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淏回到雲家軍營地的時候,沒有想到華溪煙正在等着他。
後悔麼?
華溪煙見到他,第一句便如此問。
有什麼好後悔的。
賀蘭淏聳聳肩,頗有些不以爲意。
百麗人的癖好,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一羣高官子弟之間的關係太過淫靡。
我知道得很是清楚。
賀蘭淏坐在椅子上翹着腳,嗤笑一聲,
他們喜歡共用女子,我也知道楊瑾容一旦嫁給魏雄的話便逃脫不了人盡可夫的命運。若是我捨不得的話,早便阻止了。再說了,招魏雄爲夫,可是她自選的。
魏雄的那一羣狐朋狗友自然是有家室的,只是他們的那些個妻子和妓女們不一樣。妓女們知道自己的命運不可逆轉,向來都是逆來順受,迎來送往也都是他們的本分。但是那些妻子其中不乏高門小姐,從小受到的教養不一樣。被他們用各種花言巧語騙過去,等待她們的竟然是如此生活。
不光是身體的不潔,還有心理上的巨大打擊和想象中的落差往往會讓她們崩潰,自曝自棄。所以高門女子會比那些從煙花巷陌之地脫身的女子,壽命短上許多。
心理的折磨遠遠要比身體的折磨更讓人難以接受。
華溪煙看賀蘭淏一副當真毫不在意的模樣,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
我曾經說過,如果她再針對你的話,我第一個不放過她。
賀蘭淏一雙眸子熠熠生輝,看向華溪煙的時候更加亮了許多。
華溪煙點點頭,不禁笑了。
他果真做到了。華溪煙心下感激。
西陵如何?
華溪煙親手給賀蘭淏倒了一杯茶,端給他。
很好啊,三哥登基,民心所向。再加上還有明月,可比你這裡好多了。
賀蘭淏說着,眼珠子轉了轉,嘿嘿一笑,
跟我去西陵,怎麼樣?
去西陵你也可以做公主,悠然自得,比在這裡兵荒馬亂地強多了,你說是不是?
賀蘭淏眨眨眼,又加了一把柴。
華溪煙抿着脣,似乎是想笑。
八皇子累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梓易,還不趕緊伺候八皇子下去休息?
雲祁挑簾施施然走了進來,張口就是這麼一句。
梓易立刻將賀蘭淏架了起來,賀蘭淏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雖然很不樂意,但是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跟着梓易離開。
雲祁走進來,坐在華溪身邊,自然而然地將她懷中的孩子抱了過去。
你去西陵吧。
雲祁笑言。
華溪煙眉梢一挑:
你讓我離開?
賀蘭淏說的不錯,這裡烏煙瘴氣,你確實不應該呆在這裡。
雲祁聳肩,
我是要打天下然後讓你享天下的,不是讓你來勞心勞力的。
隨後,頓了頓,又十分認真地加了一句:
我會心疼。
到這個時候了你和我說這個?
華溪煙有些無語,想着這戰爭都快結束了,她去西陵做什麼?
西陵那裴家可不消停,烏煙瘴氣的……
咦?裴家可不消停?
她好似意識到了什麼。
華溪煙眼珠子轉了轉,忽然一笑:
我聽你的,我去西陵。
雲祁一眼便看出了她內心所想:
裴家二房和三房確實不是什麼消停的玩意兒,要是你想玩的話,玩玩便是。
西陵他的人多,在那邊的話確實會安生許多。他和寧熙遲早會決戰,雖然他很想讓她陪着他一起決戰,但是讓她提心吊膽……
還是罷了。
而華溪煙則是一點兒都不擔心雲祁,再加上寧曄等人都在這裡,楊瑾容現在又翻不出什麼大浪來,她也不擔心聖天會使什麼手段。
反而是西陵,那荷妃,那賀蘭漓,她真是想去玩一玩。
賀蘭淏方纔是和華溪煙開玩笑氣雲祁的,但是當看到已經準備好一切站在自己面前的華溪煙的時候,老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不是說讓我去西陵麼?走了!
華溪煙伸手在賀蘭淏面前晃了晃。
他當真捨得?
賀蘭淏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雲祁竟然就真的這麼放人了。
華溪煙有些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你要是不走的話我先走了!
賀蘭淏再也不敢多廢話,急急忙忙跳上了馬車。
老實說,你去西陵是不是又找到什麼好玩兒的了?
賀蘭淏打死不相信華溪煙真的會無緣無故地離開雲祁。
華溪煙一邊逗弄着孩子,一邊不經意地問道:
你這麼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做什麼?現在當政的可是你三哥!
就因爲是我三哥我才如此。
賀蘭淏說的十分的理所當然,
我三哥現在估計也很無聊,想找事情做。
華溪煙眸光轉了轉,賊兮兮地問道:
我問你啊,裴家近些年來可是做過什麼大事情?
做過啊!
