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在情況怎麼樣?”這句話是鍾帝問胡太醫的。瞭解了事情的經過,鍾帝想起來問一下皇貴妃的情況,畢竟裡面那個現在他都不知道什麼情況,這麼多年了,不管真情假意,怎麼樣的要問一下,不然太過薄情寡義。鍾帝還是十分愛惜自己的羽毛。
“回皇上,皇貴妃並未傷筋動骨,只是些皮肉傷,只是……”雖說皇上讓他坐下說話了,但是胡太醫還是立在鍾帝面前,恭恭敬敬的回這話,但是話只是說了一半,另一半留在喉頭打轉。
“有什麼就說。”鍾帝見胡太醫說話吞吞吐吐,頓時皺了皺眉頭。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來這套!要真是有什麼事,這般吞吞吐吐就能救得了他?
“望皇上恕罪,這皇貴妃娘娘現在最令人擔憂的反倒不是那肩上的傷,那肩上的傷只要止住血不再撕裂就好,最嚴重的就是現在貴妃娘娘不知是何原因神智好像有些不大清醒。”胡太醫想着拔矛時皇貴妃看他的眼神,現在心裡還是有些發毛。
“那你有看出什麼端倪來嗎?”鍾帝聽得胡太醫特意把這麼情況點出來,便明白只怕情況不只只是“有些”那麼輕鬆。
“還未,微臣還未替娘娘把過脈,所以情況不清楚。”胡太醫頗爲慚愧的低下頭請罪。
鍾帝剛想說話,便聽得身後一片珠簾掀動的聲音,緊接着便見一隊宮女與女醫魚貫而出。手上托盤裡放着些剪子鑷子紗布之類的物什,看這樣子,裡面是料理清楚了。
“回皇上,皇貴妃娘娘已經包紮好了。”爲首的女醫官向鍾帝回稟着情況。
“裡面現在情況如何?”鍾祁銘心裡着急,一下也沒顧慮到鍾帝在這裡,急衝衝的問着皇貴妃的情況。
鍾帝知道鍾祁銘只是關心他母妃的情況,所以並未怪罪,只是也一同看向女醫官等她回話。
“娘娘血已經止住了,現在還在昏睡,微臣醫術微薄,把過娘娘的脈但是並未看出什麼,怕還是要胡太醫去看了才能下斷論。”女醫官一五一十,並不敢把話說的很滿,把這後面的活推給了胡太醫。
“進去看看。”鍾帝聽了女醫官的話當即對着胡太醫暗示他跟着進去看看。鍾祁銘見了也跟在後面一起進了裡間。
寢殿已經全都從新整理過一遍,皇貴妃躺在牀上身上傷口都處理過了,身上衣物和頭髮都打理過,整整齊齊的躺在牀上。
這樣一來原本看的不大清楚的臉,就這麼清清楚楚的展現在衆人面前。雖說鍾祁銘和鍾帝都從先前的回稟中對現在皇貴妃的面貌有了一定的瞭解,但是看這面前這張與先前天差地別的臉,鍾帝被駭的倒退了幾步,幸虧胡太醫不動神色的暗中護住了鍾帝,纔沒讓鍾帝在衆人面前失儀。
與鍾帝不同的是鍾祁銘倒是上前了幾步蹲在牀邊,看着一下蒼老了許多的母妃眼睛一酸,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他還是個皇子,當着衆人的面萬不能有失體統。於是手心緊握,硬生生的忍住了。
“銘兒,讓太醫看看你母妃的情況。”鍾帝把鍾祁銘的失態看在眼裡,沒有一分責怪,反倒對鍾祁銘多了些讚許與心疼,這個孩子啊,看見自己母妃這般模樣,還是心疼,嗯,爲人子女,這樣纔算合格。
鍾祁銘聽了鍾帝的話側了側身,讓出位置讓胡太醫把脈。
胡太醫把手搭在皇貴妃腕脈處,手下的脈象倒是讓他驚疑不定。他在把脈之前原本有想過,覺得這皇貴妃的情況只怕是中了什麼毒,但是現在這脈象看來不像是中毒,倒像是皇貴妃受了什麼刺激,心血衝頂,導致一時迷了心智,而這容貌上的改變怕是心境和氣血一起導致而成。
但是這結果要怎麼跟陛下說呢,胡太醫一邊按着脈,心裡念頭轉了幾轉。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吧。
“陛下,娘娘並無大礙,這般情況乃是頭部充血,還有娘娘心病所致。所以,這個只能慢慢將養着。”胡太醫已經儘量的把話說的活絡些。就怕到時候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來。
“既然這樣,那自今日起你便負責照顧皇貴妃的病情,也不必回太醫院了,就住在這後面的偏殿,悉心照顧,若是皇貴妃娘娘有什麼不對,到時候唯你是問!”鍾帝的一番話直接把胡太醫從幻想中拉出來,粉碎了胡太醫的想法。
“是,那微臣先去準備些東西。”雖然這個局面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但是身爲臣子,皇上下令了,你再不願,也只能咬牙執行。胡太醫調整好心態,向鍾帝告退先下去輕點要帶過來的東西。
“嗯,下去吧。”鍾帝揮手放行胡太醫,看了看牀上的皇貴妃,還是走近了幾步,想要看看這曾伴他枕邊十幾年的女子,現在是何番模樣。
鍾祁銘原本想上前看看母妃,但是看到鍾帝的動作就止住了自己的腳步,這個時候父皇還願意看母后,自己得給他們製造機會啊!
