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糯種,黃陽綠!”
下一秒,圍觀衆人瞬間炸開了鍋。
“冰糯種,居然是冰糯種,還是黃陽綠,這可是大漲啊!”
“誰說不是呢!我就說懷安郡主會大漲吧!”
“這可比芙蓉種水頭強多了,黃陽綠顏色也正,看這樣子,翠色最起碼能進去兩寸,塊頭着實不小啊!”
“也就是說……這一局,是懷安公主贏了?!”
“沒想到啊,居然是懷安郡主打破了裴世子的不敗神話,這可真是沒想到啊!”
“懷安郡主可真是了不得啊!”
“懷安郡主,恭喜,恭喜!”
……
經過這一局,燕姝徹底證明了她的實力,自然也多了不少沉迷點翠的擁護者,其中不乏世家公子,商賈鉅富。
這時,裴雪燼一步步走到燕姝身邊,衆人自動自發的讓開了道路。
“恭喜,懷安郡主,是你贏了。”
裴雪燼脣角微微動了動,竟是有些上揚的趨勢,相當乾脆的從衣袖裡掏出了兩張一萬兩的銀票,遞到了燕姝跟前,“這是兩萬兩銀票,還有那兩塊翡翠,都是你的了。”
燕姝接了銀票,轉手遞給了瑞珠,聲音稍緩,“承讓。”
裴雪燼點了點頭,眼底幽光浮動,“以後有機會的話,希望能跟懷安郡主再度切磋。”
燕姝不置可否,“那要以後再說了。”
等她什麼時候缺銀子了,再賭一局,也無不可。
她說完這話,驀地看向了穆妍華。
穆妍華沒想到燕姝會突然看向自己,她雖然反應不慢,臉上仍舊殘留了一絲僵硬,稍顯倉促的綻開了一個笑容,“姐姐,真沒想到你賭石這麼厲害,等回家了,我一定要幫你好好宣揚宣揚,讓祖母父親他們,都跟着開懷一番。”
她這話顯然意有所指,燕姝卻毫不在意,單刀直入道,“宣傳之前,還是先把欠我的銀票拿來吧。”
聽到這話,裴月英習慣性的站出來,不滿道,“喂,華兒也是一片好意,懷安郡主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華兒還會欠你銀子嗎!”
燕姝一本正經道,“她現在正在欠。”
裴月英登時一噎。
說來,燕姝和穆妍華的比試已經結束了,穆妍華的確是欠了燕姝三萬兩銀子,她又沒把銀票拿出來,可不就是正在欠嗎。
對此,裴月英亦是無話可說。
穆妍華安撫的朝着裴月英笑了笑,從袖口裡掏出了三張銀票,笑着遞了出去。
“是我疏忽了,姐姐,給,還有那三塊翡翠,都是姐姐的了。”
她對於這筆彩頭,的確沒打算賴賬,尤其是面對着裴雪燼,她更不會對這些斤斤計較,更何況,她本就另有打算。
“姐姐手上有這麼多翡翠,不知道準備怎麼運回相府呢,不如讓妹妹幫你一道拿回去吧。”
她會如此提議,倒不是想貪下那些翡翠,而是想讓祖母看到那些翡翠,壽宴在即,如果祖母提出喜歡那塊玻璃種的春帶彩,有孝道壓在上面,相信穆顏姝也只能認栽。
可惜,燕姝註定不會按照穆妍華的劇本走,她接了銀票,再次塞到瑞珠手中,直接來了一句,“不用了,這些翡翠,我全都要賣出去。”
穆妍華直接愣住了,“賣出去?”
燕姝點了點頭,“是,賣出去。”
穆妍華動了動嘴脣,還沒吐出一個字,裴雪燼卻是搶先一步開了口,“懷安郡主,那塊春帶彩,你準備賣嗎?”
裴月英見此,登時不滿。
她正要伸手,去拉裴雪燼,卻是被穆妍華攔了下來。
穆妍華衝裴月英搖了搖頭,面上笑的隱忍而溫柔。
她心裡很清楚,現在裴雪燼開口了,不管是她還是裴月英出言,都會招致他的反感,既然如此,倒不如賣個好,以退爲進,反而能讓裴家兄妹,看看她的大方懂事。
果然,裴月英見此,不由拉了穆妍華的手,心下對穆顏姝愈發討厭了幾分。
另一邊,穆顏姝自是懶得理會穆妍華的這些小動作,眼見裴雪燼詢問,當即點了個頭,“當然。”
得到了她的肯定,其他人亦是按捺不住了。
“懷安郡主,那塊冰種正陽綠賣嗎?”
