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言都默默地把牀前的位置空了出來,說來也可悲,這鐘帝平時看起來威風八面,萬人崇敬,結果這個時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守在身旁,不知該感嘆人心涼薄還是鍾帝的失敗。
院丞見衆人都散開了,對着助手點了點頭,挽起袖子準備開始取面上的銀針,這一頓準備下來,面上的銀針已經慢慢的不再滲血,只是銀針慢慢的變得漆黑,看得人心驚不已。
只見院丞也不知用的什麼手法,極是快速,衆人眼前一陣恍惚,再看去的時候鍾帝面上就已經沒了銀針,只是鍾帝的臉色變得通紅。像是喝了烈酒般。
“給我出來。”院丞一七老八十的老人家這一刻突然精神大震,一聲歷喝,雙手又飛快的在鍾帝咽喉處紮了幾根針,就見鍾帝面上凸起又凹陷,反覆不停,不到半息時間漸漸消停,臉上的潮紅也迅速褪去,只是原本閉合的嘴此刻大張着,喉嚨處發出“呵呵”的怪聲,
皇后終究是和鍾帝幾十年的夫妻了,見此情景,雙眼眼淚迷濛,只是身爲一國皇后的尊嚴,硬是讓她硬撐着不肯落下。
而一旁的皇貴妃一方手帕捂住口脣,看不出是害怕或是擔憂,一旁凌雲依舊像平常一般,面無表情,眼神深邃,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原本臉上涌動的漸漸地轉移至喉嚨,喉管處上下起伏,就像平時吞嚥東西一般。
院丞見狀右手往針包上一摸,手上又多了幾根細長的銀針。下手如電,幾針下去那咽喉出的東西終於不再四處躥動,只是停留在下頜與咽部處不停地凸起,像是要破皮而出。
院丞見了,伸出手就着袖子擦着額頭上的汗水。
歇了口氣後,院丞又拿出一根針,卻比前面的針都要長。只見他毫不遲疑的朝着涌動的地方紮下去,立馬那原先不斷涌動的立時不再動彈了。
“醋水給我。”院丞見了並沒有放鬆神情,面上神色更是嚴肅。副手聽了院丞的話,立馬把手上的醋水遞了過去。只見院丞剛剛接過醋水,鍾帝發出的“呵呵”聲越來越大,忽的眼前一花,只見一物從鍾帝口中飛出,一邊還伴着“嗡嗡”聲響。極是迅速的向一直守在一旁的三人飛來。
“噗”也虧院丞眼疾手快,端着醋水的手一揚,碗中醋水撲向空中,兜頭罩下,密不透風,待那醋水落地後,只見地毯上一全身紅火的蟬蛹狀的物什在地上不停的蠕動。
“終於出來了。好了可以開窗,撤火盆了。”院丞緊跟上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全銀打造的盒子,用銀針挑起地上的蠱蟲,收進盒子裡。一邊吩咐副手和藥童善後。
“可是好了?”到這時皇后三人才算是出聲,緩緩的向龍牀圍攏。
院丞弓着身子對着皇后處三人行了個禮,“是,皇上體內的蠱蟲已經取出。片刻時候便可清醒。娘娘和王爺不必擔憂。”
“好,那你先去一旁休息吧。”皇后對着院丞善意的笑笑,自己起身過去看鐘帝。
一旁的皇貴妃也不甘落後,連忙移步上前,一邊問着院丞,“外面侯着的皇子們可能進來了?”
“回娘娘,可以了。”院丞原本正在收拾手中的用具,聞言停下來回答皇貴妃的話,一邊對藥童起了個手勢提醒藥童把殿門打開。
殿門剛剛打開,一直侯在外面的後宮妃子和皇子便爭先進的殿來,原本站的離牀較近的凌雲見狀往外走了幾步,給這羣人空出地方來。
原本靜可聞針落得大殿瞬時就喧鬧着,一羣人紛紛搶着表示對皇帝身體的擔憂。不知何時,院丞站到了凌雲身邊,“王爺不上前去看看陛下身體?”語氣並不十分恭敬,倒帶着說不出的味道。
“不急在這一時,陛下剛剛纔取了蠱,還是不要過度打擾他靜養的好。”凌雲臉上依舊是平時招牌式的笑容,聲音溫溫的好一個體恤聖體的純臣。
“王爺提醒的洽是時候,下官都忘了,這病人需要靜養。”院丞向凌雲笑了笑,態度十分親近了不少。
說完這句話後院丞走近那一堆還在嘰嘰喳喳的人羣裡去,不知說了些什麼,人羣立時安靜了下來。皇后揮着袖子說了些什麼,漸漸的圍在牀邊的人便兩三結伴離開了,不過一時,殿內終究是安靜下來了。只餘下皇后,皇貴妃大皇子,鍾祁銘,再並一個凌雲與院丞。
鍾祁銘眼睛一掃便看見立在不遠處的凌雲,立時眼裡飛快閃過一道暗芒,面上帶着笑向凌雲開口道:“逍遙王怎麼還在這裡呢?莫不是想等父皇醒來討賞不成。”
“三皇子說笑了,此乃爲臣本分,臣時刻記着爲臣的職責。”凌雲笑了笑,像是沒聽到鍾祁銘話中的嘲諷。
“不得無禮,逍遙王乃是你父皇親口留下侍疾的。”皇貴妃一轉頭便看見鍾祁銘對上了凌雲,有些頭痛,在沒摸清皇帝打算前你現在逞什麼能?
