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沈琇,她去了美人堂,雖然手裡沒什麼錢,還是抑制不住她的首飾的熱衷。
只是沈玥和煊親王世子設賭的事,一陣風颳遍這條街,她也耳聞了。
當時,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響了,轉身就出了美人堂。
她急急忙剛到瑞福樓,可是已經沒見到沈玥人了,她便問車伕道,“人呢?”
車伕指着前面不遠處的藥鋪道,“大姑娘以爲你還在藥鋪,去找你了。”
沈琇只好往藥鋪趕,剛走到藥鋪,就見沈玥拎了兩包藥出來,神情從容,彷彿和人設賭的不是她一般。
沈琇看着她,道,“你真的和煊親王世子打賭了?”
沈玥點頭,“打賭了。”
沈琇的臉就很難看了,她無法想象,一會兒回了府,大夫人知道這事後,會不會遷怒於她。
以後,說什麼她也不會和她一起出門了!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賭不賭,都名聲在外了,她們這些姐妹,遲早被她給連累。
坐上馬車,直奔回府。
馬車剛停下,沈琇要掀開車簾出去,就聽車伕道,“大少爺回來了!”
沈琇愣了下,沈玥已經先她一步把車簾掀開,出去了。
一出車簾,就見到那邊小廝扶着沈琅之下馬車,看見他,沈玥欣喜道,“大哥,你回來了?”
看到沈玥,沈琅之也高興不已,他道,“你是怎麼說服煊親王世子放了我的?”
沈玥愣住,吶吶聲道,“我沒說服他啊。”
彼時,沈琇也下馬車了,癟着一張臉道,“大哥,你是回來了,可大姐姐卻是闖了禍了,三天後,她要和煊親王世子鬥雞,而且設了賭局,她要是輸了,就跟你一樣,被掛在城門口上!”
至於贏了會退親,沈琇都懶得提,因爲根本就沒有贏的可能。
沈琅之臉色一僵,望着沈玥。
沈玥倒沒有怪沈琇多嘴,這事根本就瞞不住,她輕點頭道,“是我主動提的。”
沈琅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道,“你太沖動了。”
沈玥撇嘴沒說話,她可不是衝動行事的人。
那邊,沈鈞送人出門,正好聽到沈琅之說這話,他臉一沉,道,“你還有臉說別人衝動!”
聽到沈鈞罵他,沈琅之身子一凜,他瞥頭,臉色再一僵,趕緊行禮道,“見過山長。”
賀山長看着他,沈鈞在一旁賠笑道,“讓山長看笑話了。”
賀山長看了沈琅之,眸光在他手腕上掃過,人在書院裡歸他管,出了書院,歸沈家管,只是鬥雞遛狗,回了書院後,得要好好訓斥了,收回眸光,復又望向沈玥,他道,“雖然是衝動了些,但兄妹情深,叫人動容。”
沈玥見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神情,就知道他知道自己是女兒身了,忙上前給賀山長行禮。
賀山長誇了沈玥幾句,見時辰不早了,便和沈鈞告辭,然後騎馬離開了。
等賀山長一走,沈鈞就瞥了沈琅之道,“去祖宗面前跪着,沒有允許,不許起來!”
沈琅之低着腦袋,應了一聲是,然後就走了。
沈玥忙道,“爹爹,大哥是爲了我……。”
不等沈玥說完,沈鈞就打斷她,神情也比以往要嚴肅的多,“我知道他是關心你,沈家關心你的不止他一個,又誰如他這般衝動的,他被罰跪,你也免不了責罰。”
說完,沈鈞轉身走了。
沈玥撇撇嘴,在她印象中,這麼多年,還只有她連累姚大姑娘落水那一回,沈鈞對她擺了臉色,今天是第二回。
沈玥認命的跟着沈鈞往內院走,徑直去了寧瑞院。
寧瑞院裡很熱鬧。
不但老夫人和大夫人在,四老爺和四太太也在,老夫人臉色鐵青。
見了沈玥,她眼神有些冷,這是以往不曾有過的。
沈鈞進屋後,給老夫人行禮。
老夫人眸光從沈玥身上落到他身上來,問道,“賀山長今兒來府裡是爲了琅哥兒的事……?”
