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瑾忍不住笑道:“答應的這麼幹脆,不怕做不到?”
秦梟道:“只要是你需要的,我會盡我所能。”沒說完的是,若真是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她並不是會強人所難的人。
唐雲瑾深深看了他一眼,聳聳肩:“放心,太過難爲你的事我也不會讓你做,這件事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只需要你說幾句話就好。”
秦梟眉角動了動:“你說。”
唐雲瑾道:“你也聽見剛纔那幾個人說的話了,還有唐家人之所以一直對我避如蛇蠍,歸根結底就是因爲我身上的病。我可不想一輩子都貼着‘病鬼’的名頭,總被人說沒人要,找藉口各種詆譭我。”
秦梟問:“那你希望我……?”
唐雲瑾道:“我希望你能告訴唐家人,你幫我找了幾位很珍貴的藥材,已經治好了我的病,前些日子我一直沒回來除了酒鋪忙,也是爲了專心治病。”
秦梟一愣,完全沒想到她要說的是這些,這對他來說的確不難,沒有任何不便,只是……之前他就知道了她被怪病纏身,發作時似乎還格外痛苦,一直不曾在她面前提起,是怕傷了她,讓她誤以爲自己也嫌棄她,可今天……
秦梟沉吟一聲,認真道:“你的病,是真的有辦法能夠治好,還是隻是想堵上唐家人和唐村其他人的嘴?”
“爲什麼這麼問?”唐雲瑾沒有正面回答。
秦梟道:“若是還沒有治好,我會想辦法替你治好。”哪怕是傾盡所有,他也會替她醫治,免她受病魔折磨!
唐雲瑾沉默了下來,秦梟以爲真的只是爲了堵住唐家人的嘴,實際上病根本美沒好,心裡也不由揪緊,更擔心起她還會不會再次發病,如果發病了,自己又能做什麼?不能幫她分擔痛苦,難道要眼睜睜看着她痛苦難當嗎?
“病已經治好了。”唐雲瑾本來還想惡趣味的釣釣秦梟的胃口,不過看他真心爲自己擔心的樣子,到底捨不得,笑說:“你看我的樣子哪裡像是生病的模樣?”
從空間升級,洗髓伐筋以後,她的身體就變得越來越好,吃的比以前好比以前多,漲了不少肉,臉色也是白裡透着紅,皮膚水嫩,怎麼看也不可能是被怪病折磨的身體羸弱的樣子吧?
本是打趣緩解氣氛的話,卻不曾想秦梟居然真的認真地盯着她看了起來,像是要確認她是不是隻是爲了讓他安心才說的假話。
本來二人便是對面而坐,秦梟爲了看得真切,俯身向她這邊湊近過來,二人的距離一下子被拉近,唐雲瑾可以清晰地從秦梟墨黑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倒影,瞪着圓圓的眼睛帶着詫異地看着秦梟的神色也清楚地印在裡面。
秦梟在只有不到兩拳距離的位置停下來,唐雲瑾眨了眨眼,直覺自己應該往後推開保持安全距離,可情感上又不願意往後退,秦梟也沒做什麼,她若是退了,豈不是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意思?
“你的病,真的好了?”秦梟微微蹙眉,不太確定地問她,“不要瞞着我,如果沒好,告訴我。”
唐雲瑾道:“真的好了,無意中偶得了一個偏方,正好是治療我身上病所用。”空間的事不論是任何人,她都沒打算告知,所以只能編話了。
“本來我也不敢確定有沒有效果的,畢竟這病已經得了好幾個年了,最初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用了沒多久身體狀況就好了很多,後來再到郎中那裡一查,郎中說我身上沒有任何病症,確實是痊癒了。”唐雲瑾摸摸自己的臉,“以前我可比現在瘦多了,臉色蒼白,也沒什麼肉,現在的模樣你也看見了,吃的比以前好,又沒有病痛折磨,已經看不出任何病態了吧?”
