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雲浮生的邀請
大帳裡,魏無忌含笑看着坐在一邊喝茶的雲浮生並不言語,俊美的臉上只是帶着一絲讓人看不明白的笑意,也讓雲浮生的臉色更加陰沉起來。雲浮生放下茶杯,看向魏無忌道:“魏公子,西越帝爲何還不出現?”他特意親自過來拜訪,容瑾卻遲遲沒有出現,讓雲浮生心生不悅地同時也不由在心中暗暗懷疑容瑾是否當真是受了重傷。
魏無忌淡笑道:“靖安侯稍安勿躁,陛下剛剛回來總要休息一些時候。何況,就算陛下不需要休息,沐相總還是要休息的。”
“是麼。”對魏無忌的解釋,雲浮生不置可否。但是隻看臉上的神色就知道他還是不相信居多的。魏無忌也不在意,含笑不語。
“陛下駕到!”外面的侍衛朗聲通傳,雲浮生還沒來得及轉身就將大帳的簾子被人猛地掀了起來,一個黑色的聲音快步走了進來,一閃身便已經坐到了主位上。容瑾的心情和臉色一樣的不好,冷冷地盯着雲浮生道:“靖安侯有什麼事?”
雲浮生一怔,很快便回過神來,仔細打量了容瑾一番方纔笑道:“聽說西越帝和沐相平安歸來,本侯特來道賀。”
容瑾輕哼一聲,暗紅的眼眸有些危險地盯着雲浮生道:“就這些?”
即便是雲浮生這樣的人物,對上那雙冰冷無情的暗紅色眼眸也忍不住心頭一寒,連忙道:“本侯特意準備了一些酒水,想要爲西越帝和沐相洗塵,還請兩位賞臉光臨。”
“賞臉?”容瑾帶着玩味的笑意看着眼前的雲浮生,半晌才慢悠悠地道:“朕不賞臉,又如何?”
“你……”雲浮生顯然沒有想到容瑾居然如此不給面子,一時間有些下不來臺。其實只要想想容瑾單槍匹馬就敢硬闖北漢皇宮,就該知道容瑾如果不樂意誰的面子都是不會給的。如果雲浮生只是因爲自己靖安侯的身份和武功就覺得容瑾會給他面子,顯然是高看了自己。
“嗯?”容瑾挑眉,淡淡地望着雲浮生,顯然是完全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讓人恨不得掐死他的話。
雲浮生心中暗驚,之前他和容瑾等人都動過手,就算是容瑾和魏無忌聯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但是方纔,他竟然有一瞬間完全被容瑾的氣勢壓制住了,險些就一敗塗地。雖然並不是沒有武功略低一些的人在氣勢和心智上勝過強者的例子,但是那也絕對不可能是他們這樣巨大的差距的時候。他能夠以一敵三的實力並不是說笑的。
因爲這一瞬間的震驚,雲浮生勉力壓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吸了口氣道:“本侯真心爲陛下和沐相慶賀,陛下何必如此?”
魏無忌垂眸,淡淡道:“陛下,靖安侯既然由此心意,咱們何必推辭?就算是給北漢皇一個面子罷。”容瑾側首,若有所思地看了魏無忌一眼,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言。”
雲浮生笑道:“如此,本侯就在營中恭候各位大駕了。”面上雖然笑着,雲浮生心中卻早就恨不得將這兩個人碎屍萬段。魏無忌雖然是在勸說容瑾,但是言下之意還是將他貶得極低,擺明了是說他們赴宴是給哥舒竣面子而不是給他雲浮生面子。就算如此,也無所謂!雲浮生心中冷然一笑,過了今晚…本侯看你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送走了雲浮生,大帳裡一時間有些沉寂了下來。魏無忌也不在意,淡定地坐在一邊喝着茶,任由容瑾陰鷙的目光時不時的從自己身上掃過。
許久,才聽到容瑾沉聲道:“魏無忌,你想幹什麼?”