沈鈞點點頭,坐下道,“一半是爲了他,前幾日,我和玥兒去嶽麓書院,玥兒救了賀老山長,琅哥兒記丙等的事就擱置了,今兒學院放假一天,所以賀山長親自來沈家道謝,並提出想收她進書院讀書。”
沈玥眼睛猛然睜大,嘴角微抽。
老夫人眉頭也皺了下,只聽沈鈞道,“玥兒是女兒身,賀山長一番好意,我又不能無緣無故的回絕了,只好將她是女兒身的事坦然相告了,賀山長還很失望。”
沈鈞也盼望沈玥是男兒,可惜,她偏偏是個女兒。
老夫人嘆息一聲,道,“然後呢。”
沈鈞笑道,“賀山長覺得欠沈家一份大恩情,一定要還,所以要把琅哥兒買入學資格的錢還回來。”
聽到沈鈞這麼說,大夫人端着茶盞的手晃了一下。
聲音有些大,沈玥一臉狐疑的看過去。
大哥買的入學資格,花了兩萬兩銀子,還回來不是好事一樁嗎,她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大夫人只是一瞬間的慌亂,隨即就笑道,“這是好事啊。”
老夫人臉上的陰霾去了些,點頭道,“着實不錯……。”
不等老夫人說話,沈鈞就打斷她道,“我推辭了。”
老夫人望着沈鈞,這麼好的事,推辭做什麼,只聽沈鈞道,“我求賀山長再給我沈家一個入學名額,我打算送瑞哥兒去書院讀書。”
瑞哥兒,是三房長子,在沈家排行第三。
聽沈鈞提起他,老夫人眸光有一瞬間的黯淡,還有些沉痛。
三老爺是老夫人親生的,六年前過世了,老夫人病了半年,才從悲痛中走出來。
而沈瑞之模樣酷似三老爺,怕老夫人見了思念兒子,三太太就把沈瑞之送到外祖家去了,平常過年過節,只有書信送來,人是不回來的,免得老夫人看了傷心。
沈瑞之是三老爺唯一的獨子,沈鈞時刻記在心上呢,三弟死了,他的獨苗,他這個做大哥,做大伯的不照看好,將來有什麼顏面去看他。
三太太的外祖家,就算再怎麼放心,可論讀書,哪能跟嶽麓書院相提並論?
沈鈞說完,四老爺就道,“有機會送瑞哥兒去嶽麓書院,自然再好不過了。”
四老爺年紀不大,他嫡子沈頊之,在沈家排行第五,今年才七歲,要進嶽麓書院還早着呢,況且,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沈鈞關係沈瑞之,他也不例外。
兩個兒子都贊同,沈鈞也這麼跟賀山長說了,就是定下了,只是告訴她一聲而已,她眼皮動了動,道,“就這樣辦吧。”
大夫人坐在一旁,臉色略微有些難看,但一句話沒說。
沈玥覺得這不像是她的性子,還有方纔她那麼震驚,肯定有問題。
沈玥想不明白,也沒時間去想,因爲大夫人朝她發難了。
只聽她冷了臉道,“老爺寵着她,縱容她女扮男裝去書院,陰差陽錯立了功,瑞哥兒這才能進書院讀書,但她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一個女兒家,竟然跟煊親王世子比鬥雞,這是一個大家閨秀,甚至是一個女兒家做的出來的事嗎,還贏不了,就去城門上掛一天,那時候,我沈家的顏面還有嗎?”
想到這會兒街頭巷尾都在議論她,大夫人想殺了沈玥的心都有了。
沒有誰家,只議論一個女兒的。
沈玥的所作所爲,大家會自然而然的加在沈瑤她們身上,一府女兒,一樣的教養,就算性子是天生的,可有些東西不會差別太大,尤其沈玥是嫡長女,她受的教育應該是最好的。
大夫人只有沈瑤一個女兒,恨不得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被沈玥連累,能對她有好臉色纔怪了。
要是以往大夫人數落沈玥,沈鈞都會幫着說話的,這一次,他是三緘其口,他也也覺得沈玥是無法無天了些。
四老爺坐在一旁,道,“玥兒這一回是太沖動了,幸好大哥不在朝爲官,不然我這個做弟弟的,免不了要大義滅親彈劾你教子無方了,但現在她和煊親王世子設賭的事,人盡皆知了,煊親王世子也答應了,現在再說什麼已經晚了,其實,說來我也奇怪呢,煊親王世子爲什麼不答應退親?”
四老爺和四太太感情深厚,夫妻情深,四老爺說完,四太太就點頭,附和道,“對啊,玥兒要是輸了,那就沒法退親,那煊親王世子就是把自己的未婚妻掛在城門上,這丟的固然是我們沈家的臉,可他的臉也沒了啊。”
煊親王世子怎麼看,怎麼覺得有毛病,而且還不輕。
大夫人見四老爺和四太太幫沈玥,有些惱火了,她道,“以前只是大魚大肉,還不曾惹禍,如今人一消瘦下來,卻是禍事一樁接一樁,她一人,這幾個月就把沈家鬧的雞犬不寧,還都是擅自做主,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一點插手的餘地都沒有,我知道她是老爺的心尖肉,可她也是我沈家的女兒,還是長女,下面可還有不少弟弟妹妹看着呢,連番闖禍,都沒有罰她,以後其他姑娘少爺有樣學樣,我們沈家還有安寧時候嗎?!”
“我醜話說在前頭,這一回,還不懲罰她,以後誰要學着她惹出什麼禍事來,可別怪我教女無方,”大夫人的聲音擲地有聲。