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只長臉蛋不長腦
望着突然跌倒在跟前的白衣女子,三人面面相覷,半晌無語。
“小姐……”這個時候會出現在宮中的女子只能是各家進宮赴宴的權貴千金,這樣的人自然也不可能一個人在宮裡亂闖。果然,沐清漪三人還沒說話,就見兩個丫頭匆匆的跑了過來。看到跌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更是慘叫一聲撲了過來,“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霍姝翻了個白眼挑眉看向站在一邊的雲月封,雲月封神色淡漠,俊眸微垂卻還是讓霍姝從中看到了一絲不屑。
“小姐!你怎了?誰把你推倒的?有沒有傷着?”那小丫頭撲倒在白衣女子的身邊,跌聲問道。白衣女子臉色蒼白,有些驚惶地望了站在一邊的沐清漪一眼,連忙道:“環翠,胡說什麼?!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那叫環翠的丫頭有些忿忿地望了沐清漪一眼,顯然是不相信女子的解釋,同樣也沒有認出沐清漪的身份來。清寧殿她們這樣的小丫頭本就是進不去的,沐清漪平常又極少出現在外人面前,這樣一個小丫頭不認識並不奇怪。何況,這會兒看到眼前的女子跟自家小姐一樣一身白衣,容貌也絲毫不遜於自家小姐,自然難免多了幾分敵意。
沐清漪也不在意,淡然一笑道:“可有傷着?若是沒事就起來吧。現在雖說是夏天,趴在地上也不好看。”
女子輕咬着櫻脣,扶着丫頭的手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啊呀。”
“小姐,傷着哪兒了?”
“沒…沒事。”少女蒼白着臉道。
沐清漪點點頭道:“沒事就好,以後走路小心一些。”說罷,便要帶着霍姝和雲月封二人離開。這些姑娘愛玩什麼遊戲她沒有意見,但是她現在可沒有玩遊戲的愛好了,更沒有興趣把自己當成遊戲道具給人玩兒。
少女半垂的眼眸顫了顫,低着頭一副好不可憐的模樣。看在旁人眼裡倒真是像沐清漪仗勢欺人了。沐清漪淡然一笑,越過衆人朝着前面的含章宮而去。
“你站住!”看到自家小姐眼角滑落的一滴淚水,那叫環翠的丫頭終於忍不住了高聲叫道。沐清漪秀眉微挑,似笑非笑地回頭看着她。那小丫頭氣鼓鼓地道:“你撞到了我們家小姐,連個道歉都不會麼?”
“我撞到了你家小姐?”沐清漪有些好笑地道,這才側首真正的打量了一眼那白衣女子。果真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從前她只當南宮雅的容貌在西越皇城裡便算是一等一了,但是今天才知道就是在西越也還真的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閨秀。方纔在清寧殿中就看到好幾個女子容貌都完全不輸給南宮雅。而眼前這個女子,雖然容貌稍遜一些,但是這楚楚可人,嬌弱不勝衣的模樣,卻是別有一番風味。沐清漪皺眉,她怎麼感覺這姑娘有點眼熟呢?
“這位姑娘……”沐清漪有些不確定地道。
身後,霍姝含笑稟道:“禮部右侍郎府庶三小姐,嚴婉兒。”
沐清漪點點頭,“嗯,嚴小姐,是我撞了你麼?”
嚴婉兒驚恐地望着沐清漪,連連搖頭道:“不是…沒有,是環翠誤會了。請您…請您見諒。”沐清漪微笑道:“那麼,我可以走了麼?”嚴婉兒楚楚可憐地望着沐清漪,幽幽道:“我…我…”嚴婉兒顯然是沒想到,沐清漪根本就不按理出牌。既不問她的傷,也不發怒,更不爲自己辯駁。只是淡淡地問她可以走了麼?如果沐清漪就這麼走了的話,自己這一番的籌謀不是都白費了麼?嚴婉兒肯定只要她點頭,眼前的女子絕對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
“我…我…”連說了幾個我,嚴婉兒終於眼睛一閉,直接昏死了過去。
沐清漪無語地掃了一眼倒在自己丫頭身上的白衣女子。這就是西越皇城的世家專門培養出來的宮鬥人才?
“小姐?!”