“懷安郡主,那塊高冰鐘的藍水綠,您可要轉手?”
“懷安郡主……”
……
面對衆人的競價,燕姝有條不紊,一個一個來,眼見差不多了,就叫停,並沒有刻意擡價,這一點自然是再次贏得了衆人的好感,收穫了好大一波人氣。
瑞珠手上的銀票,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厚。
等到那數十塊翡翠,全都賣出去之後,瑞珠手上的銀票,已然是達到了四十六張,也就是四十六萬兩,這還沒算最開始,燕姝給她的那五萬兩彩頭,要是算上那些的話,正好是五十一萬兩,跟燕姝之前花掉的五十二萬兩,相差無幾。
難怪自家小姐撒銀子那般豪氣呢,感情她來銀子更快!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些銀子不就回來了!
瑞珠捧着沉甸甸的銀票,只覺的自己如墜雲霧,雙腳都是飄的,一輩子都沒碰過這麼多銀子,也沒見過這麼精彩刺激的場面,而這些都是因爲大小姐!
與此同時,點翠閣對面的天字一號包間內。
在掌櫃的親自領路下,走進來了三個人,爲首一人,墨發四散,只有一根黑色皮繩繫着,凌亂張狂,一身暗黑如墨的貉皮大氅,將他陽剛健美的身形襯得愈發雄渾野性,行走間,宛若蛟龍騰海,自帶狂風,尤其是落座之時,大氅被甩出了渾圓的弧度,彷彿橫掃千軍,端的是霸氣無雙。
毫無疑問,這人正是戰王凌四爺了!
至於他身後的兩名男子,左邊一人身量雖不及凌四,但也是又高又壯,偏生這樣一個男子,生了一張娃娃臉兒,臉頰兩側,帶着天生的嬰兒肥,濃眉大眼,讓人一看便知,是個性子跳脫的。
至於右邊的男子,則年齡稍長,着一身淡青色的長袍,外罩狐裘大衣,他的相貌十分英俊,尤其是上揚的脣角,彷彿天生帶笑,透着幾分風流灑脫,動人心絃。
眼見凌四坐到了主位上,這名男子嘴角抽了抽,不由開了口,“老四,今日不是給我接風洗塵嗎,難道不應該由我坐主位嗎?”
凌四坐的穩穩當當,半點挪動的意思都沒有,直接賞給了男子一個王之蔑視,“你付銀子?”
男子登時一噎,頗爲控訴的搖了搖頭,“老四,你也知道,你三哥剛從漠北那邊回來,身上哪兒有什麼銀子啊,再說了,你現在都是堂堂戰王殿下了,要不要那麼小氣啊。”
聽他所言便能知曉,這男子正是西凌的三皇子凌雲朗。
說來,凌雲朗應該算是整個西凌最不務正業的皇子了。
凌四雖然滾刀肉,這打仗倒也是正經事兒,這位三皇子則是喜歡雲遊天下,研究各種植物,甚至是藥物。
值得一提的是,凌雲朗乃是當朝皇后的次子,因爲其兄被冊封爲太子,自小他就被教導要輔助兄長,凌雲朗便將心思放到了天文地理,農業工程之上,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可這些東西,光紙上談兵是不行的,凌雲朗便開始跟着老師往外跑,這一來二去,心就跑野了,越跑越遠,再也拉不回來了。
凌雲朗如此,皇后自是頭疼不已,不過,這樣總比兄弟相爭要強的多,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後,皇后對其也就放任自流了。
凌雲朗每次出宮遊歷,基本上不花光盤纏,是絕不會來的。
如今剛回來,他又不能直接跟皇后或者太子老哥伸手要銀子,所以,如他自己所言,身上真心是一個子兒都沒有。
凌四顯然深知這一點,冷冷的嗤笑一聲,聲音裡滿是嘲諷,“凌小三,你這是做賊的喊抓賊是吧,你每次回京,哪頓飯不是爺掏的錢,有的吃就老實待着,自己沒掏過一個字兒,還說別人小氣,怎麼着,漠北的風沙沒吹掉你身上的窮酸勁兒,反而往臉上掛了一層皮是吧。”
凌雲朗登時被懟的七暈八素,訕訕的摸了摸鼻子。
“我說你這是被馬蜂蜇了吧,這麼大火氣,行行行,你掏錢你說了算。”凌雲朗很是沒啥骨氣的服了軟,轉而抗議道,“不過,老四,你能不能別再叫凌小三這個名字了,怎麼着我也是你三哥吧。”
“三哥?”