賀蘭淏急忙點點頭,
裴遇在宮中任職,任何事情……
我沒問你裴遇,我問的是裴氏二房和三房!
華溪煙沒好氣地打斷了賀蘭淏。看不慣雲祁的又不是裴遇,他問他做什麼?
她還能和這賀蘭淏好好交談了嗎?
二房和三房啊……
賀蘭淏摸着下巴認認真真地思量着,
若是說什麼大事記的話好像還真沒有。這裴涌和裴渤似乎就怕給人落下什麼把柄,一般的大事情從來不參與。
華溪煙想着雲祁和他說過,裴家二房三房沆瀣一氣,和長房做對,那賀蘭紅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嫁給裴涌之後自然小心爲上,只等着抓長房的把柄,自身自然小心防範。
賀蘭淏忽然猛然一拍腦袋:
哎呀,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裴涌做過一次相國寺大安塔的監工!
華溪煙知道相國寺是西陵的國寺,也知道大安塔對於西陵百姓的意義。不由得升起了幾分興趣,急忙問道:
怎麼回事兒?快說說!
嗨,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這大安塔吧也修建了好幾百年了,免不了的有點兒什麼毛病。大概是兩年前吧,父皇主持了一次大安塔的修繕事宜,當時正是這裴涌負責的。還是揹着紅皇姐和父皇請命的呢!
華溪煙眼波流轉:
這大安塔修繕好之後,可是出現過什麼問題?
沒有。
賀蘭淏搖頭,
當初這工程做得好,本來大安塔就是木質,要材木的話裴家自己老家河東便有,所以做起來很是省時省力。
華溪煙點了點頭,仔細斟酌着荷蘭淏的話。
西陵本來就在聖天西邊,所以一行人花費了大約兩天的時間,也就到了。
賀蘭玥見到華溪煙的時候有些激動。
呦呦,我還以爲你忙於國事,早便忘了我呢!
華溪煙打趣着道。
賀蘭玥有些不耐地扯了扯頭上垂下的無數步搖,撇嘴道:
當初你做聖天的攝國公主的時候我還有些羨慕,想着自己要是有機會也玩上一玩,現在倒好,悔不當初!
畢竟也是通武山的弟子,從小在那般的環境中也無拘無束慣了,十多年養成的性子,估計在這宮裡給她憋了個夠嗆?
快進宮來吧,皇兄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賀蘭玥連忙引着幾人走了進去。
賀蘭澤給出了極大的排場,四個宮門全部打開,文武百官朝列,迎接華溪煙的到來。
我又不是第一次來,這麼大排場,真是……
華溪煙搖着頭輕笑了一聲。
現在和以前自然不一樣。以前師兄是西陵瑾王。雖然現在還是,但是已經脫離聖天,自成一方勢力了。
所以連帶着她也金貴起來了是麼?華溪煙暗自想着。
由於到來的時候剛好是晚上,所以文武百官剛好一併將晚宴給參加了。這是賀蘭澤登基以來最爲隆重的一場宴會,所以人人都很是重視。
想不到現在瑾王妃不陪着瑾王在前邊奮勇殺敵,倒是來了西陵尋求安身立命之所了嗎?
衆人正飲宴的時候,大殿上響起了一個尖銳的聲音。
華溪煙淡淡撇了一眼賀蘭紅:
怎麼,本妃來西陵,還要和夫人報備一番嗎?
一邊的賀蘭顏急忙開口辯解:
瑾王妃不要介意,皇姐沒有那個意思,今日瑾王妃入宮,這排場還是皇姐當先建議的呢!
華溪煙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西陵的時候,這賀蘭顏莽莽撞撞,甚至因爲想要嫁給雲祁而和她多有不對,那時候是賀蘭紅一直出言勸阻。怎麼,如今在一些事情發生之後,這二人的性子竟然對調了嗎?
華溪煙知道賀蘭紅爲什麼對她如今這般的不待見,想必是因爲賀蘭漓。
自己從小心疼的皇弟竟然是個女兒身,這賀蘭紅還能這麼的不以爲意,這心也是夠大的。
而且從西陵的民衆的表現來看,大家好像都不知道賀蘭漓是女兒身的事情。
那還是多謝夫人對本妃的擡舉了。
華溪煙不鹹不淡地開口。她是真的不相信這賀蘭紅這麼好心,給她這麼大的排場。
尤其是經過上次抓賀蘭漓時候的一戰,兩人的樑子可算是結大了。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侯,有侍衛匆匆跑了上來,在賀蘭澤耳邊稟告了什麼。
賀蘭澤將華溪煙身邊陪坐着的賀蘭玥叫了上去,說了幾句話,華溪煙明顯看到賀蘭玥變了的臉色。
荷妃和賀蘭漓跑了。
這是賀蘭玥對華溪煙轉述方纔皇兄告訴自己的消息。
荷妃和賀蘭漓自從賀蘭澤登基之後便一直被軟禁着,今天竟然藉着這宮門大開的時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