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院。
不似其他院裡警惕,整個院子都攏在夜色裡,伴着輕緩有序的清淺呼吸爲這靜謐的黑夜平添一絲暖意。
原本貪睡的東方透卻因爲身形有些麻痹給疼醒了,加之夜色裡聞到了緊張的氣氛。霎時整個人彈坐起來一把撩開眼前的紗幔,聽着屋外的響動,輕哼一聲,拉過牀頭的煙雲衫套上。
不過眨眼間的一息,她整個人已經靜坐桌邊,端着一盞清茶悠哉細品。如果不看握緊的拳頭的話,或許真以爲她實在等人!
突然從她口中發出一聲輕咦,東方透起身準備開門出去,又一個旋身看了一眼房樑,輕笑:“龍遺!”
不多時,房頂的一片瓦被掀開,龍遺整張俊臉顯現衝她齜牙:“醜丫頭,被吵醒醒了?”
“受傷的地方不能亂碰,一個姿勢躺得久了給麻醒了。呆子那邊怎麼樣?”微揚首,對於他話裡的奚落完全無視,直接問着心裡擔心的人。
“都在一個院子裡,還能怎麼安全?”龍遺往那邊瞟了一眼,黑漆漆的房間,沒有打鬥和爭吵的痕跡,對於東方透的擔心也提不起勁。
說來也怪,本來在屋頂睡得好好的,就被半夜裡天空飛過的臭鳥拉了一坨帶着涼意的鳥屎撲在面上給驚醒。想着都鬱悶。
“那你怎麼還在這裡?”翻了他一眼,她不是說過遇到問題,以東方吟的安全爲首麼?
“你纔是我的主人,而且……”
“可你忘了我說的話!”
打斷龍遺的解釋,她不想聽!返身開門,往隔壁院子躍牆而過。
“哎……”龍遺伸手攔不及,看着小身板用那蹩腳的輕功眨眼消失牆頭。龍遺認命輕嘆:“好歹讓我把話說完啊!”
……
倉促而來的東方透看着滿院的打鬥之後的場景,身形一陣緊繃。視線慌亂從滿地殘骸裡搜尋着讓自己害怕的影子,低頭搜尋突然察覺一道視線焦灼背後,驚喜轉身,不待嘴角笑意咧開就見一排排黑影用那無神空洞的眼神看着殘院裡唯一站着的她!
視線驟然轉冷,掃視一眼二十幾人的黑影,東方透冷冷開口:“請問,可有看見這個院子裡一個十四五年歲的少年?”
兩廂對視沉默半晌,衆黑影不語齊刷刷亮出冷凝的彎刀,在半空劃過冷芒。不語先明意,東方透也不再開口,抽搐蟬翼橫檔身前,眯眼冷聲:“既然不開口,那就等你們下地獄再後悔!”
不管呆子有沒有事,可她現在心緒難安,黑影又正好撞上。如此兩般,不願多說那就動手明志!
兩院之間的牆頭上,龍遺蹲在其上,來回轉着腦袋看着院裡白衣染血黑眸冷凝殺紅了眼的小丫頭,不可查的輕嘆隨着低垂的眉眼隱去。
啓脣輕喃:“怎麼一點都不像他爹一樣灑脫呢。”龍遺仰頭望天,冷月無星,適合見血!
“拿得起放不下這點…倒是極像!”落寞一笑,整個人形突然化成一道暖碧色的微光朝着院中的東方透而去。
白衣染血,碧鐲低吟!
暖碧色冷芒閃現,撞進那隨着手腕揮舞的碧色鐲子裡。光華流轉,驚得所有人停手駐足,目瞪口呆!
看着碧色鐲子隨着光華突然融化,以一種扭曲的形態變化着。說起來慢,一切變化卻是眨眼。
半晌,看着手上突然多出來的一把長鐮,東方透靜默了。
兩米長的柄身,漆黑的尾端是蟬翼刃身化作的利尾,由尾而上是纏繞柄身的淡碧色龍身,直繞向尖端泛着冷氣的黑鐮刃,長柄另一頭其上是栩栩如生的龍首,一如東方透給龍遺的扳指一樣,活靈活現,只是現在這龍首更加逼人!
看着陌生出現在手裡的長鐮刀,東方透上下掃視着手裡的巨型兵器,面色淡然,心下震撼!
這是什麼版本?!
怎麼從來沒人跟她說過,現在是要跟黑影一樣發呆,懼怕,瑟縮…還是淡然接受,然後來個瀟灑的挽刀花,大喝一聲,死神之鐮過處無一生還?!
“靠之!是來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啊?!”
東方透一聲長嘯,打亂她深思,驚醒黑影的魂魄!
“醜丫頭,嚎什麼!”
“龍遺?!”他在哪裡說話?
四下張望,沒有龍遺的身影,而這一動作在黑影看來,卻是在等救兵的舉措,更加激發黑影的嗜殺,絕對不能讓她拖延時間等救兵!
一路下來,一個雲上弟子都沒見着,好不容易湊上個送死的,還是個手持怪異兵器的姑娘,就算無所不用其極,也要殺了她好給主人交代!
而他們,本是早先奉命來這院子殺這小姑娘口中的絕色少年,卻不料被突然殺出的另一個平庸的男子打了個措手不及還讓他將人救走。本以做好服毒覆命的準備,哪想又冒出的小姑娘也是個令人震驚的!
他們看到了什麼!在他們和小姑娘眼前幻化的巨型長鐮又是怎麼回事?這難道是雲上樓新研發的武器!?
東方透也不知道!
然而他們卻不知,這巨型長鐮並非什麼新兵器,而是上古幻神獸青龍幻化的利刃,而東方透手中握着的就是從未現過世的真正上古神兵,連蒼穹秘典裡都沒有記載的長鐮——龍陵黑鐮!
“別張望!”
一聲利索的制止了東方透的動作,眼眸微轉心念電轉。低眉垂眸調節呼吸,再擡眼,一手利落的旋風腕花。薄脣斜挑,東方透衝黑影勾手,說不出的傲嬌嗜血:“上吧!”
黑影對視一眼,一個陣型閃現,前後夾擊的包圍陣型。東方透眼微轉,輕蔑之意更甚,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些人擺在多的形狀,都是一個死!
方纔的低眉靜默一瞬間,她早已與龍遺心意相通。而她要做的,就是調節此時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詭異……
一聲龍吟劃破靜止的冷風,也劃破了其他人的心湖!
不復靜謐的院子,殘破越發慘敗,血流順着原先早已乾澀的痕跡再次鮮活,印着初生朝陽,紅得刺目,紅得驚心!
幾息粗喘,東方透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血,冷凝的眸子在朝陽掩映裡恢復清明,染上嫌惡。第一次發現別人的血濺在自己臉上,那種溫熱滑膩的噁心,明明是讓人極貪戀溫度,那觸感卻是讓人寒毛直豎。
極端的感覺,她不討厭也不享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