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玥打馬虎眼,而那是她下意識的行爲,誰知道煊親王世子會不會一腳踩下去,又會不會把她腳給踩瘸了?
他會做什麼,根本就沒人猜的着好麼,左右人要急着回煊親王府,不會留下來,何必吃一通苦頭呢。
只是怎麼還不快來人,把她扶走啊,她都感覺到有一股要向發難的氣息撲面而來。
剛這樣想,就聽大夫人冷笑聲傳來,“人都走了,還要裝到什麼時候去?!”
沈玥眉頭微動,猶豫着是把眼睛睜開了,還是死扛着繼續裝下去,有父親在,大夫人不能把她怎麼樣,可是父親不在的時候呢?
已經露了餡,再裝下去,就是不給大夫人面子了,算得上忤逆了吧。
心中遲疑不決,那邊沈鈞開口了,聲音裡帶了些無奈,“送大姑娘回沉香苑。”
大夫人臉色變了又變,沈玥沒給她面子在前,沈鈞拂她面子在後,她是沈家當家主母,一個兩個這麼不給她臉,她臉色能好纔怪了。
可是沈家當家人是沈鈞啊,他的話,誰敢不聽。
這不,半夏和紫蘇趕緊扶着沈玥告退。
身後,大夫人咬緊牙關,道,“還不趕緊把紫金鐲撿起來,那可是大姑娘和煊親王世子的定親信物,將來是要戴着出嫁的。”
不給她面子,就別怪她戳人心窩子了。
丫鬟趕緊蹲下,把紫金鐲撿起來,原是要交給大夫人的,大夫人眸光掃了眼沈鈞,丫鬟就把紫金鐲送到沈鈞面前了。
沈鈞沒有接紫金鐲,丫鬟就有些忐忑不安了,後悔不應該這麼勤快,屋子裡丫鬟多,她怎麼就那麼沒眼色,撿這燙手山芋。
老夫人看丫鬟嚇的額頭有了冷汗,就道,“送去給大姑娘。”
丫鬟心一鬆,趕緊告退,快步離開了。
丫鬟走的急,沒注意屏風處有人走過來,這不就撞上了,要不是眼疾手快,那屏風都要摔了。
那屏風可是紫檀木雙面繡的春夏秋冬圖,老夫人最喜歡的啊,就是賣了她們也買不到屏風的一角。
孫媽媽也嚇住了,呵斥了丫鬟兩句,又問道,“這麼急的進來,有事稟告?”
那丫鬟蒼白了臉色,上前請安道,“順國公府姚大姑娘來了,要見大姑娘。”
不等老夫人開口,大夫人就笑道,“大姑娘暈了,讓姚大姑娘回去吧。”
她說的風輕雲淡,實則是和沈鈞擡槓了。
她說沈玥裝暈,他卻要送她回沉香苑,不明擺着是相信她真暈了嗎,既然真暈了,那還怎麼見姚大姑娘?
對於順國公府,她是不喜的,登門那麼多次,一次都不見她,如今來沈家了,晾她幾回怎麼了?
老夫人淡淡的瞥了大夫人一眼,她那點小心思,瞞不過她眼睛,當家主母,這點度量都沒有,明知道順國公府不是沈家得罪的起的,還說意氣話,這不是逼着她也落她的臉嗎?
“帶姚大姑娘去見大姑娘,”老夫人吩咐道。
這一回,大夫人是真氣的心口疼了,眸光冰冷,透着狠絕。
這邊,丫鬟把紫金鐲給沈玥送去,沈玥不想要,沒有接,半夏不敢替沈玥做主,也沒有伸手,可是丫鬟不敢塞給沈鈞,還不敢塞給半夏麼?