“婉兒!你怎麼了?!”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昏睡”中的嚴婉兒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沐清漪有趣地夠了夠脣角,擡手壓下了想要上前得霍姝,神色平靜地掃了一眼匆匆而來的一行人。
“婉兒,你這是怎麼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三品誥命,也是禮部右侍郎的夫人。自從沐清漪和容瑾大量重用年輕的官員,這些老臣們的權利就被擠壓的很厲害了,禮部右侍郎雖說也是禮部的主官之一,可惜頭上有一個德高望重的禮部尚書,旁邊還有一個深得重用的左侍郎,右侍郎幾乎等於是個擺設。
“這禮部侍郎府的規矩真是不錯,都是一樣的目中無人。”霍姝不悅地沉聲道。
衆人這纔想起來,連忙上前拜見,“參見沐相!”
那扶着嚴婉兒的丫頭環翠也嚇了一跳,頓時臉色慘白。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方纔罵的竟然是沐相。雖然她只是一個丫頭,但是沐相的名聲卻還是挺過的。一個丫頭對上一國丞相怎麼能不怕?但是…但是,小姐…看到昏睡的小姐,環翠心中頓時堅定了。小姐對她有恩,無論是誰,都不能欺負小姐!
“起來吧。”沐清漪掃了衆人一眼,淡淡道:“諸位不是應該在御花園麼,到含章宮來幹什麼?”
衆人對視了幾眼,一個容貌秀麗端莊的藍衣女子上前恭敬地道:“啓稟沐相,是嚴家小姐走岔了路,楊夫人心急如焚,咱們便都出來幫忙找找。”
走岔了路?沐清漪心中冷笑,要有多暈才能從御花園岔到含章宮來了。這其中差不多要隔了小半個皇宮了。清眸微沉,沐清漪淡淡道:“含章宮屬前朝,每日來覲見陛下的文官武將不少,各位姑娘還是當心一些,若是衝撞了…咱們西越雖然不及南方嚴苛,但是對女子閨譽還是看得極重的。”
聞言,在場的閨秀們不由得臉色一白,羞愧難當。
“嚴小姐一時走錯了,還請沐相見諒。”那藍衣女子倒是鎮定得多,沐清漪挑了挑眉。霍姝上前一步,低聲道:“這位是悼恭太子妃孃家的侄女,陳茹。悼恭太子薨逝後便一直養在太子妃身邊,今天也是跟悼恭太子妃一起進宮的。”
沐清漪微微點頭,“罷了,沒撞到什麼人便好。只是…這嚴小姐的身體也太差了一些。回家好好養養吧。先找個御醫來看看吧。”
那嚴夫人捏着手帕,皺着眉道:“咱們婉兒身體素來不錯,不知今天這是…。”
霍姝俏臉微沉,沉聲道:“嚴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嚴夫人偷瞄了沐清漪一眼道:“姑娘誤會了,我只是想問,婉兒爲何會突然昏倒?這…好端端……”一時間,衆人看向沐清漪的目光都有些古怪起來,嚴小姐平素身體都很好,這突然在遇到沐相的時候暈了過去……
沐清漪淡淡一笑,突然覺得跟這些女人周旋很沒意思。若是幾年前,說不定顧家大小姐還能陪她們玩玩,現在的沐相卻沒有了這個耐心。
“霍姝,本相看嚴小姐臉上有隻蒼蠅,你去幫嚴小姐拍掉吧。”不知怎麼的,衆人中覺得這個拍字頗有些深意。霍姝眼睛一亮,笑眯眯地道:“奴婢手重,可別怕嚴小姐如花似玉的小臉給拍壞了。”雲月封淡淡道:“沐相讓你拍就拍,嚴小姐的臉總不會蒼蠅更脆弱。拍不爛的。”
霍姝說的是拍壞,雲月封卻說怕爛。衆人驚恐地望着眼前的主僕三人。
霍姝挽起袖子,一臉興奮地走了過來。
“你…你幹什麼?!”環翠摟着自家小姐,驚恐地道。
“拍蒼蠅啊,萬一你家小姐得臉讓蒼蠅叮壞了怎麼了辦?”
原本昏睡中的嚴婉兒嚶嚀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我…我怎麼了?”
“喲?嚴小姐醒了啊?醒地真及時。”霍姝有些惋惜地道。嚴婉兒眼底閃過一絲驚懼,扶着環翠的手站了起來,“母親,你們…你們怎麼在這裡?”
