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王府總管
京城李府
李家在這偌大的皇城中並不算什麼特別顯眼的存在,雖然李家的老爺掌管着顧氏名下的三間繡坊綢緞莊以及一家染坊,財產比起來可能比京城不少的商人還要多許多。但是這些畢竟並不是他自己的產業。他只是代爲打理,替人做事的罷了。
古人有云: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初或許李家的老爺還會因爲得到這份體面又報酬不低的工作而欣喜。但是時間久了難免就會生出一些別的想法,比如說…他爲了繡坊和綢緞莊兢兢業業辛苦勞作,但是最後賺的錢卻都給了那個不知道到底在哪兒什麼也沒幹過的東家。比如說,這幾年眉娘不過是一個女流之輩,卻以大管事的名義壓在他們幾個之上。
再比如說,當他第一次挪用繡坊的錢沒有被發現,第二次也沒有被發現的時候,有一天正在煩惱該怎麼將虧空的銀子補上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如果這些都變成了他的,他還需要補麼?
顧家的產業龐大,他一個人自然是不行的。所以他一面聯絡了同樣跟他一樣掌管着不少產業的另一個管事周成,兩人一拍即合。原本如果再給他們幾年時間,他們未嘗不可以將自己手中掌握的所有資產全部轉移,改頭換面成爲自己的,到時候即使眉娘想要追究她一個女子又能如何?
但是誰知道半路里殺出個程咬金,就在他們暗暗自鳴得意的時候,突然衝出來一個顧家的小公子顧流雲。而且這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看真的對付起來竟然比二三十歲在商場上打滾的老油條還要不好糊弄,纔剛剛一照面周成就被弄進了監獄裡。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李管事滿臉戾色,在心中陰狠狠的道。
“李大哥,這到底行不行?怎麼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書房裡,一個穿着貴氣,滿頭珠玉的中年婦人一臉焦急的道。
李管事收斂了臉上的陰狠之色,滿臉堆笑的道:“低眉莫要擔心,不過是個剛剛到皇城的黃毛小子罷了,豈會有失手之理?只管安心等這邊是,過兩天周老弟便能從牢房裡安安穩穩的出來了。”
這婦人正是被沐清漪投入大牢的管事周成的夫人。周夫人是周成成爲顧家的管事之後才成婚所娶的妻子,自然不是尋常的鄉野村姑。而是一個落魄了的秀才家的小家碧玉。也算是出自書香門第了,可惜早年的貧困生活讓她比周成更愛錢。周成捨不得將他吞了顧家的財產還回來,她自然更加捨不得了。
周夫人皺了皺眉道:“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眼皮直跳。”
李管事給她說的也有些心氣浮躁,沉聲道:“弟妹想多了,咱們還是靜待好消息。這一次,一定要將顧流雲那小子送去見閻王。”
“不錯,咱們將黎兒和如蘭送去侍候他,已經很給他面子了,他居然不識擡舉。”說起這個,周夫人也是一臉怒氣。她的女兒生的如花似玉,那個小子不識擡舉也就罷了,還將女兒嚇得大病一場如今還在家裡躺着爬不起來。原本還想着那小子若是識趣,她也多個好女婿,那些產業便當成是黎兒的聘禮罷了,既然顧流雲如此不識趣,那就怪不得他們了。
看着周夫人同仇敵該的模樣,李管事眼底閃過一絲輕蔑的眼光。真是個蠢貨!不過蠢貨也有蠢貨的好處,將來若是事情敗落了,她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啓稟老爺,門外有位公子來訪。”門外,下人有些戰戰兢兢的道。
李管事並沒有察覺下人的語氣有什麼不對,沒好氣的怒斥道:“混賬!本老爺不是說了麼,今天不見客!”
