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明妲被人帶走很久,華溪煙才從酒樓裡慢慢走了出來。
去告訴寧熙,明妲我毀了。
華溪煙仰頭,看着天上那一輪璀璨明日,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她忽然轉頭問雲祁:
我給你繡的那荷包呢?
雲祁從袖中拿出來交到她面前:
不曾離身。
華溪煙眨眨眼:
上次傳言要休妻的時候那個荷包是哪裡來的?
是巧手十七娘繡的。
雲祁輕笑,
除了她我想不到誰還能模仿地那麼相像。
她見到過這個?
見過一次。
雲祁點點頭,
水雲間巧手十七娘,自然會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他自然不會介意,也不會畏懼,旁人如何動作他管不着。他欣慰的是,身邊這個女子從來不曾懷疑過他。
這是當初在太原的時候他便明白的道理:
因爲從未懷疑,所以無需解釋。
這次也是如此,他休妻的消息傳出來,她從不曾過問。
一行幾人沒有什麼耽擱,便回到了西北。
前些日子提出的治理西北的法子已經被實施出了一部分,現在已經產生了部分功效,儘管楊瑾容被北戎圍困了起來,但是該實施的措施依舊在實施。
寧曄等人知道雲祁回來了,也都趕緊趕了過來,一衆人集中在了陳留谷。
楊瑾容那個女人當真是厲害得狠!
餘邵卓抓了抓頭髮很是鬱悶地道,
和耶律易僵持了這麼長的時間,生生是一點兒苦頭都沒吃,明明自己的兵力是少數。
華溪煙從來不覺得楊瑾容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從剛開始她對她的算計,她就發現,那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可不比自己這活了兩輩子的人差了多少。
她必須拼了命的好好保護好自己,不然她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蕭葉彤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寧曄急忙追問:
怎麼了?
前些日子梅七道姑明明下了令,說是不許對師兄出手,這楊瑾容倒是好,一次一次地沒完沒了。梅七道姑已經發出了消息聲明將楊瑾容逐出師門。你想想,若她一個不慎落到梅七道姑手裡,她還能死得全屍嗎?
蕭葉彤這話倒不是危言聳聽,梅七道姑的手段是出了名的毒,對於楊瑾容這種不敬師們的叛徒,怕是早就恨的牙癢癢了。
華溪煙一直支着下巴沒有理會幾人的話,兀自斟酌着。
公子,百麗的軍隊已經到了西北,就要同楊瑾容會和了!
此時,梓菱進來稟告。
這麼快?
華溪煙眨眨眼,
還有多少距離?
還有兩百里。
夠了。
華溪煙
嚯
地一下站起了身,
把百麗的軍隊給我攔下來!
此次百麗前來帶兵的,不光有太子白勳,還有幾位世子,此刻一行人正在一處安營紮寨,把酒當歌,好不快活。
其中一個長相奇醜的男人咧着一張厚厚的嘴脣嘿嘿笑着:
我之前可是聽說啊,這聖天的容淳縣主啊,長得可水靈了!我一輩子還沒娶上媳婦兒,要是這一次,嘿嘿……
男人兩顆黃色的大門牙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着猥瑣的光澤,一雙老鼠一樣的綠豆小眼滴溜溜地轉着,眼看着哈喇子就要留下來了。
白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這纔不慌不忙地道:
魏兄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雖然你還沒有正室,家裡可是有二十三房小妾的,這人世間的風流韻事,我們誰還比得上您不成?
另外一個人也急忙接了口:
太子爺這話說的對,魏將軍可是咱們百麗手握重權之人,魏兄此次身爲咱們先鋒,意氣風發玉樹臨風,您不看看這一路上多少女子都被您給迷了心智呢!
這話說的魏雄心悅極了,眯起眼咧大嘴便咯咯地笑了起來,就連肥碩的身體也是一顫一顫的。
在場之人都端起酒杯推杯換盞,這種言不由衷的話他們平時也說的多了,雖然這魏雄的皮相不怎麼樣,但是可是慷慨得狠啊!尤其是在……的方面。
幾人說着葷段子,露出了同樣猥瑣的笑容。
——
楊瑾容在軍帳之內坐着,看着面前的地圖,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樣。
派人去看看,百麗的援軍怎麼還沒到?
楊瑾容凝着眉頭再次吩咐了一句。
她就不知道了,之前得到的消息是百麗軍隊在兩百里開外,明明是三天足矣到達的路程,怎麼這七日過去了,還是沒有什麼消息?
要是照着這樣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和荷北戎耗上多久。
妹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楊瑾程挑開簾幕走了進來,身上還帶着些許的夏日暑氣。
不容樂觀。北戎五萬大軍將我五萬困在了此處,而另外五萬則從後邊形成了包抄之勢,這邊的三萬挨着西陵境地,不能輕易動彈。
楊瑾容一邊說着,手指在地圖上一道道劃過,認真地分析着面前的局勢。
楊瑾程的眉頭幾乎就要凝成了一個疙瘩。
你知道前些日子,棲鳳宮被燒,明貴妃暴斃,在京中造成了多大的動盪嗎?