秦梟認真地點點頭,“看起來還不錯。”臉色紅潤,眼睛有神,呼吸的聲音也很平和均勻,說話清晰有力,不像身體柔弱之人。
唐雲瑾道:“其實所謂病症,除了要對症下藥,平日裡的調養也尤爲重要,過去在唐家我過得不好,如今我每天自己動手,又不是缺錢,總不會虧待了自己,把以前缺失的營養補充回來,再有好的偏方作爲輔助,自然是藥到病除。”
自從有了藥田,又翻看了很多醫書以後,她其實都已經能肯定,哪怕不喝碧湖水洗髓伐筋,她也能靠着那些靈藥治好自己。不過空間不升級,藥田也出不來,這也只是一種設想。
秦梟總算重新做回椅子上,緊繃嚴肅的神色也放鬆了下來,露出一絲笑容,“痊癒就好。”
唐雲瑾看着他,也微微一笑,“身體若是沒治好,我又哪裡敢那麼拼命地開酒鋪,須知,釀酒也是很花費體力的活計,以後兼顧照看田地裡的情況,還有新鋪面的事,都是與切身利益息息相關,我可不敢用來開玩笑。”開店鋪做生意賺錢的確是爲了自己,但一旦僱傭了夥計,和很多其他商鋪合作,涉及的可就不只是自己的利益,還要肩負起其他人的生存依仗。
“現在可以放心幫我這個忙了吧?”
秦梟道:“當然。”
唐雲瑾和秦梟對了一下詞,偏方的內容說了唐家人也不可能知道是真是假,她反而怕秦梟會知道什麼,也沒敢說清楚所謂偏方里的藥材,只是讓他言簡意賅地簡單說兩句就好。反正唐家人看起來都頗爲忌憚秦梟,總不會對他還刨根問底。
“這樣就沒問題了。”唐雲瑾眉宇間帶點得意,“我的病好了,看他們還如何說我是個病鬼沒人要。”到時候就怕不知道多少人要爭搶着想把她娶回去呢,在唐村,以她目前在唐家人面前表露的‘財力’來說,娶回家也是妥妥的有錢媳婦兒了吧。
秦梟道:“他們對你有偏見,用你身上的病作爲藉口,也不過只是故意找你麻煩罷了。”
唐雲瑾點頭道:“但以後他們就不能以此爲藉口了。”以前是都不喜歡她,所以有了病更不待見,現如今卻是不被他們看好的存在感低的她在家中最出息,自力更生,賺錢賺的最多,讓他們眼紅,心裡不平衡,還是一樣不待見。
“只是……”秦梟眉毛擰成一團,聲音有些低沉道:“你無病纏身,又能賺錢,他們怕是會再打起給你說媒的主意。”
“那又如何?”唐雲瑾道:“我不願意,他們還能強迫我嫁給自己不願意嫁的人嗎?”
秦梟脫口道:“如果他們給你說的人家你也覺得……合適呢?你會答應嗎?”
唐雲瑾單手抵着下巴,脣角止不住地上揚,眼睛也笑得彎彎的,比起平時淡定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更吸引人了,連秦梟都看得有些愣神。
唐雲瑾啓脣道:“我年紀尚幼,暫時還沒打算成親,所以……不論是任何人,即便是如你說的,是我認爲合適的,短期內也不會成親。”
秦梟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隱隱明白了她的意思,沉思片刻,道:“如果是定親呢,你願意嗎?”