嚴夫人一把握住嚴婉兒的手,焦急地道:“婉兒,你這是怎麼了?誰傷了你?你說出來,母親一定替你討個公道。”嚴婉兒垂眸,眉睫顫了顫沒有說話。在衆人看來倒是更像是受了委屈不敢言了。
一個性子急的誥命忍不住道:“嚴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不管是什麼人也不能無法無天不是?咱們稟明瞭陛下,一定會替你討回一個公道的!”
嚴婉兒有些驚慌失措地睜大了眼睛,清澈地眼眸裡滿是驚恐,“真的…真的沒什麼。母親,咱們回去吧……”
沐清漪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得一羣人,實在不太明白嚴婉兒演出這麼一齣戲對她有什麼好處?她總不會天真的以爲就憑這麼一點事兒就能夠毀掉一個手握重權的丞相和皇子的生母吧?別說她沒有動嚴婉兒,就算她真的傷了嚴婉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啓稟沐相,陛下有請。”不遠處,含章宮侍衛匆匆而來恭敬的道。沐清漪在含章宮門外耽擱了這麼久,容瑾不可能不知道。等不及了自然派人來催了。那侍衛掃了一眼在場的衆人,淡漠地道:“陛下請各位一起進去。”
沐清漪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衆人各異的神色,再看向嚴婉兒時脣邊勾起了一絲憐憫的笑意。原來如此…不過是一塊別人想要過河扔出來的探路石罷了。
含章宮大殿裡,容瑾正抱着襁褓裡的小娃娃,興致勃勃地逗弄着。雖然今天事情不少,但是有魏無忌,容瑄,顧秀庭等人在,容九公子還是可以忙裡偷閒的陪着兒子玩玩的。
“清清。”看到沐清漪領頭進來,容瑾眼睛一亮直接抱着娃娃掠下了殿階。沐清漪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小心些,滄兒……”
“滄兒喜歡這樣,你看他笑了!”容瑾將小娃娃湊到他跟前道。果然,躺在襁褓裡的娃娃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咧着小嘴笑得口水都溢出來了。接過身邊得侍女奉上的柔軟的手帕,小心的抹掉小娃娃嘴邊的口水,沐清漪也不由嫣然一笑,“滄兒倒是膽子大。”
“那是!本公子的兒子膽子怎麼會小?”容瑾愉悅地笑道。掃了一眼跟在沐清漪身後進來得衆人,淡然道:“這是怎麼回事?”
“求陛下爲婉兒做主!”嚴夫人飛快地往地上一跪,悲切地哭泣道。
容瑾眼神一冷,淡淡地目光掃向站在一邊的嚴婉兒。嚴婉兒只覺得彷彿一桶冰水從頭澆下,瞬間寒徹心扉。
容瑾牽着沐清漪走回點上坐下,將小娃娃交給身邊的奶孃才懶懶地問道:“怎麼回事?雲月封?”
雲月封恭敬地上前,正要開口說話,嚴婉兒突然搶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道:“陛下恕罪!都是…都是婉兒都錯。”容瑾挑眉,饒有興致地俯身望着底下得白衣女子道:“哦?說說看,怎麼都是你的錯了?”
嚴婉兒微微垂眸,只半張優美的容顏。即使是沐清漪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模樣的嚴婉兒看起來…非常的美麗,柔弱,惹人憐愛。看來這些家族也沒有白教啊。只是不知道,這些對容瑾有沒有用了?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容九公子,沐清漪悠然地向着。
“是婉兒不好。婉兒衝撞了沐相…婉兒一時心急忘了給沐相行禮。母親是擔心婉兒纔會誤會了沐相的。”
容瑾挑眉道:“這麼說,你昏倒和跌倒在地上跟清漪沒有關係了?”
嚴婉兒擡眼望了容瑾一眼,眼波盈盈,很快又羞怯地垂了下去,“是……”
姑娘,您這副模樣誰相信這事兒跟她無關?
容九公子滿意地擊掌,道:“很好,禮部侍郎加的千金果然誠實,那麼久…打二十大板吧。”
“什麼?!”在場衆人,包括嚴婉兒都忍不住震驚地望着殿上俊美無儔的黑衣帝王。您不是在誇她麼?誇完了就要挨板子這是怎麼回事?