“但是……”下人哭喪着臉道:“但是那位公子說,您一定會將他的啊。”
李管事輕哼了一聲道:“什麼公子,爺倒要看看是什麼了不得人物這麼大的派頭,他叫什麼……”說話間,他狠狠地拉開了書房的大門,卻在看到門外的人的瞬間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龍喉嚨裡。
“顧…顧公子……”門前的庭院裡沐清漪一身白衣如雪,平靜的擡眼望着頭頂湛藍的天空。修長如玉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摺扇,整個人帶着一絲不經意的灑脫和冷然。
那李管事卻是頓時嚇得臉色發白,原本滿是皺眉的額頭上也生出了細細的汗珠,“公…公子,您怎麼來了?”
沐清漪微微揚眉,淡然道:“怎麼?李管事不歡迎?”
“不敢,不敢……。”李管事懦懦道,陪着笑請沐清漪和無心進去。心中一面暗暗盤算,這顧流雲出現在這裡,顯然他派去的那些人失手了。那麼顧流雲到底知道多少呢?若不是知道了什麼,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帶着人跑到這裡來吧?想到這裡,看向沐清漪的眸光不經意的便帶上了一絲殺意。但是在接觸到無心冷漠無情的眸光之後又化作了一頭的冷汗。
“公子,裡面請。”
沐清漪似笑非笑的看了李管事一眼,帶着無心走進了書房。進了書房,一照面便看到了還坐在裡面的周夫人。書房本就沒有多大的地方,周夫人想要躲也沒地方躲,只得硬着頭皮迎了上來道:“這位……”
“這位是顧公子……”李管事暗暗使了個眼色,搶先一步介紹到。回頭又跟沐清漪陪笑道:“公子,這位是…周老弟的夫人,因爲周老弟的事情她來拜託我幫忙……。”
那周夫人也不是不只是無知少女,一聽便明白了李管事的意思。立刻往地上一跪,哀哀悽悽的哭泣道:“公子…我們老爺已經知道錯了,求公子在給他一個機會吧。老爺爲顧家效力了一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公子放過他吧。妾身就是結草銜環也會報答公子的恩德……。”
“結草銜環?”沐清漪低沉溫和的聲音在書房裡淡淡的香氣,淡笑道:“周夫人不是嫌棄流雲不知擡舉麼?周夫人結草銜環流雲只怕受用不了。”
書房裡,兩人都是一愣。沒想到,顧流雲竟然早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李管事猛的站起身來,還沒來得及動作,一柄明晃晃的寶劍便見到了他的脖子上,無心冷冷的盯着他道:“別動。”
一滴大大的汗珠從李管事的額頭劃過。李管事勉力擠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道:“公子…這,這都是誤會……。”
“不會?怎麼說?”沐清漪笑問。
“這……”李管事腦子轉的飛快,卻怎麼也想不出要怎麼將自己從現在的困境中拉出去。顧流雲都能找到他家裡來了,肯定就知道不少事情,剛剛有聽到了他跟周夫人的對話,他還能如何辯解?
“看來是沒有話說了。”沐清漪淡然道:“我給過你們機會,李管事今日的所作所爲實在是讓我很失望。今後如何處置,想必李管事都沒有怨言了吧?”
李管事有些艱難的張了張嘴,對着明晃晃的長劍終究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頹然的低下了頭。
周夫人愣了半晌,終究還是雙腿一軟砰的一下坐倒在了地上。
沐清漪並沒有送李管事去大牢,當天晚上李管事在自己的書房裡自盡而死。消息一傳出,顧家麾下的管事們對這位年少的公子頓時就大爲改觀了。
不過短短几天,兩位管事以爲投入大牢,今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出來,以爲乾脆就連性命都沒有了。顯然他們這位新主子雖然年紀小,模樣俊秀,卻並不是被嬌養在豪門大院沒見過世面的小少爺。不僅有手段,而且還下得了手。一時間,所有的管事們立刻都變得老老實實的,該改賬冊的改賬冊,該填補漏洞的填補漏洞。
等到沐清漪基本理清了這一切,馮止水也帶着盈兒趕到了皇城。看到原本聽眉娘說的不太好的局面已經被沐清漪打理的井井有條,馮止水對這位接手了顧家的一切的小姐更多了幾分拜服。小姐的手段在華國京城的時候他早就已經見識過了,只是沒想到小姐不僅精於謀略,就連商場上的本事也十分了得。只怕即使接手的是大公子本人,也未必會做的更好了。
當初對於大公子不願意接手顧家馮止水並非沒有絲毫微詞,但是現在看來或許大公子纔是對的。大公子對功名利祿或者說是俗世羈絆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留戀,接受了顧家只怕也是勉力而爲罷了。
“屬下來遲,辛苦小姐了。”書房裡,揮退了外人,只餘下沐清漪馮止水無心和盈兒四人,馮止水方纔恭敬的一拜,俯身請罪。
沐清漪連忙扶住他道:“馮先生這是做什麼?先生在華國爲我們善後,纔是辛苦先生了。”
馮止水連道不敢,沐清漪含笑搖頭道:“此處沒有外人,先生還是坐下說話吧。”
“多謝小姐。”馮止水謝道。
沐清漪想了想,道:“以後…先生還是稱呼我公子吧。”馮止水微微蹙眉,有些不贊同的道:“公子當真已經決定了要捲入西越皇室的爭鬥之中?”