“定親?”唐雲瑾微微一頓,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摸着下巴思索了一會兒。
秦梟再接再厲道:“如果你能儘早定下親事,也能避免唐家人總想給你說媒,雖然他們的確無法支配你的行動,也不能替你做決定,但鋪子裡的事日後一定會越來越忙,你也不會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應付他們纔對,若是早些訂了親,便能一勞永逸。”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就是聽着總感覺這裡頭給她下個套,就等着她自投羅網地鑽進去,心裡有點毛毛的。
聽秦梟的意思,預期是說定親,這種做法倒像是爲了達成目的把定親作爲了一宗生意,等到不需要爲這件事煩擾的時候,再解除掉,尋找自己認爲可以過一輩子的良人……也不是不行。
半晌,唐雲瑾才道:“如果唐家人知道我沒病以後真的想把我許配人家,我會找一個合適的人選用這個辦法的。”
秦梟直勾勾的看着她,眼裡的想法毫不隱藏地寫在裡面,直直地面向她。
щщщ ⊙ttκan ⊙C〇
唐雲瑾和他對視了一會兒,被他帶着明顯侵略感,和暗示意味的眼神驚住了,隨即,脣角控制不住地上揚,很想大笑兩聲。
這人明明是個冷漠冷清的少年,怎麼碰見她這表達感情的方式就這麼直白,這麼……可愛呢?
唐雲瑾怕再看下去真的會笑出聲來,連忙側過頭用手背掩住脣角,秦梟眼尖的看見她彎彎的眼角,本以爲這是變相拒絕的表示,心裡剛有些沉,立刻緩過勁來,也跟着柔順了眉角。
過了一會兒,唐雲瑾平復了心情,秦梟忽然問道:“你之前對那幾個婦人說的話……是從哪裡聽來的?”
“嗯?”唐雲瑾疑惑地看他。
秦梟道:“聽起來像是某些偏門的鬼怪雜記裡會記載的東西。”不過就算是鬼怪雜記裡也不會記錄那麼詳細的東西吧?連所謂的地獄服罪的年限,還有地獄與陽間的時間差都那般清清楚楚。
“你是說拔舌地獄嗎?”唐雲瑾笑吟吟道:“那是我無意中聽來的坊間傳聞,老一輩的人總是很相信這些事情,雖說沒人能證明確有其事,但既然有這種說法傳承下來,總不會是空穴來風吧?我還是相信的,而且聽起來也很有趣不是嗎?像今天這般拿出來嚇嚇人也是好的。”
秦梟一想,還真是如此,在背後嚼舌頭根的古往今來都不少,不論是唐村這種小村子,還是城鎮上的小老百姓,甚至是像秦家這種大商戶之家的丫鬟僕人們平時怕也沒少談論主人家或坊間的小道消息。要是在他們面前也說上唐雲瑾之間那番話,估計也會驚得嚇白了臉。
“這種東西也就是用來作弄人,給她們一點小教訓。”唐雲瑾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向前兩步走到秦梟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秦公子,認真你就輸了。”
秦梟:“……”
玩笑話說完,唐雲瑾估摸着唐家那邊的飯食也該做的差不多了,二人便離開了茅屋下山。
回到大伯母家熱騰騰的飯菜正好端上桌,唐雲瑾和秦梟都沒了二人獨處時的自在和笑意,很默契地面無表情,不管唐家人是給他們臉色看,還是不着痕跡地巴結拉攏,都毫無反應,唐羨羨幾次給秦梟暗送秋波也被無視了個徹底,一頓飯吃的出奇的快,氣氛也很是尷尬。
臨走時,看大伯母和唐羨羨的表情,定時非常後悔爲什麼要把他們留下來吃飯了,好好的一頓頗爲豐盛的飯硬是吃了個消化不良。
“早知道我也一起去好了!”回來後唐雲卓聽了她的描述,暗自懊悔爲什麼自己沒能趕上一塊兒去,能親眼看唐家人吃癟的解氣模樣,他晚上都能高興地多吃兩碗飯!
雲霄在確認有秦梟跟着,她沒受半點委屈,也放下了心。
唐雲瑾哭笑不得道:“難道秦梟沒和我一塊兒去,我還能被他們欺負不成?我在你眼裡有那麼弱嗎?”
雲霄道:“當然不是。”只是你總是基於某些其他的考量,不會過分和唐家人弄的太僵,一旦留了餘地,俞金花和唐羨羨就會蹬鼻子上臉,受欺負是不至於,但也不會如今天這般解氣。
唐雲卓道:“不過俞家人也真夠厚臉皮的!偷東西被趕走了居然還有臉讓你幫忙把人弄回去!真要是把人弄回去了,那蔬菜鋪子的掌櫃非得以爲你是存心和她作對不可。”
“還有那些敢罵你的人!”雲霄眯起眼,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拳頭,若不是唐雲瑾說她已經替自己出過氣了,而那些嘴巴壞的又是婦人,他非要到唐村把那些人的嘴巴撕爛不可!
