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天際紅日,只覺沉重的手突然一輕,轉眼看去,原本的玄金龍紋黑色長鐮刀突然又是以一陣扭曲泛着暖碧色的光華在朝陽的掩映裡快速融成腕上碧鐲。
左腕突然僵住,用乾淨的袖子來回將眼睛擦了幾遍纔看清,鐲子還是那個鐲子,匕首還是那柄握得發燙的蟬翼……
怔忪間,就見龍遺攤在院子廊檐下,毫無形象的靠在一旁喘息着。東方透也跟着身體一軟,坐在血色地上,蒼白了面色。
剛纔嗜殺的一幕還在腦海裡回放,那個將黑色長鐮舞得靈活自如灑脫不羈的女孩,真的是她嗎……?
她雖有尋常年紀女孩沒有的耐力蠻力甚至判斷力精準力,可她的武功近段時間也僅限於蹩腳的輕功和靈活自如的徒手功夫,最最多算上日漸熟悉的匕首,也只屬於近身快速攻擊類型。可眼前的殘骸一地,也有她的一筆!
這分明不是原先那個她所能達到的,她自己清楚,黑影能躲過千丈崖那一關甚至不讓七星老人發覺他們的蹤跡,大批潛伏進來,不得不說他們並非一般暗衛黑影。
那他們背後操控之人,是誰!?
就算猜測是雲缺月授意讓搖光他們七人故意打開山門爲之,可她自己沒有黑色長鐮幫忙之前,一人之力也僅僅只是殺了兩人,傷了三人。對於自己黑影人數上就已佔了神算她自己更是傷得嚴重。所以,她毫不猶豫的看向廊下粗喘的龍遺。
她好像抓到些頭緒,只是……不可能的吧?
她毫不猶豫起身,晃着身形朝他走近。眼見視線越來越模糊,發覺看人都是重影,東方透也不勉強自己,半路又坐在地上,粗喘。
她說過,對於穆引和龍遺隱瞞的事情還有他們的來路,到時她會用實力證明和求證,她不會就這麼放任自己和東方吟漫無目的的活在別人安排好的世界裡!
她說過,要給呆子把身體調養會原本屬於他自己的身體,讓他能和其他人一樣,傲嬌走在最前面的!
虛弱扯脣,輕笑:“我說過的…依舊算話!”只不知這句話,是對龍遺說的,還是對誰的保證!
龍遺虛晃手臂,忽又耷拉下去,只是軟軟搖頭,衝她擠眉弄眼示意眼下還有人在,無奈東方透不懂,也無法察覺別人刻意隱匿自己的氣息。 щщщ ▲t t k a n ▲¢ o
她只覺兩人早已不復早先的整潔,蓬亂不堪的頭髮沾黏在臉上混着血腥拉扯着麪皮,一個表情的牽動都感覺生硬難耐!
一時疲軟鬆懈,忽聞一陣拍掌祝賀聲夾着笑意從兩院子牆頭傳來。兩廂視線相對,無奈院中古樹枯萎,枝椏扭曲延伸遮了兩方視線,看人不清。只依稀能辨是雲上衣飾,揹着驕陽,沾在衣襬上的露水泛着刺目的閃芒。
熟悉的感覺,龍遺坐正身形眯眼看向樹枝背後的笑顏,他知道那人是誰!
“既是雲上弟子,還裝什麼鬼!”
東方透轉臉,冷凝的視線射向樹枝背後,隨之而去的是蟬翼的鋒芒直刺而去。
那人卻只消微一側臉,一個彈指‘叮’的一聲輕響,蟬翼轉彎,藉着東方透本來的力道直直射向樹杈上,發出嗡嗡嗡的顫音。
“廝殺了一晚上還這麼精神?”那聲音瞅着匕首入木三分的輕響,言語間全是讚賞。
可他話裡的意思和衣服上的晨露卻明顯的告訴他二人,他在這裡已經很久了。
“開陽院的裝神弄鬼!”龍遺起身,走至東方透身邊,微仰着臉看向背光的黑影提防着牆院之上的人影,肯定的開口道出他人的來歷。
東方透疑惑的視線在院裡牆上的倆個人來回轉,她不懂,難道龍遺跟那人認識?
“這說的什麼話,師兄我是開陽院的沒錯,可裝神弄鬼從何說起?”來人頗爲無辜,可也不放過打趣他們兩人的機會,對於他目前的身份來說,他確實是東方透和龍遺的師兄。
而他向來是隨意而動隨心而行,卻不想在別人眼裡卻是裝神弄鬼,頗有些不是滋味。對於主子終於開口給他個機會來探看未來的女主人,他自是滿心歡喜,若女主人對他的第一印象是轉身弄鬼,這可就不是他想要的,他還要好好替主人看好這個狠辣的女主人呢!
白辛,也是此時的饕餮攤手做無辜狀。對於龍遺道破他的來處絲毫不以爲意,旋即眼珠滴溜一轉,一手拍上腦門驚呼:“哎呀!倒真是,那晚只顧着跟你打招呼,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白辛,開陽院守藥園子。”
話落,一方白色幻影已繞開虛弱中的龍遺近了東方透身前,蹲身眨着黑眸好奇打量着昏昏欲睡的東方透。
隨手隔空吸來一根小樹枝,捻着它代替手撩開覆在東方透面上被汗水沁溼的黑髮,嘖嘴:“呆在自己院子裡不好嗎,做什麼大半夜往這跑,要不是那小子半路現形助你一把,估計躺在這地上的殘骸就是你了。”
一臉讚賞瞅了怒目而視他的龍遺,對他出手搭救一把很是欣慰。繼而又嫌惡用手中枯枝借力撥開腳邊的斷肢,搖頭晃腦嘴裡碎碎念個不停,末了還不忘搞清楚東方透大半夜幹什麼往這跑。
難道就這麼不相信他家主人或者他的實力?還是說……主人沒告訴她,他們背後的身份?
想至此,他面上閃過一抹發現好玩的笑意,滲得東方透汗溼的背脊一陣發涼,語氣沒更加不善:“一個人嘴碎半天到底在發什麼神經,還有你是開陽院的弟子,怎麼整個七星院就見你一個人好巧不巧來湊熱鬧,阿吟人在哪裡?”
一連串的問題,問蒙了白辛,也累癱了她自己。一把擋開白辛用枯枝撥弄她頭髮的騷擾之舉,一邊不忘眼神警告又堪堪直起身形晃盪着往廊下紅漆欄杆上靠坐着。
她不喜歡在自己虛弱的時候還有人用那種看貨物的眼神掃視她,很煩!
看着夾在他和東方透中間隔了一小段距離的白辛,龍遺很肯定折磨熟悉的氣息並不是個守藥園子的名不見經傳的小童就能有的——那是威脅,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