馮止水這些年一直掌管着偌大的顧家產業,又是顧牧言最信任的心腹,許多事情沐清漪自然也不瞞他。對於沐清漪捲入西越皇室鬥爭之中,馮止水是不贊成的。無論怎麼說,小姐都還是個女兒家,以小姐只能定然能讓顧家更上一層樓,將來再成了家尋一個好夫君嫁了,無論如何也比冒着生命危險的去輔佐一個根本就毫無優勢的皇子爭奪皇位要強得多。
沐清漪平靜的點頭道:“既然已經答應了,自然是言出無悔。”
馮止水有些擔憂的看着沐清漪道:“可是公子已經……”小姐已經十六歲了啊,奪嫡之事又豈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若是耽擱上幾年,小姐的將來……
沐清漪莞爾笑道:“我知道馮先生是爲了我好,這些我心中都已經有數了。以後必定事務繁多,還要先生助我。”
見她心意已定,馮止水也不再苦勸,只得恭敬的應道:“屬下份內之事。”
說完了此時,沐清漪方纔問起顧秀庭和慕容熙的消息。馮止水道:“來的路上屬下確實收到過公子和慕容公子的消息。大公子說他們安全無虞,不過還有些事情暫時不能到西越來與公子會面,請公子不要爲他們擔憂。”
“當真如此?”沐清漪蹙眉,總覺得有些不放心。大哥不會武功,表哥雖然伸手不弱卻身體虛弱,這兩個人出門在外總是讓人有些不放心的。
馮止水點頭道:“屬下親自問過下面收信的人,是大公子親自去交代的,當時大公子和慕容公子一切都好,並沒有什麼不妥。”
沐清漪點點頭道:“那就好,若是大哥和表哥再有什麼消息,立刻通知我。”
“屬下明白。公子…這兩天便要去豫王府?”馮止水問道。沐清漪有些無奈的點頭道:“不錯。”已經拖延了好幾天,再不過去某人只怕又要鬧騰了。
“小…呃,公子,那盈兒呢,盈兒也要跟着公子。”盈兒眨着靈動的眼睛眼巴巴的道。
沐清漪看了看一臉期待的盈兒,笑道:“也好,我身邊也確實離不了盈兒呢。”
盈兒歡喜的點點頭,還不忘得意的朝無心揚了揚下巴,“盈兒一定乖乖聽公子的吩咐。”
“除了端茶倒水,鋪牀疊被,你還能幫公子做什麼?”無心面無表情的道。
“你!”盈兒頓時睜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無心咬牙道:“至少我還能幫公子端茶倒水,鋪牀疊被,你每天跟着公子跟前跟後的還不是什麼都不會做!”