“哼”鍾祁銘見自己母妃出聲,終是沒再爲難凌雲,冷哼一聲轉向院丞,“這蠱取出來大半天了,爲何父皇還不見轉醒?”
“聖體這段時間養了這蠱蟲許久,身子甚是虛弱,再加上剛剛微臣給皇上用了安神的藥物。所以會醒的慢些,不過,此時也該差不多了。”院丞對着鍾祁銘很是恭敬。
“咳咳咳。”院丞話剛落音,龍牀上邊便傳來鍾帝尚文咳嗽聲。
“皇上醒了。”皇后此番搶了先,見鍾帝緩緩睜開眼睛,一顆心終是歸了位,取了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潮溼。
“你擔心了。”鍾帝剛剛醒來,聲音還很是虛弱。只是伸出手幫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皇上,擔心死臣妾了。”皇貴妃見了也擠到了牀前,一張保養極好的小臉梨花帶雨很是惹人憐愛。
“好好好,是朕不好,害你們擔心了。”鍾帝見了哭的甚是傷心的皇貴妃,便鬆開前一刻還在安慰皇后的手,轉而輕輕拍着皇貴妃的背。皇后的神色在皇貴妃開口那一剎變得有些冷淡,待鍾帝的手離她而去時整個人更是像從冰裡撈出來一樣,神情冰冷。
“我倒是還好,您是不知道啊,銘兒這些日子可沒少擔憂,你看瘦成了這個樣子!”皇貴妃得了鍾帝的安慰也知道見好就收,於是拉過一旁的鐘祁銘來表孝心。
“父皇。”原本站在一旁幹看着的鐘祁銘被皇貴妃這麼一提醒,連忙上前,情真意切的叫了一聲鍾帝,聲音還帶着哽咽,像是喜極而泣。
“哦,好孩子,好孩子。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沒什麼大事。”鍾帝擡頭便看見站在面前的鐘祁銘,也虛弱的笑了笑表示知曉了心意。
“父皇,現在感覺怎麼樣?”一旁的大皇子也不是個能忽略得主,見縫插針,也擠上前表示關心。
“好好好,看你們這般,我就放心了。不用擔憂,朕的身體無礙。”鍾帝也安慰着大皇子,表示一碗水端平。
凌雲站在一旁看着着幾人上演着家睦和順的戲碼。終於每個人都一一問候過一遍後,鍾帝想起了凌雲。
“哎,逍遙王呢?”鍾帝看了眼前一圈,並未發現凌雲,於是出聲問着身邊的人。
“是啊,說來這次最大的功臣還是逍遙王呢。”皇后接了話,她就是見不得皇貴妃母子在鍾帝面前露臉,於是藉着話頭提到了凌雲,哼,你們掐吧,最好兩敗俱傷。
“臣在。”凌雲上前幾步站在鍾帝視線內。依舊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剛剛聽皇后說的,此次倒是辛苦你了。”鍾帝一派慈祥的長者模樣,臉上笑得甚是開懷。
“是啊,這逍遙王和王妃千里迢迢趕去苗疆尋瞭解藥回來,要知道,苗疆那塊可是危險的緊呢!”皇后現在只要壓着皇貴妃母子不露臉,要她擡舉誰都可以,所以說起凌雲的好話來更是毫不猶豫。
“皇后娘娘謬讚了,微臣只是盡了臣子本分罷了。”凌雲對着皇后鞠了一躬,表示對皇后誇讚的感謝。
“是啊,朕也清楚苗疆那地方的厲害,只是逍遙王怎知這解藥需向苗疆尋呢?”鍾帝靠在迎枕上貌似好奇的問着凌雲,只是眼中不時閃過精光陣陣。
“說起來慚愧,說起來此次最大的功臣倒不是微臣。”凌雲說到這裡頓了頓。果然很好的引起了鍾帝的興趣,“哦,那是誰,說出來,朕必有重賞。”鍾帝瞬時來了興趣,緊接着追問。
“是西陵國的七公主。也是陛下賜婚的逍遙王妃。”不待凌雲答話,皇貴妃便搶先一步回答了鍾帝的問話,她知道鍾帝其實並不怎麼待見容羽倩,所以在此刻點出了容羽倩。
果然原本臉上笑得甚是溫和的鐘帝,聽了皇貴妃的話後,笑容有一瞬的僵着,只是立馬又恢復了正常。“哦,又是那丫頭啊。”語氣中高興的意味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