唐雲卓同樣氣哼哼道:“沒錯!那姓劉的老太婆,虧以前到唐家的時候看起來沒那麼避諱你的樣子,居然背後說的那麼難聽!”
“好了,都彆氣了。”唐雲瑾抱着不停揮動蹄子‘拱拱’叫的唐唐,“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你們就不會再繼續爲了那點不值一提的小事生氣了。”
唐雲卓和雲霄疑惑地看向她,什麼好消息?
唐雲瑾把自己的打算用精神力告訴過唐唐以後,對他們笑道:“我的病好了。”
唐雲卓,雲霄:“……”
唐雲卓瞪圓了眼珠子,吶吶道:“你,你說什麼?”是他聽錯了吧?
雲霄也震驚了,連一貫的冷漠都維持不下去,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不由激動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唐雲瑾心裡一暖,用力點頭:“千真萬確,我身上的病真的好了,以後再也不會發作了。”果然,找這麼個機會把這件事告訴他們是對的,對於真心關心自己的人,她有怎麼能一直隱瞞着他們擔心着的事情呢。
唐雲卓愣了好半天,忽然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喃喃:“我這是在做夢吧,怎麼可能忽然就治好了……一定是我聽錯了,可是好疼啊,做夢怎麼會這麼疼呢。”
唐雲瑾被他可愛的舉動逗笑了,無奈在他臉上用力戳了一下,“我說真的,之前我無意中得到了一個偏方,因爲以前也不是沒有類似的方子,我怕又是空歡喜一場就沒告訴你們,如今是真的治好了,告訴你們也省得你們總惦記着。”
唐雲卓驚道:“真的治好了!?可是,我怎麼都沒見你什麼時候吃過藥?”
因爲我根本就沒吃啊,唐雲瑾面不改色道:“你每天都要去楊家班,還能天天盯着我吃藥?我都說怕讓你們白高興一場才特意瞞着,自然不會在你們面前吃藥。”
就算是在雲記的時候,因爲釀酒時要保持保密性,大多時候雲霄也不可能總和她在一起,所以這種說辭乍聽起來漏洞百出,卻也找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這會兒他們也不會想這裡有什麼不對,病治好了就是天大的好事,誰還管裡面有什麼問題?
“太好了!總算治好了!以後真的不會再發作了對不對?”唐雲卓激動地抓着她的胳膊不停地問,而她也很配合地一次次回答。
“真的不會了。”
“那以後唐家那些人就再也不能說你是病鬼嫌棄你了!哈哈哈哈,太好了!”唐雲卓興奮道:“唐羨羨那死丫頭也不能再說你沒人要了,你這麼能幹,自己開酒鋪買宅子,她連你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其他女子也沒你好,肯定有一大把的人想娶你過門。”
唐雲瑾揶揄道:“怎麼,我這病纔剛好,你就急着讓我嫁出去了?”
唐雲卓道:“我可沒這麼說!我這不是高興嗎!”唐雲瑾有病的時候,他最聽不得的就是唐羨羨和唐村其他人罵她是病秧子,沒人要,如今再沒了這方面的顧慮,他簡直高興地恨不得告訴所有人,她已經好了!看你們還敢隨便說她的壞話!
唐雲卓手舞足蹈地拉起窩在她懷裡看他惹惱的唐唐,抓着它的兩個前蹄把小豬懸在半空不停地轉起圈來,“唐唐,你聽見沒有,我姐的病好了!你主人以後都不會再因爲發病暈倒了!”
唐唐被他轉得直翻白眼,它當然知道不會再發病了,而且是早就知道了好嗎!轉轉轉,還轉,都轉暈了!