把紫金鐲往她手裡一放,也不說話,轉身就走,活像身後有人攆她似的。
半夏又不敢把紫金鐲扔了,只能巴巴的望着沈玥了。
沈玥在心底咒了煊親王世子不知道多少遍,都有些麻木了,但決心很大,這門親事說什麼也要給退了。
那邊煊親王世子出府,在大門口碰到了走進來的姚君玉。
他腳步從容。
姚君玉卻是看到他一臉紅疹,怔在了那裡,直到煊親王世子從跟前走了,都沒反應過來。
煊親王世子怎麼頂着一臉紅疹來沈家啊。
她心中不解,還回頭看了一眼。
彼時煊親王世子已經翻身上馬,一夾馬肚子,便跑遠了。
秦牧騎馬,緊隨左右,迎着風,他望着煊親王世子道,“爺,沈大姑娘戳破你十根手指,真的是救你的命嗎?”
爺在靈泉寺,突然毒發,直接跳入瀑布抑制毒性,他確定沒有危險,趕回府給爺拿更換的衣裳。
誰想到,浸泡在湖底,還能受傷,他有失職之罪。
是以爺把抓丟石頭砸他腦門的姑娘交給他辦,他責無旁貸,尤其那姑娘還戳破了世子爺十根手指,這心腸是有些歹毒了,可爺沒說戳破手指是救他的命啊。
秦牧問過後,沒有得到答覆,那便是默認了。
秦牧微微吃驚,再想到他兩次下毒,都被沈玥給躲過去了,第一次,可以說是意外,糕點裡的毒,被沈四姑娘截了,可第二次,他卻是親眼看見她端在了手裡,端了茶,卻沒有喝,她是看出茶水裡有毒了嗎?
第三次,他丟石子,她就頂不住,摔進了湖裡,但救人……還是在意料之外啊。
沈大姑娘會醫術啊,只是她一個大家閨秀怎麼會醫術呢,便是出身杏林世家的姑娘,也嫌少有學醫的啊。
沈玥回了沉香苑,坐在銅鏡前,讓紫蘇幫她重新梳理髮髻。
方纔磕到煊親王世子,金簪劃破了他的臉,金簪動了,髮髻有些散,再加上又倒在丫鬟的肩膀上,歪了髮髻。
一會兒姚大姑娘要來,如此模樣見客,實在是失禮。
梳妝好,喝了盞熱茶,丫鬟就稟告姚大姑娘來了,沈玥便放下茶盞,前去迎接。
姚大姑娘進院子,見丫鬟扶着沈玥出門,許是剛從暖屋出來,有些不適應外面的寒冷,一聲接一聲的咳嗽。
姚大姑娘手緊了緊,沒想到她病的這麼嚴重,心中擔憂,更覺得臉有些火辣辣的,當初她病重,沈家幾次登門賠罪,她都不見,如今她登門,沈大姑娘病成這樣,還出來迎接她,她快步上前,道,“你還病着,怎麼還出來迎接我,要是加重了病情,我豈不是更要心愧難安了?”
沈玥聽得一笑,道,“先前一直臥病在牀,煊親王世子來了,就去見了他,就沒換了衣裳再躺下,如今你來了,我迎接下你,也是應該的。”
姚君玉眸光動了動,問道,“我進府時,見到煊親王世子了,他怎麼頂着一臉紅疹來沈家了?”
那模樣,不適宜出門見客吧?
沈玥進了屋,然後回道,“煊親王世子登門,是來退親的,說我命硬,克得他出了一臉紅疹……。”
姚大姑娘張了張嘴,竟是一句話說不出來,她怎麼也沒想到煊親王世子來沈家,竟然是爲了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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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親自登門了,想必親事肯定退了。
沈玥坐下,吩咐丫鬟上茶,然後望着姚大姑娘,道,“不知道姚大姑娘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姚君玉坐在那裡,倒沒有什麼侷促,她望着沈玥道,“我下了帖子,請你參加我的及笄宴,卻因招呼不周,讓你落了水,我來給你賠禮道歉的,另外……。”
說着,她頓了一頓。
沈玥就問道,“另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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