凌四挑了挑長眉,笑出了一口森森白牙,“咱們兩個出生前後差不了半個時辰,爺這麼強,怎麼可能落在你後邊。”
凌雲朗聞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說來,他跟凌四的確是差不多時間出生的,只不過,那個時候,皇祖母對老四的母親頗爲厭棄,再加上,他乃皇后所出,承帝便將他排在了前面。
可能就是因爲這樣,亦或是臭味相投,哪怕總是被懟到懷疑人生,凌雲朗對凌四比之其他兄弟,也格外親近一些。
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凌雲朗自知理虧,當即投降般的舉了舉手,“行行行,隨你怎麼叫吧。”
只能說,好在這位三皇子,不知道小三的深層含義,要是知道的話,說不定不會這麼容易妥協了。
站在一旁的七皇子凌力勇,眼見自家三哥照例被四哥懟了一波之後,這才興致勃勃的開了口,“三哥,三哥,你說你這次到了漠北,還見到了沙漠,沙漠啥樣啊,你給我講講唄。”
“好啊,沒問題,七弟啊,哥跟你說……”
看着凌力勇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凌雲朗努力屏蔽了一臉王之蔑視的凌四,只覺得老七這樣,纔是弟弟該有的樣子,剛剛在某四爺那兒受到的傷害也漸漸癒合。
內心得到滿足之後,凌雲朗也開始說重頭戲了。
“我們這一趟,不光是在沙漠邊緣遇到了村莊,而且還深入了沙漠,發現了好幾種藥材,我帶回來一些,相信宮裡邊的那些御醫,都沒人見過這些藥材。”凌雲朗說到這兒,顯然頗爲激動,眼角眉梢都帶了幾絲傲然。
誰知這個時候,就聽凌四嗤笑一聲。
凌雲朗登時挑了挑眉毛,“老四,難道你三哥我說的不對?”
“對,怎麼不對了,可惜,宮裡面的御醫,大都是酒囊飯袋,你跟這些人比見識,有什麼好驕傲的。”
凌四不屑的冷哼一聲,烈日般的雙眸灼灼生輝,“遠的不說,爺就知道有一個人,一定認識這些藥材。”
“誰啊?”
凌雲朗似是想到了什麼,略顯恍然道,“不會是那個……救了你性命的懷安郡主吧?”
不怪凌雲朗知道燕姝的大名,主要是現在盛京城裡關於左相府的流言蜚語絡繹不絕,再加上凌力勇又是個大嘴巴,一來二去,凌雲朗自然將左相府和燕姝那些事兒,知道了七七八八,其中就包括燕姝救了凌四,以及她過人的醫術。
果然,凌四居高臨下的點了個頭,每個字的筆畫裡都透着肯定,“就是她。”
對此,凌雲朗卻是有些不大相信,相當理性的分析道,“據我所知,這位懷安郡主,這些年應該一直待在潼陽關,沒去過其他的地方吧,有你說的這麼神嗎?”
雖然凌雲朗跟凌四在一塊兒的時候,經常被言語碾壓,毒舌摧殘,但是相應的,他亦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從沒顧忌過,凌四也沒計較過。
但這一次,隨着他話音落下,就見凌四驀地坐直了身體,一雙眼珠子瞬間烏雲密佈雷霆大作,就連聲音裡都漫出了煞氣,“你懷疑?”
凌雲朗登時被駭了一大跳。
這說的好好的,咋說翻臉就翻臉了呢,這戲本不對啊!
