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採石鎮採翠十分順利,成果也很是喜人,短短五六天的時間,極品帝王綠,就已經被採出了十公斤。
十公斤,聽着似乎不多,但若是做成一整套首飾頭面,卻是綽綽有餘,一整套的首飾頭面,在皇宮寶庫中也當屬極品,最重要的是,開採還沒有結束。
十日,整整十日,極品帝王綠才被開採乾淨,除此之外,他們還連帶着採出了不少高冰鍾正陽綠的翡翠,這些翡翠自然是一併被算入了貢翠當中。
本來成色分量略顯單薄的貢翠,有了極品帝王綠和高冰種的加入,瞬間分量十足,甚至超過了往年。
貢翠置辦齊備了,就意味着凌四一行人也該啓程了。
爲了慶賀這次的大豐收,也爲了給凌四一行人踐行,常繼春再次舉辦了一場宴會。
一樣的地點,一樣的人頭,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燕姝坐在了妘泆泊的身邊。
不同於其他人的病情,妘泆泊的病症的確對膳食要求很高,很多東西都需要忌口,他提出讓燕姝幫他照看膳食,燕姝作爲他大夫,自然沒什麼不答應的。
這可苦了常繼春,因爲這件事,沒少承受凌四的眼刀兒。
凌四爺不敢衝燕姝發火兒,只能找別人來發泄了,比如說某位罪魁禍首。
他仰頭將一碗美酒一干到底,抹了抹嘴角,似嘲似諷開了口,“妘世子,燕大夫醫術高超,治了你這麼多天,你身體應該沒事兒了吧?”
妘泆泊聞言,眼底月華微涼,這話聽着粗糙,實則陷阱重重。
他若回答有事兒,是抹黑燕大夫的醫術,他要回答無事,估計這尊滾刀肉就有藉口找事兒了,妘泆泊自然不能讓他抓住話頭,勾脣輕笑道,“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在膳食上還是要多留意一些。”
眼見妘泆泊答得中庸,凌四冷嗤一聲,話鋒一轉道,“人家常鎮長爲了你這席面兒,可是費了不少心思,你讓燕大夫坐身邊,就是對人家常鎮長不信任,再說了,燕小子給你治了這麼些時日,辛苦得很,跟你擠一塊兒算怎麼回事,怎麼着也得單獨開一桌啊。”
妘泆泊指尖微頓:原來在這兒等着自己呢。
名滿盛京的妘世子反應也不慢,回的滴水不漏:“小王也不想讓燕大夫如此辛苦,就是不想以後麻煩燕大夫,現在纔要費些心思,至於常鎮長的心意,小王已經感受到了,就如同上次,常鎮長也不是故意的,不過術業有專攻,百密有一梳而已,現下也是一樣,小王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
妘泆泊笑的嘲諷,一口森森白牙,寒光湛湛,“你是未雨綢繆,辛苦別人跟你擠着,倒是會使喚人。”
眼見這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兒越來越重,整個大堂的氣氛似乎都有些凝滯。
常繼春不像周淮安等人,沒見過這兩人針鋒相對的場面,生怕這兩人真懟出什麼火氣,趕忙擦着冷汗,站起身來,笑成了一朵菊花,“凌將軍,妘世子,二位能夠體諒下官的心思,下官深感榮幸,今日是餞別宴,小女特別準備了歌舞,爲各位踐行,下官這就讓人上來?”
凌四:“不需要。”
妘泆泊:“還是不要了。”
這兩人說的內容不一樣,但卻異口同聲,意思更是分毫不差。
常繼春不禁錯愕,呆在了原地。
凌四漫不經心的解釋了一句,“明天就走了,爺手下的人需要保持最好的狀態,沉迷歌舞,未免影響士氣。”
如此理由,讓周淮安等一衆副將的嘴角皆是抽了抽。
您說您找理由,也找個走心一點的好伐,咱們連酒都喝了,看個歌舞又咋的了,能沉迷到哪兒去,還影響士氣,影響士氣個鬼!
相比較於凌四爺的敷衍,妘世子找的理由還算過得去,“上次小王就是因爲被貴千金的歌舞吸引,這纔沒注意桌面上的食物,以至於身中寒毒,小王心有餘悸,常鎮長還是不要麻煩了。”
“是,是。”
常繼春這纔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那下官就不讓小女上來獻醜了,凌將軍,妘世子,你們盡興就好。”
兩尊大佬都發話了,他還能說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這兩尊大佬,對小娥有點排斥,甚至是厭惡。
莫非小娥做了什麼,得罪人了?
自家女兒自己知道,小娥一直進退得當,就算真的罪人,也不能一下子得罪倆吧!
好在這兩尊大佬明天都要走了。
想到明日,常繼春不由朝妘泆泊那桌看了一眼,將目光落在了那個白衣勝雪的纖瘦身影上。
今日獻舞,常月娥可謂是再三拜託,常繼春剛剛不光是爲了緩和氣氛,也是爲了自家乖女,纔會硬着頭皮站出來,沒想到卻被拒絕了。
明天不光是那兩尊大佬要走,燕大夫也要走了,到時候,也不知道小娥受不受得住。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退一萬步說,就算燕大夫留下,小娥也難免傷懷。
他看得出來,人家燕大夫對小娥根本就沒那意思,自家閨女純粹是單相思,這事兒也怪他,要不是他一直唸叨燕大夫的好,小娥也不會上了心,動了情。
不過這事兒也怪不上人家燕大夫,感情嘛,講究的就是你情我願,人燕大夫是真的好,可惜這寶貝註定不是自己家的。
思及此,常繼春忍不住嘆了口氣,喝下一杯小酒。
不管是凌四跟妘泆泊之間的刀光劍影,還是常繼春別樣的心思,燕姝似是毫無所覺,從始至終都在埋頭用飯,或是監看妘世子的吃食。
不得不說,燕姝雖然身懷天眼,看透世間百態,可在感情上,卻是極爲遲鈍的,或者說,她從沒將心思放在這上面過,別說她沒關注這幾人的對話,就是關注了,也不會生出什麼波動。
於現在的她而言,那些所謂的情情愛愛,還不如多治兩個病人來的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