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折騰到浴室裡,左驍受了傷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溫熱的水灑下來,細細密密的水珠立即佈滿他陽剛賁張的肌肉上,然後匯聚。
隨之滾落。
秦霜降一邊辛苦地伸長手臂,幫他抹着沐浴乳,另一方面盡力將自己的身體挪到噴灑的範圍之外,防止他的傷口沾到水。
“你爲什麼一直揉我的胸?”左驍臉上的笑絕對是不懷好意,他早發現秦霜降的視線只敢在自己上半身遊走,不時地燒紅了臉,然後偏過頭去吞口水。
她是想吃……什麼?
“沒……沒有。”秦霜降趕緊收了手,又塗着他的脖子。
惹起火來就不管了?左驍已經被她撩的把持不住,偏偏她完全避開重要領地。“往下點,上面已經洗乾淨了。”
這樣的提示很明顯,秦霜降的皮膚很薄。透過亮堂的燈光,甚至可以看到耳後細小的淡色血管。她快速地擦了幾下,然後將淋浴噴頭拿在手上,往他指定的地點澆去。
“這麼敷衍?”左驍很是抑鬱。她沒有做人妻子的自覺,就連丈夫的教導都不願意遵從。“你用的時候,它非常認真。”
“別鬧,天很晚了。”這一夜發生的事很多,秦霜降心情不振,怎麼好與他講這種話。“你再這樣,我要惱了。”
左驍便不再勉強,由着她。擦也不擦地就往自己腰上胡亂圍了條寬浴巾,回到柔軟的大牀上。
無心睡眠,兩個人都是
。不過是理由不相同,左驍是熱血沸騰,而秦霜降則思緒良多。
她緩過勁兒來。便是百感交集。左驍爲她的魯莽買單,這往她心上壓了塊沉重的大石。
左驍將手伸進她的睡衣裡揉捏撫摸,她翻過身去背對着,將他的手拿開。
姿勢很彆扭,左驍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他只能平躺着將呼吸剋制到平穩狀態,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思考明天會以哪種方式到來。
無論多少仇恨,只要人在就好。左驍想了想,琳琅的眼睛是不是沒有辦法治療?眼科這方面,若是找一些專家來看,或許會有轉機。
不過,左霆比他更有法子。何須他來多操心。
而秦霜降,她與即將面臨的敵人不是一個等級,再加上她的信息閉塞,左驍不情願讓她知曉太多,所以,要不要送她出國去避一避?
趁此機會深造,添加點西方魔幻色彩,以後的畫作會不會更好更優質?
“我在生氣。”不知道什麼是幾點,秦霜降直覺左驍沒有睡,她喏喏地小聲說道。
左驍嘗試着將手再次摸到她胸口,果不其然,被一掌打落。“看得出來。”
“你幫我擋了一刀是不是?”秦霜降的聲音猛然拔高,她騰地坐起來,長長的頭髮遮蓋住側臉。“我剛纔冷靜下來,想到琳琅和左霆他們不可能傷害你,只能是想把我怎麼樣。所以,我雖然沒有看見,但是……”
“這不是小事嗎?”有他在,還能讓她受傷?那作爲男人的顏面何在!
“我只問你,如果我受傷了,你心裡會怎麼樣!”秦霜降鼻子發酸,她愧疚自責,這些都比不上心口被紮了無數刀的疼。
左驍不說話,他明白秦霜降想要表達的意思。
“你想保護我,所以你替我擋刀!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受傷了,我也一樣的難過
!我心裡很疼!恨不得替你承受!千倍百倍我都願意!”秦霜降哽咽着,她不敢想象,如果左驍的胳膊失去功能,她和左念要怎麼活下去!
左驍沒有言語,他單手撐着牀,坐起來,然後艱難地挪到秦霜降身邊,再次摟住她。這一回,她沒有躲開。“是我錯了,我太自私了。”
“你這樣說,不是剜我的心嗎!”秦霜降捶打着他的胸膛,擡起時的力道很足,落下卻軟綿綿的。她不捨得打,只能環抱住他,將手掌放在嘴裡,發狠地咬住。“我……我也心疼你呀。”
有這樣的一句,左驍就算是死去也心甘情願!他熱情地吻着秦霜降的後頸,銜起一小口,脣瓣緊緊地抿住,然後鬆開。“嗯,那我該打。”
秦霜降滿面的淚怎麼都擦不乾淨,她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一出聲淚就撲簌撲簌地往下掉。“把我的手臂給你,你不要受傷,好不好?”
