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也是這麼認爲的,是與無妄做了交換!”容傾月點頭:“若這只是一個半成品,那麼順其自然消亡便是,但是那時候,雲流城中已經有了生命了——活生生的人啊,他們法力低微,沒有自保能力,他們供奉祭司爲神明,乞求祭司的保護。”
“雲流城歷任祭司的權力都與君主相當,這個國家與其說是君上的,不如說其實是這七位祭司的。那時候他們發現了雲流城是個半成品,可是他們的臣民是無辜的,他們無法任性,只能遵守約定——與無妄交換。”
“但,用什麼做交換呢,用誰做交換呢?”容傾月眉眼垂下,似乎有些說不清的傷感:“我想,或許七位祭司都試過,都試圖用自己與無妄交換,但,只有廉貞成功了,無妄,只接受廉貞祭司的交換。”
雲修離沉眸:“那麼如此說來,第一位廉貞祭司,並不是被什麼愛人所殺,而是被她的兄長……”
“對,但也。”容傾月點點頭:“你不覺得事情很蹊蹺麼,既然第一任廉貞祭司已經有死的覺悟了,爲什麼魂魄安在,還能夠轉世輪迴?”
大白舉起葉子:因爲有人替她死啦?
“我想……他們大約是存在了一些誤會。”容傾月微微勾起脣角:“我爹那麼愛我娘,生生世世都未曾改變過,他們的第一世便是廉貞祭司與那個未知的神秘男人,我想,是孃親的第一世誤會他了,他殺她,不是不愛,而是太愛了——爲了她能夠輪迴。”
第一任廉貞祭司轉世爲聽雪,雲修離知道。
“好了,接下來纔是重點。”剛剛的只是一個小插曲,容傾月道:“那六位祭司稱爲祭司組一,他們發現七妹突然死亡,魂魄被吸引到了知秋堡,那名男子誓死守護她的魂魄,六位祭司也不忍七妹消失,便突然起來一個念頭,建立了這座古墓,由他們守在此處。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怎樣,這一次雖然沒有用廉貞祭司作爲交換,可是雲流城還是保存了下來。”
“我有洛旋的記憶,我知道那是怎樣一種感情,不用害怕被騙,不用害怕欺騙,雲流城的祭司,相互之間是最爲信任的,而他們每個人都是……都是最好的人。”
容傾月很少用“最好”這個詞評價別人的,但是歷代祭司,無論是誰,都是一心一意爲了雲流城犧牲、奉獻。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他們就從來不爲自己考慮麼?甘願死……
又或者是因爲,太多人的性命交到了他們手上,容傾月閉眼,若是她站在這個位置,她……大約也會這麼做的。
不是因爲她虛榮,也不是因爲她博愛,而是因爲,她尊重生命。
即使……她不想死。
容傾月轉頭,小小的身子站在他的掌心:“我想,古墓深處一定有什麼秘密,這座古墓不過是掩人耳目用的。我之前說過……七位祭司的感情,比想象的還要深厚,他們爲了她不再被那個‘交換’所困,所以……他們選擇了留在這裡,這就是方纔我說的,那第一股阻擋的力量。此時廉貞一與祭司組一,先告一段落,來看第七任的祭司們。”
大白趴在地上,只覺得主人特有說書的天分。
容傾月此刻非常認真,她將所有想說的都一股腦兒說了出來:“第七任廉貞祭司發現了這個秘密,她不想死,可是她還是死了——在兩年後,被她的兄長們強行送到了這座古墓,眼睜睜的看着她與那詭異的東西做了交換,然後魂飛魄散。”
聽起來太殘忍了……可是,有時候爲了多數人犧牲一個人,是大家都覺得對的吧?
