,完顏還是沒有回來,田亮也覺得有點不對了。跟王爺說起。王爺說:“這事咱們怎麼問太后?府上的總管小妾進宮了嗎?只能報到衙門裡備案有人口走失。這事你讓納蘭來辦,就說以爲回孃家了纔沒着急找。”
彩珠和花枝都比完顏沉穩,可能是年歲的關係,也可能是性格的關係,出了紫禁城已經覺得很滿意了,沒有一點敢爭風吃醋的想法。偏偏這個完顏自視高貴,走錯一步。倆人重新過上如履薄冰的日子,生怕完顏在太后那裡說了什麼不得體的。如果完顏說已經圓房了,太后可能就放過她了,偏偏該撒謊的時候沒有撒。後悔去吧。
太后再次把福晉接進慈寧宮,拐彎抹角地問起完顏失蹤的事,看福晉什麼態度就知道他們發覺完顏是眼線沒有。
“太后啊,我們府上出了一件事,您送給田總管的側室,就是那個姓完顏的女孩失蹤了。開始我們還以爲她想家回孃家了,就沒有找。她走的時候連個招呼也沒打,問了門房的人說是看見她出府了,還以爲是上街買什麼。再後來去了他孃家問,孃家人說並沒有回家。我家王爺還派納蘭侍衛去順天府問過失蹤人口裡有沒有個十幾歲的年輕姑娘。順天府說年輕姑娘被騙被拐賣的多了,就是有姓名也沒地兒查去。您說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忽然就沒了,是誰心裡也不好受,何況還是田總管的側室,也不知道是給什麼人拐走了?”
“好啦好啦,是她自己沒這個福氣。其他兩個怎麼樣?圓房了沒有?沒有的話趕緊圓房,興許圓了房就能老實了。”
“這種事怎麼好問到總管的頭上?”
“你們府上安排的那個姑娘送到總管的院裡了嗎?”
“昨天剛剛送過去的。府上的姑娘倒是不少,還得看看人的性格脾氣,總管的媳婦脾氣柔和,別弄個知啦怪叫的。”
太后開心地笑了起來:“知啦怪叫,說得好。” ωωω¸ttκΛ n¸Сo
“太后啊,臣妾還有一個事兒,就是那個失蹤的完顏姑娘的父母,硬說是府上給害死了,朝我們要人呢。我家王爺冤不冤?我們已經把完顏姑娘的嫁妝退給他們。”
“他們還敢朝你們要人?再朝你們要,你們就朝他們要!說完顏要回孃家走丟了,還反了他們了!”
福晉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田亮找到翼然樓,跟他說:“趕緊和彩珠、花枝圓房。要不太后該懷疑你老也不圓房,他們心裡不痛快出去亂逛逛走丟了。是不是眼線都沒問題,咱們王爺畢竟沒有造反跡象。”
“屬下領命。”田亮回家的路上有點啼笑皆非,這事也要下命令。
好吧好吧,不用跟人學自來就會!
回到新居對魚兒說:“福晉傳達了太后的命令,儘快和彩珠、花枝圓房,爲夫要執行太后的命令去了。”
魚兒嗔怪地說:“得了便宜還賣乖。反正早晚都是你的女人,就收服了吧。”
“收服了?這詞兒好,文明。那爲夫就去收服那個叫彩珠的?你不吃醋?”
“討厭。別太勞累,明天還有不少活兒呢。”
彩珠正在燈下做針線,田亮進屋,坐在太師椅上:“給我打盆洗腳水,今晚我在這裡安置。”
彩珠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趕忙給田亮施禮問安,然後親自去泡茶、燒熱水。心裡跳得咚咚的。
“洗腳不用你,你去把牀鋪鋪好了,今兒有點累,早點想早點安置了。”
“是,妾給您鋪牀去。”
“你幹嘛?我又不是老虎,至於嚇成這樣兒嗎?靠近一點夜裡暖和不是?”田亮很想大笑,這個彩珠緊張得都要上牆了。
彩珠只好朝田亮跟前湊一湊,田亮把燈吹滅了,直奔主題。不到半個時辰就完成任務,和彩珠說了幾句話,彩珠帶着無限嬌羞下地兌了溫水,倆人清洗後趕緊就睡了。
雖然太陽照樣升起,彩珠還是覺得今天的太陽格外明亮、溫暖。
從今以後,自己就是這個男人的一個女人了。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要盡心盡力服侍他。
晚上的時候,田亮來到魚兒的房間。怎麼着也覺得魚兒這裡纔是自己的家。“爲夫完成任務歸隊,前來向娘子報到。”
“討厭。那個完顏有沒有消息?”
“你很惦記她?門口的親兵跟着她一直到了神武門,手裡還有進宮的腰牌,不是進宮朝太后彙報府上的事還能是什麼?那是太后的眼線!至於沒有回來,我估計是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被太后懲罰了或者是杖斃了。”
“啊?太后怎麼能這樣?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有什麼心機?說錯了也不能給弄死吧?”
“這是我猜的,也不一定弄死,就是不讓回來罷了。咱們怎麼能猜透太后的心思?也不能朝太后要人吧?你放心,王爺已經讓納蘭跟順天府尹打招呼了,說府上走失一名總管側室。
閒暇之時,田亮也想到過完顏,自省過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冷淡了?如果早一點圓房可能她不會跟慧兒衝突起來。自己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也不知道她是活着還是被太后處置了。她的父母該怎麼承受?可是那個飛揚跋扈的脾氣也太過分了,就是身爲格格的慧兒都沒有那麼猖狂。自己是五個女人的丈夫,魚兒二十四歲,彩珠二十歲,花枝十八歲,慧兒十六歲。怎樣和她們相處纔不會發生完顏的悲劇?大早就上門去打慧兒的事,好像是當丈夫的責任所在。
不知道太后怎麼忽然間又發了善心,本來是想讓完顏就在辛者庫吃苦一輩子了,一發善心就給送回到府上,是兩名太監用平板車給拉回來的,身上還從頭到腳蓋了一條白單子,給人的感覺就是個死屍。把彩珠和花枝都嚇壞了。田亮正在樓上和魚兒說話,魚兒的丫鬟甜兒慌慌張張地來報信,說宮裡把完顏姨娘給送回來了,好像是不行了。
田亮趕緊下樓,掀開單子,也嚇了一跳,完顏滿臉是血,奄奄一息。
田亮命令院裡的侍衛:“趕緊把完顏姨娘送到凌先生那裡去急救,我隨後就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