傻話連篇,事情已經發生怎麼又會隨意志而改變。
“只要配合治療,我絕對能康復,難道你不相信?”左驍舌尖一卷,耳後那裡正是她的敏感之處,熱氣火速蔓延。
秦霜降抱他愈發地緊,瘦削的肩膀顫抖着,如果這是一場噩夢,她期待早早地醒過來,然後回到第一次遇見左驍的那一天。
她會欣喜地,笑着答應。跟他結婚,然後幸福美滿下去。
“不管我是誰,不管我曾經發生過什麼,難道你不能相信,我對你……”秦霜降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早已模糊一片。“如同你對我的感情一樣嗎?”
左驍手上力氣不足,他乾脆重新仰面躺下,然後說道。“那你證明給我看。”
又是回到那種事上,秦霜降氣性很大,不理他,扭頭鑽進被窩裡,睡覺!
三番五次的撩撥而不能繼續到那關鍵的一步,左驍也是能伸能屈地憋着!他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硬來,將她拉過胳膊墊在她的腦後枕上,也許這就是手臂受傷後面臨的第一個大問題。
她使小性子的時候,不能睡服
。
過了十來分鐘,就在左驍以爲秦霜降睡着時,忽然感覺到一隻小手,從一個被窩跨越界限,摸索進另一個被窩,觸碰到滾燙之後,怯生生地縮回去,然後不到一秒,又像是鼓足勇氣般,握住。
“我睡着了,你不要惹我。”左驍閉着眼睛說道,他差點就喟嘆出聲!
秦霜降沒有理他,手上的動作不停,心下也是緊張不已。
左驍的呼吸加重,他拉出她的小手,然後放在一邊。“拿我當什麼呢,睡吧睡吧。”
“我……只是怕壓到你,是不是……技術很差啊?”幸好是深夜,幸好他睡得迷迷糊糊?秦霜降羞的想瞬間消失,除了這種事,以後就乖乖聽他的話,如何?
“這個,試試才能知道。”左驍鼓勵着,親自指導她,細化到具體的步驟。
秦霜降很努力地嘗試,那舉動令左驍感到驚喜,她勉強着,又不由自主地壓抑着,欲言又止着。
不是特別盡興,但好在左驍能知足,他看着秦霜降從自己身上下來,乏着還要強撐去幫他擦拭。“還在生氣嗎?”
“……”秦霜降未再說話,等到天空泛起魚肚白時。她靠在左驍手邊,輕聲說道。“我希望一睜眼,你能健健康康,什麼都好了。”
孩子氣的話,左驍聽見了也假裝沒有聽到。她適合生活在童話裡,無憂無慮。可恰恰是他,將她帶入風暴漩渦的中心,身不由己。
誰會天生適合爾虞我詐呢?
本打算將左念帶到左家老宅,讓左母他們幫忙看管。可是在徵求左念意見的時候,他卻強烈地反對。“我不去!我死也不去!”低島協巴。
他還記得在衆目睽睽之下,揭開他不是左驍兒子時,大家看他的眼神!
左驍是不是不要他了?左念絞着手,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又能去哪裡?
“奶奶想左唸了,你去了老宅那邊,會有人照顧的
。”左驍對他解釋着,虎毒不食子,左念在左宅應該是最爲安全的。
“我不去,如果……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去流浪!”左念也許還不懂流浪的真正含義,他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顯然已經學會了隱藏。
這倆父子隔個幾天就要鬧一次脾氣,左驍再不管他的意願,必然是送定了。
“因爲阿姨……比較笨,導致爸爸受傷了,所以需要動手術。恐怕不能好好照顧你,所以纔會送你去奶奶家的。”秦霜降解釋着,又免不得再次罵都怪自己。
左念看了看左驍的手臂,什麼都沒有說,低着頭默默地吃飯。
直到司機送他去上學,左念揹着小書包,只道了聲再見,然後就倔強地關上車窗。
“運動會上,是不是會有很多家長去給自己家的小朋友加油?”秦霜降想起來,問道。
左驍拿杯子的手抖了一下,他在上學的時候從未經歷過,所以不知。
現在被秦霜降問起,似乎是很熱鬧的場景。這樣想想,是不是左念一直格格不入?
確實,吶喊聲加油聲震天,還有專門的拉拉隊來,左念被司機叔叔送到學校,然後看着同學一家三口穿着一模一樣的運動裝,臉上貼着彩紙,孤單地踢着路上的小石頭。
他不想去奶奶家,他不是奶奶家的孩子,會被嫌棄的。
可是……媽媽也不要他了,他該怎麼辦?
秦霜降陪着左驍到了醫院,一面擔心左念會不會真的去流浪,另一面又記掛着左驍的傷,只好委託陸少欒。“少欒,我家的寶貝你認識吧?你帶好相機,去給他拍照,負責逗他開心!回來必有重賞!”
陸少欒那邊打着包票,他歷來是遠近的孩子王,不論是多麼難搞定的小朋友,到了他這兒,必定乖乖滴地起來!
手術不比常規的,左驍很快被推上手術檯,他自己籤的字,一切風險,自己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