他一直都知道,帝王家從來就沒有什麼父子親情和夫妻之情,所以這父子只見更多的是君君臣臣,自己做爲皇子,比平常人家的兒子要更爲小心的侍奉自己這位父親。除了孝順,更多的時候是討好!而自己的母親,說到底多是以色侍君王。而現在這個節骨眼上,皇子那麼多,但是太子之位遲遲未能定下來,自己一直以來靠着母妃,才能在父皇面前略比其他皇子多的些臉面。但是現在呢,母妃這次也不知是什麼情況,這張臉已經成了這般模樣,聽得胡太醫的話怕是恢復起來無望了,而在這後宮裡,最不缺乏的便是那貌美年輕的女子,所以,現在自己的位置是真正的危險。
現在這個時候,只能祈禱自己這父皇對母妃有那麼幾分不同於別人。其實剛剛父皇被母妃嚇得退了幾步,鍾祁銘一一看在眼裡,頓時心裡涼了半截,但是他很明智的在鍾帝面前體現了一個的兒子的對父母的不離不棄,現在父皇既然要主動接近母妃,若能借着這個機會抓住父皇心中對母妃的一絲憐惜,或者是憐憫,也可也以促進很多事啊!
鍾祁銘雖然脾性暴躁,但是冷靜的時候對情勢倒是看得極爲清楚。
“母妃,你醒醒啊,你看看,父皇來看你了!”鍾祁銘上前幾步,半蹲在牀邊,一邊輕輕搖着皇貴妃的胳膊,一邊用帶着哽咽的聲音輕輕呼喚着皇貴妃,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鍾帝聽的清楚,把一個孝子的形象勾勒的十分到位。
“銘兒,不必過於擔憂,或許過幾天就會好起來了。”鍾帝上前站在牀邊,伸出手摸了摸鐘祁銘的頭頂,已經多少年沒有再這般對這個兒子這般親近了?好像自從鍾祁銘自己單獨出去立府開始,他們父子的關係就慢慢疏遠了。
鍾帝看着雙眼憋得通紅,卻還拼命忍着自己情緒的鐘祁銘,內心也是一片感傷。
“皇……皇上……”父子兩人一站一跪在牀前,相憶着曾經的父子親情。只是這樣的溫情時刻註定維持不了多久。
原本哈好好的放在被子外面的皇貴妃的右手動了動,緊接着便看見皇貴妃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雖然緩慢,但是目光清明,意識是清醒的。
“母妃,母妃,你醒了!”鍾祁銘首先感受到皇貴妃的動靜,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皇貴妃能好起來,所以整個人有點欣喜若狂的意味。
“眉兒,你醒了。”鍾帝也發現了皇貴妃的動靜,因着剛剛想起了過去的種種美好,所以此刻鐘帝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溫和,情動之下便叫出了許久不曾喚過的話皇貴妃的閨名。
“皇上……皇上……”皇貴妃睜開眼便看見了站在牀前的鐘帝,於是顫顫巍巍的朝鐘帝伸出手。整個人說話甚是費力,半天嘴裡只是囁嚅這“皇上”兩個字。
“我在,我在。”鍾帝上前一把握住皇貴妃的右手,眼光閃閃,神情頗爲激動,連平時自稱的朕也不曾用了。
“疼,皇上,我疼!”皇貴妃雖不復曾經得年清美貌,但是整個人嗓音還是嬌嬌柔柔,帶着江南女子特有的韻味,再加上這次受了傷整個人聲音根是有些虛弱,更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我知道,我知道你疼,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他們!”鍾帝聽了皇貴妃的話語更是心疼。
“皇上,有人要害我!他們要殺我!要殺銘兒,要殺你!”皇貴妃聽到鍾帝承諾不會輕易罷休,突然的情緒就激動起來。原本安安靜靜被窩在鍾帝手中的右手反過來緊緊抓住鍾帝的手,口中反反覆覆的說着有人要害她,激動的有點癲狂。
“誰?他們是誰?告訴朕,是誰要害你!”原本的溫情脈脈瞬間消失殆盡,鍾帝又恢復了平時的帝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