“陛…陛下?!”嚴婉兒瞬間臉色蒼白,這一次是真的嚇白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番表態對容瑾竟然沒有絲毫的影響。更沒想到容瑾說變臉就變臉。就在她以爲就要成功了的時候給了自己重重的一擊。
容瑾居高臨下,淡淡地睨着地下顫抖的白衣女子,再掃了一眼跪在一遍的嚴夫人,沉聲道:“朕的皇兒滿月,居然敢帶着庶女進宮赴宴,嚴家的膽子不小!不想爲朕的皇兒賀喜就通通滾出去,賤妾所出的也配踏入清寧殿恭賀朕和清清的皇兒?”
嚴夫人嚇得軟到在地,渾身顫抖。人羣中不少也帶着庶女來的命婦心中也跟着一沉。
只聽容瑾繼續道:“另外,誰準你們來含章宮的,幾個夫人就敢私闖禁宮,好大的膽子。”這一下,底下所有人都忍不住開始雙腿打顫了。私闖禁宮這個罪名可不輕,嚴重的抄家滅族也不無可能。
“陛下…陛下恕罪!臣妾等…一時情急…”
“一時情急?”容瑾冷笑,“什麼事情讓你們一時情急?就爲了一個禮部右侍郎府的庶女?朕看,嚴冀的右侍郎不想幹了。來人,傳朕旨意,禮部右侍郎治家無方,罷黜官職貶爲庶民。三代之內不得科舉!”
“啊?!”這話一出,嚴夫人險些昏死過去。三代之內不得科舉。她的兒子…正好就要準備下一屆的科舉啊,還有她的孫子,重孫,嚴家…完了……“陛下!臣婦知錯了!求陛下恕罪啊。”嚴夫人慘叫道。在場的衆人也是小心翼翼,誰也不敢爲嚴夫人求情,就怕下一個就落到他們身上。
“陛下…都是婉兒的錯。”嚴婉兒淚光晶瑩,楚楚可憐,“求沐相開恩,是婉兒的錯,婉兒不該衝撞沐相,一切都是婉兒的錯,婉兒願意受罰,求沐相原諒婉兒吧。”
沐清漪忍不住淡淡一笑,起身漫步走下了殿階,站在嚴婉兒跟前。微微俯身,伸手擡起嚴婉兒滿是淚水的嬌顏,微笑道:“真是一張美麗的臉蛋兒,可惜就是太不聰明瞭一點。”
“沐相…求沐相責罰,求沐相原諒婉兒吧。這一切跟父親和母親無關,都是婉兒的錯。”嚴婉兒也不傻,如果嚴家完了的話,她自己也就完了。沐清漪含笑道:“你到底是想要求我罰你還是求我原諒你?”
嚴婉兒輕咬着脣角,可憐巴巴地望着沐清漪。
沐清漪微笑道:“知道你錯在哪兒麼?一開始…你就不該跌倒在我面前。就算我按照你的心意走,又有什麼用呢?你自己能得到什麼好處?就算我最後統一爲陛下選妃,也只會討厭你啊。真是個傻孩子。”
“清清!”容瑾不悅地道。
沐清漪回眸笑道:“我是在教小姑娘該怎麼做人,現在的姑娘怎麼都白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蛋卻不生腦子呢?我要是你,就直接跌倒在容瑾面前,不然…生米做成熟飯也可以啊。”背後,容瑾輕哼了一聲,沐清漪掩脣笑道:“也對,陛下武功蓋世,想要…嗯哼,還真是不容易。”
“清清,跟他們囉嗦什麼?那個嚴婉兒,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其他人,一人十板子!給朕長點教訓,以爲什麼手段都能在朕面前丟人現眼麼?”容瑾不耐煩地道。
沐清漪搖搖頭道:“今天是滄兒的滿月宴,不宜見血。”
容瑾挑眉,沐清漪想了想,笑道:“在場的所有人,各賜四書五經一卷,每人抄寫十遍吧。各位可別找人代筆,本相絕不打女眷,但是…發現代筆一次,以欺君論處。”旁邊,雲月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四書五經一共記起來幾十萬字,抄十遍這些誥命夫人千金小姐就不用幹別的了,所有的時間大概都只能用來抄書了。特別是那些誥命夫人,等到抄完書出來,家裡還是不是自己說了算可真是說不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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