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發生了一件大事。雖然這件事沒有傳至平民百姓耳中,但在上層人物中,卻已經是風言風語了。
——東堯內部的資料,被泄露到了南臨!
容傾月聽聞後,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夜修答應過不會做這種事情,他必然不會做。
不過……南臨的內部也是亂的很,是不是夜修口中的‘老狐狸’做的?
但這什麼資料就算泄露到了南臨,可南臨攝政王以及許多大臣都還在東堯的時候,就這麼說出來,不是擺明了在說,南臨覬覦東堯很久了?
此事先不提,容傾月此時還有另一件事要處理——秦墨打算去天玄門,自然要多整理一些關於天玄門的資料的。
秦墨此刻正在她的院子裡。
容傾月抱着小白,和秦墨有一下沒一下的聊着,剛剛給他說的都已經差不多了:“你到了那兒之後用凝音訣與我們聯繫就好。”
秦墨逗弄着小白,也不知道聽到沒有。
容傾月一蹙眉:“跟你說話呢聽到沒!”
“哦!”秦墨點點頭,然後繼續逗小白:“你這貂兒哪裡來的?身上怎麼有股,嘖……”
容傾月猛的把秦墨的手拍掉:“什麼有股什麼東西,別亂碰我家小白!”
小白擡起腦袋吱吱吱了兩聲。
秦墨臉色一黑,他被容傾月嫌棄就算了,這隻傻不拉幾的小貂也嫌棄他??
“我去拿吃的喂他,晚些再送你!”容傾月站起身,估摸着小白是餓到沒力氣了,不然被秦墨這般蹂躪,它早就炸毛了。
找了些好吃的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容傾月揉了揉小白的腦袋,對秦墨道:“你不走啊,再不走到達天玄門就要天黑了。”
“我看你喂完它。”秦墨也順了順小白的毛。
容傾月挑挑眉,沒看出來啊,秦墨這人也蠻有情調的,喜歡小動物?
他自顧自搖搖頭:“以前養過一隻貓,時間太久,我已經忘了它的名字與長相了,看到你家小白,難免想起……唉……”
容傾月深有感觸的點點頭,一件重要事物,卻因爲時間過去太久太久,而忘記的滋味,確實很不好受。
秦墨,阿離……這樣‘存活’了五千年的人,怕是早已超脫‘世俗’了吧?
雖然秦墨整個人嘻嘻哈哈樂觀的很,但卻從未見過他很急躁或是很喜悅的心情,阿離也是。
這兩人對一切,似乎都是淡淡的。
“你哪兒弄來的?”
容傾月知道他是在問小白,還奇怪了一會兒:“沒和你說過麼?這是血鳳的孩子呢,化爲貂的模樣跟在我身邊,可愛吧?”
小白吱吱吱的擡起腦袋,吃飽了抖了抖身子。
秦墨笑嘻嘻的捏了捏小白的腿,賤兮兮的問道:“嘿嘿,公的母的啊?”
容傾月愣愣的‘啊’了一聲,然後深吸一口氣:“這是個貂啊,你這都下得了手,你放過它吧!”
話音未落,秦墨只覺得手背一片溫熱,那觸感略微有些不對。
容傾月覺察到秦墨臉色的變化,不禁奇怪看過去——小白乖巧的一動不動,秦墨僵直的一動不動。
呃……什麼情況?
“傾月,這裡,哪裡有,水?”那聲音有些咬牙切齒,透露出狠狠的殺氣。
小白的身子明顯的一顫!
容傾月抓了抓腦袋:“水?洗手嗎?還是喝水?那邊有流水,竹筒下面。”
“好,那我,先去了。”秦墨僵硬的縮回手,露齒一笑。
容傾月半天沒搞清楚狀況,秦墨這語調奇奇怪怪的,還有他怎麼就走了呢……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待秦墨走後,小白才慢悠悠的挪動屁股,容傾月眼尖——石桌上的那一灘水漬是啥?那兒不是秦墨剛剛放着手的位置麼?
原來……容傾月長眉一挑,“哈哈哈,小白,你真是!連雲流城的秦墨大人的手,你都敢當成尿盆?!”
於是秦墨懷着對小白的怨恨,踏上了去往天玄門的路。
這隻算是一個早晨的小插曲,容傾月低眉沉思了一下,推門去找雲修離。
“早膳用了麼?”雲修離擺好吃食,將調羹遞給她:“早上才熬好的紅棗粥。”
容傾月‘哦’了一聲,舀了一口:“早上的事你聽說了嗎?昨晚上還沒有的,怎麼不過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居然就傳的滿城風雨了?”
“你可知透露到南臨的是什麼?”雲修離沏了一壺茶。
“不知道啊,是什麼?”