雲霄在爲她感到高興之餘,也想到了其他事情,“唐家那邊,你已經告訴過了嗎?”
唐雲瑾道:“還沒有,準備等雲記重新開業以後再找個機會說,偏方我準備說是秦梟幫忙弄來的,藥材也是他幫着找的,免得到時候大伯母他們又找麻煩。”
雲霄略一思索就知道了她的用意,唐家人並不知道她如今真正能賺多錢,也不知道雲記是她的,但人往往會有一種心態,越是難治的病越需要用珍貴的藥材,在唐家人心裡,唐雲瑾必然是買不起也買不到珍貴藥材的,把名頭掛在秦梟身上,才能堵住他們的嘴。
唐雲瑾這麼一坦白,這一晚上唐雲卓和雲霄都沒能平復好心情,直到第二天還處於激動狀態,當然,唐雲卓是顯性,雲霄是隱性,其表現主要體現在剛吃完早飯也沒稍作休息就直接奔着雲記去了,準備再檢查一下後天重開業時需要的酒水和其他東西。
唐雲瑾也把早早就準備好的兩種新酒拿到了雲記去,後天的重新開業,她有預感,一定會非常熱鬧。
……
“恭喜恭喜,雲掌櫃,雲記總算是又重新開業了。”某店鋪掌櫃對雲霄客套地笑着道賀,“雲記纔開張幾個月的時間又擴大的規模,雲掌櫃果然是年輕有爲,經營有道,值得人學習啊!”
雲霄只是點點頭,態度不冷不熱,“王掌櫃過譽了,裡面請。”
王掌櫃旁邊的另一個掌櫃眼睛裡精光一閃,笑道:“我聽說這次雲記重新開業,又準備推出幾種新酒?相比也都是雲娘釀出來的吧?雲掌櫃真是好福氣,能找到如此能幹的酒娘。”
雲霄道:“過獎。新酒就擺在葡萄酒專櫃旁,兩位掌櫃若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也可以免費品嚐一下。”
門口處又出現了幾個眼熟的人,雲霄看見其中一個正是知道唐雲瑾身份的客棧老闆,對面前二人點了個頭,轉而去接待那一位。 Wшw ¤Tтka n ¤C○
“雲掌櫃,我看外面的告示上寫着今天有云記開張時提供的幾種點心?”客棧老闆顯然是個愛吃美食的,張口最先問的不是酒,反而是點心。
雲霄道:“是,不過這次並不是免費供應,而且種類也增加很多,都是雲瑾親自做的,如果張老闆喜歡,我也可以做主送張老闆一小盒。”
客棧老闆摸着自己微微發福的肚子,笑得溫和,“一小盒怎麼夠我吃的,雲記重新開業多少人一直盼着呢,我今天是來給你們捧場的,可不能白拿,上回我本想買點百年人蔘酒回去喝的,可惜了雲記剛好出了事沒買成,鋪子裡還有嗎?”
“有,張老闆裡面請,人蔘酒放在後堂,我過後讓人拿過來。”雲霄比了個請的姿勢。
放在後堂?張老闆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人蔘酒不比其他酒,貴着呢,要是再被人砸一次可就虧大了。
“那就有勞雲掌櫃了,還有各種點心,也勞煩掌櫃讓夥計每一種給我打包一盒。”張老闆說完笑呵呵地走了進去。
雲霄叫來張喜說了張老闆要的東西,然後繼續招待其他絡繹不絕地出現的掌櫃老闆們,幾乎所有和雲記有大小生意合作的人都來了,盛況堪比雲記最開始開張那會兒。
本來雲霄想着招待一下各家掌櫃就進去幫唐雲瑾的忙,卻不曾想,一上午的時間他幾乎都耗在了外面,根本騰不出時間來。
而在鋪子裡忙活的唐雲瑾也是抽不出時間去看看他在外面接待的怎麼樣,今天不但新推出兩種特別的酒,還有三種新的藥酒,這些日子買過藥酒並發現療效的回頭客們紛紛盯上了這三種藥酒,購買的人擠成一團,半點空隙都沒有,另一邊賣點心的地方也是人流量最多的!