三皇子本能覺得這件事跟懷安郡主脫不了干係,他深知識時務者爲俊傑的道理,當下端正了態度。
“沒沒沒,三哥我可沒懷疑,我剛剛就是分析分析。”
眼見凌四慢慢的坐回了原位,眼中的雷霆也消散了幾分,凌雲朗這才吞了吞口水,再次開了口,“不過,老四,你對這個懷安郡主未免太過看重了吧?”
凌四瞪了瞪眼珠子,回的理所當然,“懷安郡主是爺的救命恩人,更是爺的兄弟,爺對她當然看中了。”
眼見這位爺的眼底寫滿了‘你能跟她比’幾個大字,凌雲朗只覺得莫名心塞,語重心長道,“老四,哥哥也是你兄弟。”
凌四抱肩:“呵呵。”
凌雲朗額角抽了抽:“……”
明明只有兩個字,他卻覺得自己好像被這位爺的王之蔑視倫了一百遍,還真是……神奇的兩個字!
嘖嘖,許久不見,老四這懟人的功力可是又見長了,只不過……
趁着凌四看向窗外,凌雲朗當即跟凌力勇打聽起來,“老四咋回事兒,感覺他今天的火氣有點大啊?”
凌力勇小心翼翼的看了某位大魔王一眼,低聲了聲線道,“四哥不是今天火氣大,他這兩天火氣都大。”
凌雲朗怔了怔,“啥情況?”
凌力勇一臉委屈,“不知道啊,反正陰晴不定的,都沒個好時候。”
兩天前,他得知承帝封了這位爺爲戰王,並且賜了戰王府,就想着過去瞧瞧,結果從進門到出門,不說一路被懟,反正他當時覺得天都灰暗了,要不是正趕上凌雲朗回來,有個人能幫他分擔一下火力,他都不太敢見自家四哥的說。
凌雲朗自是不明就裡,摸了摸下巴,疑惑道,“不應該啊,每次老四打仗回來,心情還是不錯的,反常,太反常了!”
能不反常嗎,凌四都快四天沒見着自家小軍醫了!
以前在潼陽關軍營駐地,天天跟自家小軍醫在一塊兒,吃得飽,睡得香,那日子別提多快活了,現在呢,哪哪兒都不舒坦!
凌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區區一個左相府自然是攔不住他,他想潛入易如反掌,不過,一想到自家小軍醫恢復了女裝,之前自己又無意打擾過她沐浴,凌四就莫名有些束手束腳,本能的害怕給燕姝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也不知道自家小軍醫現在怎麼樣了,左相府那幫人有沒有搞什麼幺蛾子,周淮安動作未免太慢了,現在剛剛安排人入府,也不知道,情報什麼時候能送出來,還有……
凌四沉浸在自己的念頭裡不能自拔,凌力勇和凌雲朗雖然看不到他面具下的那張臉,卻能清晰的感到,凌四的周身一會兒晴空萬里,一會兒大雨傾盆,那變化,轉的比六月的老天爺都快。
凌雲朗甚至在心裡暗暗爲凌力勇點了點頭:一段時間不見,這小子學識見長啊,剛剛形容的太貼切了,老四這樣可不就是陰晴不定,沒個好時候嗎,這真心是……太不正常了!
就在這兩人被凌四的變化,震得幾乎忘了聊天的時候,就見這位大魔王驀地站起身來,朝着窗外看去,整個人竟是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怔愣,宛若了迷了魂魄一般。
就在前一秒,凌四在龍鳳樓對面的點翠閣門口,居然看到了自家小軍醫的身影!
不同於之前的一身男裝,她居然換了一身女裝,那一身翠色,纖細曼妙的難言難描,清淨剔透的如沐天光,明明是那般柔軟,彷彿一折就斷,可挺直的脊背,卻蘊藏着寧折不彎的風骨,獨一無二。
正因爲這樣,哪怕她置身於萬千人流,哪怕她改頭換面,凌四還是一眼認出了她,鎖定了她,然後便再也移不開了!
就在凌四看呆了眼的當口,一個身影突然出在了燕姝的身邊,亦是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凌四烈日般的雙眸,瞬間火光沖霄!
原因無他,那個追隨燕姝而至的身影,分明是威遠侯府的世子——裴雪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