無心挑了挑眉沒說話,不屑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
“盈兒!”馮止水頭疼的撫額,盈兒年幼喪母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孃的將女兒拉扯大。難道沒有孃親教養當真是不行麼,他可沒教過女兒這麼的刁蠻模樣。
沐清漪淡淡一笑,擡手阻止了馮止水,笑道:“無妨,他們鬧着玩兒呢。”
馮止水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這丫頭胡鬧的很,還請公子多多海涵。”
“無妨,盈兒很好。”沐清漪笑道。
第二天一早,沐清漪只帶着盈兒和無心二人便光明正大的登上了新落成的豫王府的大門。
此時的豫王府裡卻是一片哀鴻遍野。一大早整個王府就已經是雞飛狗跳,雖然已經不是第一天這樣了,但是大多數的人們還是感覺無法適應。
九皇子在宮裡被陛下寵得無法無天,偏偏他還身體虛弱稍不順意就要大病一場,府裡侍候的人們哪一個不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但是這位王爺可不是你小心就能夠伺候好的。
昨天一早,王爺身邊侍候的大丫頭四個被認出來三個,每人賞了使絆子。一個個嬌滴滴的姑娘家被打得連叫都叫不出來。前天早上,王爺吃飯吃了一半掀了桌子,整個廚房裡從掌勺的廚子到燒火的丫頭,一個沒跑了通通挨罰。
今天早上,衆人戰戰兢兢的侍候着主子,好不容易挺過去了什麼事都沒發生。到了最後,一個上茶的丫頭顯現將水倒在了王爺的身上,自然又免不了一陣鬧騰,那笨手笨腳的丫頭被打了一頓直接給扔出了府外。但是那丫頭本是陛下賜給王爺的下人中的一戶,一家子老小都在府中做事。那丫頭的娘沒眼色居然鬧到了王爺跟前,這還了得,若不是管家攔着只怕那一家子都要活不了了。
“王爺……”管家站在容瑾跟前,一邊抹着汗一邊用那有些尖細的聲音猶猶豫豫的道。
容瑾歪在椅子裡,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斜睨了他一眼道:“有話直說。”
管家嘆了口氣,道:“我的王爺啊,這些人雖說都是下人,不過到底也是陛下賞賜的。您用的不順手罵就罵了,打就打了,可是若真是殺了他們,被有心人傳到陛下那裡,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這管家本事宮中的太監,從容瑾小時候就一直伺候着他。十幾年過去了也一直沒有被換掉,因此在容瑾跟前也還有幾分面子。容瑾這次出宮建府懶得找管事就順手將他帶出來了。但是按西越的規矩,太監是不能插手外面的事務的,因此他也只能做個內務管家。
容瑾輕哼一聲道:“難道還要本王去牽就他們?”
管家嘆了口氣道:“王爺不喜歡他們,回頭尋個理由換掉就是了。”
“隨便吧。”容瑾懶懶的揮揮手道:“別讓他們出現在本王面前,不然…本王一個個弄死他們!”說話間,陰測測的寒意畢露。管家無奈的嘆了口氣,要這個小主子收斂脾氣是不成了,他還是快些想法子將人給換了吧。
“啓稟王爺,外面有位公子求見。”
容瑾眼睛微亮,擡眸淡然道:“哪個公子?”
“那位公子說是姓顧的,應王爺之邀而來。”
容瑾立刻站起身來,匆匆往外面走去,“請他進…算了,本王親自去!”
“這…”管家驚訝與自家小主子居然會如此禮遇一個人,“這位顧公子是…。”誰啊?看着一陣風一般的離去的容瑾,管家默默地咽回了肚子裡。
“清清……”沐清漪被府裡的管事帶着往王府裡走去。一路行來,看得出來西越帝對容瑾確實是不錯,整個王府不僅面積大,規格也遠在普通的王府之上。府中的景緻更是美不勝收,說是王府卻都能比得上一座皇家園林了。
容瑾一陣風一般的捲到了沐清漪面前,滿臉歡欣的拉起沐清漪的手笑道:“清清你終於來了。”完全不顧拎着沐清漪進來的管事如何的驚愕,臉上的笑容明亮的讓人懷疑九皇子是不是被人給掉包了。
“九公子……”沐清漪無奈的拉開容瑾拉着自己的手,她可不想穿着男裝過來還要被人懷疑以色事人。
容瑾淡淡的瞥了那一臉呆滯的管事一眼,對方頓時覺得背脊一涼,十分識趣的悄悄遁了。
“清清你終於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啊。”容瑾笑眯眯的道。沐清漪無奈的聲音一聲,咬牙切齒道:“九爺,你還記不記得我是來幹什麼的?!”