即便是知道這次的點心不是免費供應,可吃過之前那三種滋味香甜的點心的客人們可沒一個人願意錯過好不容易等來的美食,何況點心的標價也不貴,只是比一般的桂花糕白糖糕一類點心稍微貴了那麼一點,哪怕是不算家中不算富裕的普通小老百姓也能麥上幾塊嘗一嘗。
再者,雲記的哪一種果酒不貴啊!酒都買不起,你說你捨不得花點錢買點心,不是寒磣人呢嗎!這次的點心又比上次的種類多,味道更好,這羣客人們都快瘋了,深怕晚了就沒的吃,推推搡搡地迫不及待地深受掏錢,就希望夥計趕緊把自己那份打包好。
也因此,點心的熱賣完全不低於藥酒,雖說兩種東西價錢不在一個檔次,可架不住點心人家一買最少買一盒,積少成多,一天下來能賣出去的錢也不必藥酒少多少!
還有比較受矚目的地方,便是除了藥酒外的兩種新酒,這兩種酒的狀況倒是有些讓人氣餒。
兩種酒的名字分別是,伏特酒和阿威酒,這是唐雲瑾經過修改後起的名字,看名字也猜得到這是她改自什麼酒,一種是俄羅斯經典酒精飲料伏特加,另一種就是被英國人成爲‘生命之水’的威士忌。因爲原本的名字在古代實在不好稱呼,故而改名爲伏特酒和阿威酒。
這兩種酒都屬於蒸餾酒類,裡面也沒放任何水果,是用各種穀物爲原料,發酵,蒸餾等過程釀製而成的,味道辛辣烈性,清冽醇香,本該是大受歡迎的好酒,可偏偏……雲記的客人大多喝慣了雲記的果酒,都愛上了那種辛辣中帶着甜味,令人回味無窮的味道,一時間忽然推出沒放過半個水果的烈性酒,反而適應不良了。
大多數品嚐過的人都以爲這只是一種味道有些奇特的一半糧食酒,和其他酒鋪的酒區別不大,而價格卻高出許多,所以購買的人並不多,只有幾個識貨的,又或者說是有遠見的掌櫃老闆們每人都買了不少回去。
也有些心眼多又不想多花錢的客人們追問這酒有什麼奇特之處,而被問到的不論是唐雲瑾還是其他夥計,都只是神秘地笑笑,故意賣關子說,要客人們自己品嚐過後細細品味。
第一次喝這種蒸餾酒的人一時喝不慣也不奇怪,唐雲瑾也想過可能反響不會有果酒好,可預計能賣出的分量還剩下一大半沒有銷出去,還是讓她有些遺憾。這還是雲記的酒第一次已經推出後沒有銷售一空,很難讓人不鬱卒。
幸好藥酒和點心賣的超出想象得好,不然今天這重新開業重振甚至壯大雲記名聲的打算可就算是失敗了。
“恭喜啊,雲瑾!”
