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驟風急!即時前擋玻璃的雨刮器一直不停的左右搖擺,視線依然難以避免的模糊不清。
車開得異常緩慢,周昊明睜着大眼,仔細的觀察着周圍,一絲一毫的動靜都不想放過。可是重重雨幕,又哪裡是輕易能找得到的。
把官邸附近都轉遍了,依然沒有小毓的影子。周昊明心急如焚,也顧不得嘴角上起了個大泡,一點一點擴大着搜尋的範圍。已經下令整個基地封鎖一切出入通道,至今未有異常情況反饋,小毓一定尚未離開。
轉了大半個基地,蹤影全無,周昊明悲哀的趴在了方向盤上,寶貝如果真的有心藏在什麼地方,又豈是他能找得到的。
心疼,從來沒有這麼疼過。彷徨無措,究竟該怎麼辦?心底有個聲音在喊:“小毓,你在哪裡?”眼淚竟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記憶中自己從來沒有哭過,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小毓,你知道哥哥的心在痛嗎?
小毓,哥哥傷了你嗎?你不知道,當你說出“越是最親的人越是傷不得”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哥哥真的傷了你嗎?
小毓,你是溫室裡的花朵,傾盡了無數人的心血與呵護,美好嬌嫩,沒有經過風雨。
你十八歲了,依然如孩子一樣純真無邪。可是西南最高軍區司令啊,這麼重的擔子壓在你身上,哥哥比誰都要心急,哥哥希望你儘快長大成熟,對得起你的高位重任。
如果你只是一個快樂的王子,哥哥可以一直寵着你,哥哥從來就不想讓你當什麼軍人,可是既成事實,還像以前一樣一味的寵着你,只會是害了你。
哥哥心太急,操之過切。哥哥不想讓以後血淋淋的事實湮沒你的純真。
哥哥知道鞭打簡單粗暴,可是卻是最直接的辦法。小毓,你不知道你的口才有多好,哥哥辯不過你,哥哥幾乎都要被你說服了。你的道理是沒有錯的,可是事實就是這麼殘忍。
你曾經問過我“爲了更大的利益或者說是責任,你會不會也會捨棄毓兒”,哥哥當時沒有回答,是因爲哥哥太震驚了,毓兒怎麼會想到要被捨棄,你以爲哥哥是聖人嗎?可以做到捨棄自己心愛的寶貝。哥哥發誓,無論任何情況都不會捨棄你。
你有悲天憫人的情懷,即使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你也不可能爲了任何原因而捨棄。可是哥哥怕,怕你不肯犧牲別人最終捨棄的是你自己。你以後的壓力會很多很重,爲了護住所有人,你一個人又能抗住多少事?即時很多位高權重的人都喜歡你,但寵愛是寵愛,真正觸及到自己利益的時候又會怎麼對你?
小毓啊小毓,我只希望,在你面臨抉擇的時候,能夠做出最好的選擇,把傷害降到最小,完全求全求善是不可能的。
淚水漸漸乾涸,心情慢慢平復,周昊明擡起頭,不管怎麼說,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找到你。擡頭的瞬間,赫然發現斜坡上有一個朦朧的影子在晃動,周昊明打開車門,疾速衝了出去。
瓢潑大雨中突然見到司令官,披着雨披的年青士兵慌張的立正敬禮:“長,長官。”
不是毓兒,周昊明心底失望,未加思索的話語脫口而出:“這麼大的雨,怎麼還在爬坡?”
“報告長官。”年青的士兵恢復了鎮定,大聲回答,“我是例行檢查,因爲雨大,所以我讓班裡其他人都歇着了,因爲我是班長,所以,我願意受罰。”
“檢查完就快回去吧。”周昊明擺了擺手,“路滑,小心些。”
“謝謝長官。”年青的士兵姿勢挺拔,穩如泰山,一點兒也不顧風雨直吹入眼。
周昊明讚賞的點了點頭,轉身欲行。
“長,長官?”士兵猶豫的叫了一聲。
“嗯?”周昊明疑惑回頭。
士兵有些靦腆的小聲說:“您,您沒有雨披,用我的行嗎?”
周昊明伸手製止了小兵脫衣的舉動:“謝謝,車就在下面,你比我更用得着。”
下這麼大的雨還來視察,太崇拜了!年青的士兵激動的差點沒哭出來,偶像啊偶像。
再次回到官邸已是凌晨五點了,雨還在下,只是稍微小了些,細細密密的。周昊明圍着官邸走了一圈才疲憊的開門進屋。
客廳裡只亮着壁燈,透出微弱的光亮。周昊明正打算換掉溼漉漉的軍裝。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席從善神清氣爽的走了下來,似乎是剛洗了個熱水澡,臉上紅撲撲的。看到周昊明跟個落湯雞似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可疑的弧度:“長官今晚好興致啊。”
“從善。”周昊明十分無奈,自己現在可沒有心情開玩笑。
席從善斂了笑容,正色道:“昊明,你失控了。門廊裡是有監視器的,你難道出門的時候就沒有想過看一下?”
周昊明苦笑:“我忘了,而且,你知道,毓兒如果想讓這些電子的東西暫時失靈,是輕而易舉的。”
席從善微微嘆息:“你把毓兒想得太厲害了,而且也太小氣了,你認爲你們吵了幾句嘴,他就會離家出走?我簡直覺得,你比毓兒還像個孩子。”
“我急瘋了。毓兒沒走是嗎?”雖是問句,周昊明此時懸着的心已經放了下來,找了一晚上啊,怪不得找不到呢。
席從善點頭:“就在他房間裡,估計他前腳出了你的門後腳就找了我,你打得可夠狠的,他傷得那麼重還能跑?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的。”
“我……”周昊明有苦說不出,“你們都比我聰明,怎麼也不給我這個笨人打個電話。”
席從善一臉你活該的表情,剛想張嘴。
周昊明連忙擺手:“你不用說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錯。”
席從善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你就不怕越打越遠?我看毓兒恐怕不會認同愛之深責之切的理論。”
周昊明嘆氣:“從善,你說我該怎麼辦?講道理嗎?毓兒比你還會講,我根本講不過他,而且他的道理也並沒錯,只是站的角度不同。”
席從善挑了挑眉:“先洗個熱水澡,瞧你,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