魏無忌挑眉笑道:“怎麼是我想幹什麼?靖安侯不是來請你的麼?”容瑾不屑地嗤笑道:“靖安侯,不過是一直不知所謂還到處蹦躂的螞蚱罷了。”
魏無忌笑道:“可惜…這隻螞蚱比較大,你暫時捏不死他。”
容瑾眯眼,盯着魏無忌道:“你想要用激將法?魏無忌,你真以爲本公子瘋了麼?”魏無忌望着容瑾,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若是真的瘋了反倒好些,至少比較好糊弄。問題就在於容瑾本身很清醒,腦子也完全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他的心性和想法扭曲,但是他自己卻完全不認爲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容瑾本身就是個極爲自傲甚至是自負的人,一旦他認爲自己沒有錯,那時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幸好,他還有在意的人,他還在意清漪的感受。他也還知道自己的想法即便他覺得是對的但是世上大多數人還是不會認可的。
平靜地望着容瑾,魏無忌悠悠地道:“你現在坐在這裡,不就是說明了…你打算跟我合作了麼?”
容瑾冷哼一聲並不反駁。魏無忌含笑道:“不管你是不是看我們不順眼,你總還是要承認就憑你自己一個人…是絕對沒有辦法解掉清漪身上的同命蠱帶着清漪回西越的。更加不用說是想要報復哥舒竣或者是一統天下什麼的了。甚至,你現在就連雲浮生都打不過。容瑾,既然你覺得自己沒有瘋,就稍微用點理智思考問題如何?不要再對自己人出手了,雖然傷不到人,但是很傷感情的。”魏公子對於險些被自家兄弟半夜裡宰了這件事還是有些耿耿於懷的。雖然現在跟容瑾將道理論情分是沒什麼用的,但是他會記着的,總有一天……
容瑾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本公子什麼時候跟你有感情了?知道了,本公子暫時不會對你們出手,只要你們別來煩我。”
但是本公子忍不住想要對你出手啊。看着眼前一臉桀驁地容瑾,魏公子不由得在心裡磨牙。以前性格惡劣的容瑾雖然讓人忍不住想要收拾他,但是現在這個傢伙哪裡只是惡劣而已啊,如果他不是容瑾魏公子覺得自己都想要將他人道毀滅了。
魏公子沉默良久,終於還是嘆了口氣揮揮手道:“算了,你記得就好。別忘了無論是夏修竹還是莫問情都是清漪的朋友。她現在有孕在身,受不得什麼驚嚇。”幸好,魏無忌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會讓容瑾動殺唸的原由。除了韓問天和他這樣一直就被容九公子記恨的人以外,剩下的就是和清漪關係太久或者是惹九公子不爽的人。容九公子還遠沒有到那種見人就殺的地步。
容瑾一臉的無謂,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只是懶洋洋地問道:“雲浮生想要幹什麼?本公子記得…這兒是蕭廷在主事?”
魏無忌笑道:“顯然,蕭廷是個聰明人。知道惹不起九公子自己往後退了,靖安侯到北漢已經有不少時間了,雖然封了侯卻一直沒有實權,如今正憋着想要立一大功出風頭呢。正好這一次若是將咱們這一羣人給滅了,那可不就是大功了,簡直就可以一躍成爲北漢第一功臣了。當然,前提是…他沒有被哥舒竣給兔死狗烹了。”
容瑾不屑地冷笑,“混江湖的就老老實實地在江湖中混着,不懂朝政還往裡面趟,自己找死。”
魏無忌笑道:“可不是麼,這一點來說凌如狂就比雲浮生聰明得多。”雲浮生和凌如狂這兩個人,名字和各自的行事作風卻截然迥異。朝堂哪裡是那麼好混的,朝堂上並不是誰武功高就可以,說到底,憑得還是一個帝王心術,平衡之道,左右逢源。而這些,憑雲浮生這種在江湖上混了一輩子,躲在雲門裡自以爲是的人,只怕下輩子也未必能夠學得會。如果雲浮生只是抱着靖安侯的爵位過日子說不定還能有個善始善終,若是真的想要插手北漢的局勢,只有死路一條。
容瑾點點頭道:“本公子知道了,雲浮生既然活得不勞煩了,本公子便送他一程。還有那個蕭廷…他以爲他躲得掉麼?”