剛把一位客人的三盒點心遞過去就聽見耳熟的聲音在右側響起,唐雲瑾立刻回頭,然後忍不住笑道:“你們來了。”
來的正是秦梟,景天白,連安凝都來了,剛纔說話的正是景天白。而安凝先是意外地看了看周圍黑壓壓一片的客人,根本不用夥計們多費口舌,客人們就主動掏錢的畫面給了她不小的衝擊,半天才感嘆道:“人可真多,雲記的號召力真大,我看鎮上的一大半人都過來捧場了吧。”
別說安凝驚了,連早有預料的景天白和秦梟也有些愣住,當初雲記開張時景天白雖然以天香樓名義送了花籃作爲祝賀,可到底沒親眼見過當時的盛況,光聽周行的轉述可沒有現場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來的震撼。看見擴大的鋪面另一頭幾個休息位置上坐着的眼熟的幾個掌櫃,心裡暗驚,當初他也就是最初帶着唐雲瑾引薦了三位老闆,可如今,看上去雲瑾可是幾乎把洛水鎮有分量的老闆們都認識了個遍,幾個月的時間人脈積攢之多怕也是常人無法想象。
也幸好他們現在站的位置正好被擺在擴充的新鋪面和老鋪面中間做格擋的櫃子擋住,那些人還沒看見他們,不然怕是又要免不了一陣應酬。
景天白道:“雲瑾,方便的話,我們到後堂去坐着吧,你這裡這麼忙,怕也沒什麼時間招待我們,你讓夥計給我們送來點今天推出的新酒還有點心就行了。”
唐雲瑾把在自己不遠處的李小拉過來換了自己的位置,笑道:“來者是客,你們來了我不親自招待怎麼行。”
四人坐在後堂,桌上擺着四盤點心,酒則是唐雲瑾特意拿過來的伏特加,還有一壺葡萄酒。
景天白嘆道:“之前我雖然也想象過雲記生意紅火的樣子,可今日一見才發現,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這可比天香樓推出新酒時人還要多。”
唐雲瑾道:“那是你天香樓地方大,即使人流量多也不會像雲記這麼擁擠。”
景天白道:“那可不一樣,我看外面還有很多排隊等着的人呢,天香樓可沒有,如果雲記每天都這麼客似雲來,可真是賺翻了。”
唐雲瑾道:“哪裡會每天都這麼多人,今天只是重新開業第一天,客人們憋了半個月等不及了纔會一擁而上。”這一天賺到的錢至少能頂上平時半個月的銷售量,甚至更多。
安凝笑道:“看雲記生意這麼好,弄的我都想要不要讓家裡開家酒鋪了。”
唐雲瑾道:“那可就是和天香樓搶生意了,就怕天白要不樂意了。”她的雲記的主要客人是洛水鎮的人,安家要是開酒鋪,那就真是和天香樓成對手了。
景天白端起倒了伏特加的酒杯,在鼻前聞了聞,笑道:“可不是所有的酒鋪開起來都能像雲記這樣,凝兒也只是說說,安家班那麼多事情,哪還有時間和精力開酒鋪。”而且安凝根本不懂這方面的事情,也根本開不成。
雲記這樣的例外,唐雲瑾這樣的例外,之所以被稱之爲例外,就是因爲獨一無二,別無二家。
“對了,雲瑾,我聽阿梟說你的病已經痊癒了?”景天白喜道:“這纔是更大的好事,算是雙喜臨門吧!”
唐雲瑾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眼秦梟,後者也正看着她,對視過後二人都微微一笑,頗有點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是啊,也算是運氣好,機緣巧合地就給治好了。”唐雲瑾道:“以後就能放心地努力賺錢,不怕身體拖累了。”
“說什麼拖累。”景天白道:“身體好比什麼都重要,要是你自己治不好,我和阿梟肯定也會幫你找到能醫治的辦法。”
唐雲瑾挑眉笑:“看來我還搶了你們的功勞。”
“哈哈哈,可不是嘛。”景天白愉快地大笑。
唐雲瑾沒好氣道:“行了,什麼話都讓你說了,還是快品一品酒吧,我對這酒可是很有自信的。”
“好!我可是盼了很久了!”景天白早就等不及了,剛說完就直接喝了一口。
秦梟卻只是看着酒杯道:“這酒似乎沒有藥酒賣的那麼好?”
唐雲瑾暗想,就剛纔那麼一會兒就看出來了,眼睛夠利的。
“只是雲記的客人不適應這種口味而已。”這酒或許剛喝下去時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可回頭仔細品一品回憶一下那滋味,絕對會讓酒鬼們愛不釋手。
景天白抿了抿脣,皺起眉頭,遲疑道:“這酒不是果酒?”