容傾月低下頭,她很想知道這種交換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這……是不對的。
沒有人可以輕易剝奪另一個人的性命,你的命是命,那麼要犧牲掉的那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麼?沒有這個道理的。
只有她們,那些年輕的女子不忍心看着生靈塗炭,她們無法放棄道德,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他人死亡,她們選擇魂散於此。
這對她們來說太不公平了……可是卻不得不這麼做。
口口聲聲說,少數性命換多數是不對的,可是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人的身上,或許都無法拒絕。
“那麼第七任廉貞祭司魂飛魄散後,換取了長久的安平。廉貞組七的反應是什麼呢?他們辭別祭司之位隱居山林?不。”容傾月緩緩搖頭:
“他們發現了守護在此的廉貞組一的六種力量。於是他們也選擇了守護在這裡,若是在以後,還有與他們的七妹一樣的廉貞祭司的魂魄前來,他們至少可以盡力保全。”
大白覺得腦袋暈了,他啪嗒一下跌倒在地上,滿眼星星:主人,你在說什麼,人家聽不懂啦嚶嚶嚶~~~
雲修離卻是懂了,他淺笑一聲:“所以你方纔觸動了他們的力量,你說有所不同,但卻同爲祭司的力量,便是因爲有兩批祭司自願守護在此。”
“對,他們也不是無用功啊——他們保住了洛旋,方纔,也保住了我。”容傾月看向那些歲語花:“這些花,我想也是這麼來的,若當真煙消雲散,他們盡力保存廉貞祭司的一口氣,只要有一絲氣息,歲語花會帶着她們,在某個角落裡‘重生’。雖然……他們卻是再也看不到了。”
說到這裡,她的語氣有些低沉:“祭司這個職位並非他們要做的,可是承擔的卻那麼……是不是做到人上人這個位置,就必須經歷與承擔一些常人無法想象的東西?”
她總是怨這個怨那個,可是一比較,她真的不算什麼了。
“阿離,我在想一個問題。五千年前雲流城覆滅,難道是因爲洛旋沒有遵守那個交換的規定?可是我又覺得不像。”
……雲流城覆滅,是因爲洛旋?
呵,當然不是。
神裔之城是有壽命期限的,何況它本就是個半成品。這個半成品終結與五千年前了,可是卻因爲他們,再一次“死灰復燃”!
雲修離最害怕的是……那個半成品的雲流城,覆滅了。他們復興的雲流城,依舊是一個半成品。
依舊要用他人的命,換取雲流城的安穩,若是如此,那麼重建此城有何意義?而他們……是不是也成了罪人啊。
容傾月蹙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她喃喃啓口:“阿離……”
“無妨。”雲修離突然低聲一笑:“呵,無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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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城目光越來越冷:“他們人呢。”
沈傾站在一旁,看着安安靜靜躺着的容傾月,和麪色漆黑的奕城,無奈道:“他們說了不準告訴你的,誰知道你居然發現了。”
“行了,傾月的魂魄呢?”奕城心中越來越有種不好的感覺。
沈傾突然看着他:“大哥,我們任職祭司這些年,居然不知道廉貞祭司真正的職責是什麼,是不是很可悲?”
廉貞祭司真正的職責?奕城眉目漸冷,難道不也是與他們一樣?
“看完這些。”沈傾隨手扔了幾本書給他:“爲什麼傾月會如此,爲什麼歲語花會重生一個阿旋,你看了便會明白,這……都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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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麟站在無妄的最高端,淺金色的光芒層層疊疊,有一個巨大的輪盤,而輪盤那一邊,是一個繁華盛世。
平等交換天經地義,有得必有失,這是歸墟之主也無法改變的。
但……事總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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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修離用歸墟的封印繼續講容傾月封印住,然後才往裡走。
她心中有些忐忑,那裡面到底是什麼?
若說爲了維持雲流城的盛世太平需要用廉貞祭司去作爲交換,那麼那裡面,或許是通往無妄的陣法?
大白蹦蹦跳跳的,好不容易蹦到容傾月的腦袋上了,就馬上有一雙大手把他扯了丟下去。
嗚嗚嗚,人家好累,人家也想被抱着嘛~
容傾月哼哧一聲,舒服的滾了滾,小短腿和爪子垂下,肚子貼着他的手掌,過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聊了,伸出兩隻爪子,抱住雲修離的手指,就好像孩子抱住自己喜歡的玩具一般。
雲修離覺得手上微微有些癢,還有些疼,一低頭,就見她抱着自己的手指,小嘴微微張開,很努力的咬,還時不時伸出舌頭舔舔。
話說,她覺得阿離身上的味道,好像……很好吃啊!
大約是狼性被激發,她聞到生肉人肉的味道就一直想流口水,嗚嗚嗚。
大白的兩片葉片充當雙腳,羨慕巴拉的看着容傾月窩在那人的懷裡。
大約是大白的目光太過炙熱,容傾月嗷嗚了一聲,歪了歪腦袋:“你幹嘛?”
大白眨巴眨巴:嚶嚶嚶,人家也想上來嘛!
這一聽容傾月頓時急了:這是我男人嗷嗷嗷,你想做什麼!
她突然想起來,大白特別喜歡粘着雲修離,雖然說自己是他主人吧,但是他每天的事情就是找雲修離,和找雲修離,和趴在他身邊,完全忽視自己這個主人的存在!
容傾月身軀一震,雙眸頓時飽含淚水:你,你你你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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