“甚好。”魏無忌滿意地點頭,只要容瑾肯配合,大多數時候還是很不錯的嘛,“雲浮生手下還是四千精兵,我想你可以處理好?”
“不用你費心。”容瑾冷哼一聲,起身往門外走去。卻在門口的時候突然轉身,嗖的一道指風貼着魏無忌的耳側射了過去,容瑾冷笑道:“魏無忌,這次本公子不跟你計較。若有下次還想要利用我,先看看你給不給的起利息。”看着耳邊滑落的一絲黑髮,還有門口搖曳的簾子魏公子無奈地苦笑,“怎麼就不讓他便笨點呢?傻了纔好呢。”至少沒這麼麻煩,在腦子幻想了一下傻乎乎的拉着自己衣襬叫哥哥的容瑾,魏公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雲浮生回到自己的帳篷又是發了好一通脾氣。雲天恆站在一邊眼觀鼻子鼻觀心,蕭廷坐在一邊神態悠然的把玩着摺扇。雖然已經回到北漢了,但是十幾歲就呆在華國,蕭廷多多少少還是沾染了一些華國讀書人的習性。
“靖安侯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在西越那邊出了什麼事兒?”雖然自己的差事被雲浮生給搶了,但是蕭廷卻完全不氣惱,即便是他被迫要給雲浮生打下手。聰明人就需要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他敢趁着容瑾騰不出手來的時候鑽空子算計沐清漪,卻還沒有那個勇氣直接去對上容瑾。
雲浮生冷哼一聲,臉色十分難看。這段時間,有很多時候雲浮生都在心中暗暗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錯了。進入朝堂封侯什麼的真的有自己以爲的那麼好麼?這些日子他摸不到半點權利不說,就連行事都處處受制。比起從前在雲門就是自己的一言堂,相差了何止千萬裡?但是如今,西越卻是回不去了,他想要再退也不是那麼容易。想到此處,雲浮生神色有些不善地掃了蕭廷一眼。當初若不是這個小子巧舌如簧,他如何會動這樣的心思?
只是想到這個的雲浮生卻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他自己野心勃勃打着別樣的主意,就算是蕭廷舌燦蓮花,又怎麼可能說動得了他這樣的一方巨擘?
蕭廷自然也察覺到了雲浮生的目光,卻也不以爲然。他不認爲雲浮生現在會有那個勇氣爲了這點事情殺了自己。江湖和朝堂,終究還是有些分別的。
“本侯邀了西越帝等人明日前來赴宴。”雲浮生道。
蕭廷劍眉微皺,看着雲浮生道:“靖安侯是想要……”雲浮生道:“不日容瑾等人就要準備啓程回北漢皇城了,咱們來了一趟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天,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回去見陛下吧。”
蕭廷心中苦笑:在他看來他們什麼都不做就已經是做的最好的了。但是雲浮生卻顯然不這麼認爲,傲然道:“容瑾回去之後必然還會因爲同命蠱的事情與陛下發生衝突,與其如此,還不如咱們就先一步替陛下解決了這個麻煩。”
蕭廷把玩着手中的摺扇,淡淡道:“在下只問一個問題——靖安侯有把握對付西越帝等人麼?西越帝,魏公子,夏修竹,莫問情,甚至是西越帝和沐相身邊的隨身侍衛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靖安侯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夠對付他們?”
雲浮生冷哼一聲道:“蕭公子太喜歡算計了,有的事情卻是不必算計那麼多。只要有足夠壓制對方的實力,再多的算計也是枉然。”
蕭廷不語,眼底卻多了幾分嘲諷:問題就是,你有那樣的實力麼?
“咱們帶着四千兵馬還有我雲門的弟子和一干江湖中的高手,何愁不能收拾掉容瑾那幾百個人?”雲浮生道:“更何況,本侯自然還有別的辦法。”
蕭廷皺眉道:“候爺的辦法該不會是下藥吧?有莫問情在什麼樣的藥能夠奏效?”