唐雲瑾擡了擡眼皮,“我可沒說過這是果酒。”
安凝納悶道:“怎麼了,天白,酒有什麼不對嗎?味道很香啊。”
景天白表情有點怪,“也沒什麼不對,只是……雲記的酒除了藥酒都是果酒,上次的白蘭地也是,所以我以爲這次也不例外,沒想到……味道是不錯,也夠烈性,只是,似乎不太像是雲記的酒啊。”
“不像雲記的酒?”安凝沒太聽懂。
秦梟聽了他的話也喝了一口,嚐到那清冽辛辣的味道後也微微眯起了眼,“的確和其他酒不同。”
唐雲瑾道:“既然是新酒自然是與其他酒不同。”一樣的話她還擺出來做什麼。
“怎麼,連你們也喝不慣?”
景天白怕惹得唐雲瑾不快,想說很喜歡,但喝慣了果酒,今天來也是本着再喝一種全新口味的果酒,突然發現自己想錯了,總是有那麼一點期待落空的感覺,也真是說不出安慰或欺瞞唐雲瑾的話出來。
這回景天白可沒有足夠的遠見了,也可以說但凡新的東西總需要一個讓人適應的階段,他第一次嘗試,還真沒喝出什麼特別之處來,和大部分人一樣,覺得這酒味道雖然有些特色,但和其他酒鋪賣的酒區別不大。
再考慮到它的價錢,似乎不太划算。難怪賣的沒有藥酒好!
秦梟又細細嚐了嚐,過了片刻,似乎和景天白有着同樣的困擾,看着唐雲瑾也沒說話。
唐雲瑾也不氣,反而笑說:“一家酒鋪的酒也不可能所有種類都大受歡迎,總會有那麼一兩種賣的不太好。”
景天白仔細盯着她的表情看,“可我看你一點都不像是認爲這酒會賣得不好。”似乎是相當的自信,哪怕外面的客人們的舉動已經證明了這一事實。
唐雲瑾淡定道:“這才第一天,以後如何誰也說不好。”
安凝喝完自己的葡萄酒後也拿了伏特加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點,“雲記的果酒都那麼好喝,新酒也不會像你說的那麼難喝吧,我也嚐嚐,今天雲記重新開業你們也不知道說說好聽的。”
另外三人頗有默契地動了動眉角,暗道,他們好像沒人說過酒難喝吧……只是覺得不理解罷了。真要說酒味道如何,醇厚,辛辣,脣齒留香,回味無窮,多喝兩口就會發現,實際上並沒有脫離雲記酒水的同一個特點——香醇濃郁!
唯一和其他酒的區別也只是缺了點果味。
安凝輕抿了一口以後也露出了幾分爲難之色,但還是笑說:“味道還不錯啊。”
唐雲瑾不置可否。女子大多本就喝不太慣太烈性的酒,她最先以果酒爲主打也是爲了不放過女客,如今發展的差不多,專門給酒鬼們準備的烈性酒自然也不能少。
“這是純淨沒有其他味道的伏特酒,其實伏特酒也有很多種類,我還沒推出罷了。”唐雲瑾笑笑道,“水果味系列的也不是沒有。”
各種不同種的伏特加里她偏好的就是產自人口僅有一萬的某瑞典南部小鎮的絕對伏特加,釀製起來難度也比較高,味道給人的感覺也是簡單,純淨,是很純粹的一種烈酒。
雲記的生意固然很好,果酒賣的也很火爆,但若是總給客人們喝果酒,時間長了難免會出現疲勞,給他們適應一下其他酒也是爲了雲記長遠打算着想。既然選擇了走這一行業,她也希望把自己所知的而這裡的人從未嘗過的各種酒水都釀出來讓更多人所熟知。
景天白和秦梟仔細捉摸了一下唐雲瑾話裡的含義,很快不約而同的笑了,儘管他們還感覺不出這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能讓唐雲瑾如此自信,但有了她這句話就夠了。
只有安凝一臉疑惑,“你們笑什麼?”
三人再一次默契地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只是低頭品酒。安凝看看秦梟再看看景天白,心裡不適的感覺越發強烈起來,似乎,自從認識了唐雲瑾,他們對她的態度就沒過去那般親近了?
是她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