容瑾委屈的撇撇嘴道:“清清這麼認真做什麼?好吧,清清跟我走。”
“我叫顧流雲,字子清。勞駕王爺叫我流雲或者子清就可以了。”清清什麼的,私底下還能夠忍受。當真外人的面如此口無遮攔,沐清漪擔心自己總有一天會想要弒主。
“清…呃子清,這樣叫着多生疏啊。”容瑾不滿。
“我們本來就不熟,謝謝。”沐清漪毫不留情的道。
容瑾還想要說什麼,奈何他們已經到了前院的書房所在的院落了,只得不甘的將還沒說完的話吞了回去。
院子裡,王府裡的內外管事們早已經候着了。整個王府面積頗大,容瑾出宮的時候西越帝的賞賜也不少,所以管事也不少。內外管事男男女女加起來足足有二三十人。
這些人都是突然接到王爺的命令匆匆趕來的,正在猜疑着王爺突然召集他們做什麼的時候,畢竟這些日子王爺表現的對府裡府外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每天除了發脾氣就是準備發脾氣,此時看到王爺神色愉悅的帶着一個白衣少年走進來,不由得都是一愣。
“見過王爺。”衆人起身行禮。
容瑾神色漠然,一揮手道:“起來吧。”走到最前方的椅子裡坐下,又指了指旁邊空着的椅子道:“清…子清坐吧。”
在衆人驚愕的神色中,沐清漪有些無奈的走過去坐了下來。
容瑾彷彿絲毫沒有看到下屬震驚的神色,淡然道:“這是顧公子,顧流雲。從今天起,他就是王府的大總管。王府裡任何事情他都可以處理,他說的話,就是本王的意思。你們…明白?”
院子裡一時間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是一臉空白的望着前方看上去比自家王爺長得還要精緻三分的白衣少年。那一身看似尋常的白衣與自家王爺黑色雲紋錦衣看上去竟是十分的和諧。
“王爺不妥。”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回過神來,連忙出聲道。
“不妥?”容瑾挑眉,眯眼看着那中年男子問道:“你是哪根蔥兒,跟本王說不妥?”
那中年男子臉上不由得一陣青,咬牙道:“屬下豫王府外管事夏冬。”
“哦?說說看,有何不妥?”容瑾問道。
那夏管事道:“這顧流雲來歷不明不說,而且年紀尚有,怎麼能擔得起豫王府總管一職?”
容瑾不屑的笑道:“本王覺得他擔得起,他就擔得起。明白麼?王府是本王的,本王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
夏管事氣得頓足,“王爺怎可如此?屬下忠言逆耳,還請王爺慎重三思。”
另一邊一個看似精明的中年婦女也站出來,道:“夏管事說的是,請王爺三思纔是。這位顧公子年紀尚小,怎麼管的來王府裡這麼多的事情。”
容瑾懶懶的拖着下巴道:“區區王府能有什麼事兒?子清是本王剛交的好友,本王親自請他來做王府的管事的,有什麼問題?何況…子清管不過來不是還有你們麼?難道你們都是吃白飯的?”