雲浮生道:“自然不是,到時候…蕭公子自然就知道了。”
見雲浮生執意要賣關子,蕭廷也無疑多問,起身道:“既然靖安侯執意如此,在下也不便多說。畢竟…陛下是說過的,一切以靖安侯爲首。不過在下能力低微,只怕也不能幫靖安侯出什麼力了。”
雲浮生巴不得他不插手,自然高興,“蕭公子隨意。”
看着蕭廷退出去,雲天恆方纔道:“師傅,蕭公子師傅並不看好師傅的計劃,是不是……”雲浮生冷笑一聲道:“膽小如鼠,能成什麼大事?何況,還有一件事情本侯沒有告訴他罷了。”
雲天恆疑惑地擡眼,雲浮生道:“容瑾受了重傷,雖然他一直做出一副無事的模樣,但是怎麼逃得過本侯的眼睛?”雲天恆這纔有些瞭然,“師傅今日特意親自走一趟,就是爲了查看西越帝是否受傷?”
雲浮生得意地點頭道:“不錯。容瑾臉色慘敗,眉宇暗青,氣息也與往常全然不同,時斷時續,時快時慢,分明是重傷之相,本侯還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不僅是容瑾,還有魏無忌也同樣受了傷。只是魏無忌不如容瑾那般嚴重罷了。不知道…他們在梧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雲浮生對此也並不是十分關心,轉念道:“跟着他們一起回來的那個老頭兒查清楚了沒有?”
雲天恆搖了搖頭,道:“從來沒有人見過那個老頭兒,而且那個老頭兒進了西越的駐地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也沒有跟人打過什麼交道。誰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不過據說他時常給莫問情在一起,或許…應該是一個大夫。”
雲浮生皺眉,道:“那當初劫走沐清漪的人呢?當初劫走沐清漪的人武功絕對不在我之下。”對此,雲浮生感到有些不安。如今在北漢靠着一個沒什麼實權的靖安侯之位過日子,雲浮生唯一能夠依仗的就是自己堪稱天下第一的武功,如果連這個都沒有了,雲浮生只怕每一天都要寢食難安了。
雲天恆搖了搖頭道:“還是沒有線索。弟子已經派人進山去查看了,不過恐怕要過兩天才能夠回來。”其實跟蕭廷一樣,雲天恆也覺得師傅這一次操之過急了。但是卻也知道師傅現在根本就聽不進自己的勸告,也只得作罷。看着眼前穿着一身富貴的侯爵服飾的男子,雲天恆突然覺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這真的還是那個當年將他撿回雲門撫養長大教他武功的師傅麼?
“廢物!”雲天恆剛剛回過神來,就聽到雲浮生怒罵道。幸好,雲浮生還知道眼前這個弟子已經是自己爲數不多的能夠信任的人之一了。倒是沒有像平常那些惹他動怒的人一樣直接一掌劈過去。深吸了一口氣,雲浮生壓下了心中澎湃的怒火,沉聲道:“算了,你去安排吧。千萬要小心,明天的事情絕對不可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雲天恆垂首,恭敬地應道:“弟子遵命。”
看着眼前恭謹順從的弟子,雲浮生這才覺得心情好了許多。滿意地點點頭道:“很好,師傅除了你師妹以外也沒有別的弟子,將來師傅的一切還不都是留給你的。你去吧。”
“是,徒兒告退。”雲天恆轉身出了帳篷,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茫茫荒原,年輕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苦笑。他不想要什麼師傅身後的一切,如果能夠回到曾經的雲門該多好?曾經那個有着許多熟悉的師兄弟姐妹,讓他能夠爲之努力,爲之期待這的雲門,而不是現在這個不知所謂的靖安侯府。可惜…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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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的關心,其實冬天多多少少都會感冒個一兩次吧。瓦算是身體十分不錯的人了,去年一整年差不多也就小小的感冒了兩三次。嗯嗯…希望親愛噠們也要注意防寒哦,感冒喉嚨痛流鼻涕還是頭痛都很煩躁噠。希望大家每天都棒棒噠~羣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