楊瑾程嘆了口氣,
你也別怪皇上現在不給你派援軍,實在是時候不好。
什麼時候不好!
楊瑾容的語氣驀的尖銳了起來,
你看看寧熙,他一沾上華溪煙的事情可是還有一星半點兒的理智?
楊瑾容越說越氣,甚至時候最後都忍不住低吼了起來:
明妲是怎麼出的事,他寧熙騙的了天下人也騙不了我!他當初立明妲爲妃想要請求百麗的支援的時候可能想過現在是誰在這裡爲他殫精竭慮,爲他守着這一片江山!他依仗的百麗,現在人影在哪裡?
啪
地一聲,楊瑾容重重拍在了面前的桌面上,上好的桌子霎時間七零八落。
越想越氣憤,越想越不甘。
楊瑾程盯着自家妹妹看了半晌,幽幽問了一句:
招惹上華溪煙,你可是後悔過?
後悔?
楊瑾容挑眉一笑,面色有些猙獰,
我有什麼好後悔的?從一開始她進了王家,我幫李後開始做事的時候,就註定,我們只能是敵人,而且,必須是敵人!
楊瑾程也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心高氣傲,一直被華溪煙這麼壓着,難免有不甘。
但是,華溪煙,那是一般的人嗎?和她做對的,有幾個得以善終的?
楊瑾容從塌上猛然站了起來:
哥哥,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那華溪煙,只是她現在已經是雲祁的妻子了,孩子都生下來了,你還是趁早放手的完事!
楊瑾容大步朝着帳子外邊走去,末了,來了一句:
大哥已經死了,我可不希望你再出什麼事情!
夏日的燥熱讓軍隊的將士們都難受不已,尤其是西北乾旱,每個人心中都好想憋着一股子悶氣。
楊瑾容巡視軍營的時候,貼身的士兵上來稟告了一句。
她有些怔然,隨後點了點頭。
她已經很好地收斂了心中那些消極的情緒,掛上了笑容,整了整裙襬走了出去。
一羣百麗人眯着眼睛看着這個女子疾步而來。
百麗衆位貴客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楊瑾容笑眯眯地朝着衆人一禮。
裡邊若是說和楊瑾容最熟的,那自然是白勳了,他上前一步虛扶起楊瑾容,微微笑道:
縣主不必多禮,我們只是在路上耽擱了些日子。
楊瑾容將幾人引進了軍帳中,坐在主位上,談論軍事。
除卻白勳之外,其它幾人的眼光讓她十分的不舒服,楊瑾容在他們面前好像是自己的衣服被人生生扒了一般,被人用目光玷污了個徹徹底底。
正事談完之後,魏雄眯着一雙小眼眯眯地看着楊瑾容:
不知道縣主可曾婚配?
未曾。
楊瑾容強牽着一抹笑意說罷,接着道,
家國大義爲先,兒女情長在後。
哈哈,縣主果真深明大義,我們就欣賞縣主這樣的女子!
魏雄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顫一顫的肥肉看的楊瑾容一陣噁心。
晚上的時候自然是擺宴爲百麗之人接風洗塵,而那魏雄藉着酒意更是不停地往楊瑾容身上貼,讓她噁心無比。
最終在魏雄的鹹豬手就要摸上她的胸的時候,楊瑾容忍無可忍,拍案而起:
魏將軍,望你自重!
白勳生怕這魏雄弄出什麼事端,趕緊着人將他拉了回來。魏雄藉着酒意含糊不清地嘟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少爺喜歡縣主,怎麼了?
楊瑾容看着周圍一羣人那麼曖昧不明的眼神,真是一陣氣惱,他們以爲被這豬一樣的男人喜歡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嗎?
縣主!你的芳名我之前也多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魏雄掙脫了拉着自己的人,舉着酒杯搖搖晃晃地上前,打着酒嗝,
如今你未嫁,我未娶,我們天生一對,何不做一雙纏綿鴛鴦!
魏雄說着,便朝着楊瑾容撲了過去。
後背的領子忽然被人捉住,酒意迷濛間,魏雄看見了楊瑾程怒氣沖天的臉。
多謝魏將軍好意,舍妹承受不起!
楊瑾程說着,一把將魏雄扔在了地上。
魏雄齜牙咧嘴地準備站起來說些什麼,忽然旁邊一人,將他扶起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魏雄咧着大嘴笑了起來。
呃……
魏雄打了個酒嗝,
我覺得我和縣主是……呃……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縣主你遲早會喜歡……我的……
楊瑾容瞪了魏雄一眼,拂袖離去!
那身材,那長相,看着就噁心!喜歡他,她寧可去喜歡一隻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