“連是什麼都不知道,還說什麼滿城風雨?不過是以訛傳訛。”雲修離又把茶放在她面前:“等一會記得喝了。”
“以訛傳訛……可是傳的很兇啊,至少是官員這一階層的,都知道了。”
“所謂‘泄露’給南臨的不過是今年的收成,就算更嚴重一些的,也只有一些密信,而那些信,記載的是東堯何處有礦石以及多少軍隊。”雲修離道。
咦……這個?容傾月抓了抓腦袋:“這些有什麼好泄露的?收成暫且不提,這玩意兒難道不是是個人就知道的麼?礦石……我記得三年前兩國簽訂協議的時候,把本國所有礦石、金屬等全都寫明瞭,爲的一是分清兩國財力資源等,二是共同開發。”
而那軍隊就更搞笑了,每個國家的軍隊都不是秘密。
這些……也能算泄露?
“所以,鬧事者只說了泄露,卻並未說具體原因。”雲修離輕抿一口茶:“呵,看來是有人故意……挑撥鬧事啊。”
容傾月吃完紅棗粥,隨手抓了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再給我來一碗。”然後又繼續道:“這麼說的話,估計是陳太尉那一撥人?其實這事兒傳出來對夜修也是不利的,你想啊,夜修現在是南臨執政者,難道他不應該爲這事兒解釋麼?”
確實如此,那人想一箭雙鵰?
容傾月等了許久,見雲修離低眸冷笑,頓時火了:“再給我來一碗沒聽見啊!”
宸王殿下擡眸,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幾個碟子和一碗粥,沉默了一會:“……墨白,去廚房吧鍋搬來。”
“……!”容傾月深吸一口氣:“你丫的吃一鍋!你是不是在逗我?!”
……今日的容姑娘怎麼這般暴躁?
雲修離挑挑眉,伸手按住她的腦袋,她早上起來沒有綰髮,就隨便用了一根髮帶,髮絲柔順,手感極好。
容傾月看着那一大鍋粥,雖然嘴上說着不樂意但還是很誠實的盛了一碗,“陳太尉爲什麼要弄這些?”
“你今日不僅脾氣變差了,連腦袋都變笨了?”雲修離勾了勾左脣角,笑容極盡邪魅,深藍色的瞳孔裡映照出微微嘲諷:“你忘了,他說,要送給本王一件‘大禮’。”
容傾月歪着腦袋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來着……陳太尉送給阿離的大禮,南臨那個老狐狸送給夜修的大禮……
不對!若是陳太尉有‘證據’證明這泄露之人是阿離,而這件事又將整個東堯的矛頭直指夜修!一箭雙鵰也不過如此了。
那麼,極有可能就是南臨的那個外戚和陳太尉聯手,各取所需,一個想除去夜修,一個想除去阿離。
事情想通之後,就好辦多了,她問道:“那麼你有什麼辦法?應該怎麼辦?”
“真的傻了是不是,倒打一把這種遊戲你不是很在行?”雲修離悄然握拳:“何況,這件事,夜修也一定會好好處理。這份大禮,還給他!”
夜修早就容不得那外戚了,這兩人倒好,一惹就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還給他?是說……陳太尉搞出來想讓雲修離背鍋的計謀,最終這鍋,還是得陳太尉自己背咯?
“下午有賽馬,我們午時便出發吧。”
容傾月點頭,這事兒也是昨日通知的,爲了促進兩國友好交流什麼的,於是弄了個賽馬比試。
就這麼點時間能比出個什麼,也就是裝裝樣子而已。
不過倒是可以探探口風!陳太尉沉得住氣,可是雲定謙卻不一定啊。
……
午時,兩人到達賽馬場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已經到齊了。
“這位便是皇兒說的那位,出遊在外結識的好友?”皇帝的聲音傳來。
容傾月好奇的看過去,頓時一驚,奕城怎麼如此大張旗鼓的來了這裡!
出遊在外結識的好友?原來雲逸歌是這樣介紹奕城的啊。待皇帝走後,那一塊地立刻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他們兩人。
“月郡主也到了!宸皇叔呢?”雲逸歌看見她朝這邊走來,突然一笑。
容傾月轉了轉手間的廉貞,輕輕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看見皇上在這裡,我便過來了。”
奕城今日穿着低調極了,一席黑色布衣,沒有多餘的紋飾:“月郡主今日的玉簪真是好看。”
容傾月擡手摸了摸發間的簪子——文曲自然是好看極了!
她轉了轉手腕:“難道我這手鍊不好看?”
“呵。”奕城低眸冷聲笑道:“好看。”
雲逸歌看了半天也沒看懂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語,不過關鍵點應該是手鍊和髮簪吧?這手鍊髮簪怎麼了?
那手鍊的顏色……雲逸歌一驚!險些脫口而出!這不是廉貞麼?!
容傾月覺察到雲逸歌的臉色,她咧嘴一笑:“見到這個模樣的廉貞很奇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