衆人不由面面相覷,王爺竟將一個剛剛認識的人請來做王府的總管,這簡直就是兒戲之極。就算王爺無心嫡位之爭,但是總還是一個王爺皇子,豈可如此草率。雖然九皇子任性妄爲之名早已經名震皇城,但是衆人還是不由得覺得下限再一次被刷到了。
“顧公子,公子覺得你能勝任王府的總管麼?”那夏冬咬牙問道。
沐清漪秀眉微挑,淡淡道:“既然王爺誠心相邀,試試何妨?何況,在下也沒有打算一輩子在這裡做總管。一年半載之後說不定有了去處就走了呢。想必也耽誤不了王府什麼事兒。”
聞言衆人又是一陣氣悶,旁邊的容九公子俊眸微眯,緊緊的盯着對面侃侃而談的沐清漪。
沐清漪悠然的笑道:“所以,以後…還請各位擔待了。”言下之意,不管他做不做得了總管,這豫王府總管之位他都坐定了。
“胡鬧!簡直是胡鬧!”夏冬忍不住怒斥道。衆人看向沐清漪的目光也更多了幾分輕視的以爲。這顧流雲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除了那張臉長得實在是俊俏的很以外,當真是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而九王爺素來喜愛美色,只怕是……
看着衆人臉上只差沒寫着狐媚二字的憤怒表情,沐清漪沒好氣的斜了容瑾一眼。容九公子卻是絲毫也不以爲意,懶懶的打了個呵欠道:“本王要說的事情就是這些,總之…以後府裡有什麼事都跟顧總管稟告,沒事別拿那些雞毛蒜破的破事來煩本王。,明白了麼?”
“王爺,此事萬萬不可,請王爺三思!”夏冬咚地一聲跪倒在地,沉聲勸道。總管掌握着整個王府大權,在王妃未立之前地位僅次於王爺。這樣的重要職位怎麼能夠交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來歷不明的小子?何況……
其他人各自對望了一眼,也紛紛跪地相勸。無論是爲了忠心也好,或者是爲了自己的利益也好。顧流雲這個突然空降而來的總管顯然是讓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
容瑾皺眉,眉宇間隱隱有了幾分不耐煩的神色。危險的盯着衆人道:“本王是豫王還是你們是?”
“這…自然是王爺纔是。”
“既然如此,本王的決定你們有什麼不滿的?”容瑾沉聲道。
“屬下等也是爲了王府着想,請王爺三思啊。”
容瑾冷笑一聲道:“不用三思,本王已經四思五思過了。從今天起顧流雲就是王府的總管。誰還有意見就給本王滾出王府去,誰在多嘴…別怪本王心狠手辣。對了…本王可沒有什麼法不責衆的規矩,大不了本王再請父皇換一批管事就是了。哼!”
說完,容瑾站起身來直接拉起沐清漪就往裡間走去。絲毫不留會身後還跪了一地的管事們。
看着容瑾含怒而去,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王爺顯然是鐵了心要讓這個顧流雲做王府的總管了。而且,容瑾的性格他們也都明白,當真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夏管事,這…這顧流雲到底是什麼人啊?”身邊的人紛紛問道。原本夏冬是最有希望成爲豫王府總管的人,但是當初他們被賞賜給豫王的時候,王爺卻並沒有決定誰做總管。王府總管一職就一直這麼空着,橫豎豫王府也沒有什麼大事,倒也沒有什麼不便。現在突然出現一個無名的小子做大總管,衆人自然是不服的。
夏冬臉色有些不好看,卻只是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沒聽說王爺有這麼一個朋友。”
夏管事說的太客氣了,王爺根本就沒有朋友。
其中一人道:“看這顧公子的模樣,也不像是皇城人。”京城裡,若是有這麼一個俊美超羣的人物,就算家世平平只怕也早就名揚皇城了。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贊同,他們也確實沒聽說過有顧流雲這麼一個人物。
“難不成,真是王爺剛剛認識的?”
若真是如此,王爺還當真是胡鬧的夠了。
“咱們該如何絲毫?難道真的就這麼認了那小子做王府的總管?”
“不認了又能如何?王爺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過。”
“說的也是,不認了又能如何?”有人無奈的嘆道,只是跟着這樣的一個皇子,人生真的還有希望麼?
夏冬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跟前書房緊閉的大門,沉聲道:“他既然敢接下這個差事,總要有幾分本事纔是。若是不行,就算王爺保他,他自己也會走的。”
衆人一愣,不由得交換了一個意會的眼神。夏冬說的沒錯,總管可不是沒事喝茶聊天逛園子的閒職。若是沒有幾分本事,每天只是那些瑣事就能將人給逼瘋。既然這姓顧的小子敢攬下這個纔是,也要讓他們看看他的本事才行。若是沒那個金剛鑽,既趁早別攬那個瓷器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